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阑珊】第6话：凉夜（上）
❀1
轻柔的海风撩动着雪白的窗纱，在微启的窗口边翩翩起舞，如同一只曼妙的芭蕾。随着泛起的风儿，一丝属于大海的清新的咸味渐渐地冲淡了病房里原本显得压抑的消毒水味，让这间屋子的气氛稍微显得轻松了一些。
但病床前，所有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一点点的轻松。
突然发生的意外让一行所有人再也没有了出发时的那份兴奋，取而代之的则是担心与满脸的愁容。尽管大夫告诉艾兰，言和只是因为呛了大量的海水，需要做抗菌治疗观察几天而已。
为了不让远在樱岛的言和的父母担心，艾兰并没有将这个意外告诉给言和的父母。而从言和被救护车拉走那一刻便一直在精神恍惚的天依，艾兰也只好拜托了宾馆的服务员，把天依送回了宾馆，让她好好在宾馆休息。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惶恐和不安之中，最难熬的一个夜晚终于随着海风的轻轻泛起，在遥远的天边渐渐隐去。整个夜晚，星尘在言和的病床前不知昏倒了多少次，但她的那只手依然紧紧地扣住言和微微泛凉的手指，一刻都没有松懈过。
不仅仅因为他是天依快乐下去的所有的力量，还因为他在苏醒的那一刻，留给她的那抹淡淡的微笑。
“艾兰老师，莫涵阿姨，你们在这里跟我守了一夜了，一定很累了吧。要不你们都回宾馆休息吧，言和这边有我照顾他就足够了。”星尘擦干眼角那一颗晶莹的泪珠儿，微微起身，回过身来对坐在旁边空余床位的艾兰，莫涵和星尘的爸爸说道。
艾兰显然还是很担心，摇了摇头：“你昨天晕倒了那么多次，我怎么可能放心呢？应该回宾馆休息的，是星尘你呀……”
“我现在好很多了，就让我看会儿他吧。就到中午，中午可以吗？”
在星尘一次一次的央求下，十分疲惫的艾兰和莫涵他们只好点了点头，慢慢地离开了病房。在转身关好门之前，艾兰还嘱咐星尘，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先跟大夫报告。
回到病床前，她仔细端详着沉睡中的言和，心中则像揣了兔子一般不安分地扑通扑通地跳着。闪闪发亮的眉毛下面，被眼皮轻轻覆盖住的双眸微微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轻轻地拨动起星尘荡漾的心弦。
“原来言和也蛮帅的嘛……等等，我是不是有点花痴了呀？”
她稍微收回了一丝恋慕的目光，但心底的那份淡淡的甜意却依然不断地回荡着，勾在她早已疲倦不堪的嘴角边。
目光渐渐地黯淡下来，在昏迷和苏醒之中徘徊了数次的星尘终于再也撑不住她那双疲倦的双眼，软软地靠在了言和的身边。在她沉入梦乡前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言和的那只手，似乎生怕言和从她身边消失那样。
心底的那份甜，是依恋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的是，握紧他手的那一刻，很踏实，很温暖。
❀2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星尘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虚弱却温柔满满的声音如暖暖的春风一般袭进了她的耳畔。
“星尘，我……你，你在呀……”
言和轻轻地蜷动着他的身体，刚刚苏醒过来的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胸口的那份胀痛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但看到在陌生的房间里，自己的身边有令他感觉熟悉且安心的人，他还是感觉舒适了许多。
星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目光中的言和正用一束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她的心跳不觉漏掉了一拍，仿佛就像一阵强大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她的心脏一样。
“你醒啦？还……还难受吗？”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虽然曾经一直对他无感的星尘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这样含糊不清地开口。
言和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气，随即轻轻地咳嗽了两下：“感觉好多啦，虽然心口还是有些憋闷的感觉，不过已经比昨天被呛到的时候好很多了。”他忽地停下来，略微思忖了一下接着说道，“哎星尘，天依呢？她……没有跟你在一块儿吗？”
星尘的思绪忽然变得一片空白，被她编织得绚美无比的梦境在那一瞬间便化为飞灰。她抬起头，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渐渐开口：“天依在宾馆休息。她……可能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吧，艾兰老师为了怕影响到你，所以让她在宾馆平静情绪去了。你的伤还没有好，暂时先别想她了好不好？”
“唉……”
言和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就像嗓子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本来应该开开心心度过的一个假期，却偏偏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场意外而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似乎已经预料到天依为了她哭得歇斯底里精神接近崩溃的样子，他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此时此刻的艾兰老师，天依的妈妈和星尘的爸爸正在他不知道的一个地方踱着步子，为了他而感到担心和不安。
