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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制的迷惘丨《我与地坛》读后感

2023-02-19 20:59 作者:幻影乔治  | 我要投稿

刚读完这本书,马上决定写点什么,故而结构便抛却了,兴许这本书也不重要,这篇随笔只是我个人的长叹。

——

图书馆地下车库,我开着轮椅下了车,兜兜转转,然而所有指示屏上只有暗示似的墨黑。

打电话给无障碍服务热线,问:“电梯怎么不开?”

对方惊讶地问:“这电梯向来不开呀,怎不走楼梯?”


我确认了号码没错,然后挂断。

上了地面,跟着路牌走,设有坡道的后门挂着一道无言的锁链。

询问保安,对方惊讶地问:“这后门一直不开呀,怎不走正门?”


前往一旁的自习室,看守带我经自习室往后门,从后门再走员工通道,从通道去电梯,最后又向里知会了一声,因为电梯门也是不开的,向来不开。


桌前坐定,琢磨正门的标语:“知识的大门敞开着!”

汉字果真精妙,我竟挑不出错来。

打开包裹,翻开书页,我得庆幸高尔基不会中文。


《我与地坛》是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当然,作为一个残疾人,我在十年前就久仰大名,只是临了总有些“近乡情怯”的意思,遂罢。

我得感谢这位带我回头,走进新的世界。


一开始相当不快。

有些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我虽一直在镜头前呐喊 “不以苦难为耻” 在看到老北京中那个怅然的背影时,内心还是无法控制地阵痛。

为背影痛,为怅然痛,抑或为北京而痛,太痛了。

人民出版社的字体一向红,无论是初见,还是现今,那都像我心里的血。


我不得不说,史铁生是个自轻的人,这话没什么傲慢,或者轻蔑的意思在里面,说实在的,又多少人不是呢?

但同时他又是个自重的人,会为母亲的心力交瘁而哀,为母亲没看到自己成功而悲,为爱情未眷顾自己而默,为朝阳越过山脊,映入眼帘,而扬起一阵惬意的笑。

而这,说实在的,又多少人不是呢?


细读回忆,一开始我觉得他是脆弱的,“残废”二字像一把剑,我感觉他从身上拔剑,刺向毫无防备的我和我们。

因不能跨过门槛而阴郁吗?因小鸟在窗外歌唱而暴怒吗?因周围人的希冀而崩溃吗?

我渐渐有些烦躁了,不愿看待这样的过去,不愿接受这样的情感。

可渐渐的,胶片的卷录展开了,一幕幕那般生彩,我和他才慢慢从中品出味来。


顶住石头的麦秸靠的不是无根飘摇,而是根深蒂固。


在那个年代,“青壮年” 是更常用的词,似乎一切都有了模板,有了纲领,照着做便可所向披靡。

因此,在黑暗中跳跃的矫健身姿便显得尤为可笑,快门声声,异语纷纷,心灵的感受摸不到边界,而无限大,那之后一切东西有了实质,她才发现,世界如此之小,小到之前的奋力一跃,都要怀疑是否只是黄粱一梦。


她循着黑暗与冰冷将根须种进了墙里,遥远的另一头,史铁生也许不知道她的故事,却正在望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沉默。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种不下自己在人世间的根。

毕竟,靠手是万万不能把种子埋进墙里的,于是他开始学习靠点别的东西。

笔墨挥洒,落下点点印记,时光掠过,留下道道年轮。

久啊,久啊,久到母树都归于沉寂,这种子终于发芽了,自己伸出根来,在他眼中猛不丁就钻进了墙里,这场迟到的旅程终于是开始了。


从获奖开始,相同的光影在史铁生眼中,极具地变化着。

脚步沙沙声不再是灵魂的磋磨,恋人的低语不再是杀人的快刀,但世道终究没变,石头还是那块石头。

很多人讨论《地坛》会说到什么呢?历史爱好者会讲到在书里那独特的往事,文学爱好者会惊叹这抽丝剥茧般的笔力,公益人士,残联人员则会宣扬,史先生的豁达与温暖是多么的伟大。


然而在我——或者也是很多喜欢这本书的,同样的人看来,这书更像是一次务农,从头到尾,讲的都是如何把根种进墙里。

“让我们来设计自己的好运人生吧?”他说。

“大富大贵,不识人间疾苦,可就少了幸福的含义,那中产阶级出身,怎么样?”

“一帆风顺,家和美满,也便不知团圆的意义,加些波折才更添颜色嘛。”

“那所向披靡,无与伦比,优秀又从何下笔呢?不如给主角的事业也来些小小的缺憾吧。”

“可仅仅是这样一来,一个多愁善感,叹花悲叶的可憎形象,便跃然纸上了。”

“是而他必有穷困,与亲亦有天别,又要迎着荆棘冲锋陷阵,只有这样,最终的果实才最甜美,我们的故事才最好运。”

“但要人人都如此,运气也不存在了,于是,必然有一些失意之人。”

“于是现在睁开眼,无比熟悉的世界出现,你会发现,你甚至无法找到幸福的合理之处,比如我常常会想,我怎么就能获奖呢?是那些作家不如我努力吗?”

——摘改自《好运设计》史铁生散文


若我们靠双眼感知世界,则世界可一叶障目,若靠双腿丈量天地,则天高不可攀,地深不得探,若靠耳朵聆听世界,那么谎言会遮蔽真诚的虫鸣,若靠双手去塑造世界,则人力而不可为之,世间万万也。


唯有灵魂的根基,能帮助我们抵抗命运的石头。

它的触手没有边界,故而不会一叶障目,它聆听人们的心声,故而不会充斥碎语,它用最深处的感动理解他人,于是不存在天与地,它用信念的力量对抗未知的海潮,随风而动,尽都是温暖与光明。


斯人已逝,二十一年时光,风云变幻,如今的人可听懂这墨渣飞扬的摩擦,理解那黑与白间的空隙?


我又来到图书馆。

地下车库,我开着轮椅下了车,兜兜转转,然而所有指示屏上只有暗示似的墨黑。

打电话给无障碍服务热线,问:“电梯怎么不开?”

对方惊讶地问:“这电梯向来不开呀,怎不走楼梯?”


我确认了号码没错,然后挂断。

上了地面,跟着路牌走,设有坡道的后门挂着一道无言的锁链。

询问保安,对方惊讶地问:“这后门一直不开呀,怎不走正门?”


前往一旁的自习室,看守带我经自习室往后门,从后门再走员工通道,从通道去电梯,最后又向里知会了一声,因为电梯门也是不开的,向来不开。


桌前坐定,琢磨正门的标语:“知识的大门敞开着!”

汉字果真精妙,我竟挑不出错来。

打开包裹,翻开书页,我得庆幸高尔基不会中文。

——

23年2月19日,晚20:56分

作者乔治,转载请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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