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锋刃》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集结备战

 

曼斯嘉德镇，艾维领

距阿尔道夫383英里

 

无情锋刃回归时，军队正在城外集结。帝国的军旗迎风飘扬，在旗杆上猎猎作响，仿佛在试图挣脱出去。身穿艾维领，米登领和瑞克领制服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伴随着说话的嘈杂和金属碰撞的铿锵作响，士兵们按兵团集结。从城镇口列队而出的队伍仿佛无穷无尽。整个小镇倾巢而出，除了那些留下的市民。

卡尔利克后来回忆，他不清楚他们为士兵离开感到高兴还是心慌。

枪兵，矛兵，剑士和戟兵与弓箭手，弩手和火枪手混杂在一起。民兵们散漫地四处走动，直到他们的士官高声命令他们肃静。值得赞扬的是，这些自由兵团很快就重整了队形。辎重队的骡子拖着加农和迫击炮，炮手们像忠实的猎犬一样跟随着它们。工程师和他们最好的技工乘坐马车。卡尔利克看到一个人对着他的战争机器喃喃自语，像抚摸心爱的宠物般抚摸枪管。

疯子，他想。黑火药和巫术一样危险。唯有最疯狂的勇者和最勇敢的疯子才会玩弄它们。在敌人还没发动第一波攻击前，爆炸的榴霰弹便可像刀剑和弓弩般杀死它们。他还记得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一名炮手被他卡壳机器抛出的高速旋转的轮子砸中。讽刺的是，那时候战斗已经胜利，他们在鸣枪庆祝胜利。从那天起，卡尔利克就发誓要远离战争机器和任何它们的同类。

他们也许很疯狂，但与步兵们相比，看上去仍算乐观。大部门步兵面色苍白，就像被判死刑的人般漫无目的地前进。这与事实相差不远。

当卡尔利克和其他人走过从曼斯嘉德出发的队伍时，他们并未看到骑兵。他认为他们会在步兵出发后最后一批启程。

那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很快升起来，最后一支夜间巡逻队也归来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卡尔利克带人和他们混在一起。随着最后一批士兵穿过大门时，卡尔利克注意到冯·劳肯和他的“卡隆堡选锋”。白发苍苍的老兵带着铁一般的坚定缓慢地点了点头。卡尔利克也做了个手势，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虽然那人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但他必须找到莱特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卡尔利克在两天前的晚上秘密会面的地点，堆满地图和表格的账房找到了间谍总管。

虽然窗户板打开着，让一束光线射进来，但屋子里依然很暗。厚厚的灰团在空中旋转。卡尔利克咳嗽一声，提示自己的存在。

莱特纳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惊讶，抬头看着他。

“完事了。”卡尔利克没有心情顾及细节。他想尽快离开这个人和这个地方。他让其他人去找兵团的其他人，独自前来。如果施塔勒上尉问起，他们就会回复说卡尔利克在把报告交给书记员，以便威廉亲王稍后审阅。

“干得好。”莱特纳说。他的眼睛中闪过什么东西。卡尔利克认为这是种娱乐，就像一条蛇在围着一只勇敢的老鼠转悠。

“不是没有代价。”

“对，我听说你失去了一个人。受伤的那个怎样了？”

“他在外科医生那儿。他会活下来，但会缺席艾维领的战斗。”

“你会想念他的剑的。”

卡尔利克有些沮丧。“对，我会的。”

莱特纳走近书桌的一个抽屉，把一个看起来很沉重的包扔到卡尔利克面前。

“这是什么？”他问道，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愤怒。

袋子内容物的重量把它翻过来，几枚硬币撒到桌面上。

“你们的打赏，”莱德纳整理着最后一批图表和卷轴时，没有抬头。“每人五个克朗。作为中士多给你两个。”

卡尔利克把一大捆东西扔在桌子上。它击中了装着硬币的袋子，把它们撒在伤痕累累的木头上。

“你的手枪和剑，”他说。

莱特纳一眼都没扫过捆扎的武器。

“斗篷呢？”他边问边卷起最后一卷卷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留着它们。艾维领平原的夜晚会很冷。你可以留着那笔该死的钱。”

