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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小姐事件薄『A.E(翠鸟)』2

2020-12-24 17:11 作者:柳-1763  | 我要投稿

20xx+1年,C市XX区刑警大队B栋二楼2-3办公室。

柏恒生正和当地刑警描述现场,赵星泽站在门外的走道尽头窗口抽烟。说是抽烟其实也只是把烟点燃,他喜欢这么干,烟草充分燃烧时升起的烟味能让他的大脑更为清醒。

他回忆着半个小时前雅顿博克剧院在继一名演员死后不到一刻钟又出现的第二名无辜伤员,后脑受挫导致颅内出血,即使及时抢救,但能否挽回生命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急促的脚步声将赵星泽的思绪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他扭过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小刑警。

“赵先生,我们队长准备了一些点心在休息室,让我带你过去。”

“应届生?刚工作?”赵星泽按灭了烟头,问。

小刑警一愣,窘迫的揉了揉鼻子,“很明显吗?”

“你的走路速度很快,从刚刚开始到现在视线向左边同一个方向看了三次,那里有摄像头?说话语速也快了一倍,显然不是很想和我有太多接触。身体会根据潜意识的判断行动,所以你站在距离我一米以外的社交距离。我猜测有人给过你提示,或许还说了一些我的家庭背景,”赵星泽转了转手里按灭的烟头,转过身正对小刑警。

“衬衫整整齐齐的扣好了扣子,裤子为了合身也去做过修改,这些说明你是个细心并且严谨的人,你认为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去获取成绩,这点很好。”

被戳穿心思,小刑警面红耳赤连头也不敢抬,盯着脚尖前的地面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群老痞子又给他挖坑!都第几次了!怎么他就不长记性!

“别看了,再看我担心你眼睛抽筋,看眼科很麻烦。相信我你越觉得尴尬,那群家伙只会在监控室里看的越开心,捉弄新人是他们的日常娱乐节目,别太放在心上。”赵星泽走向外面,路过小刑警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

小刑警下意识的抖了抖。

“别紧张,我现在只是个私人侦探,和公安机关没什么关系。”

骗鬼呢!小刑警抿了抿嘴,不太信。

“郑祭的审讯室在哪?”赵星泽问。

“按照公安局刑警大队的规章制度,普通人没有权利知道嫌疑犯的审讯过程,无权查看嫌疑犯的任何信息。”小刑警梗着脖子宁死不从,他是正直的人民警察,绝不接受敌人的威逼利诱和糖衣炮弹!

“嗯-有志气!”赵星泽笑了笑表示赞赏,可惜过于阴郁的气质让这抹浅笑也变得怪味起来。

“知道我爷爷是谁吗?我爸虽然认为我不务正业,总想找理由打断我的腿,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对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还是很维护的。你很喜欢这份工作,不是吗?”

小刑警眼皮跳了跳,艰难开口,“你不是和公安机关没关系吗?”

赵星泽点头,“刚刚是没关系,现在有了。”

“A栋4-3。”小刑警飞快的报出了门派,生怕赵星泽又提出什么难办的新要求。

按了按小刑警的肩,赵星泽欣慰于他这么快就适应了职场规则,“谢谢,不过你这个月奖金没了,正直的人民刑警从不会对恶势力低头,我会通知你们人事部的。不用谢。”说着走向B栋楼大门,留下目瞪口呆的小刑警独自承受这份本不属于他的悲伤。

C市XX区刑警大队一共有四栋楼。审讯室被安排在A栋楼,B栋楼的刑警办公区,C栋楼的人事部以及D栋楼的临时接管区和食堂。A栋楼又与D栋楼相连接,四栋楼呈L形的建筑分布。

B栋楼通往A栋楼设有内置走道,从侧门走只需要十分钟,楼层间设有电梯。

赵星泽看了眼显示在二层的指示灯,按下了电梯按钮。

上了四层,赵星泽发现这里和想象中忙碌的场面不一样。走廊里只有一两名刑警在走动,他们看到赵星泽主动走过来,其中刑警A开口阻止,“谁让你上来的?小李呢?不是让他看着点吗?”

