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tuber同人小说】堕天使的成人仪式（中）

前文：

同一世界观的单元剧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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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至少阅读过《不死人的肝脏是薄荷味的》再看此文

五

“酒神拼图”。

在数千年前的人类之间，这个概念有着更为简单易懂的称呼：

“不死诅咒”。

古时候生活于大地灵脉之上的人类族群，在使用灵脉的过程中发展出一门古老的技术，将人的生命力与灵脉形成无形的连接。“酒神拼图”是天然存在的物质，性质等同于灵脉灵力的出口。植入了“酒神拼图”的人，会获得和灵脉同生共死的体质。灵脉无法轻易枯竭，因此这种人也就成为实质上的不老不死者。

最初发现这种现象的人，后世称其为最初的魔女，姓名已经不可考。后来这个技术被“十二魔女”发扬光大。

最初魔女们在自己身上植入“酒神拼图”，期望能够延长寿命，获得更多的力量和权力，或是为君主所用，企图永远地维持统治。

但这是诅咒，名为“不死”的诅咒，单凭人类的大脑无法承受过于久远的记忆，在不死者未来等待他们的，只有人格和精神的崩溃。

认识到这一点的魔女继任者们，将“酒神拼图”用于惩罚违背自己的人，让他们受永世之苦。

但这些继任者们只掌握了植入“酒神拼图”的技术，却对当初“十二魔女”取出“酒神拼图”的技术一无所知。而随着某天所有的魔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植入技术也同样失传，但不死者们还存留于世。

这就是存在于神代，人类有记载之前的特殊族群“不死人”的来历。

永生不死，体力与灵力同常人无异，无法生育，最终无可避免地会走向精神错乱。不死人身上的标签，决定了他们必须为了躲避世俗的目光而隐居下去，等待“幸运时刻”的来临。

“幸运时刻”是不死人诅咒解除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如何解除诅咒，但的确会有不死人的诅咒突然消失的小概率事件发生。“幸运时刻”没有征兆，但不死人能在“幸运时刻”发生时清楚地感受到某种“抽离”，之后不死人仅能保持几天的寿命，然后快速地衰老死去。

 

梦乃栞当然知道“幸运时刻”究竟是什么。

作为灵脉的产物，地球的使者，“天使”担负着维持灵脉的重任。

五千年前，象征这神代历史结束的“魔女灾祸”之中，地球原本的七十二条灵脉被迫被汇集成十六条主脉，地球大气中所弥散的灵力大大减少，魔法的纪元也成为历史。

在那之后，“天使”就致力于“酒神拼图”的回收。

虽然不死人维持生命所占用灵脉的灵力少之又少，但这些灵力出口却是长远来看的隐患，因此天使将这些出口收归自己的管控之下。

公元前二十三世纪，梦乃栞收回了“十二魔女”曾掌管的十一个最强的“酒神拼图”，仅剩一个不知所踪。

公元前二十世纪开始，其他天使陆续回收不死者身上的“酒神拼图”，其中包括狄俄尼索斯，他清楚地知道不死诅咒的本质，“酒神拼图”的名字也来源于他。天使们的回收行动持续了近两千年，不死人族群几乎已经成为历史，只有“最后的不死人”身上的拼图因为其特殊性无法被回收。

公元前十世纪，“最后的不死人”在毁灭了一个不知名的中东文明后，移居传说中的蓬莱岛，改名为“久远千岁”。

公元前三世纪，方士徐福通过占星之术，发现了蓬莱之中“酒神拼图”的存在，随即被始皇派遣找寻。这场东游的结果并未被记载，但梦乃栞亲眼见证了徐福的死。

公元十二世纪，久远千岁在日本某不知名山中陷入沉睡。同时陷入沉睡的还有“天使”梦乃栞，她在等待久远千岁的苏醒之日。

公元2020年十一月，久远千岁摧毁了梦境之中的城镇，苏醒。在这之前的十月，梦乃栞已经醒来。

久远千岁体内的“酒神拼图”，令所有天使都束手无策的那道防线，如今将由“堕天使”梦乃栞击溃。

 

