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旧版吐槽笔记一(1)下 (底层互害两兄弟)
丘处机走了,郭杨二人不说赶紧跑路,却开始商量定娃娃亲,这两位南方人(郭盛,四川嘉陵人。杨再兴,江西人(或湖南人)。王斌冰芒兄考证)说山东话的后代的心眼子真的太大了,他俩如此,连包惜弱也当无事发生,实在是位贤妻。旧版中有这么一句话:“要知在七百多年以前,指腹为婚之事甚为普通,两个孩子未出娘胎,双方父母已代他们定下了终身大事,丝毫不足为奇。”三联版删去。
郭啸天当下拿下短剑,喜孜孜的回家去告诉李氏,三联版加上一句:“李萍听了也是喜欢。”说了短剑的事情,一定回避不了说杀人的事情,李萍作为知识不多的普通妇女,也没有提醒丈夫搬家或早做提防。这两对年轻夫妻,当真相当般配。
杨铁心内心喜欢,自斟自饮,不觉大醉。包氏将丈夫扶了上床,收拾杯盘,见天色已晚,到后院去收拾鸡笼,关上后门,走到门口只见雪地里点点血迹,横过后门。包氏愈加起了疑心,跟著血迹走进松林,转到一个古坟后面,只见黑黝黝的一团伏在地上。包氏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具尸首,身穿黑衣,就是刚才来捉拿丘处机的人众之一,想是他受伤之后,一时未死,爬到了这里。
三联版把内心喜欢改为把玩短剑,如果他把把玩短剑的时间改为把玩妻子,倒也不会生出足足四本书的故事。包惜弱在前文中是个豪杰性格的绝世佳人,所以此时看到血迹敢于起疑心并在深夜走到古坟地后面。按照之前的性格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下一段又强行给她加了另一个人设:
包氏正待回去叫醒丈夫出来掩埋,忽然转念:“别鬼使神差的,偏偏这时有人进来撞见。”鼓起勇气,过去拉那尸首,想把他拉到草丛之中,再去叫醒丈夫,那知她伸手一拉,那尸首忽然身体一动,一声呻吟。
包氏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转身要逃,可是双脚就如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隔了半晌,那尸首并不再动,包氏拿扫帚去撞他一下,那尸首又呻吟了一下,声音异常微弱。包氏这才知道这人还没有死,定睛细看,见他背后中了一枝狠牙利箭,深入肉里,箭枝染满污血。
包氏闺名惜弱,原来她从小就心地仁慈,凡是见到受伤的小麻雀,小田鸡,甚至虫豸蚂蚁之类,必定带回来好好饲养,直到伤愈为止,如果不幸医治不好,她会整天郁郁不乐,这脾气大来仍旧未改,弄得闺房之中全养满了各种跳跳蹦蹦的虫蚁禽鸟,所以她父母按著她性子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如此心地仁慈到不似生在人世的女子,刚才却给老公递刀杀人,还敢夜闯古墓,难不成是一体双魂?这里对包惜弱的性格转变是连载版描写的一个败笔:从女杰到圣母转为懦弱再变得有少许轻浮。接着还有这一句话:“说来还有一怪,杨家的老公鸡老母鸡特别多,原来包惜弱饲养鸡雏之后,决不肯宰杀一只,丈夫要吃,宁可到市上另买,所以她家里每只小鸡都是养到得享天年,寿终正寝。”
一只鸡的寿命大概是6-8年,他俩结婚的时间只有三年,不足以让杨家鸡变老甚至寿终正寝,所以三联版改为:“后来杨家的小鸡小鸭也慢慢变成了大鸡大鸭,只是她嫁来未久,家中尚未出现老鸡老鸭,但大势所趋,日后自必如此。”自然,她有了这个人设后,看到此人未死,圣母心就蹿出来了。但此时的她还是恪守妇道,回去想要通知丈夫,但可惜的是杨铁心喝多了酒,推都推不醒,萧峰以外的人,喝大酒大都误事。书中说郭杨两家是“比屋而居”、“隔壁”,有个漏网之鱼这件事,就算丈夫不醒,至少也要去叫同犯郭啸天处理,她何必独自消化这件事呢?