哪怕感受到了挖苦，莱特纳也不在乎，更没有表现出来。他也忽视了那些散落的硬币。

这家伙忽视这些，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帝国等级制度中高人一等，卡尔利克想道。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我们不过是虫豸。他抑制住揍莱特纳一脸的冲动。卡尔利克觉得他像匕首般的鼻子一揍就断。

“还有其他事吗？”察觉到卡尔利克并未离开，间谍总管问道。

“你不想知道关于刺客的事吗？”

军士有些不知所措。

“你阻止了他，这才是我关心的。”

“刺客是女人，从相貌和打扮来看是提利尔人。”

莱特纳保持沉默，静候下文。

“她是被买家用新铸的玛丽恩堡金币雇来的，但我想这并不会让你感到惊讶，对吧？”卡尔利克忍不住语气和表情中的嘲弄。

莱特纳现在抬头看向他。“何出此言，军士？”

“我只知道你知道的比告诉我的多。”

间谍头子挖苦地笑起来。“你需要知道什么，”莱特纳说。“只言片语都会带来危险，特别是断章取义的时候。我相信你知道这一点，军士。”

卡尔利克突然感到脊椎发寒。他咽了口吐沫。莱特纳是否在暗示他的过往？

他知道关于范汉斯的事吗？

莱德纳脸上那种戏谑的幽默消失了，好像觉得他已经扯得够远了。

“你应该回到你的兵团里去，”他说着，又回到卷轴跟前。“如果你集合迟到了，可能会有人对此有疑问。”

卡尔利克恢复了镇静，说道：“那么，让我再问你一件事。”

莱特纳从桌子上抬眼看着他。“继续。”

“普莱波芬伯爵的回答是什么？”

“你想知道你们的牺牲是否徒劳，亲王的旅行并未空耗时间和精力？”

“告诉我。”

莱特纳对这点求知欲嗤之以鼻。“你有没有在镇上四处看看，或者在外面集结的军队？你看到了什么，军士？”

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真是个间谍大师。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除了可能多了几张不高兴的脸。”

莱特纳把卷轴和图表夹在腋下。从卡尔利克身边走过时，他说，“好吧，这就是你的答案。”

卡尔利克现在很想揍他。他握紧拳头，用尽了他所有的意志力才忍住不这么做。他意识到莱德纳在试图刺激自己。殴打高级军官的惩罚是处决，莱特纳清楚这一点。所以，卡尔利克背对着他，放任间谍头子离开。

“我会派人回来取那些手枪，除非你想带走它们？”并未等待他的回答，莱特纳砰的关门声在他背后响起。

“我倒有个地方能让你放......”卡尔利克对着黑暗咆哮道。直到确定莱特纳已经离开，他才开始动身返回兵团。离开集结的军队这么久，施塔勒会念叨他的。

 

施塔勒上尉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从威廉亲王的其他军官脸上看，他们也一样。“那我们该撤回瑞克领，守卫我们的边境，”霍恩斯夸特上尉说。“整编艾维领人加强我们的军队，”注意到布拉斯洛克男爵惊恐的面容，他补充道。黄男爵，正如营地中广为人知的，现在只是个吉祥物。除了自己的随从外，他没有军队可以指挥，他在战场上的位置是在后方，靠近战争机器，这样能让他尽量少制造麻烦。

 

就在几分钟前，威廉亲王指点着面前的一张地图。过了一会儿，他才漫不经心的说，威森领已经拒绝了一切与瑞克领和艾维领结盟的提议。一如既往，他们在解放艾维海姆的道路上形单影只。

“霍恩斯夸特，你觉得为什么我们不能研究进攻的战略计划？”科斯瓦尔德导师问道。这位狮鹫兵团的老兵有办法把最简单的疑问都说得像是不耐烦的挑衅。他的心情很糟，满面愤怒的红光——科斯瓦尔德曾极力反对亲王前往威森领的访问之旅。

来自奥斯瓦尔德的上尉在愤怒的骑士面前畏缩了一下。他摘下宽边帽子，擦了擦额头。“没有普莱波芬，我们的兵力远远不足。”他求助于注视着自己军官们的威廉。一个将军对自己部下指挥官们在压力下的表现了如指掌。谁会拼死奋战，谁更愿意逃跑，择日再死。他还未对霍恩斯夸特做出判断。

