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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老泼皮存心斗官兵 小家女无事访深巷

2023-02-19 08:29 作者:刽狼  | 我要投稿

原来,这丁婉仁素来与然晚二人好,常有些文艺上的交流。牛氏病了后,二人忙于家事,所以来往有所减少,丁婉仁心里也是空落落的。这么几日后,本已无了情趣,可不想在街头末尾瞥见了来买菜的那两个钻头,心中一震,喜悦溢于颜表,正准备上搭话,不想便看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几个身着轻甲胄的卫兵,大跨步向着行街这边走来。“收摊,马上!”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红衣大声嚷道。 不明所以的百姓愣在原地,而几个精明点的摊贩早已麻利地开始收拾了。错综复杂的人流来来回回的涌动着,好像算盘里的珠子,被拨弄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市场里嘈杂不已。 可我们的主角向晚可是个出路的傻木头,见到场景非但没有害怕,竟反而还饶有兴趣地上前去打探情况。 这时,有一个摊贩上的中年女子似乎并不很着急,端坐在椅子上,把两条细腿内盘着,眼睛瞪外边过来的卫兵,把一双粗手揣着。她格外瘦削的脸庞窄得让人发瘆,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弹,面上不多的血肉便会挤出来。 “怎么!你还不收拾么?”一个满脸横肉的兵猛地抖了抖身体,将手猛地按在了这个摊位上面。女人无动于衷,依旧将两只冻桂圆一样的眼睛瞪着。那兵一急,操起摊上的菜篮子就要打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瘦女子立马操起卡在板上的菜刀,砍断了一旁半条鱼的头部,随即地用另一只手捏住鱼头,砸向了兵的胸口,吓得他连忙退后了两步。 “啪!”兵拍了拍胸口上沾的污渍,放在鼻边闻闻,被扑面而来的腥味给熏到了。“呕”你个泼皮妇…”说着,便抽出了腰间的刀。女子连忙起了身,举起一只手摇了一摇,神情凝重地朝着官兵胸着那闪闪发光的护镜说到:“哎呀,不简单,不简单。”说着,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官兵被这女人严肃的态度给吓了一跳。立马“放下屠刀”,但还是带着些许恶狠的语气求教道:“那,这位小姨,请问我是怎么了?” 女人又从容地坐了回去。“呃…看您气色不大对劲,我心里大约已猜到了几分了——只是不太方便直言。”干枯脆硬的黄指甲不断敲击着桌面,尖硬的声音听得人发慌,官兵涨红的脸面逐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似雨季过后的河床,丢掉了流水的汛急,烂瘫瘫的内里就暴露了出来。他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对女子说到:“没事,没事,您就直言罢。” “敢问您近来是否生活不顺? “唔,是的。”兵看着四周的同伴都各自忙碌着,心里安稳了下来,凑近女子耳边悄悄说道“唉呀,你光看咋这些给官府做工的平日里都挺着副凶相——可不晓得这里面讨生活的难处哩!” “嗯嗯,确实,大家都不容易” 那兵顿了顿,捏紧了拳头突然骂了起来: “那个烦人的畜生,点也不叫人安宁!有点权了不起啊?妈的,不就是出去找个陪喝的小酌了几杯,让我罚看岗三个时辰啊!两个时辰,从太阳落山一直吹风吹到大半夜,你敢想?”女子听后,又是点了点头,拿出桌下的一把小刻刀,在桌面上不知划下了点什么东西。 “好比现在吧,上头让咱们过来,收拾你们的摊位,也是迫不得已嘛。你看,现在城南那头说是有人吃海鲜病死了所以要你们撤摊子,呵,谁不知道,”小兵一激动,嘴上便没了遮拦,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多了,于是转移道:“罢了罢了,我怎么说起这些来了——啊啊,还是很气,凭什么他可以这样子指使人?说一句骂一句,说一句骂一句,明明好好提建议就开始教训人,凭什么诶?傻叉玩意!”说完,他拿手在桌上咚咚地捶了几下。 “嗯嗯。鱼者,欲也,我用鱼头敲中下怀,其暗语便是引欲出心,只有学会彻底看请自己的潜在的品性诉求才能更好地掌握自己的未来,达到自己所预期的目的。” “那….我该怎么办?”“你想干什么呢?”“还能有什么哩…唔唔,升官、发财、娶老婆,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哦,对了,我小时候就一直想,练一身真功夫跟左将军一起去打川贼呢——可这么十多年了,唉,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倒是熬夜巡逻头发掉了不少根。不知小姨可否解决我这一心愿?” 本抱着只是扯皮的态度的小兵也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结果,但介于这女子气定神闲的态度和急于吐露自己的不满情绪,也便这样有的没的聊了下去,却不想那女子还真就有了办法。 “哦,你等着。龙申,你来一下!” 说话间,一个长相歪瓜裂枣,带着八字胡、秃了顶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坐在了女子旁边,手里还挂着一串棕色的念珠,颇有些武师气概。“听闻小弟可想学武术?” “是,敢问大师有何指教?” 接下来的场景就不消说了,孙悟空和菩提老祖的经典对话。但是又有点戏剧性。 “不知,我这混元太极形意你可想学?” “没事,我就练个兴趣,过个几招,能拿出手炫耀一下就行。”兵兴奋了起来,好似找到了儿时戏耍的那种快感。 “好啊,来,今天我先给你过一遍。” 那个叫龙申家伙接着啪得一下站了起来,很快奧。 “首先呢,要练习这个内功……” “其次呢,要拉伸筋骨……” “好,现在开始练习鞭法。你可接住了啊。” 兵看得有兴趣,都一一地照着做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将会给他的工作生涯烙上一个深刻的印记。 “接,化,发!”这是中华传统功夫,但在龙申的嘴里说出,显得格外地滑稻怪诞。不知从何处,龙申拿出了一根赶牲口用的鞭子,朝着对方猛力击打去。而小兵俯身,跳跃,过了几招之后,威觉到对方的招式异常奇怪——就好像一条双腿走路的熊,徒有狠气而没有规律,甚至连鞭子都拿不稳。又好像犯了病的的患者,身子来回颠个没完。 但他不敢轻敌,对方的态度愈是奇怪,他便愈是认真对待,心想这便该是什么民间的特殊招法。地面上装饰用的深色布料被热烈的打斗卷得来回不定,春日还带着点微冷的气流随着打斗的动静从这头刮到了那头。 “松果弹抖闪电鞭!” 尽管小兵没练过什么本事,但对于这种业余的搞笑人物还是绰绰有余的,本来两人也就是类似于孩子打闹性质,属于是两厢情愿的乐子,但就是由于那兵太把这游戏当回事了,每一招都谨慎躲闪,竟然在对方一个毫无水平的抽风动作里躲闪不及,被飞来的一鞭缠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更幸运的是,摔的地方还摆着一桶为了保鲜而浸泡了脏东西的生海鲜上。 “奶奶滴,你是故意拿老子消遣是吧!”兵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被戏耍,当真动了怒,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部,望着那令人生恶的鞭子拔出了刀将其砍断,并紧接着准备要去砍人。好在刚才一直在旁边摊位处理的一个冷静一点的同事跑了过来,才勉强拉住了他。于是乎,一场闹剧就不可避免了。 这时间整个海鲜市场,打架的,劝架的,看热闹的,一齐围了上来。那个叫龙申家伙也意识到自己玩大了,但却故作镇定,还希望通过那罗里吧嗦的口才挽救局面。 但官兵的耐心已经消磨干净,已经不吃这一套逗宠物一般的语句了,誓言今日之市场必要有人付出代价。眼见着前面一堆人就要动武,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向晚再也按耐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抬起腿义无反顾地径直向着人群走去。 “喂喂!停一停!”向晚喊道。 没人回应,混乱中还有几条刚脱了水的小虾米拌着地上的碎沙子飞了出来。 “诶,我说你们……”向晚急得直跺脚。这时一个半大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路过,手里还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橙子凑了过来围观,被她看到了 。向晚的脑筋转了转,忽然心生一计。 “小朋友。诶,把你橙子借给我一下好不好,姐姐可以等下给你表演个戏法哦。”那扎着小辫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给怵到了。但是眼见眼前的姐姐稚嫩的神色,心理似乎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于是便抬起头微笑道。 “好,好呀,姐姐你是要做什么呢?” “你看,那边几个人就快打起来了,是不是?”向晚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那边荒诞的人群。 “嗯,他们好大声啊。” “你的爸爸妈妈有没有教过,打人是不对的?打人是坏孩子呀。” “嗯嗯,对对,在书院里先生也教过我,什么人要和气,懂礼仪,不能动粗,不能争执。” “所以,姐姐现在要去那边,你说好不好?” “好啊,我能陪你一起去嘛?” 看着孩子天真的请求,向晚竟然有点动情,但是得亏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么危险的活自己去作死就够了,何必再把一个毛发都没长全的小孩子拉下水呢?可是看着这孩子如此真挚的诉求,向晚又不好意思拒绝,本着亲身实践道德模范的标准,她还是接受了。 “来,跟姐姐走,有什么危险你就躲我后面好了”接着,向晚便牵着孩子的手向着人群中 挤去。