包惜弱女士有兽医上的经验,给人治伤自然也有几度散手,上手把黑衣人身上的箭拔了,三联版加上一句:“见这一箭射得极深,一拔出来只怕当时就要喷血毙命,但如不把箭拔出,终不可治”,对包惜弱来说,她救了小动物,自然会对其产生比较强的羁绊,黑衣人也不在例外。包惜弱准备把他拖回家里去,书中她找了个门板把黑衣人拖回了家。即使是在雪地上,干这活儿也需要极强的体力和耐寒能力,看来包惜弱的身体素质也是极佳的。
她把黑衣人安排到了柴房,然后洗手作羹汤,给黑衣人送去。旧版中是另煮了碗肉汤,三联版改为热了喝剩下的鸡汤。旧版中他们之前吃的是两斤牛肉和一只鸡,三联版改为一只炖鸡和腊鱼腊肉。三个壮男和一位女姓,吃完了鸡还能剩点汤,吃得相当收敛。喝完汤之后,正戏来了。
包惜弱吃了一惊,举起烛台一瞧,烛光下只见这人眉清目秀,鼻梁高耸,究是一个俊美异常的青年男子。包惜弱脸一红,手一颤,晃动了烛台,几滴烛油滴在那人脸上,那人睁开眼来,蓦见面前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不禁怔怔地看得呆了。
包惜弱低声道:“你好过些了么?把这碗汤喝了吧!”那人手无力,险些把汤全给倒在身上。
包惜弱抢住汤碗,喂著他一口一口的喝下。那人喝了肉汤后,眼中渐渐出现光彩,凝望著她,似乎不胜感激之情。
包惜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几捆稻草给他盖上,持烛回房。
这一段的描写相对简单,不过也让读者一窥这一对俊男美女初次相见时的场面。首先是包惜弱看到此人很帅后的脸红。感情问题专家韦爵爷曾经说过:“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旧版中包惜弱是“临安府出名的美人”三联版则似乎降了等级,只是红梅村村花,她日常接触的帅哥想必不多,她老公在旧版中没有相貌描写,三联版则是一位“白净面皮的汉子”,没有描写杨铁心的鼻子是高是低,眼睛是大是小。那么我们从宋史中正儿八经有传的杨再兴的相貌稍微推断一下:
杨再兴,贼曹成将也。绍兴二年,岳飞破成,入莫邪关。第五将韩顺夫解鞍脱甲,以所虏妇人佐酒。再兴率众直入其营,官军却,杀顺夫,又杀飞弟翻。成败,再兴走跃入涧,张宪欲杀之,再兴曰:"愿执我见岳公。"遂受缚。飞见再兴,奇其貌,释之,曰:"吾不汝杀,汝当以忠义报国。"再兴拜谢。
岳飞奇其貌,这个相貌想必不是潘岳宋玉那种俊美型,如果因为一个美少年而罔顾弟仇,反将其收为小性,那么岳家军人心要散,队伍要不好带。说是丑呢,也未免缺乏证据,可能就是那种大耳垂肩、脑锛挡雨,重瞳或者四五个旋儿那种非常人的相貌。考虑到宋史说他手杀数百人,去世后体内能炼出数升箭头,一定膀大腰圆。虽不知道杨铁心遗传了先祖几分相貌,但应该在俊美方面远远落后于完颜小哥,只有肤色大概不会输太多。
包惜弱和黑衣人算是看对了眼,黑衣人对包惜弱一见钟情,包惜弱则不止是那种在情窦初开时期看着白衬衫学霸上台讲话那种朦胧的好感,而是对黑衣帅哥有了更明确的中意表示。由于立场不同,彼此没有深入了解,但包惜弱还是给黑衣人盖上了稻草才回房。回房之后开始做梦:
她一晚睡不安稳,连做几个恶梦,忽然梦见丈夫一枪把柴房中那人刺死,又梦见两只老虎追逐自己,四面都是深渊,无处可以逃避。几次从梦中醒来,待得天明起身,丈夫早已下床,只见他拿出另一杆铁枪,正用磨刀石磨利枪头,包惜弱想起夜来梦境,吓了一跳,疾忙走到柴房,推门一看,一惊更甚,原来里面只剩乱草一堆,那人已不知去向。
