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物语】冬季包子店

高二，租了房子，在校外住。

学校大门正对左手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巷子，直通对街。继续往南走，有一个广场，交界有一家包子店。

说来惭愧，上了三年学，周围转了不下百八十遍，也经常淘宝买东西，却从来不记得街道名和路名，包子店和广场名也忘得一干二净。

依稀记得包子店老板是山西人，一对夫妻，四十岁上下，一人和面，一人包馅。牛肉，猪肉，豆沙，大概还有雪菜，都是一块钱两个。肉包子汤汁很足，一口下去都是肉汁。

这家店很受我们学生的欢迎，每天早上五点多，都会有很多人排队买。我住的地方在校门右手边的巷子里，去包子店大约需要七八分钟。

几乎每天背个书包，买十几二十块的包子，因为班里好几个同学让帮他们带早餐。要记住几个人的需求并不是太容易，很努力地把这些记下来，然后背着一书包的包子，伴随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穿过老师门卫把守的校门，爬上三楼，走进教室。

每天早起，对我这个一到冬天就起床困难的人来说，实在是很大的挑战。

老板有个规矩，满十块可以送一杯豆浆，而我，就是为了那一杯豆浆，才肯替那么多人带早餐。

那一杯豆浆，要给喜欢的女生。

为了这点私心，我才愿意早晨掀开被子，快速穿上衣服，用凉水搓了头，拿起书包就往广场走。刚出门很冷，我走的快，慢慢双手双脚就暖和起来，只是头发上会结一层薄冰，我觉得头发结冰的自己走在巷子里，澄黄的灯光打在身上，混合着呼出的白气，很酷。

因为她愿意接受那杯豆浆，如果特意买，她会过意不去，我说是送的，就好接受得多。

她应该知道我这点心思，有时她也会跟我说想吃那家店的包子，之后我会更开心，并且起床比往日快。

可我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馅的包子了。

有几次起的早了，老板的包子还没有蒸好，就在门口等，次数多了，老板也认得我，偶尔会多给一两个包子，或者一杯豆浆。

这些都可以被我用来“献殷勤”。

直到有一天，学期快结束，那家店突然关了门，我以为老板是回家过年了，招牌还在，门锁着，也没见转让什么的。

等过完年就好，这几天不碍事的，我这样想。

新学期开始，又去了一次，可是终究没有在开门。第二次的时候，老远看见那边亮了灯，内心一喜，快步走了过去，然而并没有看见蒸笼，开盖腾升的蒸汽。

那是包子店的隔壁，搭了灵棚，正中间有相片和花圈，三四个人坐在那里。

他们在守灵，灯光是灵棚装的白灯。

那家店再也没有开过门，装包子的书包前几年翻出来过，里面还有当时压爆的一杯豆浆留下的痕迹。

喜欢的人，自然也没有了。

十几岁的男生并不懂得太多感情的东西，即使到现在我也想不清楚感情的问题，无数次回忆经历过的事情，发现今天的自己不会比当时好多少。

过去久了，记忆很多也变形了，或许是经常梦到她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