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ge. 4
湿腻,沉闷的雨林,是槿这辈子最厌恶的地狱。
敌人是世界前几的狙击手,他们有着全球最精良的武器。领导他们的是智械——Lg robot公司史诗性的设计:智械leber。
leber能用传统的狙击步枪,传统的弹丸在两千米内保证九成以上的命中率……leber能在任意地形保持一个月不移动,只为等待目标的出现……leber有着人型的金属躯体,更适合各类狙击步枪的使用……leber的脑部装有名为炽天覆的防护罩,就连高频Emp和伽马射线也无法对其造成一丝一毫的损伤……可谁能知晓,即使是如此完美,精密,臣服于人类的机械也会叛变——只要它拥有了思维。
leber和崇拜它的叛乱者们袭击了雨林里的种植基地,这是由核能驱动的农作物种植基地,如果军队胆敢有所动作的话,他们便会炸毁基地,以此让全国过上饥荒的日子。因为这个种植基地至少贮存了三分之一的国粮。
leber并不是恐怖主义的工具,真正驱使它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死亡竞技游戏的乐趣。
身为智械,leber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与思维,他可以用显示屏表现自己的情感,用扬声器表达自己的语言。
显然,获得自由的他自然可以用扳机表现自己对暴力美学与死亡美学的追求。
而槿,在无数次的噩梦中,永远不会忘记leber的配枪——那把改装后的银灰色chey tac200……
二十个顶尖狙击小组奉命潜入雨林。在那个云层厚积,树木莎莎作响的夜晚,月亮的汗滴撒在湿热的雨中,令沉闷的热气如同蛇一般盘根在每个人心头。槿和他的甜潜伏在一片沼泽地边缘,他们的迷彩被大雨冲淡,吉利服也沾湿殆尽。但他们仍然匍匐在烂泥中,端着狙击步枪,仿佛两尊沾满黄泥的石刻雕像。
狙击不容许任何的失误。而十步以外,泥沼中半露的那个肿胀,腐烂并发出恶臭的躯体,便是曾经的队友。那个不可一世的队友在放飞侦查无人机时一个不小心,被精准的子弹击中左胸而亡。
leber和它的狙击手们散布在雨林的各处,他们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由于leber对外界表明自己并不想炸毁核能设施,而仅仅想找出自己‘‘与人类的差距’’。因此它遵循自己追随者们的意愿,分散这些精英,切断彼此联络,并对世界范围内的狙击手们发出战书。
军队本来想通过热成像,无人机,直升机和集束炸弹搞定这一切。但碍于基地是核设施,并且leber是lg公司的特殊产品……多重压力使他们不得不接下战书,派遣精锐。
烂在这片沼泽已经第四天了,但对方毫无动静。那么,槿和他的甜也只能忍住恶臭和蚊蝇,通过制式lgsr—4步枪的准镜在周遭来回巡视,排查,用鹰一般的眼睛寻找可疑的目标。
正午十时要将准镜微微向下移转,以防树隙间阳光斜射,令准镜反光。吃压缩干粮,补充水分时可以喷一点无味杀虫剂以防毒虫侵袭。闷热的下午应当嚼一片咖啡因口香糖,以免睡着。而夜间疲惫时一定,切记不能频繁阖上眼皮。毕竟对面的灌木丛中,定会有一双或几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无穷的战意,恶狼般盯着这里。
槿和甜用眼神沟通,他们已经察觉出了两个可疑的地方。
e3三百四十米处的灌木树丛三天前还是新鲜的,但现在叶片却蔫的耷拉下来。de四百米处有一根木头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如今又有向前的趋势。
但本能的谨慎与上千个小时的任务经历令槿和甜始终没有开枪。他们耗尽精力继续等待,只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四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有了收获,b5距离此处124米的树丛里有反光!对面肯定意识到了失误,下一秒那本就不太明显的光消失殆尽。
甜毫不犹豫的开火了,槿心领神会的跟着他——扣动扳机。
火药点燃,金属弹头从步枪黑洞幽深的枪口飞出,迫不及待的冲向目标。甜用自动模式攻击一百米和三百米处的目标,槿则默契的手动开火,一枪令四百米处的目标爆出了鲜红的血浆。
槿长出一口气。他熟练的退膛,那铜色的子弹冒着烟,翻滚着,带着喜悦,舞蹈在湿漉漉的泥上。
甜也击杀了其余的目标,他悠闲的喘着气,眯着红肿流泪的眼睛冲槿微微一笑。
但那抹璀璨阳光的笑成了槿对他最后的记忆……
一颗罪恶的子弹令他被钉在了地上,他的左胸殷红,如同黯淡的玫瑰……
起初,槿麻木的,傻傻的怔在原地,仿佛一尊破败的雕塑。他那原本就因缺少活动而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在不由自主的战栗着。
忽然间,他的泪如同泉水汩汩流出。那是承载了无穷哀叹,如同被截肢伤口里喷涌出的血浆般的哀泣。
疲惫,不堪,所有的负担瞬间压在槿身上。直到一颗子弹擦着槿的脖子,用热度唤醒了这个沉睡的年轻人。
他迅速抱起狙击步枪,跑向左前方的朽木。他的步伐吃力而沉重,全程几乎都忍着腿麻的剧痛,跪着前行。
当槿的左肩被另一颗子弹击中,巨大的冲击令他吃痛的倒在黝黑湿滑的圆木下时,他意识到这个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敌人只有可能是智械leber。
子弹来自泥沼左前方一望无际的竹林里。那些竹子的密集程度绝对会令任何狙击手望而怯步。但智械是个绝对的反例!
槿咬紧牙关,他舔了舔嘴角湿漉漉的血,那是甜……他的头不愿意转向后方,他的眼睑挣扎着闭上,泪裹挟着无尽的痛,不争气的一泄而下。
但深呼吸间,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复仇的火焰熊熊燃起。他抹干眼泪,咬紧牙关,用冰冷的手从地上扒拉出一块烂泥,狠狠将它压在了伤口之上。
疼痛冰冷而火辣,令他视线模糊……
几乎是惊醒在白黄色的沙滩上,槿翻身就下意识拿出了腰间的lgp9。
他湿漉漉的衣服滴着水,很是沉重。但望见不远处一只长着八足两翼的披甲骏马,他的瞳孔顿时骤然收缩,持枪的双臂也愈发伸直了。
骏马低垂着眼睛,他走近了才发现骏马的翅翼下有些一个低垂着头的小女孩。
‘‘你好?我是……槿.怀特。’’
女孩毫无回应,她别开头,惨白的脸上有着两道深深的泪痕。一柄金色的,两米多的长枪半陷在沙子上。枪尖正对女孩纤细可爱,着湿漉漉白色丝袜的腿。
‘‘这……太锋利……太危险了。我帮你把它拿开。’’槿说着伸手摸长枪。
几乎就要碰到枪了,蓝色的电弧猛然从枪身‘‘滋溜’’一声打在他的手上,令他骤然缩手,并发出了滑稽的,吃痛的叫声。
女孩的嘴角有了些许上扬,她拉住槿的手,让他一屁股坐在了沙上。
‘‘你……感觉怎么样?还能记得什么吗?’’女孩失神的,暗紫色的眼睛终于充满希望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