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

 

无谢虽没走，但也没松口合作的事，所以现在只剩下百无聊赖趴在窗台上看风景，可一个收留避难人员的营地，除了一排排营帐又有什么好看的。

沈巍又被“抓”回去研究了，无谢当时的话除了他们几个并没有别人知道，虽然不知道无谢的话从何而来，又有何意义，但沈巍的特殊毕竟可能是人类的希望，他们轻易不能放弃。

房间里傅红雪在打坐，赵云澜作为他们最熟悉的人负责全程陪同和照顾他们，无谢无聊打一个哈欠，抬手支起下巴，他已经趴了两天了，附近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好无聊。

“赵云澜哥哥，你说一个人被丧尸咬了，多长时间病变？”抬手再掩一个哈欠，真是太无聊了。

赵云澜张口就答，“一到十分钟。”这个数据早就有了，所以他很清楚。

“不对。”无谢坐直身子，“第一个感染丧尸病毒的是一个车祸死亡人员，他被安置医院停尸房六个小时后才病变，因为医院是人流密集区，所以才一经爆发不可抑制。”

“你怎么知道的？”眉心跳了跳。

病毒几乎是全球同时爆发，但他们这里的第一例病例确实如无谢所说，这还是他们差不多稳定局面后才调查出来的。

“你没听过最大的情报贩子么？”

“啊？”

“唉……你果然还是级别不够啊。”无谢像模像样惋惜地摇摇头。

“……”为什么突然好暴躁，淡定，“你们也会跟情报贩子合作？”

“当然了，这种钱能解决的问题比自己出力要省事多了。”

“……”这种土豪气息迎面而来，要怎么破？而且咱们天天在一起，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拿的情报！好抓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无谢偏了偏头，“我有种感觉，很奇怪。”

傅红雪睁开眼睛看向无谢，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知道无谢这种近乎直觉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你们最近还有行动么？”他觉得有必要整理一下头绪，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赵云澜收了嬉笑很认真地回答，“前天晚上有一次，从南边过来百来个丧尸，出动过一个十人小分队去剿灭。”

前天？那不是他们回来的当天晚上么？

低眉，“有人员伤亡么？”

“死了一个排长。”

“排长？”

“对，比较奇怪的是，据说他是突然冲进丧尸群里的。”赵云澜想起听到的议论。

无谢慢慢站起来，轻哼了一声，“一个排长不足以放赵云澜哥哥你出去吧？”

赵云澜一下警觉起来，“无谢，你是说……”

“不对，”轻轻摇头，“回来的人都有检查么？”

“当然，这是进来的必要程序之一，哪怕受再小的伤，不管确不确定是丧尸咬的，都要隔离24小时。”

傅红雪也站起来，走到无谢身边，“无谢，怎么了？”

“不对……”他喃喃自语摇着头。

傅红雪牵起他的手。

无谢眼睛一转，握住傅红雪的手，“一定有哪里不对！”与傅红雪对视一眼，两人牵着手一起跃出窗户。

“喂！这里是二……”赵云澜追上前两步，算了，几楼对他们来讲真的有关系么？转头冲出门外。

 

无谢与傅红雪在各个营房顶上“闲庭信步”，两人一黑一白长衣飘飘，格外赏心悦目，只可惜赵云澜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带着一队人在底下追得气喘吁吁。

他俩可以直接从这里跳到那里走捷径，他们却要在底下绕来绕去，这简直犯规好么。

还好现在已经是晚上，大家都在营房里休息，外面人不多，不然他们还要被当成猴看。

两人从头走到尾，最后停下来，一无所获。

“雪哥哥，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心里难受。”他摸了摸胸口，这种感觉这两天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你刚才走到哪里觉得最不舒服？”

无谢回头看向走过的地方，眼睛渐渐清亮起来，抬起手，“那里。”

“好，”傅红雪松开手，拔出黑刀，点头示意赵云澜，向无谢指出的第四个营房走去。

傅红雪刚靠近，里面突然传出刺耳的尖叫，就有黑影蜂拥冲出，还好他闪得快，才避免被撞个满怀。

“拦住他们！”

迅速反应过来地赵云澜立刻鸣枪示警，跟着他的人也训练有素形成包围圈。

当里面冲出来的人脚步沉重不似活人，傅红雪毫不犹豫举起黑刀刺穿迎面出来的丧尸的太阳穴，然后就冲了进去。

当闻讯急忙赶来的赵局长站定时，傅红雪正好从营房里出来，他身后的房间已经恢复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赵局长疾声厉色问道。

“有人病变了。”赵云澜压低嗓音回答。

什么？！

听到这话的人都一脸震惊。

无谢一身白色的衣衫飘然从天而降，缓缓走近从营房里跑出来的人的包围圈中，他们全都紧张地看着他，无谢慢慢地踱步一个个从他们面前走过，周围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他站定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面前，那人刹时吓得腿都软了。

“我没被咬，我真的没被咬，”他慌忙卷起袖子，甚至要解开衣服证明给他们看他身上没有伤口，无谢却轻轻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转身走回他雪哥哥身边。

立刻有士兵上来将那人架起拖走。

一路上那个青年都在哀嚎自己没有被咬。

 

会议室中一片黑云压顶，这是一个几万人的大型收容基地，他们收容每一个人都极为慎重，新进的人员至少都要隔离24个小时，这次要不是无谢反应机警，在人口如此高度集中的营地，又有几人能够逃脱？他们在等一个结果。

按理说这般严肃正式的内部会议参与人员都有严格规定，可此时他们却把花无谢和傅红雪也叫了进来。

见过他们和听说过都在暗自打量，那目光有好奇，有不以为然，也有鄙夷不屑觉得赵局长实在大惊小怪，怎么能听信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