“今天特殊情况,小李调到里面去了。”另一名刑警B拦住了刑警A,扬了扬下巴瞥向审讯室,然后转过头看赵星泽,“阻碍刑警执行任务我们有从组的理由怀疑你是嫌疑犯的同伙,并且施行临时扣押。”

“我姓赵。”没有废话,有时候提早亮出底牌比推来推去节省时间。

刑警对视一眼心里各自有了数,刑警B开口,“有什么事吗?赵先生。”硬生生转变的语气十分不自然,不过在场的三个人没人在意这个。

“我想见见4-3临时关押的嫌疑犯。”赵星泽直奔主题。

刑警B短暂的思考了几秒,最终选择大开方便之门,“跟我来。”

走了两分钟他们来到了挂有4-3牌子的审讯室,刑警推开门,向里面努了努嘴示意赵星泽进去。

赵星泽进了审讯室,目光一扫确认了里面有三名刑警,加上原子镜后的一共四个。

正在分析嫌疑犯信息的三名刑警看到赵星泽进来齐齐皱眉,见状刑警B凑到他们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离开了。

“你想和嫌疑人聊聊?”刑警C长相粗犷,皮肤黝黑,身体前倾双臂撑住了桌子。

这是一个进攻的姿势。他不欢迎我。赵星泽暗想,“我有一些发现需要确认。”

刑警D侧身依靠在桌沿,在场的三名刑警中他的目光最为犀利,刑警D按住刑警C,垂眼看向刑警E并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刑警E微微颔首,对着手边的操作台劈哩叭啦按了一通,又通过对讲机和原子镜后的刑警F小声说了点什么。

刑警F从审讯室的隔间里出来,看到赵星泽一愣,视线在其他同事身上转了一圈,什么也没问的走到一边。

赵星泽对他点了点头,闭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来到隔间门前推开走了进去。

隔间很简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再加上一盏吊在天花板的热光灯。

郑祭坐在对门的硬椅上,在经历了混乱的死亡现场又被以嫌疑犯的身份带进警局,也没能让他的西装上多添一道折痕。

紧张、焦虑、惶恐这些情绪在他的身上通通看不到,相反郑祭表现的很平静,甚至有那么点漫不经心。

赵星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思考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交谈中的第一句话往往能主导整个谈话过程的走向,在谈判中起到的作用非常重要。

“噗-”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郑祭侧头摩擦了一下嘴唇后双手交叠搁上了膝盖,“赵先生果然很有趣。”

赵星泽仔细观察郑祭的表情,“很难想象你看不见。”

“要做到像我这样并不难,声音、气味很多时候都能给出提示,”郑祭摆动了两下手指,说,“人在失去某种感官之后其他的感官会更加敏锐,而且你身上的烟味暴露了身份。在C市很少有人会抽SP这个牌子的烟。”

“你和张悻良说了什么?”赵星泽意识到郑祭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索性单刀直入。

“一些警察没什么兴趣了解的东西。”郑祭说道。

“我不是警察。”赵星泽否认。

“嗯-对。你是个侦探,和警察办案的侦探。我知道这个。”郑祭笑了笑,“赵先生你相信玄学吗?”

“鬼魂?还是幽灵?”

