仙侠(注意:本文纯属虚构)
俏娘子夜走长宁 俊郎君昼行洛州
却说李雨风击败敌人,回到卧房内,也不点灯,就那么危坐在他师父的画像前。卫辰通在门外说道:“师父,事已办妥。”卫辰通道:“歇息去吧。”“诺。”脚步声渐行渐远。屋里透进些月光,这老翁的背弯了,低首擦眼,身子微微发抖。
话分两头,且言他处。铁河等人围案而坐。陆五味点了中间的油灯,橙光照亮一圈,木板地上映着影子。座次为,陆五味对门,与铁河和齐玲相对,而明月及卫辰通分立于陆五味左右。他们神色各异,相同的地方是脸色都不好。陆五味最年长,说道:“他清虚欺人太甚。”卫辰通道:“还好我师父到来,不然,唉。”明月道:“忒狠了,咱们可是同出一脉,虽修练法门不同。”铁河对齐玲说道:“娘子,你去通知孙道爷。”“嗯。”齐玲向众人拱手行礼,走至门外,身上红光一闪,渺无踪影。铁河道:“事已至此,能如何?暂且别想,各自散了便是。”陆五味瞪着铁河,喝道:“老弟,你怎能这样说!”铁河不看他,低头说道:“要知道,如今,清虚还是明面上的道门主脉。”陆五味道:“主脉如何?我等齐心协力,先泄心头之恨。”铁河道:“之后呢?大哥就无容身之所了。”陆五味闭紧嘴巴。铁河继续说道:“不是我说得重。即使我们把清虚全干掉,那各位以后如何行走江湖?朝廷不会派兵来剿?这可是许多人命。就算各门派师父想保护,那他们拿了禁法旗,直接把门派灭了也不是不可以。”明月和卫辰通沉思起来。陆五味道:“是这个理。六合寺挪到了不周山,也是前辈太过嚣张。”明月道:“可我想不通为什么真人要给朝廷留下禁法旗?除了各县长官,道门内没人会画。”陆五味道:“小月啊,你这都想不明白。若无禁法旗,岂不是天下大乱了,那些妖魔鬼怪不得到处作乱么。”铁河道:“大哥说的是,禁法旗彰显真人慈悲之心,对那些心思歪斜的修道之人,也有镇压之意。”陆五味叹道:“道门已有千年余,世事沧桑,多少怨仇。我心中难受。”铁河劝道:“快意恩仇,不过治标,要将其连根铲除,还得寻本。”那仨看向他。陆五味问道:“贤弟有何妙计?”铁河道:“今年斋醮,我断定在清虚门。现今势头不在我们这边,那就等。不当其时,应刻苦锻炼本领,观天象,算四时,遁入山林之间,悟道修心。修道本就我等之本,潇潇洒洒,从心所欲不逾矩,快哉。若当其时,应砥剑砺枪,枕戈待旦,随势而动,如高山瀑布倾泻而下,摧大木而推巨石,莫不可当。但凡敌有空隙,便进刃入之,将其大卸八块。先手脚,再臂腿,之后,取首如探囊取物尔。”陆五味的表情和缓下来,带些笑意。明月喝口冷茶水,眼睛眨了三两回。卫辰通咧嘴笑,不住地点头。铁河道:“所以,现今之计,保身求真为上。一旦有利于我等,便聚集商议,徐徐图之。且,我等修道,这口气怎么咽不下?云游时,没饭吃都忍得,这算甚么?只是暂时势头不在,心有牵挂,便放下一会。”陆五味问道:“可如果没有时机呢?”铁河道:“看吧。去年斋醮在赤霄,朝廷似有所松动。他清虚行事向来猥琐,惹了众怒,长久不了。”明月道:“也就是说,清虚在自取灭亡。”卫辰通锤了案几,叫道:“好!”震得油灯要倒。陆五味扶住油灯,笑道:“贤弟此言,如雷贯耳。难怪我师父以前常常夸赞张道爷有大智慧。”铁河笑道:“大哥此言,羞煞我了。”卫辰通站起身,兴奋地对同伴们说道:“吃面!大排面!”“走!”陆五味带头出门,其余人跟上。
另一边,院子的亭子里,齐玲来到孙鼎背后,叉手道:“师父,神雷之难已解。”孙鼎抚须笑道:“不错。为师先回赤霄了。”他又仰望苍穹,背负双手,说道:“莫嫌我老迈,世事无常,以静观之。”齐玲道:“徒儿谨记。”孙鼎道:“嗯,我再多嘴两句。今后碰见快的,用慢,攻击要有力;碰见慢的,用快,先放他的血,要有耐心。此事说来简单,做来难,其中道理,实行而知之。好了,为师回去了。”话罢,他从袖子里取出张御剑箓,只见箓上的字发出白光,他腰上的剑便自动出鞘,剑身朝上,停在其脚前。孙鼎乘上剑,“轰”地一声,掠过亭前池塘,身上不停爆出团状白气,巨响连连。