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东]第三人称(二十六)
缓缓缓缓更!!!注意事项第一章!
26.棘刺
两人走回了街上,樊振东的目光透过昏花的玻璃门看到她坐在长椅上,仰起头,想小猫样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温暖的光打在她的脸上,长发也泛着光泽,特别是她嘴角轻松又惬意的笑容。
樊振东眼神又柔软了起来,心想今天确实是难得的好天气。
等他结完账,推开便利店门时,她消失不见了。
长椅上空荡荡的,哪有她的身影?
樊振东抱着两瓶水,目光不相信地扫过四周,甚至在原地转了两圈,发现她是真的不见了。
正当他慌着打算给她打电话时,陈徐言双手交握着从一旁草丛里走了出来,脸上红彤彤的,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完全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你去哪里了?”
他赶紧向她小跑了几步,有些焦急,好看的眉紧锁着。
他差点就以为她把她弄丢了,或者他做了什么让她生气了,才会让她一言不发的离开。
见他如此紧张的表情,陈徐言笑容僵住了。
他在找她……
陈徐言习惯了自己的独来独往与心血来潮,所以也忘了知会他一声。
她自知理亏,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有些怯生生又生硬的解释道。
“我刚刚看见一只流浪猫,它就在我脚边徘徊,我想着它可能有什么事,就跟它走了。”
樊振东眉头一皱,敏锐的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你围巾呢?”
陈徐言心虚地抬眸,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一眼发现了。
见无法糊弄过去,她只好实话实说。
“给猫了。”
刚刚在外面等他时,一只可爱的狸花猫走到她脚边,蹭了蹭她的腿,还撒娇似的喵喵叫,尾巴绕上她的腿。
一直对猫情有独钟的陈徐言怎么抵抗得住。更别提大狸花猫还带她去了它的窝,里面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狸花猫。
这么冷的天里,陈徐言心都化了。
于是她蹲下身把围巾摘下来给它们垫窝,就当是见面礼了,祝它们也能有个温暖的冬天。
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樊振东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将自己的围巾取下,不容拒绝地绕在了她脖子上。
系上的时候和她当初给他时一模一样。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温,像一粒火星,点亮她的双眸。
陈徐言愣着的同时想起上一次面对面靠那么近还是他喝醉了的时候。
当时她被他攥着手,还不小心摸了一把他的大腿。
陈徐言做贼心虚,身子不自然往后缩了缩,开始止不住的懊恼和脸红。
你干嘛非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这件事?!
忘记,忘记,赶紧忘记!
她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前忽闪忽闪的,樊振东听见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不要了吗?”
樊振东见她如此木讷,不满地嘟起嘴,没好气道,“我要!谁说我不要了?”
他可宝贝它了,他只是不满她这样不说一声的离开。
以及,能不能先照顾好自己。
他都不用问,陈徐言这小身板一看就是经不住冻的,上次还穿那么短的裙子。
她说不冷,可他看着都觉得冷。
后果也确实如他所料。
曼彻斯特一别,陈徐言回去后感冒了两星期。
樊振东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气鼓鼓地整理了一下她乱糟糟的衣领。
太近了,他们实在是太近了。
陈徐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偏过头去,“那你给我干嘛?”
明知故问。
“你感冒了怎么办?”
他随后意识到两人之间现在的距离有些暧昧,所以装做恶狠狠的模样补充道,“回去还我。”
周围的粉色泡泡瞬间消失。
陈徐言回过神来,垂下眼帘,让他看不清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鼓了鼓腮帮子,一副受气包,不敢怒也不敢言的模样。
“哦……”
樊振东把刚买好的苏打水递给她。
还停留在“怎么办,我好丢脸”里的陈徐言自然地接过,消沉着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使劲拧!
没有拧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开手掌,看了一眼手上被狠狠印上的瓶盖痕,而后憋了一口气,咬住牙,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再拧!
她这倔脾气就不信了。
樊振东见她这样死磕,正想说他来吧,而陈徐言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成功拧开了。
只是手很疼,深深的红色印痕在洁白的手掌中格外显眼。
见此,樊振东悻悻而归,失落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他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陈徐言则暗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他,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弱,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需要保护。
偏偏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在丢脸。
失意的樊振东自顾自地揭开盖子,买醉似的灌了一口。
透心凉。
他开始后悔了。
他应该买热的才对。
俩人一言不发的坐在长椅上,樊振东抿了抿嘴,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打破沉默的责任。
“下次不要一个人就跑掉了。”
虽然觉得这个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陈徐言还是“嗯。”了一声
。“遇见流浪猫也离远一点,不要被抓伤了。”
至于为什么……问就是经验之谈。
“……不会的,”陈徐言为它们打抱不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看猫的眼神,你一眼就能感觉到它好还是不好,声音也能听出来 。”
陈徐言没有迪士尼公主那种超能力,但是她确实比较受猫的喜欢,对视的一瞬间就仿佛有心电感应。
当然还是比不过她外婆受动物欢迎的程度。只要有她外婆出现,在她膝头休息的猫都会跳下去,跑到外婆脚边面前讨好。
有时候她都想不通,她外婆脾气那么暴躁,为什么动物都爱黏着她啊。
樊振东见她这样固执,忍住自己想要敲一敲她小脑瓜的冲动。
“这时候说好就可以了。”
陈徐言还想为自己辩解,最后欲言又止好一阵,屈服了。
“……好。”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绘本来。
“这次你追猫,下一次就是追兔子了。”
“嗯?”
陈徐言一下子没懂。
“为什么是兔子?”