“不,很多人都误会了玄学的概念。这点让人很苦恼呢-”郑祭垮了垮肩,无奈又包容的解释,“现代科学探索到了微观领域的粒子和波,宏观领域的太阳系银河系,甚至是外星系,假设了纬度的概念以及不断探索量子力学的基本模型。我们习惯了电力、太阳能、热能这些驱动力却把玄学中一些相似的东西称为伪科学和封建迷信,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赵星泽沉默。

“人看见的,听到的,触摸到的会汇聚在大脑形成影像,它们有固定的形状,我们也认为它们是固定的、不会改变的。所以,它们就是真实的吗?科学以现有的技术探索世界的真理,与之相同的玄学也是如此。”郑祭顿了顿,说道,“我是一名玄学爱好者。”

“张悻良只会认为你是个疯子。”唯物主义的现代社会大多数人只会以猎奇的心态讨论宗教以及非自然现象,在能以科学解释大部分现象的唯物论者眼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为了揭开了未知这道面纱,用大量的信息将这股害怕冲垮,在这个过程中没人能竖立起丝毫的敬畏之心,赵星泽相信郑祭不会想不到这点。

“你小看了人的好奇心。”郑祭说。

“在离开剧院前,你对张悻良说了什么?”赵星泽打断了郑祭还想继续的歪理邪说,强硬的进入了正题。

郑祭瘪了瘪嘴,满脸写着不高兴,“做人太无趣人生会少掉很多乐趣。好吧,我只是提醒他小心。”

“你怎么知道他会摔倒?”

“因为我是个瞎子。”郑祭皱了皱鼻子,“我问道一股热狗的味道。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能肯定的是当时的环境绝对不会有人还有心情去吃热狗,所以热狗一定是游客掉的。有人买了一份热狗,因为某些原因掉了,保洁将热狗及时清理走,却留下来油渍和气味。后续要是有人踩上去摔倒不是很正常吗?张悻良是个健谈的好人,我和他聊的很愉快,出生提醒是我的善意。”

“你的善意差点害死了一条人命。”赵星泽蹙眉。

“必然会发生的事无法逆转,和我提不提醒没什么关系。赵先生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赶紧让警方找出真凶吗?我记得,凶器是一把枪,真可怕。”郑祭忽的话锋一转,“当然,如果赵先生真心诚意的询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真相。”

赵星泽身体前倾,双臂支上了桌面,手指交错抵住了鼻梁,“凶手还会行凶。”肯定句。

“是,也不是。”郑祭回答的模棱两可,“完成复仇之前,没有人能阻止它。”

“复仇?”赵星泽重复。

“黄色跑车、CCB剧团,现在我能告诉你只有这些。”郑祭微笑。

 

……

 

“他说的是真的?”柏恒生从后勤手里结果警服随手披在身上,问,“星子没其他暗示吗?”

“没有,赵先生的判断是,郑祭没有说谎。”刑警C说。

柏恒生眯了眯眼,“这不是一桩命案。走,我们先去审讯室看口供。”

A栋3-1审讯室里的气氛并不怎么愉快,负责记录的刑警一脸铁青。

柏恒生拍了拍外室一名刑警,比了比隔离室示意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刑警G扭着脖子,让柏恒生自己看。

隔离室内除了做询问流程的刑警外,只有一脸不耐烦的嫌疑人。

柏恒生扫了眼手里的资料。

蒋雯雯,女,29岁。2XXX年签署了AM剧团的注资合同,以董事会成员兼音乐剧演员的分身在剧团内工作。

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柏恒生心里有了数。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说了凶手不是我!我是疯了才会去弄死钱富贵!”蒋雯雯大力拍打审讯桌表达自己的极度不满。

“这是警察局!注意你的态度!你爸是谁我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全国首富犯了法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请配合警方工作,不然我有权以妨碍警方办案的理由对你施行临时扣押!”刑警显然失去了耐性,态度异常强硬。

蒋雯雯咬了咬下唇,恶狠狠的瞪了眼刑警,用力靠向椅背强迫自己低头。

“名字?”

“蒋雯雯。”

“年龄?”

“29。”

“案发当时你在干什么?”

“准备上台,接下来有我的戏份,化妆师和B角能作证。”

“你和钱富贵什么关系?”

“没关系!”蒋雯雯冷哼,神态轻蔑,“只是在同一个剧团里工作,我和他没说过几句话,不熟。”

“你认为钱富贵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用的胆小鬼,一把年纪了还是处男的老色胚。这种社会辣鸡死了是为社会做贡献!”