不多时,无影无踪,只剩下胡乱飞舞的花叶尘泥,还有那闪烁着的漫天繁星。齐玲欲行化炁而行之法,忽传来箫声,曲调和缓,含哀。她转身望向院子,竟见铁河笑着向她走来。齐玲笑了一下,快步过去,一把抱住。铁河笑道:“娘子,我不放心你,特来看你。”齐玲憨笑着,抬头说道:“你对我最好了。”铁河搂住对方的背,说道:“我好想你。”齐玲不笑了,两臂向外挣,一拳打到铁河的腋窝。铁河闷哼一声,连退好几步。他惊讶的问道:“娘子何故打我?”齐玲拔出解牛剑,说道:“骗我,骗鬼哦。”“娘子何出此言?”铁河甩甩疼痛的手臂。齐玲道:“你也装像点啊,我郎君总楼我脖子,从不像你这样,而且你身上的气味不对,像屎一样,哪有那么臭。”——其实是搂腰——那人笑道:“摸到你这样的美人,福气啊,真软。”齐玲冷笑两声,说道,“老娘都不怕你看,你来呀,你进来呀。”那人神色陡变,咬得牙齿“咯咯”响。齐玲道:“还有个,出来吧,别是跟我长得一样。”话落,双手持剑于腹前,弯腰屈膝,剑尖向斜向前方。果不其然,箫声停止,另一个女子从屋后飞来,落在那人身边。
女子手拿两柄剑,递给那人一把。齐玲道:“呵,你不是死了吗?怎又活了。”女子道:“这不找了个俊郎君么。”话未落,刺向齐玲。齐玲拨开,又把那人的下劈格住。女子再刺。齐玲催动真炁,全身敷上了红光。剑不入,女子便提剑砍齐玲的背。“叮”,弹开了,震得女子手出血。齐玲推开那人的剑,抢入一步,下劈,被躲过。两方你来我往,拚命争斗。那男女杀手忽前后夹击,忽左右相扰,又正面佯攻,于后出奇招,或并敌一向,刺上挑下,斩腰戳心。真是招招险,式式恶,非致人死地不可。亏得齐玲武艺精湛,有白虎真炁傍身,未挡得的几招都被抗下。双方打了五六回合,只听院子里一声响亮,倒了一个——施公牛X——原是齐玲仗着剑长,砍断那人腕子,继而刺他心口。那女子的攻击又伤不了这俏娘子,干瞪眼。齐玲拔了剑,只瞧得血喷似雾,雨点般洒落至地面,染红了桃、樱,沾湿了面庞、衣裳。女子又要逃。齐玲扭头一看,转身一抓,攒紧对方的头发往回一扯。惨叫声乍起,女子仰面摔倒,抱着头打滚。齐玲用袖子擦了脸上的血迹,扔了手中头发,看着女子,寻思道:“若给县令,鞫问不得,还是带回雷泽,细细盘查,再投官府论罪。”县衙的甲士们快跑过来,当中一人擎面禁法旗。县尉停在距齐玲三丈远的地方,见她面容凄冷鲜艳,说道:“来人,且把地上俩人捉了。”“诺。”三名甲士上前。齐玲道:“慢!这女的我要带走。”又拱手道:“还请县尉行个方便。”县尉自知齐玲不受禁法旗作用,思考会,就道:“来呀,将这嫌犯拿了。”甲士们一拥而上。齐玲对县尉笑了下,踢了女子脑袋,拦腰抱起,扛了,跃过院墙,向城外奔。
拂晓,城外树林中,齐玲停下脚步,将女子放下,拿藤蔓绑住她手脚。这娘子想到:“阿河应会来寻我,当引他来。”随后,用出真炁,形成个百丈高的“齐玲”。过了会儿,铁河来到,见此情形,问道:“玲儿,你没事吧?”齐玲笑道:“这是别人的血。快,叫大哥来,一并传送去神雷。”铁河应下,找来陆五味,要他用瞬移箓将众人传到雷公殿。
回到客房,齐玲立刻去澡堂洗浴,换上干净衣裳,把脏衣服扔了。待她进屋,铁河端来碗大排面,放了许多葱花和香菜,面汤上浮着一层油。齐玲边吃边说:“不知道还有多少假冒我俩的杀手。”铁河坐在妻子身边,说道:“吃完就去歇息吧。”齐玲道:“嗯,是有点累了。”铁河笑道:“我给你把头发烘干吧。”他起身来到妻子背后,蹲了,左手抓住她发梢,催动上古之火,火焰很快包住整个头发,冒出浓厚的热气。齐玲喝尽面汤,享受着丈夫的肩颈按摩,之后便去榻上睡了。铁河亲过妻子的脸蛋,出到门外,关紧门,走了段廊道,在屋子外问卫辰通:“卫师兄,那个男杀手在哪?”明月和陆五味也在,都看向他。卫辰通见小郎君面色和往时没有什么不同,说道:“待会一起去。”铁河道:“带我去。”那仨面面相觑,卫辰通道:“好,走。”话罢,带着铁河离开了。明月问陆五味:“师弟这是何意?”陆五味道:“有点搞不懂。”明月道:“齐娘子刚脱险,难不成是师弟要报复一番。”陆五味笑道:“我老弟行事向来稳重,真个有难处,早与我说了,静观之。”明月点了头,喃喃道:“他俩感情真好。”喝口茶。陆五味道:“嗯,为了自家婆娘头发胡子都不要了。”明月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赞叹罢了,守拙还等我回去教他法术呢。”陆五味嘲笑道:“你那叫教法术?呵呵,那叫房中术。”“去。”明月不好意思了,“我去外头逛逛。”陆五味道:“我随他们看看去。”两个人出了屋,各走两边。
