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瑰色 24（HE，虐向，OOC，破镜重圆，双洁）炼药师羡x白媚鬼湛
蓝湛呼吸一滞，心想他怎会知晓？却也不好再装睡，慢慢睁开眼睛。
魏婴坐在床边，神情憔悴，可是看着蓝湛的眼神，却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熟悉，温柔无害。
蓝湛觉得自己眼睛好像酸了起来。
“下次装睡的时候，眼睛不要动，我都看着你眼珠子转得，连睫毛都跟着颤抖了。”魏婴没有责怪他，轻柔说着，手指还碰了碰他的睫毛。
蓝湛很想说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你若不想见我，我走便是了，也不必……”魏婴仰头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黯淡：“我本就不该奢望你能原谅，要躲着不见的人，也合该是我，不是你。”
“你放心，我今后再也不会纠缠你，现在我留在这里，不过也是想等着你醒来，你既已无大碍，我也不必要再留下。从前是我的过错，却无法补偿，只有忏悔，期望你以后可以得到幸福快乐。”
说完这些，魏婴就起身想要离开，转开身的时候，又再看了蓝湛几眼，很像是舍不得，又不得不放下。
闻言，蓝湛觉着自己整个人都给剜空了，想说什么脑子里却又乱得很，什么事情都像一堆麻绳一样，堆放在他面前，怎样绕也没绕出个清明。
扪心自问，他当真希望魏婴就此离开，此生再不相见？明明方才的时候，还想见魏婴想得不得了。
蓝湛可以躲得过魏婴，却躲不了自己的心，他的心向来都是背叛出卖他最快的那一个，以前是，现在依旧是。
留住他，你还爱着他，你想和他在一起。蓝湛的心挣扎着，嘶吼着，诉说着它最真实的渴求。
可是理智又在告诉蓝湛，魏婴骗过他，伤过他，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再骗他，再伤他，自己不能再糊涂了。
蓝湛被自己折磨得够呛，而此时魏婴已经开了门，准备要出去，蓝湛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期盼着魏婴能回头，只要魏婴回头，蓝湛就有勇气说出内心最真实的那句话。
似乎是听到蓝湛的心声，魏婴临要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仅此一眼，蓝湛已然沦陷。
“魏婴，别……走。”
蓝湛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他输给了自己的心，可是在这场情爱之中，蓝湛已经不想再计较输赢了，因为他从未赢过，也毫无胜算。
话一出口，魏婴的背影顿了顿，身子滞在门边，房子的烛光摇曳，只有他的影子晃动。
刹那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只有呼吸的声音，还有两人的心跳。
“忘机。”他转过身来，面上有按捺不住的欣喜，仿佛得到天赐的宝贝似的，却又隐忍着不好表现出来。
“虽然这里不比山里大风大雪，但这个时节也是天冷路难行，你要走，也得再过上几日。”蓝湛现在说起话来总是特别口是心非。
“哦，知道了，谢谢，等过几日我会走的。”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蓝湛便看着魏婴眼中刚才那希翼和喜悦一扫而光，恢复了之前的阴霾，笑容也更加苦涩。
蓝湛不愿他这样伤心难过，可是脱口而出的话，怎么也收不回了，眼见魏婴又要转身离开，蓝湛突然又说了句：“慢着，陪我再坐会吧，我一个人闷得慌。”
拙劣的借口，不过效果还可以，魏婴不走了，又回到床边坐下。可是一时两两相对，却不知要聊些什么，气氛既怪异又尴尬。
蓝湛靠在床柱上，低垂着眼不敢看魏婴，生怕眼神会泄露出自己杂乱的心事，紧张到不行。不知是否因为变成了人，蓝湛觉得自己现在也和人族一样，优柔寡断，思绪繁多，还最爱胡思乱想。
人族同这世上的大多数生灵都很不同，他们修仙修道了便可以御风而行，普通人入了江河也可以游泳，奔跑起来只需要两条腿，天冷了也可以自己做衣服穿……从前魏婴就曾说过，人应是天地生灵之首。
或许，能成为一个人，是件令人艳羡的事情，无论什么异类种族，鬼也好，妖也好，都以幻化人形为基础本领，无论这个异类种族如何唾弃鄙视人族。
但是，蓝湛现在只单纯想做他原来的媚鬼，简简单单，不用像现在这样想东想西，瞻前顾后，顾虑良多。可惜，这些已经离他太过遥远了。