不论他们是何种心思，无谢和傅红雪都丝毫不被打扰，无谢旁若无人依偎在傅红雪身边，“雪哥哥我好无聊啊。”

傅红雪皱着眉没说话。

无谢侧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天，抬起手来去抚平傅红雪皱起的眉头，“雪哥哥，别老皱着眉嘛，你笑一下好不好。”软软拖着尾音。

傅红雪依旧垂眸不语。

眼睛乌溜溜一转，计上心头，“雪哥哥，不然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戏法？”微微抬眼，“什么戏法？”

“你看好了啊，”无谢跳了起来，从腰带内侧拿出一条白色丝绸手帕，手腕一甩展开，两手拽着边角反正面展现给傅红雪看，嘴角带着小得意的笑，“看，什么都没有吧。”

“……”

然后他将手帕铺平在右手的手掌上，故作神秘准备下一步……

“这算什么戏法，”傅红雪淡淡说了一句。

无谢瞥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

傅红雪微低着头眨了眨眼，都没有看无谢就直接说，“在你手里。”

无谢伸平手掌给他看。

余光瞥了一下，“另外一只手。”

花无谢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平时的巧舌如簧都卡住了。

“拿出来吧。”将无谢的表情全数收到眼底，心里隐隐有些雀跃。

无辜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到他雪哥哥不为所动，才万般不情愿抬起另一只握着拳头的手……

“打开吧。”这次更胸有成竹了，还要忍着表情不去看无谢委屈巴巴的样子。

手慢慢张开，掌心中一块莹润的乳白色莲花状握玉。

花无谢不太服气，“雪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啊。”

因为是你无谢啊。

他抿了抿唇。

因为是雪哥哥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他也有些小得意，“没想到，雪哥哥你这么厉害。”他把玉塞到傅红雪手里让他把玩。

傅红雪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无谢快速伸出一根手指固定他嘴角的弧度，“你终于笑了，不要老皱着眉嘛，平白无故都把自己皱老了。”

众人，“……”

“哈，哈”赵云澜尴尬笑着撇过头，这两个人还能不能自觉点了，难道还需要他准备点爆米花来就这狗粮么！好想把碗踹翻！

 

“咚咚！”突兀的敲门声打破这尴尬，进门的士兵敬完礼之后沉声报告，“赵局长，那个人在两分钟前病变了。”

赵局长抬手看看时间，半个小时，从无谢指出那人到现在，半个小时。

“这次多亏了无谢，我代表整个营地，谢谢你。”赵局长站起来，郑重对无谢鞠了一躬。

其余人也全部起立。

无谢看着他们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无谢，你是怎么发现的？”赵局长亲切地问。

“我说是直觉，你信么？”

“……”

这不属于外挂么！赵云澜在心里偷偷吐槽。

“根据我们的数据，从被咬到病变应该是一到十分钟。”

“不对哦，”无谢打断那个报告人员。

“报告！”赵云澜举手，得到领导示意才说道，“第一例病变者是车祸去世，可如今看来也许他当时应该并不是完全死亡，医院停留六个小时之后才病变，所以一到十分钟这个数据不足以参考。”

“死亡是指全身所有的机能停止，细胞也死亡，丧尸病毒入侵本来就是杀死人体全部的细胞然后寄宿于大脑，所以破坏大脑是杀死丧尸唯一的方法，丧尸不吃不喝甚至不需要心跳呼吸，没有知觉痛觉，紧靠本能嗜血，通过血液传播，目前为止只有真正的脑死亡才能终止其一切，病毒感染至大脑才是他们病变的关键。”无谢慢慢分析道。

这次的变异者至少被病毒寄宿了24小时以上，如果这不是唯一的特例，病变的时间将不再是一到十分钟，也就是说每个人都可能携带病毒，这……

“其实每个人都有变异的可能。”无谢平静地总结。

什么？！

“我也见过他们那些变异人。”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众人到抽一口凉气。

“我观察过他们，跟普通人相比，他们的肌肉强度至少强化了30%，而且他们受了伤，伤口会以远超正常人的速度细胞再生重组，这些可能都是变异带来的，而且跟丧尸一样，唯有大脑是他们的弱点，那些丧失理智而且失去心智的，应该称之为病变，也就是你们现在见过的，可实际上还有一种保持着主观意识的，也就是变异，变异不仅是他们的目的，变异也是他们所谓的未来。”

无谢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从他开始说变异时就一直紧张盯着他的赵云澜一眼，在他隐隐藏着焦急的目光中交换了一个自己早已心知肚明的眼神。

他一直觉得沈巍的变异是不同的，若变异真是简单的注射个病毒就可以成功，他们何必花力气来追捕他们，仅仅只是因为沈巍也曾经是研究人员之一？他们已经猖狂的不再在乎被人知晓了吧，所以只能证明沈巍是一个特例，一个他们都料想不到的特例。

所以这才是那句“你们研究不出血清”的缘由，若是可以变异，谁又还需要血清呢。

“人类将不再是单一的种族。”无谢最后一锤定音。

那些人并不是要撒播丧尸病毒，丧尸只是他们制造变异人过程中的失败品，当他们还在疲于奔命解救民众，对方的研究已经不知走了多远，而如今若不能再单纯的区分，每一个人可能都是炸弹，他们为保护普通民众所能做的就太少了，总不能一直依靠无谢的直觉吧？

“无谢，你同意与我们合作了么？”赵局长慎重的问。

无谢挑起嘴角，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要自己挑选出任务人员。”

当前他们的首要任务不再是单纯的解救民众，除了这里的几万人全部要重新验血检测，更要立即上报，迅速集合人员去抓出那个组织，他们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已经被动落后了太久，接下来是否能掌握先机才是这场战斗胜利的关键。而且还要装得若无其事，毕竟这埋藏的眼线还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