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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木匠(The Carpenter)

2023-06-30 20:51 作者:bili90309176847  | 我要投稿

Tress of the Emerald Sea

碧海翠丝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三部分

17. 木匠(The Carpenter)


蓝色的孢子让翠丝着迷。它们是翠丝近距离见到过的来自另一片海域、另一个月亮的第一种孢子。它们很美,几乎像是水晶一样。能轻松杀死她这个事实只会让这些东西更加迷人。就像铁匠用爱、奉献与汗水精心打造而成的一把宝剑,这样以后的某一天你就可以用最美丽的方式完成最丑陋的事情。

她小声送哈克离开,以免他陷入危险。然后她低声向月亮祈祷,又想起了查理。让船员们信任她是实现去见查理这个目标最好的办法。干他们自己不想干的工作肯定能给她带来机遇。哪怕是擦窗户都给她带来过机遇。最重要的一次机遇就是她初见查理的那一次。

心里想着这些——面具挡住嘴巴,护目镜遮住眼睛——她把小桶放进大桶里面的时候,只感觉到有一点害怕。大桶侧面有挂钩,可以把小桶固定在那里,小桶底部的龙头——就像倒啤酒一样——能让孢子以缓慢的速度流出。她拿着漏斗装满第一个袋子的时候,手还在发抖,里面的蓝色孢子光芒四溢。

她把袋子绑起,小心翼翼地放入桶底,贴着其他袋子。她开始进入节奏了,一个个袋子装满,小心地确保没有一个孢子洒出。这工作很紧张,比清理甲板更不适合思考。但翠丝——不愧是翠丝——还是完全无法避免思绪万千。

她想知道孢子到底是怎么让炮弹发射的。她想知道船上的军械库中是否还装有其他类型的孢子——如果船上的出芽师死了,谁来负责管理它们。

还有,他想知道为什么这大桶有个假底子。

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毕竟,她曾经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成为一名专家,专攻桶形装置以及在里面躲藏的技巧。为了离开岩石岛,他们曾准备过一个装置,在里面装了个秘密的门闩,就在……这里。

她在靠近桶箍的位置发现了它。一小块金属,可以扭动。她扭开金属,一个伸向桶底的洞——比拳头大一点——露了出来。有几袋孢子掉了进去,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当她伸手进去想把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别的东西。

一枚炮弹。就藏在桶的假底子下面的空洞里。里面的空间大概能容纳三到四枚炮弹。

她迅速拿出袋子,然后把设备恢复了原样。等她回到工作中的时候,手比之前抖得更厉害了。她的大脑运转速度太快了,需要马上换一套新轮胎。

她明白了。她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炮长负责装填、瞄准和发射武器。他有一副炮弹架,但如果他从这个秘密的小隔间里拿出一个替代品谁又能注意到呢?可能没人吧。

她敢打赌那些隐藏的炮弹是没法通过福特的检查的——它们发射之后不会碎裂,变出藤蔓困住敌船。炮长拉加特是故意击沉了那艘船。

但为什么呢?这整个行为从各种角度来说都说不通啊。这不仅仅是没有掠夺财物的问题。为什么要费心隐瞒他们想击沉敌船的事实呢?为什么要暗中行事?

要想说得通那只能是……

“所以,是你来装填微风孢子啊,”一个声音从翠丝身后响起。“我还好奇呢,威夫死了之后,道格打算把这活扔给谁。”

翠丝转过身来,又看到了那个身材瘦长、鼻子尖尖的短发女人,就是之前在和福特说话的那个。是安,她是这船上的木匠。

每艘船都需要一个好木匠。噢,出芽师可以用孢子来快速修补船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银会逐渐侵蚀彻底硬化的玫瑰石。在海上,一个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思虑他和死亡之间的阻碍到底有多薄。只有一块木板而已。如果你想和死亡好好来一场面对面的交流,那么你在夜晚的甲板上会找到机会的,只消盯着远方的无尽黑暗——你就会意识到你身下的黑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沉重、更广袤、更恐怖。

就在此刻,你会意识到,船上有个好木匠是值得付他双倍工资的。实际上,这根本就是盗窃。

“我不介意干这个活,”翠丝说着,又完成了一袋。“如果他们要求,我还会再干的。”翠丝看到安走到大炮旁边,用手指抚摸着金属,内心深处,她对此感觉有点不安。安曾经和福特聊过炮弹的事情。她是哪一方的?这船上一共有几方?翠丝到底把自己卷入到了什么事情中?

可悲的是,翠丝此刻尚不知道,更严重的事情还在后面。

“别说这种话,翠丝,”安说。“水手不会自愿干活的。这是彻头彻尾的反传统做派。”

“你知道我的名字?”翠丝说。

“船上没有秘密,”安回复道。“我是安。船上的木匠,兼任副炮长。”

拉加特的助手?翠丝舔了舔嘴唇,有点紧张——然后她停了下来。处理孢子的时候舔任何东西都不算是个好主意。她又完成一袋。

安有发现她刚找到的隐藏空间吗?