“他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在剧团是公认的不受欢迎,不过我知道谁最想他死。”

“谁?”

“周芳梅。”蒋雯雯讥讽的扯了扯嘴角,“钱富贵看上她了,不过周芳梅眼光高没和他看对眼。好几次钱富贵专门去堵周芳梅,那种变态神经病谁碰谁倒霉。我如果是周芳梅,恨都恨死钱富贵了,不弄死他弄死谁?”

“你看见了没去帮一把?”

“我为什么要帮她?你别觉得周芳梅是什么无辜白莲花,她心黑着呢。她看不上钱富贵是嫌他又矮又丑又没钱,混的都没她自己强,还是个变态神经病,要是能看对眼才怪了。可她看上谁不好看上李戴!”

蒋雯雯显得很气愤,“团里谁不知道李戴是我老公,我们订了婚的!她和李戴不清不楚当我是死人吗?!还有莫可可,对!还有那个莫可可!那个婊子也不是好东西!周芳梅找到李戴绝对是她搞的鬼!哼!一群不要脸的贱货!”

“周芳梅和莫可可关系很好?”

“哈!她可是莫可可牵线进的团,关系好着呢-”蒋雯雯舔了舔嘴唇,她有点口渴,“有咖啡吗?刑警大队应该不会穷的连一杯咖啡都没有吧?”

“只有速溶。”刑警向原子镜打了个手势。

蒋雯雯锤了一下额头,“行,挑警察局的刺我还没那么傻,更何况你们分得清巴西豆和印尼豆吗?速溶就速溶吧。”

“除了周芳梅,钱富贵还和谁闹过矛盾?”

“他和很多人闹过矛盾,你想听哪个?”蒋雯雯斜眼,眼球与眼眶的相对距离近的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撕裂感。

“都可以。”刑警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接了咖啡回来推给蒋雯雯,说。

蒋雯雯接了纸杯喝了口咖啡说,“王刚。我们团里的另一个演员,在情绪释放上有天赋,我看见过几次钱富贵找他麻烦。”

“只要什么原因吗?”

“嫉妒吧。”蒋雯雯不以为意,“王刚业务能力很强,如果不是性格不讨喜,主角名单里肯定有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蒋雯雯接着说,“才华、天赋、外貌以及人际关系,钱富贵能嫉妒的地方太多了,当一个人真的嫉妒起来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吴凯算是团里人缘比较好的类型,他和钱富贵的关系也不好,基本上零交流。过两年吴凯的合同也要到期了看样子也不打算续约,不过团里还有人说他们的关系其实不错,至于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蒋雯雯说。

“听谁说的?”

蒋雯雯翻了个白眼,“一些实习生。钱富贵的死和我没关系!”

“没说和你有关系。正常调查,别紧张。当然现在也不可能放你走。”刑警公事公办的说道。

瞬间蒋雯雯扭曲了脸,她飞快低下头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情绪,等到她再抬头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咳-咳咳!!!咳咳咳!!”捂住自己的脖子,蒋雯雯向着拽住自己的刑警伸出了手。

 

……

 

“咚咚-”

郑祭扫了眼原子镜,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赵星泽。

赵星泽抬眼看了眼视线下午三点十五分,垂下眼他离开了审讯室。

“出了什么事?”赵星泽问。

“张悻良死了。”刑警2面色凝重,“死亡时间在十二分钟以前,刚刚,蒋雯雯也死了。”

“死因呢?”

“窒息。”

盯着死亡判定书,赵星泽敲了敲其中一个地方,疑惑道,“一杯咖啡?”

“……”刑警2沉默的点了点头。

回到审讯室赵星泽在审讯桌前站定,他缓缓俯身撑住桌面,微微摇晃的吊灯强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具有压倒性的强势。赵星泽盯着郑祭一言不发,像一头随时准备行动的猎豹。

“三点零三,三点十五,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少?”

