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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奈恩》-第二部分-第四章(1)

2022-09-10 11:17 作者:泰拉围城翻译庭  | 我要投稿

译者:废机行者

校对:斯派尔,钻石

统稿:斯派尔

滴水不漏

让我回去

不意之赐

        “外面真是越来越让人不安了。”巴西利奥·弗说道。

        黑石监牢深处,他所处牢房里的黑色石墙与地板刚刚才震动过。

        “整个皇宫都在颤抖。”他来回踱步,焦虑不安。“我们应该担心吗?”

        “我们在这里是安全的。”琪乐说道,她瞥了一眼阿蒙。禁军不喜欢向她透露圣域范围之外如火如荼的战事细节,但那天早上他顺口提到了巨像之门和戈尔贡壁垒的混战。围城如同钢铁与火焰的套索绞在他们的咽喉上,一分一秒地勒紧。就连帝国皇宫,这个她曾觉得最为宏大而坚毅的所在,也开始在恐惧之中颤抖。

        “如果你觉得我们还能在哪里感觉到安全的话,可就太天真了。”弗挤出一丝微笑。“外面恐怖的恶魔嚎叫着想钻进来,而我们与造出这里的大魔王一同锁在里面。我不知道里里外外哪里更安全。泰拉上没有地方是安全的,没有。即便我们躲到银河最遥远的边疆世界,恐怕一样谈不上安全。”

        “来自荷鲁斯吗?”她问道。

        “来自他,或者他的父亲,小姑娘。”弗说道。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一个武器,一个扳机。”

        他噘起嘴,用食指的指尖轻敲嘴唇。

        “这个嘛,幼发拉底。”他说道,“为了构建一把武器,就必须认清你的目标。”

        “荷鲁斯?”

        “没错。而为了了解他,我们必须考虑他的血统,他的背景,他的血脉和他的先祖。”

        “帝皇?”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喽。”弗说道。“你瞧,我知道祂。我了解祂。远在纷争年代之时。没人不知道祂。我来给你讲讲祂。当祂真正变为恐惧之物时我就在那儿……”


***

        噪音更为糟糕。

        当然,庞大的未生者令观者无不战栗。它们蹂躏了巨像之门北面与东面的防线,扫荡了抵挡十四军团许多时日的战壕和炮位。它们将这片区域化为一片瘴气弥漫,泥浆翻腾,焰火缭绕的泥沼。它们杀光了能够触碰到的一切,超过七千名忠诚方的战士。科纳斯·伯尔也在阵亡之列,死在这场暴行刚开始的前几分钟。

        但恶魔太过可怕,几乎让人无法接受它们真的存在。几乎无法用视觉识别如此众多的恶魔形态,像是末日刻划出的雕版,如同狂怒的阴影般在烟尘与雾霾中栩栩如生。阿加莎上将尝试尽量不去目视它们,除非必要,但当她去看时,它们似乎很不真实。荒诞不经,像是孩子画笔下的噩梦,又像是孩子对唤醒他的床底怪物天马行空的描述。而另一方面,那种噪音……

        在可汗的指挥下,巨像之门的守军收缩防线,狂乱地清空外围阵地。未生者蹒跚而至,粉碎了那些空置的炮位,而正当它们忙于此事时,可汗将巨像之门所有的城墙火炮,火力和坦克编队指向这片区域,发起狂轰滥炸。

        恶魔在漫长而竭尽全力的炮轰中存活下来。很难说他们到底是苟延残喘,还是多次被炸成碎片,又从一堆烂泥中重塑身形。昨天的前线在今天已经化为一片焚炎之地,一座庞大的毁灭熔炉,无论你如何调校野战望远镜,也几乎辨别不出什么东西。阿加莎没有频繁瞭望,因为某些时候,在惊人的放大倍率下,有东西会从火焰里回望。

        绵延不断的绝望炮击将巨像之门的弹药储备消耗得只剩四分之一,但这为他们争取了时间。恶魔的进军被迟滞,令可汗和他的战士能够尽其所能地将众多灵魂带回帷幕之墙后方。

        但依然不够。许多人失去了性命。可怜的科纳斯,算不上朋友的朋友。他的牺牲使得区域指挥权转移到她手上。

        可汗的努力同样为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以重新部署坚实的防御。帝国军和机械教疲于奔命,在数小时的轰炸中重新编织了神盾和灵能禁制。许多主要的虚空盾被迫降下,回撤,他们的碟形投射器沿着帷幕之墙重新树立,朝向外侧而非空中。守军损失了数里格的外围阵地,还失去了很大一片保护他们头顶的虚空罩。虚空盾如同一块煎肉一样逐渐破裂,如今只能堪堪围住城墙和少量头顶,灵能禁制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巨像之门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外围阵地和支撑区域。拱卫圣域入口的堡垒防线也遭到相应的严重削弱。御前堡垒北方的区域曾经在神盾的庇护下只受到部分损伤,如今却已完全被摧毁。此前只在雄狮之门太空港及周边活动的未生者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涌入皇宫区域,愈发深入,愈发逼近。