“你怎么想的?”安说着,在附近的箱子上坐下,一只手放在了她身上的一把手枪上,似乎这样很舒服。“现在你是海盗了,翠丝。这是你人生中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总比意想不到的下坡路要强,”翠丝说。

“嗯,”安说。“确实。”

翠丝想问更多的问题,但感觉过于强人所难。这些人已经放了她一马。她有什么资格对他们提出要求?所以她转而说,“你们转向海盗似乎适应得很好。”

“适应得很好?你在说什么?”安往前靠了靠。“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我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的?”

“我……是的,安小姐。我想知道。”

“那为什么不问?”

“我不想对您无礼。”

“无礼?对海盗?”

翠丝脸红了。

“我不介意聊聊这事,”安说着,朝远处的海面看去。在他们面前,船头正在孢子中开出一条路来。“船长把这事处理得很漂亮。要么我们就得在国王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奋斗致死,要么我们就主动出击,抛弃所有法令和关税。另外,船长说我们是在履行一份崇高而又重大的使命。”

“……重大?”翠丝问。

“是整个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呃,明白了。”

“你真明白了?”

“其实,不明白,”翠丝坦诚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呢,孩子?”安说着摇摇头。“无论如何,我们的任务很重要。你知道那些有钱的家伙——他们会从到处航行的人们手中赚取利润,趁机低买高卖。然后他们赚到的钱会怎么办呢?锁起来。钱锁起来有什么用?如果把钱和祖母的结婚戒指一起锁在金库里,就没有人可以享受它。

“所以我们就得去拿到这些钱。把它们重新注入整个经济体中,作为一种刺激措施。以此来帮助当地的商人,那些只是在努力生活的普通百姓们。我们提供了一项很重要的服务。”

“用……盗窃的方式服务。”

“太他妈对了。”安坐了回去,把一直放在手枪上的那只手移开。“至少,这就是我们应该有的样子。我们不应该做亡命徒。我猜咱们都很清楚这其中的风险。只不过没想到我们第一次的海盗行动会败得这么惨。”

翠丝歪着头,勉强抵御住了抓挠护目镜与脸相接处的冲动。尽管甲板上有银,手指上的孢子也足以长到能伤害她的程度了。

“我……不理解,”翠丝说。“亡命徒?”

“你不知道?”安说。“你是什么水手啊?”

“我是……不知道什么叫亡命徒的水手?”她觉得非常恼火,不问问题又被训斥,问了问题又被嘲笑。

“海盗分两种,翠丝,”安解释道。“有普通的海盗,也有亡命徒式的海盗。普通海盗会抢劫,但不会杀人,除非他们被炮击。你的航行技术够好,就能追上目标,他们就会交出赎金。然后,他们会活着把船开走,而你则带着财富离开。

“海盗就是要这样干活的。它成了一场竞赛,明白吗?这是场比赛,不过是加入了一点敲诈以保持其趣味性。国王的元帅们保持着记录。只要你会放人走,只要你不杀船员……是,如果你被抓了他们会把你关起来。但他们不会吊死你。”

“这听起来非常文明,”翠丝说。

安耸耸肩。“文明的存在是因为每个人都想把他们的内脏装在肚子里。你不会在第一次见到别人的时候就给他一拳,因为你不想每次见到别人都挨一拳。国王明白这个道理。只要他给海盗们一个不以性命相搏的理由,他们自然会避而远之。

“另外,比起白刃战来谁不更想要追逐战呢?那些商船上的可怜虫不想为了他们主人的钱而丧命。主人也不想要船被炸毁或抢劫。而你呢,如果你每次都要用自己的血来擦拭甲板,那么你的海盗也做不长久。除非,你懂的,意外杀了某人。”

“或者是一整船的人,”翠丝说。

安点点头。“那你就成了亡命徒。如果你被抓到是不会受到怜悯的。甚至连其他的海盗也会痛恨你。没有人愿意接受亡命船的船员。你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像穷人汤里的豆子一样孤独地活下去。”

以月之名,这样就对了。翠丝修改了她对于安的看法。那种绝望的表情,那种悔恨……这意味着无论击沉走私船是出于什么样的阴谋,安都没有参与。

但拉加特参与了。船长可能也在其中。他们想成为亡命徒。因此才有了隐藏的炮弹,沉没的奥特之梦。否则,为什么船长要留下一名活口来传播消息?

翠丝正为这些想法而过于着迷,以至于她有点忘我了,胡乱地抓挠着护目镜边上的痒处。抓到的一瞬间她愣住了。月撒的。

好吧,至少——

翠丝的脸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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