郑祭低头,手指在手背上轻轻的敲击,“破案是警察的工作,我提供线索,最后的拼图需要交给警察来完成。赵先生,不劳而获不是个好习惯。”

“你的行为对你而言很不利。了解作案结果,引导警方推导作案过程,结果、过程、动机三要素齐备,很难让人不怀疑你对案件的具体动机,甚至我有理由合理怀疑你是这件案件的主谋之一。”

“判定一个人是否犯罪光凭推理没有用,过程、经过、动机以及——证据,其中证据才是决定一个人是否犯罪的关键因素。我是不是凶手真相会告诉你一切,但你需要思考的远远不止眼前的事实。”郑祭抬头,睁开的双眼直视赵星泽,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但无形的视线却依旧具备极强的穿透力,“第三个提示,水。”

 

——黄色跑车、CCB剧团、水。

 

……

 

“名字?”

“邓国超。”

“年龄?”

“46。”

“家住哪里?”

“G省Q市,进剧团八年了。”邓国超笑了笑用手背擦了擦汗,接着将汗渍揩在了裤子上说。

“你很紧张?”刑警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看手里的填写单,“不要太紧张,例行询问而已。不过如果你真犯了什么事也别有侥幸心理。”

“是是是。”邓国超频频点头,“警察同志我真不是凶手,我和钱富贵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弄死他啊。”

“犯不着犯得着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过放过任何一名罪犯。”

“是,是。”邓国超咽了咽口水,讪笑了两声默默的又伸手擦汗。

“说说吧。你对钱富贵了解多少?”

“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B市人,ZB私立学院毕业的,和我同一批进团,但他的心思不在专业上,业务能力不行。”邓国超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说。

“关系户?”

“应该不是。”邓国超摇头,“我和钱富贵虽然是同一批进团的,真正接触是在四年前,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关系户,不怎么跟他搭腔。AM剧团规模不大,只在邻近的几个二三线城市有点名气,和顶流OBC、ALG那些老牌剧团没法比,大剧团不缺注资人,像我们这种小剧团就不行了。能撑到现在还没解散全靠蒋雯雯投钱,她是个富二代。我观察过钱富贵跟蒋雯雯几乎说不上话,说他是关系户的都是在瞎传。”

“除了这些呢?”

“哦-对!”邓国超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激动,“钱富贵喜欢周芳梅。他在团里当着人面表白过好几次,不过周芳梅不喜欢他都拒绝了,一般这种丢脸的事正常人不会做第二回,钱富贵不,光我有印象的就有三四回。”

“你觉得他是故意的?”

“哈-哈哈-”邓国超讪笑了几声,点头,“我都觉得钱富贵喜欢周芳梅是假的,倒是挺恨她。”

“为什么这么说?”

“正常情况为了女方考虑顾忌两个人的面子问题,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吧?还是好几次。钱富贵在剧团里人缘是真不好,没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周芳梅被这样的人赖上了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影响。钱富贵要是真喜欢周芳梅,不会不考虑这个问题。”邓国超吸了吸鼻子,“很多人私下里说钱富贵是个变态,我倒不觉得他是变态,就是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钱富贵和什么人有过激矛盾吗?”刑警问。

“张悻良吧。”邓国超不太确定,下一秒语气又坚定了起来,“张悻良业务能力在团里处于中上水平,长得也好,可惜脾气太差,几乎和团里所有人吵过架,要不是吴凯给他擦屁股早在AM待不下去了。”

“张悻良和吴凯关系很好?”

“嗯。他们是校友,听说在大学里关系就不错。”邓国超说,他小口小口的喝了点水,喝完了抬手继续擦汗,“钱富贵的死说不定和张悻良有关,说不准还是合谋。”

“想的挺多啊,另一个人是吴凯?”