他忽然有些自责，如果他没有参加这次旅行的话，似乎此时此刻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但在短暂的自责过后，他又忽然想起了在临出发之前，星尘问他的那么一个问题：
“如果这次不是我把你拉过来跟我们一起旅行的话，你还会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言和回答：“愿意啊。因为能陪在天依身边，能跟你们一起看大海，我也很开心啊。”
在言和的心里，只要能陪在天依的身边，似乎一切都是值得做的。只是在出发之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风浪会将这一切美好的设想全部打破了。
“言和，我……忽然感觉挺对不起你的。”
看到言和在她身边目光如此迷茫的样子，星尘的眼眶忽然湿润了起来：“我当时是不是太执拗了，只是为了当时能让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旅行，却没想到差点让你在这里丢下性命……如果真的出现了比现在更差的结果，我想……我想到时谁都会无法原谅我的吧。”
“不会的。”
言和微微摇了摇头，压着胸腔的疼痛慢慢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意外永远都不是命中注定的，正因为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才有了人生，有了相遇，有了各种各样的感情。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把那个球意外地踢到了天依的脑袋上，我跟你和天依会因此认识吗？所以永远都不要去怪罪意外，也不要去将这个意外的发生倒追回它的起因，毕竟当时你把我拉上车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子呀……对不对？”
“可是……”
“真的有了最坏的结局，那也轮不到你背锅呀。你想，你只是做了你作为天依的灵魂伴侣本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去做了什么坏事，你又没什么错……再说啦，我不还没被导演抓去领便当呢嘛，你就别自责啦……”
听着言和的话，星尘心中的担子就在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淡了。积压在她心头整整一天的自责凝结成了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睛里夺眶而出。而言和只是微笑着，轻轻拍着她靠在他身上的小脑袋，任凭时间在灿烂的阳光中一分一秒地从指尖流过。
天依这个家伙，是不是把这次意外的锅都扣在了星尘身上啦……
她……也太笨了吧。
言和这样想着，小小地担心了一下此刻或许依然在宾馆平静情绪的天依，无可奈何地呼了口气。
❀3
时间，是比远处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流动得更快的东西。
一周时间不到，言和的身体就已经几乎痊愈了。心理差点因为言和的这次意外而崩溃掉的天依刚被艾兰允许离开宾馆，便飞奔一般跑向了医院，尽管言和所住的病房并没有空余的床位，她还是在言和的身边日夜守护着。躲在病房门外的星尘只有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然后默默地离开。
在心底里流转着的那份淡淡的恋慕感只能在无言中化作泪滴，从她的脸上缓缓地滑落下来。尽管星尘明白，她被天依与言和赋予的使命就是在他们身边，做他们幸福的那唯一的守护者。
“艾老师……我……”
这天傍晚，再也无法理清心结的星尘轻轻敲开了艾兰房间的门。
“艾老师，你说我这个‘守护者’当得称职吗？为什么我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自己会感觉心里很不平衡呢，为什么我这个守护者在天依眼里却总是有一种我有些多余的感觉呢，为什么我总是感觉我与其说是守护者不如说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电灯泡呢？……”
刚刚经历完这一切意外与随之而来的担忧的艾兰听到星尘抛给她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一时如鲠在喉。她还记得星尘上一次在找她谈心的时候，就是因为担心言和与天依之间的感情会破坏掉她跟天依之间的友谊。如今，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但天依与星尘之间的怨气，却仿佛并未消散。
这个星期，艾兰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天依跟星尘擦肩而过时，天依那一副怨恨的面容。她明白，天依与星尘之间的那份怨气与委屈，也许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星尘，我感觉这些问题，也许在天依和言和都在的场合会更容易解决……”
星尘微微摇了摇头，眼角依然残存着没有擦干净的泪痕：“不，艾老师，我感觉他们在的时候反而会更不好解决。因为现在的天依似乎已经不肯原谅我了，她始终觉得我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所以我想不管您怎么调和，天依也是不愿意去听的吧……”
艾兰的眼神忽然变得凝重，她提高了声音，不容置喙地说道：
“有什么我不能调合的矛盾？再说了，一个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的事情会成为什么矛盾？星尘，你相信艾老师的话，没错的！”
她说完便转身走出房间，朝言和住的那家医院走去。
天依在艾兰的反复劝说下还是被艾兰拉了回来。但是她依然刻意躲过星尘注视的视线，根本不愿意朝身边的星尘多看一眼。星尘看到天依依然是那副眼神与脸色，只是微微低着头，甚至连呼气的声音都压得让任何人都觉察不到。