她忙奔到后院,只见后门虚掩,雪地里显然有一人连滚带爬的向西而去的痕迹,包惜弱望著那条痕迹,不觉怔怔的出了神。
过了良久,一阵寒风扑面吹来,忽觉腰酸骨软,十分困倦,回到前堂,杨铁心已烧好了白粥,放在桌上笑道:“你瞧,我烧的粥还不错吧!”包惜弱知道丈夫为了自己有了身孕,所以特别体恤,一笑而坐,端起粥碗吃了起来。
她想如把救人之事告知丈夫,他疾恶如仇,必定会赶去将那人刺死,岂不是救人没有救澈?当下绝口不提那事。
旧版中包惜弱在梦里梦见丈夫刺死帅哥,之后是两只老虎追自己,在梦里黑衣人似乎可怜级别比丈夫要高不少,三联版改为:“又见那人捉刀杀了丈夫,却来追逐自己。”总算是在梦里把二男的地位拉平了。她醒来之后:“疾忙”去柴房,“忙奔”到后院,“怔怔”出神“良久”,这种表现可不是一句圣母心就可以遮过去的。三联版改为忙去柴房、奔到后院,降低了好感等级。
那人都已经走了,包惜弱还瞒着刚给自己烧了粥的丈夫,这次隐瞒给他们夫妻关系造成了最坏的结果。过了几个月,包惜弱肚子大了起来:“愈来愈感慵困”,三联版加上一句包惜弱腰围渐粗。旧版中在元宵节之夜,官兵打了过来:“这日正是元宵,杨氏夫妇在郭家喝了酒回家,睡到午夜,包惜弱朦胧间忽觉丈夫斗然坐起身来,一惊而醒,只听得远处隐隐有马蹄踏坚冰之声,声音是从西面传来,过了一阵,东边也传来了马蹄声,接著北面南面都有了蹄声。”
三联版取消了元宵节的日期,也没让杨氏夫妇去郭家喝酒,给杨氏夫妻加了点感情戏,聊了聊打犁头和针线活后,二人熄灯睡觉。旧版中包惜弱一听动静就知道是“人马”,突然又有了点刚起书时的社会范儿,三联版改为马。官兵直接打了过来,旧版郭杨二人还觉得官兵是来抓奸细,三联版改为认为是抓曲三,等到官兵指名道姓后,发现小丑竟是我们自己,这才决定突围。
杨铁心大吃一惊,包惜弱更是吓得脸色苍白。杨铁心道:“官家不知为了何事,诬害良民,咱们只好冲出去逃命。你别慌,就是千军万马,凭我这杆枪也要保你冲出重围。”
他究是英雄后人,临危不乱,挂了箭袋,握住妻子右手。包惜弱道:“那么让我收拾东西。”杨铁心道:“还收拾什么?统统不要了!”包惜弱心中一酸,垂下泪来,颤声道:“那么这个家呢?”杨铁心道:“咱们只要侥幸逃得性命,将来我和你在别处重整家园。”包惜弱道:“那些小鸡小猫呢?”杨铁心叹道:“傻孩子!还顾得到它们么?”
此时的杨铁心铁了心,拉着妻子准备突围,包惜弱还在担心小鸡小猫,看起来她没有给猫起名字,这样的话羁绊倒少了一些。三联版加了一句杨铁心宠妻的台词:“顿了一顿,安慰她道:“官兵又怎会跟你的小鸡小猫儿为难。””
官兵们是在有一定情报基础的状况下行动,知道郭杨二人有几下五把抄,所以先熟练地放火,这里书中的描写甚为专业:“一言方毕,外面齐声发起喊来,原来兵丁已点燃了两间草房,又有两名宋兵高举火把来烧郭杨家的屋檐。”先点旁边的房子,以防郭杨偷袭,等火起之后延烧到郭杨的家后,他们不出来也得出来了,在外面架好强弓硬弩,抓住郭杨后就可以洗荡了这个村坊了。三联版把“外面齐声发起喊来”改为“窗外火光闪耀”,把宋兵改为兵丁,既然说得都是本地话,大家心知肚明,倒也不必强调他们的宋人身份。
但外面的官老爷虽然精于放火,但对郭杨这种重要人犯,似乎还抱着让他们束手就缚的心态,所以并没有架起弓弩,反而宣读韩丞相手谕,却并不知道郭杨也是弓箭好手。郭杨一看这官司有点大,打不了,居然可以弯弓搭箭射中一官多兵,旧版中杨铁心一心要杀死为首武官,三联版则射中了武官右肩,真是奇怪,骑兵们出任务居然不提前准备弓箭?