“不。”邓国超喘了口气,大概觉得热又抿了一口水。他搬动椅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我猜,是王刚。”

“他和钱富贵吵过架?”

“不是。”邓国超摇头,“王刚是我们那的独行侠,整天独来独往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那你为什么觉得是王刚?他们平时不太平面吧?”刑警转了转签字笔,问。

“因为周芳梅。”邓国超说,“蒋雯雯觉得周芳梅看上李戴了,处处针对她,其实那都是李戴算计的。我有一回走的晚,听到他们背着蒋雯雯商量怎么做戏。之后剧团里传那些三角恋啊什么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后来我特意去观察周芳梅,发现周芳梅对王刚的态度不一般。我敢打赌周芳梅看上李戴是做戏,她看上王刚了。”

“钱富贵知道周芳梅看上王刚了?”

“谁知道呢?”邓国超冷笑,“而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哪里比得上王刚,虽然王刚也不是个好东西,一边吊着周芳梅一边和别人好上了但至少脸不错,不是吗?”

“你知道是谁?”

“……”邓国超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在团里。”

“案发当时你在干什么?”

“准备上台,”抹了把脸,邓国超说,“第五幕需要我出场,当时在后台看台词。”

“你和钱富贵私下里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偶尔聊过两句。之前说了在我们那没几个人愿意和钱富贵扯上关系,他脑子不正常。”扯了扯领口,邓国超惦着脸问刑警,“警察同志我想上个卫生间,行吗?你看我满头满脸汗的,稍微整理一下看着也舒心,不是吗?”

“别耍花样。”

“是是是。”邓国超点头。

刑警皱了皱眉出了审讯室和外面的同事商量了一下,回去带着邓国超去了卫生间。

直到进卫生间之前邓国超还对刑警的工作表示十二万分的称赞,刑警不为所动却也给了他基本的隐私权没有跟进去。

释放完,邓国超去洗手池边洗手。他拧开水龙头,大面积的玻璃反射出他异常凝重的脸。

鞠了两捧水往脸上泼,非但没把原本的燥热降下去,邓国超反而觉得更热了。

重复了两次没有改善,邓国超索性闭着一口气伸头往水池里按了两下,瞬间的凉爽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游泳池里游两圈。

该死的钱富贵!死就死了还这么麻烦!

憋着气邓国超又享受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想抬头收拾一下自己,然而这个霎那一双突然出现的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咕!咕噜!咕噜噜!!”

 

……

 

B栋楼2-6办公室,传真机噗噗噗的吐着打印纸。

柏恒生接过打印纸随意的靠着办工作看了起来。

 

钱富贵,B市人,32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4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张悻良,D市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蒋雯雯,A省E市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年12月1日注资AM剧团兼任A角演员。

吴凯,H省C市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李戴,H省N市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王刚,H省N市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邓国超,G省Q市人,46岁……毕业于S市国业戏剧学院,2XXX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李德胜,J省H市人,53岁……毕业于B市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2XXX+1年2月3日入职AM剧团。

周芳梅,Z省J市L县人,29岁……毕业于D市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2XXX+4年12月14日入职AM剧团。

莫可可,J省L市人,32岁,……毕业于NA商贸大学,2XXX-2年8月入职XX公司一年后离职,次年4月入职CC公司半年后离职,2XXX年1月入职VV公司同年11月24日离职,2XXX+1年2月3日入职AM剧团。

 

“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柏恒生从桌上抓了只笔要开笔帽把‘ZB私立舞蹈学院音乐剧系’几个字圈了起来,转过身拉过电脑查找学校信息,拨通了对外电话。

短暂的两声忙音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ZB私立舞蹈学院吗?这里是C市XX区刑警大队,有一些事需要咨询一下。贵校有保留八年前,也就是2XXX-8年音乐剧系毕业应届生的档案信息吗?或者当时音乐剧系任何老师的电话也行。”

柏恒生等了一会,把手里的打印纸翻了个面,“XXXX--XXXXX。姓温,温XX,好的,谢谢配合。”

挂了电话柏恒生立马拨通了温老师的电话,忙音响了有半分钟电话才被接通。

“您好。这里是C市XX区刑警大队,请问您是温XX温老师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柏恒生继续问道,“我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希望您能配合。”

‘你问吧。’

“2XXX年的那届毕业生,其中蒋雯雯、吴凯、王刚、李戴、张悻良、周芳梅这几个学生还有印象吗?还有比他们早四届毕业的钱富贵,您还记得吗?”