“但是，我们在这儿，”沃根说。来自坎巴德的上尉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刺向地图，地图上显示的是艾维海姆郊区附近的地形，似乎在暗示这场战争现在在他眼里只是走个形式。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施塔勒问道，展现出他以朴实务实著称的一面。事实上，他赞同霍恩斯夸特上尉的观点。率领一支数量不足的军队向艾维海姆进军无异于自杀。不同的是，施塔勒务实的性格也表现为对责任的坚忍和坚持。

就在这时，莱特纳走进来，让一束光投进酒馆黑暗的角落里。威廉匆忙将所有军官召集到他在曼斯嘉德的临时住所。他曾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威森领会响应号召，与兄弟们并肩作战。但是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普莱波芬并没有团结一致，展示出的只是一种永远闭关自守的狭隘心态。至少直到兽人向东南方进军把他们摧毁前。

所有上尉们都出席了，包括工程师曼因施塔特，他从会议开始就一直在沉思默想。狮鹫兵团的导师科斯瓦尔德只要有可能，就很少离开亲王身边，他代表军队中所有的圣殿骑士。范汉斯和他的“信仰战士”显然被排除在外。

其他人中，昂特瓦什神父正在城外带着他的牧师和随从们从一个团到另一个团，为需要者提供西格玛的祝福和勇气。巫师离开了，独自冥想以恢复自己的魔力。显然，在布里贡德桥那场精疲力尽的战斗后，他的力量损耗一空。

当莱特纳关上酒馆门时，光线转瞬即逝，房间里的温暖也消失了。散布恐惧和假消息是这个人的惯用伎俩，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像雾一样莫测。

“抱歉，我的主君，”他用熟悉的粗声对威廉说道，其他军官分开，让他站到地图桌前。“发生了件需要我注意的事。此外，我还要为军需官们收集额外的图表和卷轴。”

亲王点点头，做了个继续的手势，然后科斯瓦尔德概述了作战计划。

“艾维海姆里有一支军队。他们被围城，只能困守城墙，”他一边说，一边从桌上的陶罐里取出一小块木炭。“我们的兵力并非微不足道，”他补充说，开始画。“我们用炮火、弓箭和子弹的射击吸引绿皮......”十字代表远程部队。他从地图上艾维海姆的位置到刚画的十字间标出三个箭头，代表敌人的行动。“如此，围城就会变得薄弱，城内的部队可以发动一次突击。”科斯瓦尔德抬起头，笑了起来。胡须衬托出他冷冽的表情。眼神带着钢铁的颜色。

“在艾维海姆，至少有五个骑士团。吸引绿皮面向我们，用我们的骑兵开拓出通往大门的通道，我们就能解放他们。绿皮会被骑士和步兵夹击，很快就会陷入混乱。在那之后，溃败不可避免。”

科斯瓦尔德挺着身子，在桌子上靠着。他看上去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

威廉亲王耐心地等待回应。

其他上尉们都在点头。沃根交叉双臂，表示他同意了。就连霍恩斯夸特听了这些后，也显得心平气和。斯塔勒不得不承认，这听起来像是一个胜利的策略，但他也看到了这将给步兵带来的负担。当兽人在枪炮的刺激下朝他们逼近时，抵挡兽人、守卫防线的重任就落到了步兵身上。尽管他对事业忠心耿耿，但也开始觉得砧板这个角色有点令人厌倦。

“如果绿皮不上钩，或者稳住了秩序呢？”

科斯瓦尔德把他的目光转向莱特纳。他摇了摇头。“它们是欧克，”他说着，对友军上尉的疑问感到困惑。“无知的野兽，容易分心和气馁。这是它们的本性。它们没法克服这个，就像你我无法放弃对亲王的责任一样。它们就是这种东西。”

莱特纳的目光并未动摇。他巧妙地应对了科斯瓦尔德的愤怒。“然而，问题依然是......”