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向晚一连打转了好几个圈圈才进入到了人群的中心。而那孩子则一直被护在她的身下。 “各位,停一停,小女不才,但是观今混乱争执,实在于心不忍,我这里说几句话,希望各位能够把事情讲开了,免得动了手挂彩身自上不好看。”向晚撑开双手,一双长辫垂挂在身后,在混乱的人群里好似杵在地上的迎风招展的布帆条带。 看客们一下子炸了锅,怎么,这种无厘头的危险事情还有青年愣子出来管,居然还是个小姑娘 ,怕不是头吹了风肿胀了才能想得出来干这种事——但是他们不知道向晚的头确实挺大的。 向晚还没等大家缓过神来,便立马开始了她的表演。 “各位看,我手里是什么东西?”向晚从容不迫地把那个橙子举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们也不闲事大,开始议论起来。 “橘子”“枳”“柑”等呼声连绵不绝,令人哭笑不得。 最终好歹有人说出了是“橙”。 “对,是橙子,那个,我在想如果把这个橙子蒸起来,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了呢?” “怎么,是要给大伙分享,叫我们好缓和矛盾弥兵止武吗?”向晚摇了摇头。 “莫不是要下火解闷叫我们冷静点?”医学家们喊了起来,很可惜,依旧不是。 “那是什么呀,你别卖关子了。” “因为蒸橙(真诚)是必杀技。”半晌,向晚一板一眼地说出了答案。 …… 这个笑话实在是冷了,冷得人发僵。眼见着事情又要恶化,外厉内荏的“鹅群”就要散去,留下她一个人尴尬之时,人群里突然有声音叫了起来“诶,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向晚吗?” 好似换了人间重走一回,这个不要命的姑娘又重新被大家打量了一遍,只见来者冰肌玉骨杨柳腰,粉靥映春桃,肤如凝脂,素手纤纤,眉宇间的冷峻里又带了几番娇憨,大有典籍里传的倾城之姿。正映了“她把那衣袖招,惹得一堆鱼肉案上颠倒”。 “什么,原来这就是向晚大小姐吗?” “这天地间竟然还有这般奇女子!姑娘如何称呼为好?”某个官兵里的饿中色鬼滴着唾涎跳出来发声到。 “我是你爹!”向晚想也不想没好气地说到。 “好好好”“收到收到”出乎意料的,大家伙居然真就放下了争执,一时间听取喊爹声一片,本来刀兵相见的闹事者们立马化身孝子,齐刷刷地跪下来请求恩赏。 “父亲大人在上,晚辈接待不周,还请您老屈身来我府上走一遭啊。” “来我的!”“明明是我的!”“让开,我的!”聒噪的声音此起彼伏。 “向晚小姐不要走!我和你困觉!”更有甚者不加掩饰直抒胸臆。向晚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紫。 “哇,这就是你变的戏法吗?好厉害!他们都听你的话诶。但是姐姐,为啥你要当他们的爹啊?你是女的呀?”一直在她身后不做声的小孩子冷不丁地说了一声。 “闭嘴!橙子还你,拿好了,快点钻出去,不要再来找我。”向晚一把把小孩推开,虽然心里繁杂至极,但是动作还是是十分温柔的。 只见那几个色胆包天的人儿一哄而上,将向晚推推搡搡地向着民巷那边走去,好像游行过街的犯人,但又好似抢手的货物,就这样被疯狂的人们一直被推了两三里路,于是也便出现了开头丁婉仁小妹所看的那一幕。 …… 说回嘉然这边,得知了消息后,紧赶慢赶才来到了现场,看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慌乱不已,本想站出来靠“宣示主权”来制止人群,但是想想万一把自己也被这群流氓给搭进去就完了,于是只好沿着外圈紧跟着。 人群踏过台阶,传过街门,绕过豪宅,也不知要走多久。 幸运的这种煎熬的追踪很快就结束了。 “贾家公子驾到!”一驾四人轿,冲破了繁杂的人群,这些连皇帝老子都不怕的游民,听到这声音却立马作鸟兽散。不过多时,只见一个坚挺的背影下了轿,沉默地注视这一切。 趁着混乱,嘉然顺势拉住愣在原地的向晚逃出了人群,向着更深处的巷子里走去。 “唉…晚晚,你可真不安分!啥热闹都凑哩。”好容易摆脱了人群,嘉然埋怨着,顺势用手指在向晚的大头上点了一下。“呵,然然我,呃。”向晚羞得一时半会竟讲不出话来。看看外边的日头,约莫是午时左右,时候还早,于是受了两次惊的嘉然心有不快,索性提议与向晚一同在外边的小巷里逛几周,也不管牛氏是否会因她二人的迟归而拿出铁棍“猛揍一顿”。 二人沿着青石板街慢悠悠地走着。春天里新生的杂草野花,远外人家里飘过来的炊饭香气,以及花坛中辛辣的樟树物,一齐冲击着你的鼻头。 水乡的氛围,欸乃的桂桨声,灰白相间的瓦房,拱桥的朴素,河道的弯弯扭扭,交织在午间散漫的春光里,真叫人飘飘然也。 嘉然牵着向晚的手,走出了巷子来到岸边,缓步踏上了一艘闲置的公共乌篷船。“话说中午吃什么呀,晚晚?” “要不河西街的小年糕吧,顺便给妈带点点心吧”向晚摸了摸衣兜里本来用去买海蜇的几个铜钱。 二人摇着船桨,两岸的风景不住倒退着。 一扁舟,载不动,满江愁。清朗的水面一触即破,仿佛,这段故事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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