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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话重谈】专业实习二三事

2020-05-08 22:09 作者:三风子改  | 我要投稿

四年了?

嗯,四年了。

已经四年了。

你问我什么四年?

没什么,只是想起大三的专业实习,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前学校的春天,一直留在这张照片里)

一、出发:夜旅遐思

不知道专业实习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损招,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我们白痴师范学院独有。从大一就听师哥师姐说大三的下半学期有这么回事,大概四五月份。

专业实习表面上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就是一场花钱多且不开心的旅行。学校和一些便宜的旅行社“内外勾结”,给我们联系了一些外出游览方案。

去哪儿玩呢?

说是专业实习,一般来说都和本专业有点联系。比如我是学历史的,通常是去北京,我们那一届有传闻说是去西安,但传闻终归是传闻,最后还是一群穷学生的帝都三日游。地理系就比较好了,去青岛(还是秦皇岛来着)看海。

当然北京能看的古迹古物确实不少,这都是后话,更多的还是奔波的辛劳。

那次去北京着实遭了不少罪,特别是熬夜坐火车这一项。

一群漫无目的的青年男女们抱着大大小小的行囊,三三两两挤着在硬座火车里过夜,实属奇景。记得那时候我还专门写过《京行前记》之类的文章记述这些难得的经历:

师范学院的历史学专业看起来高大上,实则很无趣,大概唯一可以值得说道的就是可以去帝都吸霾这件事了。

四月下旬学院有例行的专业实习,因为万年宅在寝室的自己难得出一次远门,故而趁着临走前的一点时间,写一点东西。

说起行程,应该说真不愧是学校安排的出游,果然是又不方便又让人直想问候那些大领导的列祖列宗。

晚上九点的火车,十七个小时的车程,虽不比贡生入京,也差不了多少,想想也是,我们这帮穷学生背着大包小包上京,颇有古时候读书人的意味。

但说得现实点,就是一个字:苦。

当然夜间赶路也有着我们没察觉到的风流之处,比如夜行晓宿这个说法,或者说是锦衣夜行。

锦衣夜行多少有些贬义,这是对项羽而言,他说功成名就而不回乡夸耀一番,就像锦衣夜行一样无人可知岂不悲哉?

然而这个词字面上的意义,应该是很美的,各位不妨试想一下,春夜薰风,胧月渐照之下落英缤纷,此间三五成群的青年男女衣着光鲜亮丽,约好去远方游玩,这难道不是很风流的事吗?

夜色间,一群年轻人去朝圣了。

嘛,如果不用那麽文艺的说法,也可以简单一些就是了,比如:一群藉着青春之名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却肩负着教育更年轻一代任务的青年男女,因为学校和旅行社的交易,踏上了填补实习报告的苦行。

稍微现实了一点,明明可以很美好的事情就能如此卑劣,实在是有趣的思维。

不过与此相对的,是坐上火车之后才感受到那种旅途的无趣以及漫长。

因为车内的照明而无法欣赏窗外的夜景,书也读不得,委实可以说是无趣了。

十七个小时车程的意义也就是需要长时间和一群吵闹的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这甚至让我不由得对封闭空间恐惧症的患者表示感同身受。

火车上很吵,铁轨和车轮的撞击声且不必提,但更多的是闲言碎语的困扰。

这就是名副其实的青春的列车吗?

忽然我有点不太认可如此命题的青春,因为吵闹就是青春的话,公共浴室简直就是青春的顶点了,

所以这节车厢,我把它命名为苦役列车。

因为不管是谁都在受着苦役,他们的笑语欢声也仅仅是在掩盖自己生涯多苦难的事实而已,想外界宣告自己很快乐。

所有的人都在说谎。

而作为没有熟人谈天说地,独处一隅静默涂鸦的自己,心里竟也因此感到了莫名的轻松。

能读到有趣的故事,写着有趣或者自觉有趣的故事,把下载的《天使之恋》看完,

说来也怪,但也算奇缘,自己带来路上看的小说也好,下载的动画也好,故事里都若隐若现的提及了铁路,该不会是为我今夜远行而准备的惊喜吧?!