        虚空盾和禁制将它们挡在墙外,但这只是暂时的…

        随之,噪音渐起。不可思议的是,这比任何看得见的东西更糟糕。帷幕之墙前方的炼狱深处,半透明的恶魔正在抓挠禁制,捶打护盾。那是无休无止的轰鸣、刮擦、尖叫,如同铁钉划过玻璃,如同牙齿啃啮岩石,如同剑刃劈砍金属。而在这些令人不寒而栗,心生畏惧的声音之下,还有恶魔之语无尽的呢喃和咆哮。

        眼下,噪音更为糟糕。

        阿加莎匆忙赶往指挥室。她在城墙要塞的狭窄通道中不断撞到别人。一种非同寻常的苍蝇瘟疫已经在城墙要塞中蔓延,这也许是恶魔的邪力,抑或是疫病缠身的十四军团的杰作。它们无孔不入,闪亮的黑色身躯组成的垫子包覆在脸上,手上,悄悄溜进袖子,靴子,手套,杯子和鼻孔。环境官员怀疑还有细菌构成的瘴气。每个人都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毒面具和呼吸器,部分是为了在苍蝇堆里继续工作,部分是为了能在昼夜不停喷撒以试图消除要塞感染的杀虫剂烟雾中呼吸。

        瘟疫的报告纷至沓来。带着防毒面具很难看清,也很难喘气。整个世界都在窒息。面具的目镜脏污不堪。每个人都在互相推挤,他们失去了空间感,也无法察觉周围的事物。阿加莎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似乎她正濒临死亡,视野逐渐堕入黑暗。

        但她依然听得到。

        成群结队的苍蝇嗡嗡作响。它们在她的护耳旁振翅徘徊,在她的防弹衣上聚集成团。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而不管如何努力,她总能听到恐怖的声音。恶魔抓挠护盾时发出的呢喃、啸叫和刮擦。

        前往指挥室的通道被气帘隔开,幸亏如此。巨像之门宏大的调节系统已被调整为增大内部气压,以避免瘴气入侵,但这对内部的虫群没有作用,而且加深了内部人员的痛楚。每个人的耳朵都砰砰作响,鼻窦鼓动,眼睛生疼。阿加莎的嘴里一直泛着血腥味。

        她向哨兵亮出指挥官印章,分开气帘走进去。苍蝇跟着她一起涌入。屋子里已经有苍蝇了。它们在温暖的空气中盘旋,悬停在人群和控制台的栏杆上。可汗站在主屏幕下,正与他的三名战士讨论,他已担任巨像之门守备指挥官。通常,看到他总会令她不自觉地心生畏惧,他们管这叫超人恐惧。他比房间里的任何其他人都要高大。但今天,他的身形几乎令她松了一口气。她欣慰地看到在他们这边同样有着故事书中才会出现的神秘野兽。

        奇怪的是,她还欣慰地看到苍蝇同样停留在他身上。他是惟一没戴面具,露出脑袋的人。绿色和黑色的斑点爬满他的脸和胡子,还在盔甲的白色弧线上攀爬。即便是半神也不能幸免于这种折磨。

        她无法听见他的话语,但正与他交谈的白色伤疤是一群风暴先知。她知道其中一人的名字,纳兰巴塔尔,风暴先知的首领。他们是战士,也是萨满,他们的盔甲上缠绕着念珠与符咒。身为纯粹的军人出身,阿加莎一直对部分军团阿斯塔特使用灵能和以太的做法感到发怵,像是人类已经抛诸脑后的那些愚昧和迷信的时代。但现在,如同可汗本人的身形,他们的存在令人安心。如果想要守住巨像之门,就需要巫术。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阿加莎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连想一想都觉得十分荒谬,但她看到,也听到了门外有什么东西。然而风暴先知依旧令她忧心忡忡。他们看起来认真而专注,但迄今为止他们释放的法术——这个说法同样错误而愚蠢——都不足以解决问题。无论是怎样的魔法在抓挠城墙,都比他们能够掌控的要强得多。

