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四十六——楚商臣宫中弑父 秦穆公崤谷封尸
上次说到晋襄公身穿丧服和大将先轸共破秦军，俘虏了秦将孟明视三人，后在晋襄公母亲的说服下，孟明视等人逃回秦国。先轸正准备攻打秦国时，翟国新任国君白部胡带兵侵犯晋国，先轸主动请缨斩杀白部胡，由于太过于兴奋，闯入翟军大营，被白部胡之弟白暾杀害。
白暾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晋军主帅先轸，但是不敢随意处理，毕竟晋翟两国的实力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旦处理不当，很有可能招引杀身之祸。白暾思虑再三，决定用先轸的尸首换回兄长白部胡的尸首，再罢兵言和。白暾派人到晋军商议。
晋军中，先轸之子先且居得知父帅驾车冲向翟军，十分担心父亲的安危，驾车就要去寻找父亲。郤缺、栾盾、狐鞫居、狐射姑等人赶忙拦住先且居，毕竟不能为了一时冲动乱了阵脚，以大局为重。仔细商量后，决定向派人去翟军打听先轸的生死。这时，白部胡之弟白暾派的使者到达，使者来到主帅大营，向先且居传达了白暾想要用先轸的尸首换回白部胡的尸首。先且居答应了白暾的请求，约好在第二天在两军阵前，换回各自的亡者。白暾的使者走后，先且居担心那些戎狄不守承诺，于是请求郤缺、栾盾在预定地点事先埋伏，一旦对方有所动作，还可以及时救援。
第二天，双方各自派人摆好阵型。先且居身穿丧服驾车来到两军阵前，请翟军主帅白暾归还先轸尸体，白暾命人将先轸尸体交给先且居，先且居同时也将白部胡的首级扔给白暾。白暾见送过去的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但先且居送还的却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白暾大怒，责问先且居怎么不把全尸送还。先且居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想要全尸，去大谷里面找去吧。”白暾咽不下这口气，手持开山大斧，命翟军冲杀晋军。没想到，晋军的阵型太过于牢固，如同铁通一般，任白暾怎样冲击，都不能冲破晋军阵型。白暾气不过，火冒三丈。
忽然晋军鼓声响起，阵门打开，晋军大将狐射姑带兵出战。白暾带兵迎战狐射姑，郤缺、栾盾见时机成熟，带兵杀出，准备包围白暾。白暾一看这架势，自知不敌，赶快调转方向逃窜去了。晋军全军出击，追杀白暾。白暾赶到翟军阵前，怕冲乱了阵脚，便从旁边逃去。狐射姑认准白暾，紧追不舍，两人不过数十米。白暾知道逃不了，停下马来。狐射姑见白暾不逃了，也停止追击。
白暾: 将军很眼熟，是不是狐射姑。
狐射姑: 我就是，你怎么会知道我。
白暾: 将军别来无恙。我是白部胡之弟白暾。今日落得如此地步，都怪我兄长一时糊涂。我想请将军看在将军父子曾在我国住有十二年的份上，能放过我。
狐射姑于心不忍，“那行，我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以后不准再侵犯晋国。”白暾感谢，逃回翟国。因为白部胡没有子嗣，百官只能立白暾为君。另一边狐射姑回去时，晋军已经将翟军全部擒获。
晋军凯旋，晋襄公得知先轸阵亡，看到先轸遗体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在先轸灵棺前，封先轸之子先且居为中军元帅，继承先轸遗志。
没过多久，许、蔡两国因为晋文公死亡，又和楚国结盟交好。晋襄公得知此事，命阳处父为大将，讨伐许、蔡两国。楚成王命斗勃和成大心一起带兵去救援。楚军来到汦河南岸时，晋军已经驻扎在汦河北岸。两军只隔着一条河，连对面晚上打更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双方都不愿被以逸待劳，就这样相持两个多月。此时，晋军的军粮快要没了，阳处父想要退兵，但怕被楚军偷袭，又怕被人说胆小，遭人笑柄。于是阳处父派人对楚军喊道: “对面的楚军听着，你打又不打，退又不退，难道楚国的人都是胆小鬼吗？……”斗勃听后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带兵过河和晋军开战。成大心赶忙制止，“晋军可不是宋襄公，一旦我们过河时，他们偷袭我们怎么办。”斗勃醒悟过来，传令退后三十里，然后对着河对面的晋军喊:“有本事的你们过来呀，我们在这边决战。”阳处父知道粮草快没了，不能和楚军开战，于是对手下的人说楚军胆小，已经撤退了。楚军主帅斗勃等了两天，还没见晋军的动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阳处父以军中没有过冬的衣物为由班师回朝了。斗勃无奈，也只能带兵回去了。