‘你说他们啊,嗯,我记得。那年的毕业演出效果非常好。有几个直接被剧团看中了,现在也算有点名气。’

“他们都参加了毕业演出吗?”

‘不,当时我们学校的惯例是——专业成绩达到A+才有资格进入毕业演出的候选名单,在经过课堂作品的完成度来决定最后的演出名额。当时的成员名单里最终确定下来是王刚和蒋雯雯。’

“您刚刚说对他们有印象,是因为王刚和蒋雯雯吗?”柏恒生谨慎的再一次抛出问题。

‘对,王刚在那一届业务能力最高,我有好几个朋友都很看好他,至于蒋雯雯也是个不错的学生,戏剧性的是他们在毕业演出之后会参与进相同剧目的剧团演出。我还开玩笑说过这是一种另类的命中注定,蒋雯雯注定要演祝英台。’

“您还记得那场演出的时间吗?”拿起笔,柏恒生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毕业演出后的一个月左右,毕业演出实在每年的6月27号,CCB的演出是在7月22号。’

“您对钱富贵这个学生有印象吗?”柏恒生记录下时间,问。

‘钱富贵啊,我想想,嗯-印象里他是个老实孩子,坦白讲在音乐剧方面钱富贵没什么天赋,顶天了也就只能在小剧团里混个边缘化的B角。不过他也是我见过的相当努力的孩子,是真的热爱这行,其实在国内很需要这种演员。’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还会联系您。”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柏恒生决定结束这通电话。

‘警察同志,方便透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柏恒生沉默,他并不想让这位语气中透着老迈与关怀的老教师受到刺激。

‘……不方便吗?’

“不,”柏恒生顿了顿,如实回答道,“刚刚提及的这些人涉嫌了一场谋杀,钱富贵和张悻良已经确认死亡,案件还没有头绪,您的信息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

‘死,死了啊-’对方的语气透露着感慨与惋惜,‘他们是怎么死的?’

“正在调查。”身为刑警的职业操守让柏恒生保持缄默,生硬的说道。

老教师表示了理解,短暂的寒暄后双方默契的结束了通话。

 

……

 

“姓名?”

“王刚。”

“年龄?”

“29。”

“案发当时你在干什么?”

“换剧服,补妆。确认台词。”

“说说钱富贵吧。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刑警是个老资历,询问态度很轻松也很有技巧。

“没什么看法。”王刚说。

“关系不好?”

王刚蹙眉,“没人和他关系好。”

“哦-为什么关系不好?”刑警锲而不舍的追问。

“性格不合,看不顺眼,各种各样的理由,问这种问题很让我怀疑你的业务能力,警察同志。”王刚不耐烦的回答。

“小伙子别那么暴躁。”刑警十分理解王刚现阶段的心情,宽慰道,可下一秒又接着紧迫盯人般的问道,“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闻言王刚忽的抬头,恶狠狠地瞪向刑警,他的咬肌绷得很紧,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垂在审讯桌下的双手缓缓握紧。

刑警只是看着他,如同一位十分有经验的驯兽师静静的等待王刚自己平静下来。

煽动了两下鼻翼王刚蓦地闭上眼,他做了几次深呼吸,用力搓了几下脸,接着僵硬的靠向椅子里陈述,“钱富贵看上了周芳梅,不过周芳梅对他没那个意思。周芳梅拒绝过他好几次也没用,追求路数也越来越下作,像个变态。我撞到过两回,帮周芳梅挡了。”

说着王刚扬了扬头,快打成结的眉头彰显出他的烦闷,“后来周芳梅老来找我帮忙。”

“嚯-英雄救美啊-没想过处处看?”