六

“因为，我是来救你的。”虽然是第一次和堕天使四目相对，马斯塔却感觉这双玫瑰红色的眼瞳无比怀念，“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马斯塔酱？”梦乃栞并没有因为马斯塔的无来由的话语而打乱对话的步调，她依旧有把握掌控局势，“你太累了吗？还是好好睡一觉吧，顺带一提我很擅长助眠呢~”

“天使小姐，我不是在开玩笑！”

“又来了，你又叫我‘天使’了吧？”梦乃栞略有不快，自从来到林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用这个单词来称呼过她。

“没错，而且我必须这么叫你，快想起来！在这样下去的话你会……”

突如其来的黑暗。

马斯塔陷入黑暗的泥沼中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然后。

昏迷。

 

“博士，博士在吗？”欢快的女声从不知何处飘来，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回荡。

福山博士从恍然之中回到现实世界，意识到是机器外面传来的声音。

“福山博士！”

“啊，天使小姐，有什么事吗？”福山博士从巨大的机器中走出，黑灰色的机油和烟尘的污渍沾满了脸，他拿起毛巾用力抹着脸，尽量让自己的样子不那么狼狈。

“博士！”面前的少女背对着晚霞的光，柔和的橘黄色透过她过于轻薄的纱衣，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少女只差把“兴奋”二字写在脸上，浮现的红晕让她的脸颊更加迷人，福山博士第一次感觉她如此接近人类，与恋爱中的少女并无二致。

“嗯，天使小姐，我在听着呢。”博士虔诚地看着身高只及他胸前的娇小少女，如同等待老师公布春游地点的小学生，惴惴不安却又期待着。

“我想到办法了！博士，你之前不是说容量是大问题吗？我们只需要这样这样……”

……

“这，这可真是个天才的构想！”十几分钟的解释之后，福山博士理解了少女的构想，凭借他多年所积累的对灵脉的了解来看，这无疑是疯狂的但唯一的可行之路。

“是吧！”少女挺起胸，成就感十足。

“终于天使小姐的梦想要实现了啊，哈哈哈。”福山博士被少女的兴奋所感染，上前拥抱住这个娇小的少女，他也难以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个举动。

“啊。”因为福山博士的惯性，少女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地上的工具所绊倒，福山的身体重重地压在少女身上，但她只是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

“啊，对……对不起，受伤了没有。”福山博士有些不知所措，自责道。

少女摇摇头，搂着福山博士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轻轻吻了上去。

福山博士毫无防备，也没有躲闪。他感受到了少女嘴唇的温热，她在用全心全意亲吻着他。

但是福山博士清楚地意识到，她亲吻的不是“福山博士”，而是“人类”。她从来都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

但是，至少这一刻，在自己的怀中，她能暂时的，即使是他一厢情愿的，暂时的，为他所有。

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或者让我死在这一刻。他想。

这一瞬间，福山博士莫名地感觉到胸腔中的骚动，他对少女的感情，的确超越了友情。

要是这个时候能做就好了。

但是福山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十几年前的研究事故之后，他的胸腔以下的身体都被替换成了便宜的义体，他身上的有机部分低于百分之五十，也因为如此，他被家人抛弃，被学界排挤，最终被流放到这个偏远的城市建立了一个只有他一人的机械研究所。

但如今，沉寂已久的人类的欲望在他的体内苏醒，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不到一年的时光，她就已经令他如此神魂颠倒。

所以，至少，要让你获得幸福啊。福山博士在心中暗暗发誓。

 