铁河与卫辰通来到关押男杀手的房间外,说道:“师兄在此稍候,我进去问他些消息。”卫辰通道:“别打死就行。”铁河拱手道:“多谢师兄通融。”卫辰通道:“都是自家人,别这么说,且去。”一旁看守的弟子开了门,待铁河进屋,又关好。小郎君见男杀手被铁链绑在墙上,两脚离地,滴着水,全身湿透,且上了镣铐,衣服完整,正低头打鼾。他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男杀手猛然惊醒,抬头看去,见是铁河,目露凶光。“X的,狗一样的东西。”铁河又送了个耳光,打得男杀手半边脸炸开团水雾。卫辰通听了声响,笑着皱眉。陆五味走来,问道:“什么声音?”卫辰通左手握紧,用拇指向肩后点点。陆五味右手捏住龙须,一捋,说道:“啧啧,惹谁不好。”之后就坐在廊子的栏杆上。卫辰通道:“若是我师父被欺负,我比他还狠。”陆五味道:“这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都是最亲近的人。”卫辰通坐到对方身边。陆五味道:“就是不一样,你不懂。”卫辰通笑几声,说道:“我看你也不懂。”陆五味问道:“难道你没心上人吗?”卫辰通看眼看守弟子,对陆五味道:“想我当年,洛州的娘子们见了我都要发抖,那些有老婆的看我上街,如临大敌。”陆五味笑道:“小小年纪,几个当年?我一看你就知道未经人事,看见漂亮娘子就害羞。”卫辰通道:“才怪,我是心有所属,故有此态。”这俩一人一句,聊些没有边际的话。
屋内,铁河已把男杀手的脸扇得如肉球般,青一块,红一片。那杀手哪还有半分怒气,眼神呆滞,嘴角的血不停流。铁河面色不改,说道:“这才出口恶气。”他劈头抓住对方,问道:“你们还有多少人?”杀手不回答。铁河神色依旧平静,说道:“也对,我废这大劲干嘛?”随后,右手抓住对方的肩。只见杀手全身紧绷,仰头张嘴,却叫不出声,脸庞和脖子的青筋涨着,拧着,似要爆开。没多久,铁河收手,说道:“再试试,我把真炁用多些,让你的肉把骨头扯断。”杀手大口喘息几声,仍盯着铁河看。铁河道:“我知道了。”又是一回电刑。卫辰通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要往里去。陆五味拦住,说道:“无妨,老弟自有分寸。”卫辰通便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铁河收手,道:“如何?这回可让断骨入肉。”杀手疼得打摆子,哭了,仍不松口。小郎君拍拍对方的肩,刚抓住。杀手道:“我说。”铁河笑道:“早说嘛,又不要你命。”杀手眼泪啪嗒嗒往下落,说道:“我只知道还有十个,五男五女,在,在洛州。”“哦?”铁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骗我。”杀手摇摇头,说道:“没有,本来准备晚上来的。在洛州外的林子里,你可以顺着邪炁找到。”铁河道:“噢,近呀。是子敬派你们来的?”杀手道:“是。”铁河叹口气,说道:“可惜证明不了你们是他的人。我问你,复生死者的法术从何而来?”杀手道:“不知,只是每人有个药丸,藏在舌下,死前咬破,过半个时辰便能活。”听闻此言,铁河出了门。
他把所知道的给陆五味和卫辰通说了,并没告知杀手的藏身之处。铁河回到客房,见齐玲睡得香,背了长刀,向外去,传送到洛州城外约一里处。