杨铁心抢了马,把自己媳妇和嫂子抱上马背,嫂子忙说“使不得”,郭杨兄弟断后,官兵到了此时才肯放箭,军事素质不高,但好歹把马射倒了,杨铁心又去抢马,但是官兵长矛堵住,他冲不进去了。此时郭啸天犯了右qing投降zhu义错误:
郭啸天心想:“凭咱们兄弟两人,逃命不难,但前后有敌,妻子是无论如何救不出了,咱们又没犯罪,与其白白在这里送命,不如随他到临安府分辩去。”
当下纵声叫道:“兄弟,别杀了,咱们就跟他们去吧!”领队的军官下令停箭,命兵士四下围住,叫道:“抛下兵器弓箭,饶你们不死。”杨铁心道:“大哥!别中了他们奸计。”郭啸天摇摇头,把双戟往地一抛。杨铁心见爱妻吓得花容失色,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也把铁枪和弓箭掷在地下。
每次看到这一段都会让写文人震惊,就算之前的血案是丘处机干的,他俩一有动机“想上去帮忙”,二有包庇“协助埋尸,并不报官”,居然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无辜,法盲真可怕!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进了官府后找个皇家大状可以判他们无罪或轻罪。但此时旧版中他们已经至少杀了六七个官兵了,三联版虽改为射倒,但激战中怎能拿捏分寸,杀官拘捕,一个剐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郭啸天这种积年强盗后人居然还想去临安府分辩?可见老郭家祖传的情商实在谈不上高,杨铁心虽然清醒一点,知道投降就完了,但看到如花似玉的老婆可能会香消玉殒,为了撇清老婆而放下了武器。
既然怂了,就要一怂到底,伺机再动作吧。结果官兵还没摸包惜弱脸蛋呢,杨铁心就炸毛了:
杨铁心呵呵冷笑,昂头不理。那带队的军官举起马鞭,在杨铁心脸上刷的一鞭,骂道:“大胆反贼,当真不怕死么?”这一鞭直打得杨铁心自额至颈,长长的一条血痕,杨铁心怒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官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上天好生之德的天德,记住了么?”杨铁心毫不退避,圆瞪双眼,凝视著他,段天德喝道:“老爷额角上有疤,脸上有青记,你都记住了!”说著又是一鞭。包惜弱见丈夫如此受苦,哭道:“他是个好人,又没做坏事,你干么这样打人呀!”
杨铁心一口浓痰,呸的一声,正吐在段天德脸上。段天德大怒,拔出腰刀,叫道:“先毙了你这反贼!”一刀搂头砍将下来,杨铁心向旁一闪,身边两名宋兵长矛一举,抵住他的双臂。
段天德又是一刀,杨铁心无处可避,只得向后一缩,那段天德武功倒非庸手,一刀不中,随即向前一送,他用的是一柄锯齿刀,这一招正在杨铁心左肩上锯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郭啸天见义弟性命危殆,忽地纵起,一脚往段天德面门踢去。段天德吃了一惊,收刀招架,那知郭啸天虽然双手被缚,腿上功夫仍旧极为了得,身子未落,左足一收,右足鸳鸯连环,一脚正踢在段天德腰里。段天德怒不可抑,叫道:“乱枪戳死!”
众兵丁举枪齐刺,郭啸天踢倒两人,终因双手被捆,转动不灵,身子一让之间,被段天德后面赶上来,手起刀落,把他一只右臂斜砍了下来。杨铁心正在力挣双手,急切间无法脱缚,突见义兄受伤倒地,也不知从那里忽然来了一股惊人神力,大喝一声,绳索迸断,一拳把一名兵士打倒,抢过一柄长矛,展开杨家枪法。
三联版加了些段天德台词:“你到阎王老子那里去告状吧。”“上头吩咐了的,反贼若是拒捕,格杀勿论。”杨铁心这一闹,挨了段天德一刀,旧版段天德倒非庸手,三联版改为有几分武功。郭啸天使出了疑似玉环步鸳鸯脚的武功踢了段天德,看来郭盛可能跟武松讨教过功夫。但很无奈,他没无尘那两下子,于是被砍了一臂,这下子更是打不出去了,这两个兄弟算是互坑了一回,谁也别赖谁。
杨铁心想给郭啸天爆炸,旧版中他悠然醒来,三联版发觉这么写不对,改为了悠悠醒来。旧版中瞑目而死,三联版气绝而死。杨铁心抡起铁枪又抢了匹马,此时他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对弓箭免疫,可以将来箭一一拨开。旧版中说他“神威大振”,三联版删去,没有这么邪门。
