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苏人偶奇异档案-解离（下）
自从上次在长椅上，帕特里苏已经两周没有见过路微了。
他灵机一动，又给娃娃做了一双蕾丝边白绸手套。“小茉莉”现在看起来像模像样了。他又裁下一小段干花的花枝，用一小片牛皮纸包起来，用一条细的尼龙绳一包，将这花束放在娃娃怀里。
他更满意了。
这天早晨，他来到时光餐厅吃早餐，要了三明治、咖啡和焗饭。他久违地从工作中欠身，享受这难得的幽雅的早餐时光。
他小口啜饮着滚烫的咖啡，拿起一份今日的报纸，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上面的信息。
报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换汤不换药，还是老一套。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报道本市企业家陶和彦的一篇。
事实上，几年前，帕特里苏曾应邀为陶氏集团制作一批用于公司庆典活动的娃娃，也算间接与陶和彦打过交道。
报道上说陶和彦遇刺，幸得保镖保护才逃过了一劫。这不免令人想起近来发生在本市的针对权势人物的几起命案，难说这次刺杀与前几次犯案的不是一个凶手。
唉，难免会有一些不安定因素。
他又想起那个叫做路微的小女孩。这孩子的家人是谁？看穿着这孩子起码也是富贵之家。这孩子又整日在哪里做些什么呢？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脑中冒出一连串问句。
也正是在这午后的阳光下，路微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有些惊讶，因为路微几乎不曾在白天出现。
他干巴巴地打招呼：“你好哇。”
孩子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他又问：“你……该不会是逃课吧？”
孩子说：“不是。我请过假了。”
帕特里苏欲言又止——倒不是这个问题。
他说：“你打算做点什么呢？”
路微说：“我想借一样东西。”
“是什么？”话已经说出了口。
“一个娃娃。”她说。
“好，”帕特里苏舒了口气，“正好，我领你到我的工房看看吧。”
走过三条街，进入一条窄巷，来到一间庭院里。这里就是帕特里苏的家兼工作室。
帕特里苏去准备了点心和热牛奶，路微已经站在一排展示柜前看起来。
柜中是各式各样，由帕特里苏亲手打造的娃娃。
“小路微，你可还喜欢？”帕特里苏问。
路微坦白道：“她们都很漂亮，你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
帕特里苏耸耸肩笑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夸过我了，你是我能记住的这样的人的第一个。”
他又说：“且不说我是个孤僻的人，这年头能欣赏手工娃娃的人也不多了。”
路微辩解道：“我可不是小女孩对待芭比娃娃的那种盲目的喜欢，我是从工艺的角度来肯定你的工作。”
帕特里苏开心地笑起来：“我相信你有这个品味。”
路微侧身，转头看向帕特里苏，用手隔着玻璃门指着道：“我可以借你这个娃娃吗？”
帕特里苏走上前，他定睛看着，问道：“是这个红头发的蔷薇花娃娃吗？”
“对，就是这个。”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他打开玻璃门，将娃娃拿出交到路微手中：“如果你不嫌弃，她就是你的了。”
路微说：“我会还回来的。”
郁子风第一次见到本市这位鼎鼎大名的企业家——陶老板。
一个有着管理层风度的有城府的中年男人。
她在心中默默下了定论。
陶和彦向警方展示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郁子风检查了杀手翻身逃走的那扇窗子。她认为，作为刺杀未遂失败落逃的杀人者所选择的逃跑路径，那扇窗子上的痕迹未免显得太过整洁了。
可是，也仅此而已了。
夏泼盖尔探长将她叫过去给陶和彦录口供。
陶和彦是这样说的：“那天下午两点多，我午休完来到办公室，正准备工作，突然一个人从沙发后面出来，手里拿着匕首，向我冲过来。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也缠满了绷带，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我连忙按我办公桌上的救生铃叫保镖，同时和歹徒搏斗。我运气好，只是手臂上受了点擦伤。好在保镖及时闯门，那杀手见势不好连忙翻窗跳走，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我也真是个好运气之人呢。”
保镖的口供与陶和彦的毫无出入。
夏泼盖尔恨恨地说：“该死的狡猾的狐狸崽子。那可是他自己的保镖，怎么可能会推翻自己的老板的话呢？”
郁子风多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老师您确信陶和彦和连续杀人案有关系呢？”
探长一撇嘴：“我可没有针对他。”
而事情果然不像郁子风想象的那样简单。
又一起案子很快发生。
此次在现场发现了一个手工娃娃。
经调查，娃娃可能是在暗示死者生前玩弄至死的一个少女。现场的布置充满了复仇意味。
“快去查查娃娃的来源。”夏泼盖尔探长说。
郁子风很快查到娃娃的制作者是一个叫帕特里克·苏的独立手工制作人。
“你还记得这娃娃你给谁了吗？”郁子风问。
人偶师摇摇头：“这个娃娃很早以前就丢了。”
看着人偶师茫然的神情，郁子风只得打道回府。
在女警走后，帕特里苏眼中才放任地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不无担心地想，那个孩子又和这些命案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人偶师未提供有用的信息，郁子风亦马不停蹄地查到帕特里苏曾经与陶和彦的公司有过合作。
如果人偶师没有说谎，那么娃娃很可能是庆典时候被陶氏公司的人拿走的。
郁子风决定搜查陶和彦的宅子。
个人关系上显示，陶和彦于一年前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那孩子的名字叫做路微。
一个刚刚收养了孩子的男人会这样疯狂地雇佣杀手杀人吗？
郁子风又头痛起来。
她有些想同意夏泼盖尔探长了，如果事情能简单一点就好了。
当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叫路微的孩子，她被那孩子无机质般的目光惊到了。
她问孩子：“新爸爸经常和你在一起吗？”
孩子说：“爸爸很忙，但也很关心我，生日、家长会他从不缺席。”
她问：“新爸爸待你好吗？”
孩子肯定地点点头。
她又问：“这几日你都在哪里？”
孩子看看图表，开口道：“我生病了，在家中休息。”
她又问：“有其他人可以证明你的话吗？”
孩子摇摇头。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路微，我希望一切都像你说的一样。”
郁子风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她很快动用她在安东里尼家族的熟人关系查到了“中间人”麦兹。
据麦兹交代，陶和彦的确是从他这里物色了一个孩子，并加以训练使之成为一名职业杀手。那个孩子当时只有十一岁。
通过照片辨认那个孩子正是陶和彦的养女陶路微。
她以前叫作“凯希蒂”。
出人意料的是，陶路微很快交代了自己的杀人罪行、作案手法。
但这也有赖于郁子风搜集到的一系列关键性证据：指纹，证人。
但陶路微矢口否认是陶和彦指使她杀害了几名死者。
可是这种否认是无济于事的，是无法将她从命案中剥离出来的。
郁子风后来又去找过一次人偶师。
她知道当时帕特里苏对她撒了谎。
帕特里苏不无唏嘘地说：“真是难以置信，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些缘由，令人难以想象。”
而他亦愤恨于无法找到抓捕陶和彦的关键证据。
他亦记得女警离去前说过的一句话：“很可怜吧，但罪就是罪。”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