这洛州其实是京城,定安反倒是陪都,自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铁河没进城,走进树林,跳到树枝上,望见远处一棵最高的松树,又跃了几下,立于梢头,向四周打量。他看见好几里外的黑色邪炁,当即赶过去。快接近时,落到地面,悄悄接近,躲在树干后面。只见林子里有几个帐篷,五男五女,男的像铁河,女的像齐玲。铁河当机立断,拔刀冲去,带起阵狂风,吹得叶子哗啦啦响。那些人反应不慢,纷纷拔出佩剑。可铁河太快,一刀斩断六人,又反持刀,往后一刺,串了三个。还剩最后一个,被他用刀首砸晕,挟在腋下,带回神雷。
黄昏,金光浸满天空,彩霞缓动,轻风。齐玲等人候在神雷派大门。陆五味和卫辰通不时吵几句。明月躲在卫辰通背后,偷偷看着齐玲。齐玲则两手紧握于腹前,神情焦急地走来走去。官道叉出的土路上,小郎君缓缓走来。那娘子飞奔过去,忽然停下,嘟了嘴,背负双手,站得笔直。铁河想开口,却闭上了。他的身子前面映着金光,左臂箍着敌人的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不多时,铁河来到妻子面前,笑道:“玲儿。”齐玲看着丈夫的眸子,抬掌要打,却按在对方脸颊上摸了,嗔怪道:“出去也不知道多叫几个人。”铁河笑意不减,说道:“才十个,这下还抓了个。”他掂一掂腋下的人。齐玲道:“他说多少就说多少,要是更多人呢。你拼命呀。”翻了个白眼。铁河道:“我能跑啊,这不给玲儿出气嘛。”齐玲道:“没良心的,走,吃饭。”音落,往回行。铁河跟上。大风刮过,满地青草左弯,又来,往右曲,前仰后合,一阵一阵的,如浪起伏。陆五味上前,一拳打在铁河胸膛上,笑道:“贤弟,也不知会一声。”铁河笑道:“势不容缓,我先下手为强了。”陆五味“诶呀”一声,来到铁河身侧,手按他背,说道:“走走走,吃酒去。”卫辰通也过来,笑道:“师弟,这人给我拿了。”铁河道:“抱别的娘子哪有自家的好。”众人哄笑起来。卫辰通便把敌人拿了,扛上肩,往大门去。齐玲道:“跟个土匪一样,跑这快。”又一阵笑声。卫辰通挠挠头,已小跑到了门后的大道。明月看着那对夫妻,赞道:“真个郎才女貌,没齐娘子这么高,还配不上铁师弟。”齐玲笑道:“怎了?你那小郎君还不够消受啊?”明月笑着摇摇头,说道:“走,我也想啊,再待几天吧。”他们便进了庙。
李雨风听闻铁河清了那帮杀手,抓了活口,心情大好,大赞张子品行,再教了铁河不外传的养生心法,附送一葫芦丹药。此丹药可助修行,练功前服用,可疏通经脉,防止岔气,也可助长肾气,方便炼化为自身的真炁,且每五年才出一葫芦,价格不菲,常用作礼品送与那些达官贵人。其中共三百粒,每隔十天服用一粒,可食用八年多。吃过晚饭,铁河和齐玲回到屋里,并肩坐在案几边,立即各吃一颗。不多久,齐玲咂咂嘴,说道:“还有味,好甜啊。”铁河道:“玲儿,我好像脸红了。”齐玲瞧去,忍不住笑几声,说道:“你快熟了呀。”话落,捂嘴“咯咯”笑。铁河扯扯衣襟,说道:“好热。”再去挠背。齐玲道:“我怎么没反应。”她张开双臂,耸了肩,若无其事地说道:“没动静!”铁河道:“不行,我好热。玲儿你肾虚。”齐玲抬手推了丈夫的脸,说道:“你才虚。”她被烫地缩回手,说道:“啊呀,你发烧了呀。”铁河张嘴哈着气,说道:“我头晕。”他一把抱住妻子,说道:“你好凉啊。”齐玲“嘤”了声,说道:“烫死我了。完了,我肚子里像有冰块。”只见齐玲脸色苍白,蹙着眉,全身发抖。突然,铁河全身汗流不止,一滴汗水从下巴坠落到齐玲脸蛋上,发出“嗞”一声,冒出白气,继而“嗞嗞”声连续不止。齐玲哆哆嗦嗦地嗔道:“你,你把汗擦了,恁的没用,搂我做甚?好疼,我肚子疼。”铁河道:“这药忒猛了,滋,滋阴补阳,也不带这样搞呀。”齐玲道:“阿河我冷。”她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抖得更厉害。