“天依，作为你跟星尘的班主任，作为你们两个友谊的纽带，艾老师真的不愿意看到你和星尘的关系会因为言和的这次意外变得这么糟。”艾兰长长呼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天依你真的以为言和的意外是星尘造成的吗？她只是为了能让你跟言和一起旅行，把言和拉上了而已。当初她有这个提议的时候，你也是表示支持的……为什么在发生事情之后，你却反过来说星尘为什么不让言和好好地呆在家里呢？你知不知道……星尘为了你，默默地守护多少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言和差点没了命，我只知道的是这次令人感觉遗憾的旅行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我才懒得去想那个人为了我付出了什么，只要我觉得任何人伤害到了言和，我永远都不会原谅的……”天依站起身，瞥了一眼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些的星尘，“当我跟言和之间的电灯泡觉得不舒服了，就企图把言和找办法弄死，这样就可以回到我跟你刚认识时的生活了吗？你做梦！”
“天依！”
艾兰站起身，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和右手边逐渐泛起的疼痛，她才意识到她做了一件令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此时，似乎已经晚了。
可就在她准备去安抚泪流满面的天依时，又一个清脆的响声传进了她的耳畔，在这间屋子里久久地回响着。刚刚喧闹了许久的这间房间，在这两个巴掌的声音落下之后变得出奇的安静。
给了天依第二个巴掌的人，是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的言和。
“我跟你说过，星尘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给了我来到这里陪你一起度假的决心而已。她并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更从来没想过什么为了多跟你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惜借这次意外把我如何如何。我打你这一巴掌只是要你记住，我给你猜疑的权利，但请不要把你猜疑的能力用在一直在给你和我增加安全感和信任感的人身上。你这样做，只会伤了我的心，伤了星尘的心，伤了你身边所有人的心。”
言和默默地走出了屋子，艾兰和莫涵同住的这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天依抱着膝盖啜泣的声音和星尘久久不绝的叹气声。艾兰怎么也没想到，这三个她最为珍爱的学生在这一刻，会在那样一件因为意外导致的误会面前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
或许是他们彼此之间都太在乎了吧。
艾兰摇了摇头，紧握住的右手在夕阳的余晖中微微地颤抖着，无力地下垂。
“天依，把这颗巧克力吃下去吧。”
看着天依躺在艾兰的床上渐渐地沉睡下去，一丝不安突然袭上了艾兰的心头。那个几乎已经要被她淡忘掉的词语，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却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似乎未来能做的，也只有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吧。
❀4
清凉的风吹走了属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潮湿，掩藏在云朵里的星星此时也探出头来，一眨一眨地将微弱的星光投照在显得有些寂寥的夜幕中，似乎在窃窃私语着这片天空下面发生着的，它们永远都不会懂得的那些事。
夜渐渐地深了，但星尘依然呆呆地坐在她家院子里的那架秋千上，随着清凉的秋风轻轻地晃动着。她依然如之前的往常一样坐在这架秋千的左边，但右边那个位置上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我们一定要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她还记着在那个春天的尾巴，她和天依在温暖的风中相拥许下的诺言。但在那之后，一片又一片的乌云将她和天依隔开，最初的那个小小的愿望也渐渐模糊起来，再也看不到她前进的方向了。
在无休止的彷徨面前，无休止的自我安慰只能算是饮鸩止渴。星尘每日每夜都在想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就连她感觉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细节她都小心翼翼地记在心里，默默地定下一个把这个小毛病改掉的日期。她多么希望她跟天依之间的隔阂，只是因为她身上存在的那些毛病而已。
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海南之行，还是将她所有的自我安慰打得粉碎。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天依和她之间却依然没有说任何的一句话。海南之行之前，她们彼此约定好从海南回来就在星尘家一起写作业的那个约定，也被这一场意外致使化为了泡影。
“星尘，你就穿着一身睡衣就出来，不感觉凉吗？来，把这件外套披上吧……”
星尘的妈妈拿着一件蓝紫色的外套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了星尘的身边。看着星尘一脸忧伤的样子，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慢慢地将衣服披在了星尘的身上：“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要让自己在秋风中‘冻人’啊。不过，告诉妈妈，天依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对你不理不睬的……”