杨铁心运气不错,发现一名武官掳走妻子,把武官杀掉救了妻子后,又为了去寻找大嫂而放弃了妻子,他此时不知道官兵主要就是为他媳妇来的,居然把包惜弱放弃在官兵丛中,找个冷僻的地方放下也好啊。虽然看起来寻嫂优先是对郭啸天的重义举动,但在妻子眼里,却是极度不负责任的举动。杨铁心又抢到一匹马后还是决定先去找李萍而不是去找妻子载上之后再找嫂子,旧版中:“两名兵士按住李氏欲图非礼。”三联版改为:“只见李氏双手已自脱缚,正和两名兵士厮打。她是农家女子,身子壮健,虽然不会武艺,但这时拼命蛮打,自有一股刚勇,那两名兵士又笑又骂,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郭靖极强身体天赋的来源除了从小吃牛羊肉外,父母的身体素质好也是重要原因。
等杨铁心带着李萍再回到跟妻子分手的地点,来了一些非中原武术套路的黑衣武士,杨铁心判断这是些金兵,此时书中讲了些狼牙棒的梗。打着打着,后面一发冷箭直穿小杨的后心。旧版中杨铁心十分威猛:
杨铁心心中一凉:“不料我今日命毕于此!我死前先得把贼兵杀散,好让大嫂逃去。”但手一提矛,创口立即痛澈心肺,叫道:“把箭拔出来!”李氏吓得手都软了,杨铁心低头伏鞍,左手抓住箭尾,用力一扯,把箭扯了出来。
只见箭头上血渍沾了三寸有余,那铜杆雕毛,迥非寻常之物,箭杆上刻了“完颜烈”三字。“完颜”是金人皇族之姓,自金主以至统兵大将,大都姓这姓氏,杨铁心一见,叫道:“好!贼官兵果然勾结外寇,残杀百姓。”把铜箭递给李氏,叫道:“记著这个名字,叫你儿子替我报仇。”说罢摇矛狂呼,往人多处直冲过去,但背上鲜血狂涌,眼前一团漆黑,再也支持不住,撞下马来。
弓箭箭头之所以做成燕尾型、菱形等形状而非锥形,就是不让中箭的猎物轻易拔出来,一般拔箭是要先弄断柔韧的箭杆,射穿的从两端拔出,未穿的就要挖出。杨铁心如此拔箭,怕是半个肺都要被扯出来,居然还能认字和李萍说话后抡矛冲杀,比起马特洛索夫也是不遑多让。
镜头一转,来到了包惜弱这边,被丈夫放弃的妻子被官兵拥上了马,武官很高兴,认为这次至少有三四十两银子赏赐下来,三联版改为十几两银子,考虑到北宋时5两银子可以打造一根六十四斤的水磨禅杖和一把戒刀,到南宋时通货膨胀倒也不太严重。武官命令收队,士兵呜呜呜的吹起集结号,同时也提醒金兵快来收货。
于是完颜洪烈的追女大剧场开演了:
包惜弱起初耽心官兵们无礼,那知他们对自己颇为敬重,士兵们更是恭谨,这才稍稍放心。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作,十余名黑衣人手执兵刃,从道旁冲杀出来,当先一人喝道:“无耻官兵,残害良民,。通通下马纳命!”带队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胆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乱?快些滚开!”
那黑衣人更不打话,冲入官兵队里,双方混战起来,但黑衣人个个武艺精熟,一时杀得不分胜负,包惜弱暗暗欢喜,心想:“莫不是丈夫的朋友们得到了消息,前来相救?”
混战中一箭飞来,正射中包惜弱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
包惜弱的坐骑走后,黑衣人和官兵结账不提。包惜弱虽然没到跳广场舞的年纪,但生命中还是出现了一位套马的汉子:
包惜弱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奔出数里,那马只是不停,只听后面蹄声急促,另一骑追来,转眼间一匹黑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手持长索,在空中转了几转,呼的一声,长索飞出,索上绳圈套住包惜弱的坐骑,两骑并肩而驰。那乘客把绳索渐渐收短,两骑的奔驰也逐渐缓慢下来,再跑了数十步,那乘客口中忽哨一声,他骑的黑马斗然站住,包惜弱的坐骑被黑马一带,无法向前,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包惜弱劳顿了大半夜,又是惊恐,又是伤心,这时再也把持不住,双手一松,跌下马来,晕了过去。
包惜弱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了,旧版中她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床沿,三联版改为似有个黑衣男子坐在床沿,突出她醒来迷迷蒙蒙的劲儿。她清醒之后,发现黑衣男就是她救过的俊俏小哥,旧版中小哥“眉目如画,脸含笑意”,是个英俊少年,这是主角级别的颜值。三联版就变成了“面目清秀,嘴角含笑”,的前垂死少年。落差实在太大,不过金朝后裔完颜萍也是走的清秀路子,也算是一脉相承。