        禁军大统领正在附近听取他五名手下的汇报。与可汗一样,瓦尔多和他的部下令她神经紧张,人群中又多了几个巨人。但瓦尔多自有一种坚毅的平静,话语低沉而亲切。她注意到少有苍蝇聚集在他和他的金甲战士身旁。一小摊死苍蝇铺成的毯子在他们脚下嘎吱作响。有人说每个禁军都是帝皇的化身,祂的超然意志中的一小片化为血肉,降临这个世界。或许感染对这种恩典的光晕深恶痛绝。

        “将军。”

        她跌跌撞撞地转过身,在模糊中发现自己正面对圣血天使的拉多隆。他是第九军团的一连长,同时也是巴尔大天使的侍从。前些日子他被派去前线监督部队的协调。皇宫内被围困的军队来自各个渠道,被杂乱地拼凑在一起。他们非常需要一位像一连长这样荣誉满身,饱受敬仰的勇士来激励团结,培养凝聚力。

        荣誉满身,她心想。苍蝇聚集在他华丽的盔甲上,如同一粒粒油珠。

        “连长大人。”她扯着嗓子回答,因为她知道面具严重阻碍了声音传递。

        “你有新的消息?”

        “是的,大人。”她从外套中拿出一块数据板,“这是二十分钟前部队在城墙和炮位的部署。以及,弹药存量。”

        “护盾呢?”拉多隆问道。

        “我们正在等消息。”她说道,“科技神甫宣称有些波动。他们正在计算合理的估值。我是否应当向可汗汇报?”

        “我来吧。”拉多隆说道,“他现在无暇他顾,你也该回到岗位上了。”

        “我正要回去,大人”她说道,“他的先知看起来很疲惫。”她补充道。

        拉多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们看着可汗和他的部下沉浸在讨论中。

        “不是疲惫。”拉多隆说道,“我们这种人是不会疲倦的。在我来看,他们的举止显示出无助。”

        “那就更糟了。”阿加莎说道。

        “是的,将军。智库的力量在各军团之间千差万别。有些甚至完全摒弃,比如禁卫官英勇的子嗣。我一直认为白色伤疤对秘术的涉猎远非浅尝辄止。我见过他们操纵荒野之地的元素力量,其强度足以震惊任何尼凯亚会议上的强硬派。我认为他们在认真支持这种争议巨大的技艺。”

        “这说明了他们野蛮的传统。”她说道。

        拉多隆转过面甲,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饰的鄙夷。

        “给你一个忠告,将军。”他说道,“不要让战鹰,或者任何他的部下听到你复述此等愚见。白色伤疤深受那些所谓的泰拉文明人对他们的偏见之苦。蛮子,粗人,野性十足,根本配不上军团的荣耀。”

        “抱歉,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人成虎,阿加莎。白色伤疤并没有像帝皇之拳或基里曼的军团那样被尊为勇士。”

        “或者您的军团,大人。”

        “或者我的。普罗大众并不视他们为英雄,或是作为救世主敬拜。他们认为他们野蛮而未开化。但我知道,也敦促你牢牢记住。这是一种错误的态度。白色伤疤是抵御围城的三支军团之一。他们志愿来到泰拉,加入一场与他们古老的战斗传统格格不入的战争。没有他们,我们早就输了。”

        “我再次道歉,大人。”

        拉多隆点点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低语道,“但也请你监督属下士兵的态度。我们必须保证一视同仁。不,阿加莎,我的意思是,尽管他们知识渊博,但可汗的风暴先知仍然屈居下风。环境因素不利于他们特殊的灵能技艺。以及,当然,我们获得的情报表明,他们面对的是最糟糕的对手。”

        “所以已经确认了吗?”她问道。

        “不,但可能性非常大。苍白之王的十四军团依然紧逼我们,但我们正在承受的以太扰动并非他们的杰作。马格努斯的诅咒之子使用了某些黑暗的技艺以支援他们。”

        “千子。”她低语道。

        “报告提到几个他们的巫师连长可能在远处策划了这场暴行。据说阿里曼也是其中之一。在所有失落或忠诚的军团之中,十五军团将智库的概念推至登峰造极,并作为他们的核心教义。”

        “那我们被诅咒了。”她说道。

        “他们被诅咒了,阿加莎。”拉多隆说道,“我们大难临头了。”