我忽然这麽想到。

冥冥之中,真是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幸福。

困了之后,笔渐渐钝了,也就写到这里为止。

夜间的列车还在前行,孤伫的灯影被丢在了后面,越甩越远。

試著睡了,但沒睡著。

我沒有睡覺的才能。從小學開始就没有午睡的習慣。在飛機上也好,長途巴士也好,即便連十多分鍾的兔子式睡眠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我能做的也只有守夜了。

當然車廂裏沒有能給我禮物的聖誕老人,只有一群疲憊的旅人。

把衣服披在身後,趴在小桌上面,歪頭依著座位,靠著窗畔,緊緊抓住快要垂落的薄毯,不單單是睡姿,表情也有許多可以玩賞之處,但大多都是一副天真的面龐,純粹無垢,毫無往日的顧慮,也毫無平時的心機。

可能只有陷入華胥夢鄉,人們才能袒露出最真實的面容與內心吧,所以说熟睡的人是沒有防備的。

因為这时的我们与初生之时无异,因为在母體的溫暖里,我們就是這樣度過了作為生命最初的那幾個月。

總之,車廂裏的人們的睡顏一覽無餘,有趣!

別覺得這種愛好很惡趣味,這僅僅是人類研究罷了,這是守夜人才可以擁有的特權。

窗外飛速劃過一些唯有輪廓的物體,之前也說過了,因為是夜間趕路,無法真切的看到沿途的景緻,悲夫。

不過轉念想想,我是守夜人,要是這樣等待下去,會看到日出嗎?

四周的闇色緩緩褪去,淺淺的青色滲入並渲染在天地之間,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天邊的乳白色裏透出血絲一樣纖細的晨芒,不知何時,緋色點燃了那邊目不可及的地平線。

我不禁有些期待了,如此浪漫的日出。

我……一定會比任何人都要更早地发现明天。

相信大家能看得出,能酝酿出这许多孤独的文字,说明当时的我并不快乐。是的,那时我多多少少是被排挤的。

上车之前平时的友人都说好了相互照应,但上了车却满不是这么回事。他们没管我,只顾去找熟识的女生坐在了一起,而我平时少有异性朋友,自然是不会被邀请去的。到了最后也没人说带我一起玩儿(悲)三换两换,竟然把我彻底排挤出了学生的队伍,只能和其他的陌生乘客坐在一起(车厢里有其他旅客)

从此我对熬夜坐硬座出行这件事一直是抱有畏惧心的,从那以后只有去年年末做过类似的事。

那一夜,听着石崎ひゅ—い的《夜间飞行》,听着很多适合夜晚的歌,写点神经病似的文章,不知不觉……

天亮了。

二、生如飞絮,走马观花

比起旅途的劳顿,游玩本身反而轻松了不少……但也不是那么轻松。

记得下了火车第一站不是去旅馆而是带着大包小包到天坛去看看。因为学校就给了三四天时间,只能把旅行社安排的日程压缩,马不停蹄地“赶”着来。

好在天坛倒是值得一看,到底是皇家建筑,气派得不行。但我更喜欢离开天坛时随手拍下的两张照片。一是当时正是傍晚,疏条交映,有时见日,确实是幽静的美,比起什么帝王家的祭坛,我更喜欢这种带着生命感的景色;二来要去旅馆了,可以休息/吃饭了,心中自然是轻快的。

路上堵车堵了一会儿,但不算太久(比起第二天回旅馆来说)。

学校给订的旅馆是哪个区的忘了,反正是挺偏僻的一个地方,从天坛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看着车越走越偏僻,总让人觉得像是被卖了。

其实我们说是被卖了也差不多……因为住的地方实在不能算好。房间是两个人一间,我和一个平时玩得来的贵州同学说好一起住。到了房间我们也就是放放行李,然后出去吃晚饭。对了,学校每天只管早饭午饭,晚饭要自己安排。

但我们这些穷学生也吃不了什么好的,就是在附近找找饭馆,随便对付一口然后赶紧回去,否则领导查房不在就麻烦大了……记得有个gaygay的男生,说有朋友请他吃饭,吃日料,我们都羡慕得不行,结果据他事后说还没吃就被书记一个电话吼回来了,因为到了晚上学生都得在旅馆呆着,哪怕你没吃饭。

之后那几天也是一样,白天匆匆忙忙走马观花似的看着不同的景点,却没有深刻的记忆与感动,晚上感受着帝都名物(堵车),回去连饭都吃不消停。

就连回去也是这样的火急火燎,给人一种什么都没做的感觉。我们真的到过北京吗?一切也许都是一场恍惚的梦。

可以说从上车到再度上车,这一路都是无比仓促的。好像有一条神秘的鞭子在赶着我们来,又赶着我们滚蛋。

我们始终是这座城市的异物,也许一个喷嚏就会把我们都打出去。只是当时的我们还浑然不觉,只是肆意挥霍着余额不多的青春罢了。

我至今仍记得在第一天晚饭时的情景。

那天是和同屋的朋友,还有寝室四哥,好像还有几个女同学在一起吃的饭。附近没什么大馆子,我们随便找了家沙县小吃。吃着量足且粗陋的鸭腿饭,透过餐馆的小窗我看到对面竖起的幢幢高楼,万家灯火,竟忽然有些感慨了。