“忘机？”许是蓝湛想得太久，魏婴推了他一推，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魏婴，其实我想做回原来的鬼族……”心里这么想，蓝湛嘴里便这么不经意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蓝湛能明显看到魏婴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化为一丝苦笑，最后对着他说：“忘机，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自从再遇魏婴，似乎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蓝湛并不想听他说抱歉，听他忏悔，因为每听一次，都会让他重新想起一年前那些事情来，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心碎在哪块地上。
“你已经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了，可否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那好，我不说便是。”魏婴点点头，轻叹一声，其实他也叹过很多气，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察觉。
看着他这副模样，垂头丧气，再找不回当初的意气风发，爽朗舒畅，蓝湛也很想知道，不过是一年而已，为何世事变得如此不同？
突然有很多积压的疑问想要询问魏婴，关于从前的。
“我知道你当初会去古寺是个圈套，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待我有几分真，几分假，几时是真，几时是假？”
蓝湛定定地看着魏婴的眼睛，据说盯着一个人的眼睛，便可知他是否说谎。
其实蓝湛心里清楚，如今再来执着这些根本毫无用处，过去发生的事情，不会有丝毫改变。况且从魏婴为自己挡下金光瑶的致命一击时，当他在风雪中要和自己同生共死时，自己的质疑与追究，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感觉自己不该这样质疑于他，显得似乎好像有些小气多疑。可是，蓝湛还是迫切想知道，想从魏婴的口中得知。
所以蓝湛静静地等待着魏婴的答案，不管过程是否漫长。
没料到的是，魏婴没先回答他，而是先抱住了他，久违的温暖一瞬间将蓝湛包围，错觉将他一眨眼拉回了从前。
“忘机，当初我骗你不假，伤你是真，”魏婴顿了一下，将怀中的人抱得再紧些：“可是，我待你时情亦不假，爱也是真，重游古寺那夜，绝无半句虚言！”
蓝湛被紧抱着，都忘了要挣脱，本来力气就恢复不多，整个人都绵绵软软地倚靠在魏婴怀中，也不知要言语。
魏婴以为蓝湛不信，便又叹道：“忘机，纵使是有假意，里头也还藏着我一颗真心。”
他不知，得他这几句话，好过世上许多求而不得的灵丹妙药，更能教蓝湛安心。
魏婴真是爱过自己的，对自己是存了真心的，他亲口承认的！蓝湛在心底反反复复琢磨着这几句，从前一些事情似乎有了归属。
不过，蓝湛还是始终放不下一些东西，蓝涣也说他有时既笨又过于执着，放不下，又丢不掉。可是蓝湛从未告诉过蓝涣，他见过怎样泫然悲怆的江厌离，听到过怎样折磨人心的惨叫，他无法忘记，当初魏婴的一念所至，造成过多大的伤害。
或许，冥冥之中，是江厌离或是其他什么，在利用蓝湛折磨魏婴，当然，也在折磨着蓝湛。
又或许，只是蓝湛有了他们称之为“良知”的东西。
夜渐深，月渐明，窗外有雪的声音，吱吱呀呀像是压断了树枝。
自己是否太过无耻，蓝湛想着，自己心里念着江厌离他们的苦楚，身体却贪恋着魏婴的温暖，一动也不肯动，期望着他不要放开。
但最终魏婴还是放开了。
“忘机，我知你再不信我，也知你恨我，可是我已经受到了惩罚，真的，比你想像的更多。”魏婴的手试探地滑过蓝湛的脸，害怕蓝湛会突然躲开，“当然，失去你是对我最厉害的严惩。”
“我不恨你。”蓝湛摇头，不经意间错开他的手。
我不恨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原谅你，真的不能。
“不说了，夜也深了，你好好休息吧。”魏婴看了窗外一眼，又喃喃道了句：“月儿真圆，明天到十五了吧？”
蓝湛起身也向窗外看去，月圆染华，银霜满地，确实是十四的月亮，明天十五的月应该更圆吧？
可惜，月有满圆时，人无重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