此时楚国城内，楚成王长子商臣便接机发挥，向父亲楚成王状告斗勃收了晋国阳处父的好处，所以才不战而退。要问商臣为什么要诬告斗勃，原来楚成王非常喜爱商臣这个儿子，想要立商臣为太子，便问斗勃有什么看法。斗勃看了商臣的面相，不建议楚成王立商臣为太子。但最后楚成王并没有采纳斗勃的建议，不仅立商臣为太子，还命潘崇为太傅。这次斗勃退兵，商臣想借此机会，扳倒斗勃。商臣和楚成王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血。楚成王派人带剑给斗勃，命其自刎。斗勃不敢违抗王命，用剑自杀。可成大心知道事情的原委，立马进宫向楚王告知退兵的真相。楚成王清醒过来，意识到商臣可能是在骗自己，自此楚成王便防范商臣的一举一动。
周襄王二十六年，楚成王的小儿子公子职长大了，楚成王又想立公子职为太子，就想废掉商臣，但是又怕商臣谋乱，此后的日子里，楚成王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一个废掉商臣的机会。这件事被宫里人传到了商臣的耳朵里。商臣问老师潘崇是否知道，潘崇也不知道，也不敢怀疑，不过给潘崇给商臣出了一计。楚成王的妹妹江芈(商臣的姑姑)前些日子回来，就住在王宫里面，那么宫里的事江芈想必是知道的。江芈性情暴躁，可以请江芈吃饭，饭局上故意激怒她，江芈或许就会说出来了。
第二天商臣摆了一大桌菜肴，请江芈吃饭。江芈虽然看商臣不顺眼，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子，面子还是要给的。饭局一开始，商臣还挺尊敬这个姑姑的，慢慢的，商臣开始不守规矩起来，故意把酒洒到江芈身上，一而再再而三。江芈破口大骂“像你这么不懂规矩，怪不得我王兄要废了你，呸，活该。”然后起身离开。江芈走了一路，骂了一路。
江芈走后，商臣立马跑到潘崇家，问潘崇怎么办。
潘崇: 你愿意看着公子职当上国君？
商臣: 谁TM愿意。
潘崇: 你不愿意，你可以选择去其他国家。
商臣: 我当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国君之位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让我走。
潘崇: 那我还有一计，但怕你不敢做。
商臣: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潘崇: 弑君篡位，太子意下如何？
商臣: 这也不是做不出来。
当天晚上，商臣假传楚成王口谕带兵围了王宫，潘崇带人来到楚成王住所。那些宫女们都吓得四散奔逃，只留楚成王一人。楚成王见潘崇甲胄整齐，旁边还有几个大汉，顿时胆战心惊，“爱卿，卿，来此，何事？”
潘崇: 大王在位已经四十七年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吧。请大王传位给太子。
楚成王: 让，让，让，让了能活命吧。
潘崇: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有二君。大王怎么老糊涂了。
楚成王: 孤求求你，能不能让孤再吃次熊掌。孤死了也无憾了。
潘崇: 是不是想趁机等援兵呢？放心，明年的今天会祭祀给你熊掌吃的。
潘崇说罢，命人将楚成王勒死。江芈听到动静，赶到宫中，也被潘崇下令处死。
商臣向外宣称楚成王因为暴病而亡，顺理成章的继位，史称楚穆王。楚穆王封潘崇为太师，令尹斗般知道楚穆王弑君篡位，但不敢以下犯上。斗宜申听闻楚成王去世，以奔丧为名赶到都城，想联系大夫仲归一起杀了楚穆王，可惜事情败露，被楚穆王下令将二人处死。