既然下了如此大本钱,完颜小哥自然有了一整套成熟的计划,开始了他的PUA:
包惜弱叫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丈夫呢?”那少年摇摇手,叫她不要作声,低声道:“小人和几位朋友路过这里,正遇著官兵在大逞凶暴,小人路见不平,把娘子救了出来,那知鬼使神差,竟是救命恩人。”
他又放低声音道:“外面官兵追捕得紧,咱们现在是借住在一乡下农家里,小人斗胆,谎称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别露出痕迹。”
包惜弱脸一红,点了点头,问道:“我丈夫呢?”那人道:“娘子身体虚弱,待休养壮健之后,小人再慢慢告知。”包惜弱大惊,听他语气,丈夫似已遭遇不测,紧紧抓住被角,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人只是不说,道:“娘子这时心急也无益,身子要紧。”包惜弱道:“他……可是死了?”那人点点头道:“是被贼官兵害死了。”包惜弱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过了良久,醒转来时放声大哭。那人细声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怎么去世的?”那人道:“官人可是二十来岁,身长膀阔,手使一柄长矛的么?”包惜弱道:“正是。”
那人道:“我正和三名官兵相斗,忽见一名官兵绕到他的身后,一枪刺进了他的背心。”包惜弱想起夫妻情深,又晕了过去。这一日水米不进,决意要绝食殉夫。那人性格温柔,也不强她,整日陪她说话解闷,包惜弱到后来有点过意不去,问道:“你高姓大名?怎么知道我有难而来打救?”那人嗯的一声,稍一迟疑,道:“小人姓颜名烈,与娘子相遇也正是天缘巧合。”
包惜弱听到“天绿巧合”四字,脸上一红,转身回里,不再理他。她心中琢磨,忽然起了疑心,又转身问道:“你和官兵本来是一路的?”颜烈惊道:“怎……怎么?”包惜弱道:“你不是和官兵同来捉拿道长才受伤的么?”颜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从北边来,要到临安府去,经过贵村,那知道无端端一箭射来,中了小人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小人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们捉什么道士呀?”
完颜小哥的劝诱女性之术,纵观三部曲恐怕也仅在十六年后的杨过之下,比起宋青书那种倾注全副心力却偷鸡不成的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他首先在她旁边伺候汤药,即使在朦胧中也让包惜弱消弭了戒心,接着先做了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和几位朋友路过”,不待包惜弱起疑,立刻让她不要声张,说风声紧,外面还有官兵,自己谎称是她丈夫,让包惜弱用害羞的情绪冲淡疑心。
接着就谎称杨铁心死了,给包惜弱下一剂精神猛药,为了让她方寸大乱,自称目击了杨铁心的死,当包惜弱决定绝食时,他也不劝,就是在旁边伺候。第二天,终于说到了“天缘巧合”四字,让包惜弱有了一定身为女性的警惕,对他身份展开了盘问,毕竟她不能和丈夫的仇人有天缘。在他俩的对答中,包惜弱没有提她红梅村的父母,颜烈小哥也没问她还有什么亲人。
三联版则是把跟朋友路过与天缘巧合一句合并,还让颜烈说了句冷笑话:“道士捉鬼,官兵却捉道士,真是一塌胡涂。”说着笑了起来。”包惜弱立刻就相信了他,虽然恰逢人生惊变,但她依然是那个红梅村的小公举。
包惜弱道:“啊!原来你是过路的,不是他们一黟,我还道你也是来捉道长的,那天还不想救你呢!”当下把官兵怎样来捉拿丘处机,他怎样把官兵杀败的事简略说了。
颜烈望著她说话的神情不觉心神俱醉,包惜弱后来也发觉了他的呆样,嗔道:“你到底在不在听我的话呀?”颜烈一惊,陪笑道:“是!是!我在想咱们怎样逃出去,别再让官兵捉到。”包惜弱哭道:“我丈夫已经过世,我还活著干什么?你一个人走吧!”颜烈正色道:“娘子,官人被贼兵所害,你大仇不报,却是一意寻死,官人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的吧!”