科斯瓦尔德又笑了，懒得掩饰他的轻蔑和怀疑。他向四周看了看，想回答，却转向了亲王。

“吾主——”他半问半恼地说。科斯瓦尔德张开手掌，好像在说：“你真要听这条蛇的胡话吗？”

威廉深吸一口气，他在思考着，没顾上眼前。他转向曼因施塔特，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枪炮大师，我们有多少火炮？”

工程师装模作样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他大声清了清嗓子。

“六门大加农炮，一门连发枪，三门迫击炮和九十六杆火枪，吾主。”

施塔勒对曼因施塔特的盘点感到吃惊。他很少听到，也很少看到军队军火库中的战争机器。的确，从曼斯嘉德出发的马车上装载着机械，但他不知道有连发枪，也不知道它的数量。工程师们都是神神秘秘的混蛋，显然曼因施塔特也相信那个秘密准则，但他们也非常渴望“试验”他们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施塔勒认为威廉亲王会下令部署大部分火炮，以击破艾维海姆的围城。

“保留一部分火炮预备，”亲王说。“我会让你决定，曼因施塔特，什么时间是合适的。”现在他向全员讲话。“如果我们的进攻受挫，或是兽人出乎意料地坚守了阵地，那我们就用炮火掩护撤退。不管是真是假，如果在其他地方有更容易的猎物，没有人会乐意走进枪林弹雨中。”

在工程师为他的睿智点头时，威廉瞥了他一眼。“现在就去。做好准备。”

曼因施塔特正要离开，亲王又开口了。

“我们已尽人事，我的上尉们。我们向艾维海姆进军，向着光荣或死亡，”他带着一种宿命般的会意点了点头。“当然，还有向着鲜血。为我而战，”他补充道。“为瑞克领和帝国而战。阻断洪流。”

聚集在这里的上尉们挺直身子，一齐敬礼。霍恩斯夸特再度点头。施塔勒帽子上的羽毛让他像一只在啄食的鸟。沃根带着战士般的骄傲挺起胸膛。科斯瓦尔德一如既往地专横。莱特纳一言不发。

施塔勒确信，这些人将拯救艾维海姆，或者亲眼看着它陷落。空气很阴冷。死亡的触感正在接近，摩尔的重剑在他们所有人的头顶。这只会让施塔勒愈发坚定。

“虔信西格玛，”亲王说道。他的上尉们齐声回答。“虔信西格玛！”

在接下来几个小时中，这很重要。

 

当军官们回到自己兵团时，施塔勒找了个落在后面。施塔勒和亲王还在里面。其他人都走了后，他绕过酒馆。当斯塔勒确信没有人在看他时，他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让自己站起来。当他脱下帽子和头盔时，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感觉好像有个铁砧压在自己胸口上。

“诸神啊......”斯塔勒对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感到惊讶。兽人在布罗施塔特留下的伤口比他意识到的更深。他紧紧抓住胸甲，就像一把虎钳般抓住自己的身体。当他缩回手时，手上沾满了血迹。

 

卡尔利克回到兵团时，等待他的是个惊喜。

“来自艾维领的难民，”伦克曼在一个利落的敬礼后解释道。卡尔利克疲惫地打量着队伍中的新成员。

“就一个？感觉不太值，”他喃喃自语。

“欢迎回来，中士，”伦克曼轻松地补充道。他站在同伴们前面，仿佛置身于相对的地位。

“我几乎没走远，”卡尔利克嘟囔着，走进那个新血。他很年轻，这是显而易见的，皮肤晒得有点像生活在艾维领平原上的人。制服与黄黑色的长筒袜和红色的束腰外衣不相配。皮背心的一条带子上系着一条红白相间的丝带。他胳膊上也有一条。一个金属护套保护着他的脖子，戴着尖顶的头盔。

卡尔利克示意小伙子出列。他走过来站到伦克曼旁边。

“孩子，你是戟兵吗？”

“像西格德（Siggurd）一样确定！”小伙子有力地回答。卡尔利克脸上困惑的表情让他有点后退。

“我的意思是，是的，长官，我是。格兰特·格雷斯，前格林茨施塔特第五步兵团。”他补充道。

卡尔利克打量着他。他皱起眉头，似乎无动于衷。在他们身后，里切茨和沃尔克正努力板着脸。

“你和很多人说过的‘大肚’打过仗吗？”