醒来。

马斯塔不知道，究竟自己是福山博士的梦，还是福山博士活在自己的梦中。

而天使小姐，不，是梦乃栞，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之中。

马斯塔来不及穿外套，抓起伞冲进暴雨之中，小巷纵横交错，梦乃栞的气息早已消散在滂沱之中。

鱼。

蓝色的鱼？

仿佛是引导着他，四周的墙壁中似乎游动着一条深蓝色的大鱼，转着圈，不时朝着某个阴暗的小巷。

马斯塔不想细究，走进小巷之中，深蓝大鱼跟随着他，一路指引。

霓虹灯昏暗地闪烁，马斯塔经过他常去的酒吧门前，一只瘸腿的猫在舔着金属制的爪子。

穿黑袍的人，与他擦肩而过，马斯塔瞥见他手上的粉红药片。今晚，又有谁在渴望借着这些药物来度过余下的人生。

“让TA代替你的手”，商业街银屏上机器女友的广告总是如此直白，却也总是能吸引单身汉的眼球。

最后的目的地，兰德尔公司，林城的最高楼，这是纯黑色的，人类欲望的结晶。

电梯门正敞开着，等待马斯塔的到来。

楼顶的停机坪上，梦乃栞坐在边缘，眺望着雨中的灯火斑斓。豆大的雨点似乎都在避开她，在她身下的地面依旧干燥。

“天使小姐。”

“不要这么叫我！”梦乃栞用命令的语气对马斯塔厉声道，马斯塔看不清她的表情。

“天使小姐，已经够了，不要再强撑下去了。”

“你又了解什么……”梦乃栞环抱着双腿，声音颤抖着，似乎刚才的强势用尽了她的倔强，现在的她只剩下迷茫。

“我了解的是……前几天我的上司要我查十年前的一桩火灾，我发现我的前妻是死者之一。”马斯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自己这几天的调查，“但是昨天我的前妻给我发来了请柬，她现在生活在城市的另一头，而且活的很好。

门口的流浪猫失踪了两天，我今天在档案所门口见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但它并不认识我。

还有，城市的人口，从几十年前就是一亿，官方从来没有出过具体的数字，但据我所知，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怀疑，已经死过的人又会在城市的其他角落复活。”

……

果然，瞒不住呢。梦乃栞心想。在力量趋近于消耗殆尽的现在，这座城市，也即将脱离她的掌控，之后会怎么样呢？

“天使小姐，不要再勉强支撑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这是马斯塔，也是福山博士的结论。

 

七

“堕天使”梦乃栞把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久远千岁的额头上，最后的“酒神拼图”将会被取出，随之而来的，千岁远超使用极限的肉体将会瞬间崩坏吧。

但是梦乃栞毫不犹豫，久远千岁也在淡然地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一股强烈的灵力从千岁的身体中喷薄而出，化为利刃，以划破音障的速度朝梦乃栞的脖颈逼近。

梦乃栞知道这是千岁的“酒神拼图”上附带的守护灵力，是某个强大魔女为了守护千岁而布置的自动防御系统。数千年前她就是这样眼看着徐福被这股灵力杀死而无能为力。但如今，梦乃栞已经知道这股灵力是强弩之末。

久远千岁持续千余年的梦中，那股灵力也是旁观者之一，梦中它的名字是“下野宏”，那个从没有说话的男生。它已经了解到，“酒神拼图”带给千岁的只剩下痛苦，它不愿让千岁痛苦。

在接触到梦乃栞的一刹那，这股灵力消散，“酒神拼图”随即被梦乃栞取出。

至此，十二块最强拼图，代表着十二条灵脉的使用权，掌握在堕天使手中。

而被取出拼图的，久远千岁的身体，生命的泉眼已然枯竭，本就瘦弱而纯白的躯壳，化为同样纯白的尘土。梦乃栞来不及吃掉她的肝脏，也没有再遵循古训的必要，因为在她之后，不死人将彻底成为遥远的历史。

连带着久远千岁的份，梦乃栞一扫心中的阴霾，拯救人类的计划，势在必行。

 