包惜弱道:“我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报仇呀!”颜烈义愤于色,昂然道:“小人虽然不才,当可代娘子报杀夫之仇,但不知娘子可知道仇人是谁?”包惜弱想了一下道:“统率官兵的将官名叫段天德,他脸上还有一块青记的。”颜烈道:“既有姓名,那就好办了。”他走到厨户中端来一碗稀粥,拿了一个咸蛋,低声道:“你不保养身体,怎样报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过碗来慢慢吃了。
他用帮包惜弱报仇的由头打消了她本就不坚的死志,旧版中包惜弱对颜烈娇嗔了一下,显然有点不庄重,三联版改为:“包惜弱说了一会,却见他怔怔的瞧着自己,脸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属,当即住口。”旧版中颜烈只是拿来了咸蛋,三联版则把剥开的咸蛋放在粥里,作为王爷,却如此懂得伺候人,对包惜弱确实上心。三联版也加了句台词:“他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非报此仇不可。”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跟你走遍天涯海角,包惜弱没有反对,那就是听他安排了。
颜烈带着包惜弱出发,包惜弱问他去哪里,颜烈说:“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住下,避一避风声,待官家追拿得松了,小人再去找寻官人的尸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后找到段天德那个奸贼,杀了替官人报仇。”用复仇做借口一步步把她往北边带,书中又强调包惜弱的性格柔和主意少,三联版又加了一句“何况人唯之余,孤苦无依”,稍微洗了洗本应知书达理,可找到一些颜烈逻辑破腚的她。带她走时,包惜弱对他道谢,颜烈则开始说风话:““小人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这一生供娘子驱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那也是应该的。””
他们上路住店开一间房,包惜弱怕他非礼,抱着短剑戒备,但颜烈表现得很规矩,并在第二天点了很合她口味的早点,不得不说颜烈点菜水平不错:
待用早点时,见是一碟鸡炒干丝,一碟火腿,一碟腊肠,一碟熏鱼,另有一小锅清香扑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于小康之家,自归杨门,以务农为生,平日吃早饭只是几根咸菜,半个咸蛋,除了过年过节、喜庆宴会之外,那里吃过这样考究的饮食?食用之时,心里颇不自安。
杨铁心除了务农也干猎户,箭法卓越,前文说到经常跟郭家两口子聚餐,吃的也是牛肉腊肉鸡肉,可能早餐不太讲究,于是又被颜烈这方面的细心打动。接着,更大的惊喜在后面,颜烈给她准备了一身孝服,从里到外齐齐整整,让她对颜烈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旧版中来了一段二人路遇宋军的戏:
两人上马又行,傍晚时分将到硖石镇,突然前面传来 几声惨叫。包惜弱是惊弓之鸟,勒转马头就想奔逃,颜烈笑道:“别怕,咱们过去瞧瞧。”纵马转了一个弯,只见五名兵士手执长刀,拦住了一个老头、一壮汉、和一个青年女子,两个兵士在翻检老头的包裹,把包裹内的银两物品不住往自己怀里乱塞,另外三名兵士则围住了那女子摸胸捏足,姿意调戏,那女子只是哭喊。包惜弱道:“贼官兵又在欺侮老百姓了,咱们快走!”颜烈微微而笑。 这时一名官兵已见到两人,喝道:“干什么的,站住!”颜烈非但不逃,反而迎了上来,喝道:“你们是谁的部下?快给我滚开!”这时的宋兵抵御外敌是每战必败,但将骄兵悍,对好老百姓奸淫掳掠却是一等的好手,他们见颜烈孤身一人,包惜弱又生得美艳绝伦,正是好极的买卖,一声胡哨,各执兵刃冲了上来。 包惜弱正自叫苦,突然听得铮的一声,一名官兵胸前中箭,跌倒在地,只见颜烈手中拿着一张金光光闪闪的画弓,箭发连珠,接连的又射倒三人,最后一人见势头不好,转身就逃。颜烈笑吟吟的弯弓搭箭,却不发射,待他奔出五六十步,转头对包惜弱笑道:“等他再跨三步,我射他的项颈。” 那兵士没命的向前急奔,只见箭如流星,闪电般赶上,噗的一声,后颈入,前颈出,那兵士果真又只跨了三步。包惜弱赞道:“好箭法!”颜烈飞身下马,把五名兵士身上的箭枝拔了出来,放入箭袋,大笑上马,正要前行,突然左边路上人喧马嘶,大队官兵涌了出来。 包惜弱:“啊哟,不好!”颜烈提鞭在她马臀上猛抽一记,两匹马放开八个蹄子向前急驰,后面官兵见到道上被杀的兵士,大叫:“捉贼!”纵马追了上来。 包惜弱奔出一阵,回头一望,吓得魂飞外,只见追来的马军总有千余之众,个个铁盔铁甲,正是官军中的精锐,颜烈箭法再好,一人如何抵挡?