铁河道:“要不,要不我俩来,来一回。”齐玲道:“你有心情吗,哎哟,疼!运炁吧。”“有道理。”铁河闭上眼,运起真炁,“李道爷也不说。好玲儿,你说那些人得虚成什么样,太补了。”齐玲也闭了眼,说道:“你想想,那些人天天开宴席,不,不用力补点,能好吗?”铁河面色较之前好些,只有脸颊发红。他说道:“也对,骨中空空,不补点,早累死了。”齐玲嘴唇显出些血色,说道:“呼,舒服点了。刚才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心头都是冷的。”铁河道:“没事,我也缓过来了,保持住。估计吃多了就习惯了,下回得练功前吃,也就你尝新鲜,我人都快烧起来了。”齐玲道:“去你的,大狗熊,我说尝尝,你不知道劝啊。”铁河笑笑,不接话。
两刻钟后,他俩睁开眼。天已黑,铁河点了油灯,用袖子擦了汗,说道:“好东西,我饿了。”齐玲的身子倚着丈夫,说道:“我也是。你好臭啊,赶紧洗澡去。”铁河道:“哦,就你是香的。”“哼。”齐玲娇声道,“那当然,我可是国色天香,论样貌身材,谁能比哟。”铁河嗤笑两声,说道:“这话说出去,别人拿你当疯子。”齐玲嘴微凸,微笑道:“谁说的?我可没那么愚钝,外面我嘴巴不说,我心里说,不行呀。”铁河道:“唉,人靠一张脸,神靠一炷香。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齐玲夹着嗓子说道:“快回来哦,我等你。”铁河咬牙嗞嘴,打个寒噤,往外走。过了会,他端来两碗炸酱面。那一层炸酱如鲜美的“淤泥”,露着些小石子般的肉末,还有些巨石样的蚕豆,另有几扎青绿相伴,像倾倒的树。齐玲把面和酱拌匀,端起脸大的碗,又把筷子戳入些,挑起,微微抖两下,张口进嘴,再拿开筷子,吸,咬断,那面条劲道,纷纷弹了下,落回碗中。铁河那是另一番光景,不搅匀,夹到什么就吃什么,吸溜几声,只剩下些酱,再把碗舔了,擦干净嘴,才算圆满。齐玲唇边沾了些酱,好似被踩过桃花,说道:“就不能斯文点。”铁河笑道:“我向来吃得快啊。”齐玲道:“我知道你不习惯蚕豆酱,下回不吃呗。”铁河道:“玲儿喜欢我就喜欢。”齐玲吃口面,舔净嘴巴,笑道:“别看这酱不好看,我就喜欢这味。”铁河笑道:“我又不挑,饱腹便可。”齐玲仍笑道:“你吃米粉可不这样。明天陪我去洛州看看,我以前的宅子不知道在不在?”铁河道:“哦,差点忘了,你以前还是个将军的千金。”齐玲低头看碗里,筷子拨弄着面,说道:“别笑我了。”她脸色黯淡下来,接着说道:“那是我小时候的家。”然后一口一口吃起来。铁河看见妻子天生粉红的眼睑更艳了,说道:“哭什么,有我在。”齐玲用手背擦擦眼,嘴角抽动几下,说道:“嗯。”铁河起身,拿了茶壶,找到茶叶,开始煮茶。
远在蜀州,云霄山,高木出关。他来到书房,见周鲜在案几边看书,便跪坐下,说道:“师父,弟子已有领悟,特来拜见。”说罢,稽首一回。周鲜放了书本,说道:“嗯。阿木,下山吧。去雷泽,那里都是你这辈的翘楚。”高木道:“弟子闭关三年,不知山外又出了哪些同辈,还请师父指点。”周鲜道:“你去了便知。陆师侄也在,你俩交好,自去问他。”他叹息,继续说道:“本想让你立即接替方丈之位,但我想,还是让你到红尘中历练一番,这样才更能体会先贤教诲。”高木拱手道:“弟子谨遵师命。”周鲜道:“这就去吧。记住,即使前方千难万险,也不可违背道心。心有所住,才可抱一保真。”高木道:“弟子这就下山。”他站起身。周鲜再嘱咐道:“若有难处,切勿回山。到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是。”高木作揖,退后三五步,转身离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虎贲2023.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