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失格 68
68. 烟火
从童年起，他便铸就了不可超越的孤独之墙。
卷儿和十爷赶到现场的时候，整个广场出入口已经被用隔离带封了起来，里面的人群因炸弹威胁无法疏散。
两个人步伐快而沉稳。看到隔离带中心成群的人，卷眉头皱起。这么大的广场，被困在这里的人数一定是上千的。
“他玩得真大。”
十爷拉开隔离带要往里面走，一个年轻警察慌张地拦住他：“不可以进去，请立即离开！”
老警察赶紧拉住年轻警察：“这是H市警署的十爷，让他进去。”
“那他呢？”年轻警察指了指站在隔离带外的卷儿。那人身形颀长，双手环胸，面色沉冷，让人猜不透身份。
老警官没见过他，便问十爷：“这是你的人？”
十爷看了卷儿一眼，卷儿不动声色地朝他摇了摇头。
“不是。情况如何了？”十爷拉开隔离带进去，接过他们递过来的平板，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着，了解目前警方的调查进度。
“这是我们市中心的最大广场，人流量很大，查找炸弹安置点简直是海底捞针。”
“为什么不疏散人群？”
“嫌疑人要求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动，如果出现骚乱，立即引爆炸弹。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能冒险，目前只能先按照嫌疑人的要求来做。爆破组在查找炸弹，技术科也在破解病毒程序了。”
十爷看向广场中心的大屏。大屏里此时是顾海峰惊恐的脸，汗水和眼泪划过面孔，千沟万壑。
十爷把平板还给警察。“嫌疑人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说明他的目的并不是制造恐慌。”
“他要求广场中的所有人打开直播，现在所有网络平台和社交平台上都在议论此事，网民和居民都很恐慌。我认为我们有理由将其归类于反社会案件。”
十爷目光沉稳：“如果是反社会案件，他不会和我们说这么多，也不会把顾海峰抓过来，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制造数量庞大的伤亡。”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十爷微微一笑，轻松地看向广场大屏：“他不是说了吗？要我们听完这个故事。”
阴冷，潮湿，不知身处何处，无尽的绝望。
立风冷漠地看着此时被手脚捆住无法动弹的男人。
“我给你机会，原封不动地向世人说出你的罪行。否则，我现在就当着世人的面，送你去见上帝。”
立风说的轻描淡写，顾海峰却感到寒从心起。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十足的疯子。华立风，这个十足的疯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就算把自己烧成灰烬，也要拉着仇人共赴地狱。
“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为人民服务！我是个好人！”
看着眼前人的样子，华立风的眼里透出十足的不耐烦，看了眼表。闹了这么长时间，夜幕快降临了。
“时间不多了。不陪你玩了。”
他面无表情地戴上白色的医用手套，冷静地处理现场的指纹、毛发和脚印。随后，他从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里放着的黑色的包中拿出细长晶莹的鱼线，鱼线闪着晶莹的光，锐利到可以在几秒的时间内嵌入脖颈，割断一个人的动脉。
在华立风拿出鱼线的时候，顾海峰彻底放弃了挣扎。他不愿意再把这件事看做一场政治斗争，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对家能收买的人，他是真的冲着自己的性命来的。
直播镜头仍然对着自己。顾海峰看着华立风拿着鱼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时候，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
顾海峰的一举一动都被直播到广场大屏上，此时广场上一片哗然，人们的恐惧开始转变为好奇。
“十多年前，H中的几个初中生在猥亵一个女孩的时候过失杀人，并把女孩尸体投入河中，女孩的哥哥去救人，也被打伤了，后来失踪了……事件发生前有人报案，正要出警时，我接到了一个叫王向仁的政员的电话……”
“他答应帮我升迁，还有一个叫周浩的，是大财团的，给了我一大笔封口费…他们要求我不要出警，而是暗中打捞女孩尸体。女孩尸体被发现后，他又要求我修改尸检报告，李霖还和媒体打了招呼，他们怎么说，媒体就怎么写……”
“我没禁住诱惑，我就，我就同意了……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立风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说清楚，王向仁，周浩，李霖都是谁？”
“是…是……犯下罪行的孩子们的父亲……我也不想的，他们权势滔天……我也怕啊！我当年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立风眼里没有一丝丝感情，纯黑色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恶灵与野兽。他发出一声冷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打开社交媒体软件，淡漠地看着乌合之众们喧嚣的乱像。
【我的天哪！这太可怕了吧！太恶毒了！】
【话说这个局长真的不是被那个变态逼的吗？没有证据我什么也不信，理性一点！】
【这个世界怎么了！】
【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广场上的人怎么样了？！那个变态不会真的要炸死他们吧！】
【唉，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啊，为什么不选择好好生活呢，他明明可以有很好的未来的吧…人得看开点嘛…】
【上流社会可真肮脏！】
【人不就是肮脏的吗。】
【唉，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呢！没有爆炸啊！真无聊！】
……
纷纷嚷嚷。
他觉得烦。立风收回手机，莫名地笑了笑，有些无力，又有些嘲讽。
他关掉直播镜头，在电脑上输了几行代码。此时的广场大屏上，出现了掩埋炸弹的位置示意图，以及顾海峰所在的位置。
此时，警方才发现，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海峰本人就在广场。一个地下的排水间里。
警方立刻冲向目标地点，爆破组也赶紧分散寻找五个炸弹的具体位置。
十爷带人冲进地下排水间的时候，顾海峰仍旧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几个警察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
排水间里还放置着已经关掉的摄像头和一台仍旧亮着的电脑。
十爷上前，看到电脑上留下了一行字，纯黑的字体，印在雪白的屏幕上。
“我以罪恶之身试探荒诞的底线，答卷为：我之上为地狱，我之下为深渊。
——笑脸 华立风。”
广场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阵巨响，广场的四周突然被火光点亮，所有人都抬头看去，一束束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烟火伴随着尘埃倾泻而下，点燃夜幕。
“谁在市中心放烟花？”站在卷儿身边的警察问道。
爆破组的负责人跑过来：“这就是嫌疑人所说的炸弹，他在广场四周隐藏了五个烟花，并设置了烟花燃放的时间点，我们确认过，没有办法拆除，但是，也没有任何危险。”
卷儿看着绚烂的天空，明媚的烟火照不进他的眼眸，所有人都抬着头看烟花，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手表。
七点二十分。
十多年前，飒飒在废弃仓库里找到已经死亡的妹妹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这是他为妹妹准备的烟火，祭奠着那朵美丽而短暂的灵魂。祝她在天堂，能如风般自由，如烟花般绚烂。
即便代价是，他将永生被困在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