他看向她刚刚出来的草丛,勾起嘴角,补充了一句。
“还是只带怀表的兔子。”
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陈徐言心情大好,抱着苏打水
乐呵 。“那你是乒乓球王子。”
这话很扯,但偏偏她表情又特别认真
。樊振东被她这不假思索的话逗笑了,彻底没忍住,一口苏打水喷了出来。
他狼狈的咳嗽着,拿袖子擦干净水渍,嘴边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我哪里是什么王子?”
“始作俑者”陈徐言自觉惹了祸,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用另一只手掰着手指头给出自己的论据
。“你乒乓球打的又好,又有那么多人喜欢着你……”
当然,还有你长得很帅。
这句话自然被她吞了下去。
樊振东的脸不知是被呛红的还是羞红的,连忙否认地摆摆手,以为她只是在提刚刚被要签名的事。
“其实不多的,刚刚是个例外。”
他倒是真的希望能有很多人喜欢他,为他欢呼,不被看见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他也不怕陈徐言笑话她,主动坦白了一切。
“我以前特别想大家都能多多关注我,能和我互动,但是每次参加活动他们看的都不是我,认识我的也寥寥无几。”
小时候的他也想被爱着,想一路都是鲜花和掌声,像他们一样理所当然得成为全场的焦点,那样仿佛长久以来的付出与心酸都有了意义。
他还记得一个和现在相似的冬天,他独自背着包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不起眼得像一粒沙尘。
那时候他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迷茫起来,这条路他真的能一直走下去吗?
陈徐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最开始她也是不认识的那一批人。
“有段时间我很怕独处,很好笑吧,我甚至很怕孤独,”他自嘲地笑笑,眼底一片温柔,“我一边想着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一边又觉得你们凭什么不喜欢我,明明我也很值得爱呀。”
没有谁豁达到把酒临风,宠辱皆忘。大家都是俗人,太过潇洒也没什么意思。
他虽是这样说着,嘴角却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没有丝毫的阴霾。
陈徐言被他这话点醒,忽然想起上次看比赛时,他在场下休息积蓄力量的背影。
那时的她自惭形秽,以为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为他一直这么强大,一直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成长,强大到不畏惧一切,包括孤独。
原来他们也会有相通之处。
陈徐言原本拍着他背的手缓缓停留在他的身上,偏过头看向他
的侧脸,轻声说了一句“我理解这种感受。”
孤独对她来说是一种常态,她现在已经习惯了与孤独为伍。
她只害怕孤单久了她会不认识自己,彻底迷失在寂静的荒芜之中。
那时她对自己说,谁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大道理谁都懂,可也没见谁说看开就真的看开了,说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了。
樊振东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她,也不太想把这一面彻底展示给她看,于是望着天边漂浮着的云长舒了一口气。
“后来好多了,有人对我说,想要什么就直说,想要什么和害怕什么都不是难以启齿和丢脸的事,憋着不说才谁都不会懂。”
说到这里,樊振东停顿了一下。
想要被爱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那段时间的他过分在意外界的评价和想法,一方面又不服气,一方面又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有人把他捧上云端,说他是国乒难遇的天才,有人抓住他的一时失误大书特书,将他贬得一无是处,以至于后来他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还好,他坚持了下来。
他
上 ,自顾自的说着。“你根本不需要羡慕其他人,成为自己就好了,虚假的喜欢是留不住的。
陈徐言垂下了眸子,总觉得他这话若有所指,于是习惯性地遮掩起自己的心思。
她想她找到了他们的不同之处。
结冰和融冰,两者不仅需要温度,更需要时间。
她有的是时间,唯独
温度。陈徐言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阵,想起无意之间看到过的一个理论。
“植物学家有一个研究,我觉得很有意思,棘刺是发育不完整的芽。”
樊振东来了兴趣, 偏过头看她,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漆黑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在这样赤裸裸的注视下,陈徐言不太自在地挽了挽耳边垂落的碎发,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温软。
“大意就是如果那些刺生活在一个有利的环境或得到较好的培育,就会变成繁盛的枝丫。”
陈徐言说到这里便不自觉地比划了起来,伸出手在虚空中想是要抓住什么,指尖粉嫩圆润。
然后缓握成了拳,静静凝视着它,眨了眨她那双灵动轻亮的眸子,再一次陷入属于她的漂浮。
她总是这样,内心越是翻江倒海,表面越是风平浪静。
“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研究结果很神奇,其实人也是一样的,那些过去的东西,那些狭隘,冷酷,偏见,其实都是未发育完好的芽。”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棘刺,没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忽略掉一切的活着。
她一直以来的自负与伪装,他过去的自闭与纠结,都不是只靠自己便能轻易走出来的。
破不开就是破不开,或许这就是人字是需要相互支撑的原因,给予别人力量的同时也有了前进的动力。
樊振东
,桃花眼里是她熟悉的灿烂与阳光。他知道该如何靠近她了。
陈徐言再一次跟着笑,然后情不自禁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不带丝毫暧昧和情欲,只是一个单纯到极致的拥抱,就像雪落在屋顶上。
我们都是一样的。
樊振东闻着她身上的花香,听见她在耳边低声诉说着,温暖安心得像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你有被爱和阳光包围着,以后也一直会有。”
我会在的。
樊振东对她这个拥抱有些意外,但他沉默着,没说话。
她活得如此清醒,应该明白,她其实比他更需要理解与爱。
可偏偏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陈徐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好轻轻闭上了眼睛,尝试得到一个答案。
一片黑暗中,她清晰地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幽暗潮湿如泥沼的内心逐渐浮现出他的名字。
陈徐言站在那里,望向沼泽,无声地重复了一遍。
樊振东。
我看到了你想说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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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徐言这种照顾不好自己又总是要强,喜欢照顾他人的笨蛋,对美强惨是没有抵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