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羡忘】【骨科 虐向 皇帝羡VS王爷叽】七步诗 七
第七章
幽婉的琴声旋转在深沉的夜色之中。琴弦的挑动下，桌上的药渐渐失去了温度。放置一旁的蜜饯，在烛光中，尽情的散发着诱人的色泽与甜香，想要博得弹琴人的目光，却只得徐徐晚风。
杨霖透过门扉看着那房中的弹琴人——他披散的长发轻扬，飘飞在白衣之上。琴声悦耳却有着难言的悲凉。
那是母妃作的曲子。
洞箫轻滑过宽大的衣袖，圆润轻柔的音色，合上了那清越的琴声。可只一瞬，琴声便戛然而止。“兄长，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李曦按住琴弦淡淡说道。
萧声依旧，透着一份执着。
“我再也不会骗你，药，我会喝的。”
吹孔缓缓离开唇边，琴声又起，是刚刚曲调的延续。“殿下还是不肯说，手是因何而伤吗？”杨霖站在院外，透过门廊柔声问道。
琴桌上，瓷瓶中的白梅，在春日的夜风中有些凋零，如李曦垂下的眼睛。杨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握紧手中的洞箫，无奈道：“早些休息吧...”说完，想了想，又说道：“朔风快要生产了，明日一起去看看吧。”
院中竹叶轻摆，发出沙沙的声音，落下了琴鸣。
轻烟薄雾笼罩着春日的清晨，林间鸟鸣悦耳，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兄长，这并非去马场的路。”李曦的声音如露珠般轻盈。
“没错。”杨霖边走边说道：“好不容易身子好些了，天气又好，当然要出来走走。”
李曦没有说话，却微微顿住了脚。看着他清冷的眼睛，杨霖继续说道：“我要是说去市集，你肯出来吗？”说完，引着李曦来到了城中的市集上。
长安城作为大魏的国都，市集自然也是最繁华热闹的所在。杨霖与李曦行在其中，看着街上行人各异，商品繁多，那飘扬的白衣竟也渐渐染上了一抹暖色。
二人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突然一阵醉人的香甜味道，随风飘来，钻入了李曦的鼻腔。他向前走着，在不远处看到一位正在吹糖人的老者。
老者须发银白，布满皱纹的眼睛眯在一起，神情专注地做着手中的糖人。李曦走过去，看到他面前的架子上，有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长而灵动的兔耳朵，与儿时自己从猎场救下的那只......
“老伯，这个兔子，我们买了。”看着李曦出神的眼睛，杨霖说道。
“好好...”老者答应着，起身从架子上取下那只小兔子，递给了李曦。
这时，李曦才回过神，惊讶地看向杨霖，说道：“兄长，那是买给小孩子的东西，为何给我？”
杨霖付了钱，从老者手中接过糖人，眼光柔和地说道：“你喜欢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我不喜欢。”李曦别过头，不再看那糖人。
“殿下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早已习惯压抑自己的李曦，倔强地说道。
杨霖拉过李曦的手，将插着糖人的竹签塞在他的手里，说道：“钱已经付了，不喜欢就丢掉吧。”
“丢掉？”李曦看看手中那可爱的糖人小兔子，甜香的味道萦绕在周围，摇曳着那颗压抑的心。杨霖看着他此时一如孩童的眼神，嘴角不觉间上扬。
“已经买了，就不要丢了。”说完，李曦收拾好心神，换回了他往日的清冷，转身离开了卖糖人的小摊前。
杨霖轻笑着，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集市热闹依旧，已经过了晌午竟还没有散去。街边的酒楼里也是门庭若市，食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品尝着美味佳肴。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酒坊里酿出了一种新酒，那可真是，窖香浓郁回味悠长啊...”一位食客边吃边说道。
“我也听说了，而且那酒的名字也好，叫...天子笑。”另一个人附和道。
简单的对话，如飘过鼻尖的饭菜香味一般，旋转消散，不留痕迹。可却让那缓缓而行的白衣，轻轻垂下了眸。
午后的阳光总是安逸的，驯马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马鞭，在遮阳棚中饮着茶。
李曦与杨霖走进马场，略略询问了些马场近况，便想要去往后面的马房。
举步间，李曦的余光看到了马棚中，那自己一直无法直视的雪白。它傲立在群马之中，白的决然出尘。李曦躲闪的目光犹豫了片刻，转身跟上了杨霖的脚步。
可刚刚走出两步，一声嘶鸣却停住了李曦的步伐。马蹄的哒哒声渐近，李曦回过身，向他走来的正是通身雪白的麝月。
麝月停在李曦身边，用侧颈挨着他，炯炯有神的眼睛似在寻求着一丝安慰。
春风漾进那清冷的眼中，荡出一抹温柔。李曦宇睫微动，抬手抚了抚麝月顺滑的鬃毛。
“殿下，将军，朔风刚诞下一匹小马。”马倌快步跑过来，行礼说道。“神似殿下的流光。”
“当真？”李曦急切的问道。
行着礼的马倌低着头，正要再回话。李曦已经快步跑向了马房。
浓重的血腥味道还未散尽，李曦便看到稻草上那小小的颤抖的小马。它棕色的毛发上，唯有鼻梁处一道白。
朔风舔舐着它，似是爱抚似是鼓励。小马在稻草上挣扎了几下，绵软的腿蹬了几下，终于颤巍巍的勉强站了起来。
小马在原地摇晃着，想要迈步却蹄下一软跌在了李曦的脚边。它抬眼看着他，那充满懵懂的眼神戳进了李曦的心。
多年前，流光不也是这样，从跌跌撞撞的蹒跚学步，到与他驰骋疆场。可那一日，若流光没有救自己，若自己没有马不停蹄，它也不会如那粉碎的玉佩一般，再也回不来。
李曦蹲下身，摸了摸那棕色的毛发，轻声说道：“朔风，谢谢你。”
杨霖走进来，蹲在李曦身旁，说道：“这匹马既如此神似流光，殿下可定要为它取个好名字啊。”
李曦收回手，看着那依旧盯着自己的稚气眼睛，说道：“兄长，以后，所有战马后代，无论多优秀，留一匹免除充军可好？”
杨霖转头看着他盛满温情的双眼，说道：“只要你肯好好喝药，什么都听你的。”
迟暮的阳光透过马房的缝隙，洒在白衣上。李曦垂下眼睛，将那丝温暖挡在了眼眶之外。
翌日清晨，晨风还未吹散薄雾，辰王府的大门前，一袭白衣便跨出了门槛。守门侍卫行礼道：“见过殿下。”
“谁也不准跟着。”说完，便融入了晨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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