包惜弱坐骑日前曾中箭受伤,驰了数里后箭创迸裂,鲜血直流,越跑越慢,眼见官兵就要追上了。颜烈倏地把马一勒,待包惜弱的马驰近,伸出左臂,一把将她抱到自己马上,纵马又驰。 领兵的武官发出号令,几十骑突然从小路包抄上来,颜烈见前面已无去路,索性勒缰不跑,包惜弱大惊,颜烈却是神色镇定,只见一名武官顶盔束甲,手执大刀,拍马上前喝道:“还不下马受缚,又待怎的?”颜烈笑道:“你们是韩丞相的亲兵吧?”那武官一怔,厉声道:“你是谁?”颜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笑道:“你不认识我么?那么瞧瞧这封信吧。” 那武官使了个眼色,一名兵士过来接了信,那武官展信一看,忽然变色,下马打了一躬,说道:“卑职不知是大人,罪该万死,请大人宽宥。”说着把信高举过顶,神色十分惶恐。包惜弱只道这一次一定不免于难,哪知这武官对颜烈竟如此恭敬,不禁惊奇万分。 颜烈接过了信,笑道:“你的孩儿们军纪似乎不大好吧!”那武官又打了一躬,道:“卑职回去一定查明,重重惩罚。”颜烈一笑道:“咱们还少一匹马。”那武官急忙牵过自己的坐骑,道:“请夫人赐收卑职这匹马吧!” 包惜弱听他叫自己为夫人,羞得满脸通红,颜烈脸有喜色,点点头,道:“你去给我拜上韩丞相,说我有事回去,不给他辞行了。” 那武官连称:“是,是!卑职知道。” 颜烈不去理他,扶包惜弱坐上那匹马,向北而去。行出数十步,包惜弱回头一望,只见那武官率领军士,还在道上列队恭送。 她满腹怀疑,待要询问,颜烈笑道:“韩侂胄见了我也忌惮三分,谅那武官敢对我怎的?”包惜弱道:“那么你给我报仇是容易的很了。”颜烈道:“这又不同了,现在咱们形迹已露,贼官兵已有准备,这时去报仇非但不成,反而白白送死。”包惜弱急道:“那怎么办?”颜烈沉吟了一会,道:“娘子,你信得过我么。” 包惜弱点了点头,颜烈道:“目下咱们先回北方,待事情冷下来之后,咱们再南下报仇。娘子放心宽怀,官人的血仇深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担。”
三联版全部删去,除了颜烈露馅儿太早外,宋军也被写得过于友善了,在不知他身份时,难道追击时不射箭的吗?二人继续骑马出发,包惜弱身为水乡女子马术倒也不弱,一般人初骑马时,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浑身酸痛,磨破大腿,何况她还是个孕妇,但她竟似乎无事,还非常享受跟颜烈近似约会的宋金文化交流。
两人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辔而行。
这时正是江南春意浓极的时光,道旁垂柳拂肩,花气醉人,颜烈为了要她宽怀解愁,不时跟她东谈西扯。包惜弱生平从来未遇到如此谈吐雅俊,才识渊博的男子,只觉他一言一语无不含意隽妙,心中暗暗称奇。
旧版中包惜弱以“守节寡妇”自居,书中又说她举目无亲,可能在设定上双亲确实去世了吧。三联版似觉得她移情太快,把她心里的主意打成,报仇之后自尽殉夫,但这个改动并不太好,因为她肚里还有孩子,不可能带着丈夫仅存的血脉一起走上黄泉路,在包惜弱与完颜洪烈见面之后,基本没有作为孕妇的自觉,书中也没有相关与腹中孩儿互动的描写。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包惜弱和颜烈讲条件总是不得要领,总被他掌握着主动,最后还是答应了跟他同去北方,此时颜烈的计划成功大半,也就不太对她谨小慎微了。三联版加了几句包惜弱的描写:“那晚亲眼见到官兵杀人放火的凶狠模样,若是落入了他们手中,被充作官妓,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她连日悲伤哭泣,这时却连眼泪也几乎流干了。”
旧版中第三日,三联版次日,二人来到了嘉兴。颜烈准备给包惜弱再买衣服,包惜弱待要拒绝,引出了颜烈的甜言蜜语:
颜烈道:“道上尘多,衣服穿一两天就不光鲜啦。再说娘子这种容色,岂可不穿顶顶上等的衣衫。”包惜弱听她夸奖自己容貌,芳心窃喜,低声道:“我是在热孝之中……”颜烈忙道:“这个小人知道。”包惜弱就不言语了。
三联版加了一句:“她容貌秀丽,但丈夫杨铁心从来没这般当面赞过,低下头偷眼向颜烈瞧去,见他并无轻薄神色,一时心中栗六,也不知是喜是愁。”至少此时,她不想着自杀了。旧版中他俩投诉到“秀水客店(三联版栈)”然后对着吃了点心,颜烈去买物品,包惜弱点了点头,三联版则加了一句包惜弱想要分开住的心理活动,并加了句颜烈炫富的得意言语:
颜烈与包惜弱一起吃了些点心,两人相对坐在房中。包惜弱想要他另要一间客房,却又不知如何启齿才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事重重。过了一会,颜烈道:“娘子请自宽便,小人出去买了物品就回。”包惜弱点了点头,道:“相公可别太多花费了。”颜烈微笑道:“就可惜娘子在服丧,不能戴用珠宝,要多花钱也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