王刚瞥了刑警一眼,揉了揉眼睛神色阴郁,“她对我有意思我就要接受?我又不了解她。她找我说过几次钱富贵的事,那会我才知道钱富贵不仅是个偷窥癖还是个跟踪狂,周芳梅让我帮她想想办法,她不想把事情搞大,也不想报警。”

“周芳梅没想过找其他人帮忙?这已经构成性骚扰了,你们制作人不管?”

“李德胜为什么要管这些?”王刚冷笑,“况且他也管不了。钱富贵的确是个废物,可他和邓国超可是同穿一条裤子,要是没有邓国超的关系在,凭钱富贵的业务能力早回家喝西北风去了。钱富贵为了留在剧团跪着舔邓国超的臭脚还嫌自己姿势少,连扫地阿姨都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其他人眼睛不瞎就不会参合到里面去。周芳梅应该找过莫可可说项,不过事可能没成,不然她不会找上我。”

“钱富贵最近有什么可疑行径吗?仇人之类的。”

“和他结仇的人多了去了,跟踪、性骚扰,哪个不可疑?哦对了,他和张悻良最近闹过一次,闹得很厉害。”王刚说。

“原因呢?”

“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王刚讥笑,“他们背着人闹的,我没那个闲情窥视别人隐私,也不想多管闲事。问题不严重吴凯会想办法处理,我去凑什么热闹。”

“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废话,不喜欢我干嘛入这行?吃饱了没事干?”王刚看刑警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又揉了揉眼睛。

刑警也不生气,笑了笑说,“你热闹这份工作,珍惜每一场能上台的机会,我看的出来 你同样很努力。”

“呵-你认为我是凶手?”稍稍动动脑子王刚就明白刑警在内涵什么,他笑的更讥嘲了。

“为了一场完美的演出,让不合适的演员消失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刑警有理有据的假设。

“让一名舞台演员上不了台的方法有很多。我没那么傻。”王刚鄙视一笑,刑警天马行空的想象只会让人觉得荒谬。

“合理的假设能有效的提高效率。周芳梅和莫可可关系不错?被钱富贵这种人渣盯上了,还能想办法帮忙处理,莫可可在剧团里很受欢迎吧?”

“莫可可在周芳梅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们的关系不可能不亲密。”王刚哼笑,“周芳梅所有的事莫可可都能参一脚,行程、选角、音色上的调整和台词也全是莫可可在帮她纠正,没人会觉得她们关系不好。”

“你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的喜好、行为由另一个人决定看起来像什么?”王刚皱了皱眉,“这不是纠正,是控制。在她们身上我没看到姐妹情深,只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控制欲。莫可可很会做人,在剧团里名声也不错,很多事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能很轻松解决。因为这点李德胜很喜欢她,也愿意为她在演出安排上做一些不影响整体效果的改动。剧团里都在传他们的私底下有交集。”

“剧团负责道具这块的有哪些人?”

“李艳和姜琦。她们是专门负责的道具的特效师,大部分的场景道具都是她们在弄。”

“除了她们之外呢?还有谁?”

“所有。”王刚扯了扯嘴角,眼角抽动,“所有人都碰过道具那些道具,你们在那把枪具上发现任何一个人的指纹都不会奇怪,AM剧团规模很小,每个演员在演出之前都会在各个分组帮忙,一件道具上有三四个人的指纹是十分正常的事。”

“发生了凶杀案公演会取消吗?”

王刚揉着眼眶说,“不会,只会推迟。票卖出去了追回的损失太大李德胜不会这么干。我要去卫生间,不!我需要医生!”

“你怎么了?王先生?王先生!”

痒,好痒。好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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