“没有面对面，但我们的将军见过。在艾维领边境，我们的军队负责监视黑火隘口的西面。我们是第一批抵抗绿皮的人。”

“你的将军，他现在在哪儿？”

“他的头正挂在地精王的旗帜上，长官。”

艾维领人直率而朴实。也许这就是他们和矮人保持友谊的原因。即便如此，格雷斯的直率还是让卡尔利克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他恢复过来，说道。“加入你的同伴们。欢迎来到无情锋刃，格雷斯。”

卡尔利克环顾四周，看到逐渐增加的军队。现在能辨认出士兵的队列了。行军命令已下达，返回的军官们正在集结部队。无情锋刃尚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让卡尔利克松了一口气的是，施塔勒还未出现。

他看得分明，除了自己的队伍外，其他兵团也接收了难民而壮大。有些人，例如格雷斯，穿着备用的制服。但更多人只能带着兵团的绶带用以区分，在新岗位上看起来很不协调。

“在莱特纳上尉向军需官下达命令后被重新征召，”伦克曼看着视察军队的军士说道。

卡尔利克记得会计室里的图表和卷宗。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其中有几本所谓的“死亡名录”。

随着目光的不断游移，卡尔利克注意到更多东西。他看到了一大群矮人，可能是来自灰色山脉的移民，因为他们明显喜欢穿帝国的服饰，比如羽毛头盔和开叉的外衣。卡尔利克以前见过世界边缘山脉的矮人，他们可不会打扮成这样。他还看到了半身人，可能是从穆特来的。半身人的个头比矮人更小，但并不臃肿，也没有胡子，他们在帝国被认为令人厌恶。不过，他们比看上去更勇敢，而且因良好的伙食而身强体壮。

这些半身人是支奇怪的队伍，尽管身材和武器都很矮小，但仍装备精良。他们携带者短弓和各类匕首、短剑。

一个半身人戴着水壶当头盔，另一个带着水壶，腰上别着勺子。卡尔利克还发现了叉子和勺子，甚至还有煎锅。半身人背上的背包里装满了食物。一只鸡腿、一瓶蜂蜜酒的瓶颈从两边伸出来。

“至少他们自带干粮，”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冯·劳肯一边嚼着烟斗，一边吐出一缕烟。当卡尔利克看向他时，他笑起来。

“你在开玩笑吧，巨剑士？那点东西对他们来说只能算餐后点心！”

冯·劳肯发出钢铁摩擦般的笑声，两人热情地握了握手。“对，可能你说对了，”他说。

“补给车一吃完，他们就会骑马跑路，”卡尔利克回应道。

冯·劳肯笑的更大声了。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与卡尔利克曾见到的冷酷冠军的形象相差甚远。

“战斗前放松点是好事，”他说着，脸色平静下来。两人之间传递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双方都能在艾维海姆的战斗中幸存下来。

冯·劳肯拍了拍卡尔利克的肩膀，点了点头。

“过后咱们来两杯，”说完，他转身走向巨剑士们等待他的地方。

卡尔利克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好，过后。”

“军队在壮大，但为什么感觉像是末日的时刻，像是我们最后的战斗？”沉默片刻后，伦克曼问道。

“因为就是这样，伦克曼，”卡尔利克告诉他。他的语气有点伤感。“可能是吧。”

雷鸣在天空中颤抖。过了一会儿，闪电在铁灰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锯齿状的弧线。卡尔利克的目光被一英里外的荒原吸引住了。在那里，他认出了自己在军帐里遇到过的那个巫师。他在引导风暴进出他的身体，就像避雷针一样。头发根根竖立，闪耀着上天的怒火。一场暴风雨正向东方刮来。微弱的风声在军队中回荡，把一面旗帜从旗杆上扯了下来。卡尔利克看到一些人伸手去够它，但它被风吹远。破旧的旗帜孤独地被卷向瑞克领的方向。

雷声再次响起，充满了新的活力，使卡尔利克面前的世界充满了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