当时我打趣说道:“这万家灯火,何处我们的归宿啊”,大家都满不在意,还有跟我一起调侃的。

毕竟我们还是挥斥方遒的大学生,有着数不尽的美好未来等着我们去畅想,所谓“青年才俊恨江山,满腔抱负志云间”,可如今已是毕业三年之久,故人皆为稻粱谋,再忆当年之语,不胜悲矣。

后来的事没什么可说,去了长城,可惜不是八达岭(返回时间不够)。爬了一段,头晕眼花腿也软,可能我幼年的恐高至今还没好利索,和一个同样恐高且喜欢“二刺螈”的女生相互鼓励着又爬了一小段,等着和大队人马汇合,原路返回。

下午去了荷花市场,给在学校留守的二哥买了几个礼物,听说管虎导演的《老炮儿》这里取过景,可惜当时没看这部电影;去了颐和园,听导游(地道北京人)讲了很多老佛爷和李莲英的荤段子;去了国博首博军博,看了不少以前只在图片上见过的文物与武器装备;去了国子监,看到了汪曾祺老先生在《国子监》写过的那两棵死而复生的百年老树,去了临雍(天子亲自给学生讲课)的那个大殿……

这些我本想写一族游记散文,题曰《京行散记》,奈何当初自己既懒且穷……好像现在也没什么不同的,总之就是搁浅了。

一是之前说的“走马观花”,看了很多都来不及细看,不得要领;二来旅途麻木,对很多事早就无感了。

细数下来最难忘的竟然是帝都早早飘飞的杨絮。

东北这边,春总是迟来,三四月份甚至还能看到降雪,但山海关外却又是一重世界。初到帝都,迎接我们的首先是“诚信燕赵”的短信,下了车便是满城的轻雪飞絮。

那几天杨絮是真的凶,去军博去荷花市场,几乎都要吃上满口的棉絮了。

仿佛白絮萦身的我们也成了那四散漂泊的一员。

远离家乡来到某个东北边城求学,其后又连夜赶到整个国家的心脏地带,我们正是四五月份飘飞的杨絮,在风中难以自己,偶尔落在某处,却不知下一阵风要将我们带往何处。

也许是家,也许是学校,也许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那年我21,六月份就要去南方进行大四的实习。(具体经历参照CV3695479

三、回家

都说距离产生美,看来不是虚语。

几天几夜的羁旅之苦让人更加思念学校简陋的床铺。回了宿舍,见了还在床上光着腚的二哥,有种莫名的安心感。他没去专业实习,说是年年回家都路过北京,不愿意花这份冤枉钱。

有二哥在,有我那床破被子在,就像我们从未离去一样。事实上我们从未在这个世界的牢笼中走出。看到的人,看到的事,看到的物,也许不知何时会再见,也许一眼即是永别。

但这都是后话了。

到“家”了,室友老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觉,我则是把自己里里外外换了一通,洗了一通。

洗去一身征尘,或者是偶然携来的飞絮。

日后谈:时间这东西

这都是已经快四年的往事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可能是发觉自己不再“年轻”了吧,偶尔参加的什么狗屁征稿也是和一群半大孩子争来争去,最后还争不过人家;兴许是因为前几天刚刚定完二级教师,已经算是正经的教职人员,毕业也三年了,兴许是……平时闲下来的某一刹那,觉得日子过得真快。

时间是个蛮混账的东西。你想让它快吧,它偏不,就是一板一眼的走着方步;你想让它慢一点别这么着急,等等还没做好准备的我们,它还是按自己的步子走,急着你,气着你,让你恨不得给它一耳光。

因此大多数人的行动总是和时间的快慢错节。

要么荒废大好年华,沉溺在微不足道的小事,埋怨时间太慢太久;要么在所剩无几的时光中只争朝夕,叫骂着时间不够自己舒展才华功成名就。但时间或许从来都没等过谁,也没轻慢过谁,只是我们对渐渐消耗的生命毫无察觉,只有苦难将至才会感到不安。

毫无察觉的时候,我们长大了,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老了……

死了。

人生,就像那四五月份里北京的飞絮一样,因风而动,却不知自己将被带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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