斗越椒觊觎令尹之位很久了，于是向楚穆王说斗般暗地里联合公子职造反。楚穆王本来就担心公子职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再加上这一闹，楚穆王召见斗般命其去杀了公子职，斗般犹犹豫豫，这一动作更加肯定了楚穆王心中的想法，楚穆王举起手边的铜锤，直接将斗般砸死。公子职得知斗般已死，就要投奔晋国而去，斗越椒在城郊将其擒杀。
楚穆王等斗越椒为令尹，升蔿贾为司马。之后，念在斗谷於菟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份上，封斗克黄(斗般之子，斗谷於菟之孙)为箴尹。
晋襄公听闻楚成王已死，问赵盾怎么看待这事。赵盾: “楚王虽然蛮横，尚可用礼仪教诲，但这商臣不忠不孝，恐怕以后战事不断。”果然没过几年，楚穆王四次出兵，灭掉了江、六、蓼三个国家，又多次侵犯陈、郑两国。
周襄王二十七年二月，秦国孟明视请求秦穆公出兵攻打晋国，报崤山之仇。秦穆公命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带兵车四百乘向晋国出发。晋襄公早就有所准备，派人盯着秦国的一举一动，这次行动也不例外，孟明视刚从都城出发，晋襄公就已经知道了。随后拜先且居为大将，赵衰为副将，狐鞫居为车右，向边境出发。正要出发时，狼瞫想为国效力，请缨同行。先且居念在晋襄公的面子上，同意了。
孟明视还没出秦国，先且居不想以逸待劳，于是带领大军向西到达秦国彭衙，没想到正好遇见秦军，双方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狼瞫请求打头阵，说罢，便带领好友数百人直冲秦军阵营。狼瞫勇猛，斩杀秦兵无数，不过狼瞫也身陷重围。先且居看见秦军阵型已乱，发出号令，全军出击。孟明视抵挡不住，大败而逃。先且居救出狼瞫时，狼瞫已经是遍体鳞伤，性命危在旦夕，可惜最终没有抢救过来，狼瞫牺牲。先且居凯旋，向晋襄公禀告狼瞫的功劳，晋襄公惋惜不已，命百官为狼瞫送葬。
孟明视败回秦国，无颜面对秦穆公。谁知秦穆公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慰劳三人，没有任何处分。孟明视羞愧难当，此后的日子里，拿出家里的钱财补贴阵亡将士的家人，每日操练，想着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
周襄王二十七年冬，晋襄公命先且居联合宋、陈、郑三国攻打秦国，秦国连失两城。此次孟明视没有出兵，其他人都以为孟明视被晋国打怕了，但秦穆公知道，孟明视不是怯弱，而是在忍，是在等在一个时机，只是这个时机还没到而已。
周襄王二十八年五月，孟明视操练完毕，整装待发。面见秦穆公请其督战，并说“这次若不能一雪前耻，誓不生还。”秦穆公:“这次如果不能取胜，寡人也没脸见大秦父老。”此次出征，挑选兵车五百乘，但凡愿意出征的将士，都得到了封赏。
这次秦军从蒲津关出秦国，刚渡过黄河，孟明视下令凿沉船舶，以示必死决心。孟明视当起先锋，长驱直入，一举攻破王官城。城破的消息传到了晋襄公的耳里。晋襄公向群臣问计，赵衰:“此次秦国倾全国之兵，势不可当，况且又有秦伯督战，我们不如避其锋锐。”先轸: “困兽尚且做些斗争，何况一个大国。秦伯屡次败于我国，那三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这次我们要吃亏了。”晋襄公听了两人的建议，下令命边境守将坚守不出，不要和秦军交战。
秦穆公一路上没有遇见抵抗的晋兵，也猜出来晋襄公的想法。于是下令向崤山出发，来到崤山，也没有遇见晋兵。秦穆公命军士到堕马崖、绝命岩、落魂涧等地方，为先前阵亡的将士收尸。秦穆公身穿素服，宰牛杀马，祭奠阵亡的勇士。江城和彭衙城的百姓听闻秦穆公亲自带兵攻打晋国，联合起来赶走晋国守将，两座城也重新归秦国所有。秦穆公班师回朝，封孟明视为亚卿，西乞术、白乙丙都有封赏，改蒲津关为大庆关，庆祝这件事。
在荒野之地，西戎主赤班才开始见秦国屡战屡败，想要带兵攻打秦国。刚要动手，传来了秦军凯旋的消息。秦穆公听到小道消息，就要移兵攻打西戎。西戎主赤班听闻秦穆公要动手，吓得心惊胆战，急忙带领西方二十多个部落尊秦穆公为霸主。
周襄王知道秦晋关系破裂，在尹武公的建议下封秦穆公为伯主，主管西方小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