***

        在小鸟般颤颤巍巍的声音中,弗诉说着久已逝去的岁月,在琪乐的认知中,那些事只是残破的历史。空气在阴暗、污秽的牢房中逐渐凝重,似乎就连万古长夜本尊也前来拜访他们,倾听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

        “那些时日里有很多怪物。”弗说道,“硕大的怪物,骄矜自大,野心勃勃。可怜的泰拉似乎容不下所有人。领袖、国王、暴君、桀纣。你们的帝皇只是其中之一。但我在那时就已体悟了祂的恶毒,十分奇特。”

        “注意你的言辞。”阿蒙说道。

        “为什么?”弗迷惑地问道,“你要对我做什么?把我锁进地牢,剥夺我的自由,把我从其余的……噢,等等。”

        “让他说,禁军。”琪乐说道,“让他畅所欲言。那些只是言语。我们在黑石监狱里交谈的对象应当有言论自由,否则我们无法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他们担心指控,就会缄口不言了。”

        弗盯着他们二人,更加糊涂了。

        “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说道,“囚犯和看守,你,幼发拉底,像我一样的惯犯,到底算什么。你又被授予了采访的权力,而这个金色杀手对你彬彬有礼。”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琪乐开口道。

        “这对我很重要。”弗说道,“很明显你也是个囚犯。但你有一点权力。而且你很贴近祂。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你对暴君极为忠诚,但你却承认犯下了罪行,某些你们两个避而不谈的罪行。”

        “求你了,先生——”

        “从你们之间。”弗说道,“你们看起来就是人类帝国的完美象征。一个非人类的恐怖战士,身披华丽的装饰,心怀坚定的严苛,他陪伴着你,一个善良的理性之声,为言论自由发声,努力挖掘真相。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幼发拉底,在过去的日子里,最开始的时候。看似通情达理的人说着合情合理的话语,坚信你的主子代表正义……但总会有个超人的恐怖蹲在你的肩上,渴望出手。”

        琪乐深吸一口气,保持外在的平静。

        “祂怎么奇特了?”她问道。

        “那个?噢。”弗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觉得,幼发拉底,我觉得其他人都知道自己的缺陷。或者根本不在乎。印度尼斯的唐【1】是个狂热者,而他心知肚明。玩弄信仰是他用于团结的武器。贝洛特……还有人记得他的名字吗?他是个军阀,而他的兴趣是不择手段地攻城略地。维纳尔夫人为她贫瘠的领地四处搜刮资源,当她以人民的名义追逐目标,使自己的残酷被成倍放大时,她陷入了疯狂。杜姆 【2】,啊哈,杜姆。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但他为了自己领地的安全而战。他只想遗世独立。至少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弗忽略了她的表情。

        “但帝皇,”他继续说道,“你的帝皇。你知道吗?甚至在祂拥有一个帝国之前,就用上了这个名字。简直是毁灭般的狂妄。一开始我以为祂只是另一个军阀,争抢祂的份额,但祂与众不同。祂很聪明,当然。聪明绝顶。一个天才。还有祂的心智,堪称势不可挡。祂的崛起迅如流星,而且不受任何情况干扰。但最可怕的,最奇特的,是祂的自以为是。没有丝毫的疑虑。祂的自信令人难以置信。”

        弗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我们都是怪物,我知道我是。但我只是喜欢玩。我在基因科学和生化机械上略懂一二。我能炮制出各种东西,只是为了看看它们能做什么。有时候那些造物会吓到其他人,由此我背上了糟糕的名声。但无论我做了什么,我从来没打算征服整个星球。我从来没打算统一。我没有什么大计划。我只是好玩。”

        他看着琪乐。

        “我看到祂的所作所为后,立刻逃离了泰拉。你要么投身祂的计划,要么被清除。抱歉……被启迪。两者我都不感兴趣。”

        “你逃离泰拉是因为你知道自己的罪行会受到惩罚。”阿蒙说道。

        “是的,当然,按祂的规矩。因为祂就是唯一的律法。我预见到了。祂必将统一,因为祂有这个能力,而且严重缺乏自省,以至于祂从不怀疑自己的目的和手段。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我被称为怪物,但看看祂的。”

        “一个帝国。”琪乐说道。

        “建立在基因造物的超人肩膀之上。”弗说道,“带来顺从……啊哈,又一个好听的说法……来自比我所创造的一切更糟糕的邪祟。足以焚毁整个银河的超人邪祟。不信?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这毫无意义。”阿蒙说道。