2040年7月24日。

在绊爱和爱丽丝走向末路的亡命旅途的同一时刻，梦乃栞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位于两河流域的灵脉之上。

当初空中花园就建立在这里，和灵脉相连的梦乃栞不堪空中花园对灵脉的压榨，忍痛移平了这座人类瑰宝。

而如今，梦乃栞将在其废墟之上，拔地而起一个更壮观的自然奇观。

如果这个奇观需要一个名字的话，她愿意叫它“林城”。

四下无人，只有荒地干燥的风，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核战争的气息。

对于堕天使来说，没有一个人来参加她的葬礼，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对于新世界的神来说，没有一个人来参加她的重生仪式，又难免稍显寂寥。

“……天使小姐。”

谁？

“天使小姐，梦乃栞！”

是福山博士，他把背上的登山包抛下，张开双臂走向梦乃栞，却在中途停住脚步。

“博士……”梦乃栞的眼神中略过一丝寂寥，却没有扑到博士的怀中，一如既往地，她并不是任何人专属的天使。

“梦乃栞，告诉我，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嗯。”梦乃栞笑着，脸上挂着和那天相同的红晕，但她知道博士会看破她的伪装，“我现在，很幸福。”

“我还是希望你像人类女孩那样过上正常的生活，即使人类毁灭了你也不会死对吧，那就抛下人类吧！过你想过的生活……”福山有些语无伦次，他知道自己不能表达清楚，只能尽量传达他的感情。

“做不到的呢。”梦乃栞摇头，“我，是堕天使，拯救人类是我的天性。博士也有想拯救的人吧，即使不想拯救自己，家人什么的，朋友什么的，即使他们背叛了你，你也会希望他们被拯救吧？你也想要有一副自由的身体吧？能拥抱，能做爱，不会被冷眼相看的肉体。”

“我……”福山静静握着的拳头，一瞬间挣松了些许。

“来不及了，博士，到这里就好。”梦乃栞，堕天使，下达了最后的逐客令，“我不想让博士看到我之后会变成的样子。”

“我哪都不会去！”

“对不起……”堕天使挥手，一股不可视之力贯穿了博士的胸膛，博士抵着胸前喷涌鲜血的伤口，缓缓倒下，停止呼吸，“让我们在树里面的世界再见吧。”

 

以吾之身躯，吾之灵魂。

灵脉啊，顺应我的呼唤，改变我的身姿，以我的血为养料，以我的肉为根基，以我的骨为支柱，以我的皮为壁垒。

梦乃栞，舍弃了引以为傲的，人类的身姿，舍弃了自由移动的躯壳，她的血液在沸腾，肌肉发出尖利的声音，骨骼每一寸地折断，再压缩成更致密的物质，细嫩的皮肤层层包裹于其上，浓厚的物质和灵力被压缩在这一立方厘米的空间之中，梦乃栞此刻已经不是梦乃栞，她是“林城之种”。这颗种子形成之后，随即钻入地下蛰伏起来。

核弹纷纷落下的那一刻，林城之种吸收着空气中飘散着的完整灵魂体，直到其中如同海绵一般胀满。

一亿，八十亿的八十分之一，这是林城之种的极限容量，也是梦乃栞的灵魂能承受的最大数量，作为堕天使的她能背负的灵魂的重量，对于全人类来说，这个数量还是太少太少，梦乃栞希望自己能再贪得无厌一些，但最后只能接受现实。

核爆平息之后，一株翠绿的树苗从灵脉之上的土地中迫不及待地钻出，接下来的三天中它的高度将会达到两千米，直径超过四百米，在“林城之树”中奔涌的并非树汁，而是暗红的血液。在“林城之树”的中心，由密集灵力构成的苗床之上，上亿灵魂组成一个巨形矩阵，在梦乃栞的维系下，一亿人的梦境连接在了一起，等待着地球环境重新适合人类生存的那一天。

那一天，以整条灵脉的永久枯竭为代价，一亿人类将会从树中重新出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