虽然一个多月以来星尘一直没有跟她的妈妈提及过在天涯海角发生的那场意外，但星尘的妈妈早就从星尘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这一切。似乎，发生在星尘身上的任何事情都没办法瞒过她敏锐的双眼。
“是……”星尘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去说哪怕再多一个字了。
“星尘，你有没有发现你和天依之间总是有一种很是虐心的感觉？两个人彼此谁都想变得更好，但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的身上还有缺点，或许是因为你和她都在为了对方能一直开心下去，所以不愿去向对方释放心中的负面情绪……但越刻意地隐瞒，越会给对方增加不安全的感觉，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显得越来越微妙，甚至会产生隔阂了……虽然我知道那次意外才是让她对你不信任的导火索，但是在这之前，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星尘听着妈妈说的那些话，忽然如梦初醒。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在认识天依之前是一个很开朗很阳光，几乎没有过什么烦心事的女孩子。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变得怯懦，开始羡慕有了言和做陪伴的天依，开始对任何的一个不愉快都小心翼翼。似乎正是由于这些小心翼翼，她才感觉如今的生活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彷徨。
“试着找回以前那个阳光的你，好不好？”
她很想点头答应，可是自己的头却像不听使唤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大概，因为无休止的迷失之后，她早已忘了她回到起点的路究竟怎么走了。
❀5
第二天的课间，天依和星尘被艾兰一起叫到了办公室。而在她们彼此的心里，她们也都明白被艾兰一起叫到办公室是因为什么。
开学之后的第一次学科测验，天依和星尘的成绩便从之前的前十名掉到了接近倒数十名的位置。艾兰虽然明白，因为一次成绩就去评价一个学生的全部是不负责任的，但在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的这个关头，作为班主任和跟她们最熟悉的一个人，她还是感觉十分的忧心忡忡。
“有何感想呢，两个直到现在还在冷战的傻孩子？”
星尘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就像被施了魔法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一般。站在她身边的洛天依虽然也一句话都不想说，但看到艾兰紧紧地盯着她的那副眼神，只好无奈地努努嘴：“艾老师，我想换一个同桌可不可以……”
艾兰一脸微笑，然后立刻将表情收回换上一个死板而严肃的脸：“不许，驳回你的请求。”
这个时候，星尘的眼眶仿佛噙着晶莹的泪珠儿，但她还是努力没让眼泪流下来：“艾老师，我想……不用再勉强她了吧。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把时光拨回到从前……如果她依然还是在记恨的话，那么艾老师就不要勉强我们去维系彼此的朋友关系了。强扭的瓜不甜，不是吗……”
她说完，又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
“不要勉强我们去维系彼此的朋友关系了……”
天依听到星尘说着这句落寞的话，心底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微的刺痛。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对星尘的这份有些过分的责怪，竟然已经让星尘想到了——
绝交。
星尘，喜欢你。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灵魂伴侣，永远都是哦！
想起那首她亲自为星尘写的《依梦星尘》，想起那天晚上她在自己家的门口拥吻等了她整整一天的星尘的那个场景，她怎么也没想到仅仅相隔一个短暂的夏季，她们彼此的关系就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天依多么想就在这一刻，让星尘狠狠地责怪她一顿，让她再也不会为了这样一个早已过去的事情而再将任性的自己继续下去。但，身旁的星尘早已面色死灰，似乎她再也没有任何的一点心意来祈求自己跟她的友情能够延续下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天依呢喃着，腿瑟瑟地发着抖。
“什么？你在说什么？”
星尘听到天依颤抖的声音，一脸的不解：“我没有听好。你，是在说对不起吗？如果是的话，是给谁说的……”
“星尘，天……天依对不起你……我只是……只是自己太任性了，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天依这样说着，拼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如同拥抱自己心底仅存的一束光芒一般，紧紧地抱住了星尘的腰。她将下巴轻轻地靠在星尘的肩膀，泪水就在那一刻如决堤的洪水，顺着眼角宣泄而下。
可就在这时，星尘却忽然慢慢地推开了她。
“抱歉，我不需要在希望全都化作绝望的那一刻，才去为希望的毁灭而惋惜的任何人。”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艾兰的办公室。
天依看到星尘的身影越来越远，在最后一滴泪水化作泪痕的那一刹那，便感觉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消失了一般。她再也没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艾兰的办公桌前。
“天依，你怎么了……天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