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走，去看看吧。”这是他闭上眼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摸着他的手，我也闭上了眼睛放在了额头上，嘴里吐出了一声“感谢”。

他带着我走了大半辈子，路过了许多多的城市。如果不是走不动了，或许他还会带我往更多地方，见更多的人文风景。

窗外的树叶落了，他也不用为了生计没时间看他种在门外的那颗树苗是不是已经长成笔直地树了。

我招呼好母亲，在看一眼他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笑，就像那时因为成绩问题而烦闷的我被他晚上拖我出来散步时他对着我说：“儿子，你知道为什要带你出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绩的事惹到你生气了。”我望着他说出了我担心的事情。

“不对，老爸小的时候比你成绩还差，这不是我带你出来的原因。”他拍了拍我的肩看向了面前空旷的路。

“那是？”我没有明白他想告诉我的意思。

“你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有多远吗？”他也明白了我，对着我笑了笑说。

“还有几米吧。 ”我看着见面没几步路的距离大概地猜了一下。

“还有很长啊！”他又看了一眼对着我说。

“不对，就是几米！”我理直气壮的跑了起来。

他跟着赶了上来，站在了我的旁边，也很理直气壮的像小孩子一样回答了我：“你大些时候！就会明白了。”

现在看来，他那时想说的就是这种时候了吧，他慢慢到了小路的终点，而我却可以沿着小路接着往前走，一边看着他没看到的景，一边停下来回头望望以前走过的路。

或许我的终点还没有到，而那时道理却多少明白了——如果打击的时候还会在意起失败的瞬间，那么又会失去另一个机会，因为人生还长啊。

我拿起了行囊关上了铁门，距离车票预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就干脆往树下一坐。没想到以为落光树叶的树，有落了一片在了肩上。

它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但却让我无比的沉重。因为他再也不会在这棵树下等我回来，以及替我拿行李了。我有的是力气拿行李，却也抵不住他拿行李时的激动。

毕竟爷爷那时也是在他回来的时候急忙提前一大清早就往树苗旁一站，等着他回来。看见他到家了，硬是不顾他的拦阻提着他的行李往家里走。说年轻的时候经常背着东西到处走，现在不提一些有点不习惯了。

而他注意到了爷爷肩上的叶子欣喜的往外走去，想看看树苗的长势。发现没长多高后，走了进来，失落了一阵，又欢喜了一阵。可能是在想：“如果真的落叶了，是不是那个时候我就不能走远了。”

爷爷察觉了他的异样，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回答了一句：“想出去多走走亲戚吧，毕竟快过年了。”

爷爷听到后笑了几声，带着行李进了里屋。

去年他接我回来时留意了很久门外的树，帮我把行李拿进去后，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树底下摸了摸树，发现居然落叶了。

他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了成人的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慢慢的走了进来，问我这一年去过哪些地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对爷爷怎样讲的，现在换作我讲给他听。

老妈走了出来，发现我坐在树下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于是怕我赶不上车票上的时间，过来推了推我。

“还睡啊？！要赶不上时间了。”老妈对我说。

“妈，你说爸去过哪些地方啊？”我问起了她。

“很多啊，比如那个什么南方的城市，还有北方的港口，还有西边的山里。”老妈看着手数了起来。

“他是为了什么去这么多地方？”

“生计。”

老妈看向了屋里低下了头

“他留意过什么风景没有？”

“没有。”

然后，她又看向了门口的树。

“那就是说这棵树是他没留意过，却在意过的咯。”

“是的，因为这棵树就是你啊，他没留意过你的差距，但在意过你的成长。”

老妈过来抱住了我，我居然望着面前的行李抹起泪来。

许久后，我站了起来拿起了行李走着他走过的路。

走了一段后，回头看去，树长大了，人也长大了，也知道要走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