        “你可以这么说,战士。”弗厉声说道,“因为你就是祂。祂的一部分,思想的一部分,祂的意志。我还不如直接和祂说,面对面,而祂从不,我是说从不,接受批评。祂绝不会被质疑。而你,亲爱的姑娘,用那双质疑的眼睛看着我,你也是。祂的一部分。你不是用那种方法创造出来的,但祂的力量充盈着你。你允许了这种情况发生。你视祂为神。”

        “我了解祂……”她开口道,声音逐渐低沉,“我知道我了解的。”

        “你只知道祂想让你知道的,亲爱的。”

        “帝皇否决了所有神化祂的尝试。”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让我和你分享一个秘密,幼发拉底。”弗向前倾身,对她招了招手,“世界上没有神,这是其一。如果有,它们也会在静谧与深不可测的神秘中操作,它们的方式过于高深,无法被我们感知。但有些人希望你相信他们是神。有些人,我应该说,希望成为神。那么第一步该怎么做呢?他们否认。他们摆出谦逊的姿态,宣称‘我不是神……尽管你可能认为我是。’这是个培养信仰的心理途径。我看着祂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这套把戏。我知道,总有一天,祂会被宣称为神。毕竟祂强大无匹。无论祂愿意与否,祂都将成为神。神性是终极的控制工具,是暴政的极致。信仰驱使你的追随者。盲目的信仰。你不再需要讲任何道理,不再需要正当化自己的行为。你们在盲目地追随。如果像祂那样不在乎被批判或者质疑,那就再好不过了。”

        “祂否认了——”琪乐开口道。

        “但你们还是信了!这就是我说的!祂否认得越多,你们就越相信!你们无法辨别祂从心理上是个人类这个事实,你们拥抱事实的缺失,因为盲信足以宽慰你们。告诉我,祂有没有对你们,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说过祂的计划?祂的愿景?”

        “没有。”

        “那不就得了。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任何容易被理解的事物都不值得被崇拜。宗教的历史会告诉你的。”

        “帝皇有所不同。”她说道。

        “祂只是更甚于此,幼发拉底。”弗说道,“有史以来所有的谎言中最强大的。”

他疲倦地叹了口气,把床上脏兮兮的毯子拉到腿上。

        “人类,根据我的经验,”他说道,“我想至少咱们可以承认我比大多数人对此更有经验……人类已经被证明在汲取教训上是何等病态的无能。它轻松地记住了历史的见证,却无法应用学到的知识。纷争年代不堪回首,人与人之间互相残害。我们这种亲历而又幸存下来的少数人,无论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无论犯下了怎样的罪行,在最后几年的恐怖中,我们眼看着它,心中无不默念别再来了。然而,短短几个世纪之后,泰拉濒临沦陷,泰拉和它所在的这个银河都落在了那些对创造者掀起反旗的改造人手中。这场围城,你们的战争,是自作自受。”

        他垂下头。

        “我们应该做得更好的。”他静静地说道,“但我们没有吸取教训。”

        “之前你说你知道怎么结束这场战争。”琪乐说道,“一个……武器?”

        “是的。”弗说道,“我有大把时间反复思量。我能制造一个武器,结束这场战争,消灭威胁。我需要能够进入先进的大型实验设施。”

        “哪种武器?”阿蒙问道。

        “生化机械。”弗说道。

        “具体哪种武器?”禁军咆哮道。

        “噢。”弗说道,“你绝对不会喜欢的那种。”


【1】Tang of Yndonesse:印度尼斯的唐。此人又名红衣主教唐,是纷争年代统治印度尼西克阵营的暴君“总督”。他在印度尼西亚诸岛上推行残酷的统治,强制基因契合的居民配种,严厉惩罚“劣等基因配对”。后人形容他的统治为“血腥的程序,死亡集中营和种族灭绝”。帝国崛起后他被打败,囚禁在臭名昭著的惩戒殖民地“努沙·坎姆巴干”(努沙是现实中印度尼西亚的一个地区),后被他过去的居民认出而遭到谋杀。

【2】  Dume:杜姆,全名纳尔森·杜姆,是纷争年代末期泛太平洋帝国的暴君。在那个黑暗的时代里,他是泰拉之上诸多暴君中最臭名昭著的之一,被描述为“一半天才,一半疯子”。他在统一战争中被帝皇击败,康斯坦丁·瓦尔多进言将他处死,他的部下被囚禁在喜马拉奇雅山脉的拉卡波希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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