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猫（十六）

“神奇的事情。”近期发生在我的身上的神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说实话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这个邪神大人，我又不得不相信他的存在，他们就像昨天晚上喝的咖啡那样真实，“不过十分真实，说实话，挺有意思的。”

“我还以为你会吓得昏倒。”她哈哈大笑。

“为什么昏倒？”

“你不觉得这很具颠覆性吗？”

“嗯，不过也不至于我昏倒吧。”我心里默默地说：比这奇怪的事情都遇到了，这个算什么。“我的承受能力还没有你想的那样低。”

“不错不错！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她好像一个领导在夸奖一个优秀的下属，“那我们来计划一下吧！”

“不觉得事情太突然而显得尴尬？”

“你在逃避？”

“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很好的过渡，这样也就不显得我们的谈话尴尬。”

“又不是在录纪录片，也不是在排电视剧，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好吧好吧，一切听你的，我要明白，现在我处于被动。”

“有觉悟。”她说，“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那……现在……你有没有什么酒要喝？”

我在嘴里用舌头舔了一下上颌上残留的血腥玛丽，突然牙根一阵痒，一瞬间窜到了指尖。不对，这不是血腥玛丽，是阿斯蒂起泡的味道，如果更准确地去说，是血腥玛丽和阿斯蒂的混合味道。残留出了一个神奇的比例。

“血腥玛丽？不了不了，我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喝了。”我连连摇头。

“那好！我们开始商量进一步计划。”她变得严肃，不过看起来却有一点可爱，“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了解一下你这个人。”

“这不够吗？”

女孩伸出右手食指左摇右晃，道：“No，No，No，当然不够。我对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只不过是知道你的年龄还有对年龄的认知，以及……顽固的性格。”

我想打断她的话，可她并没有给我留时间。

“当然不止这些，比如说——洞察力超强，脑子还算是聪明，性格也单纯。除此之外……”她看着我头顶上的天花板，想了想，“差不多就这些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觉得你知道的不少了，有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经历，与同龄人的交流方式，当然还有表演能力。”

“对不起，我不是来应聘的。”

“不过这些东西对我们实施计划有帮助的，你有必要说。”

“好，让我整理一下。”

“没问题，给你思考时间。”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大方了。

差不多过了有四十分钟左右，我差不多把我能想到的东西整理在脑子里了。在此期间，女孩从来没有显露出不耐烦或者要求我快点想，这一点还挺让我惊讶的。

“好了，整理完毕！”

“嗯，说来听听。”

“我出生在成都，没有到三岁就跟父母来了青岛，然后在青岛上了小学、初中和高中，成绩嘛，一般般。高考还算顺利吧，考到了北京，之后的大学四年几乎是混过来的，学习一般般，实质性的事情没有做过。成绩虽然说不至于全挂，但也没有那个脸拿出来显摆，毕竟成绩好的人那么多。现在没有什么工作，在四处打零工，差不多可以维持生计，郊区有个房子，是上一个老板废弃的房子。不过住起来挺舒服，不像市区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到晚上还有鸣笛。呃……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就我一个人，父母有各自的打算，几乎对我放任不管，不关心我的成绩，也不问我的理想什么的——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理想。二十岁生日他们给我了两千块钱，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给我打过钱，直到现在。我倒是蛮喜欢这种自由的生活的，没有什么压力，也不用去逼着自己去和什么人打交道，只需找到一个满足自己要求的零碎的活计，干完拿钱走人就完。平时在家里听收音机，不看电视——主要是因为电视坏掉了，不吸烟，喝酒，不玩什么游戏。漫画倒是有时候看，不过都是很老的、很旧的漫画了——新的旧的一样看，倒不如省一些钱买旧的。空余的时间就去骑自行车，不过前几天自行车太快了，坏了，现在弄去修了，所以就坐车来了市区里。我倒是挺喜欢骑自行车的，如果粗略的计算一下的话，我的自行车应该跑了有三千多公里了。然后……然后……爱情嘛——我以前是有一个女朋友，她人挺好的，只不过喜欢吸烟——比我见过的某些男人的烟瘾还要大 ——酒嘛……也喝不少，反正和我想必，真是我的一个反面。不过和她在一起倒是挺快活的。她虽然比我的学历低很多，懂的东西要比我多的多。至于怎么结束的……也许我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吧。对了，我高中倒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不过自己不知道怎么去追，考上大学就没有什么音信了。我没有打算过结婚什么的，不用说也没有想过有什么孩子，我觉得我没有做一个丈夫的责任和能力。没想过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没想过要挣多少多少钱。我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情，应该是从小养成的这样的习惯。至于梦想——没有，如果非要勉强弄出来一个类似于梦想的东西，那就是——去北海道。对，就是去北海道，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过一张北海道的图片，我喜欢那里的雪，非常喜欢。如果可以，我还要在雪地里骑自行车。想来都妙不可言。呃……然后就是近期发生了一些事情了，这个月差不多是我和别人打交道最多的一个月了。至于表演能力……我不了解，如果硬要去演，多半会露馅儿。和同龄人的交流不多，多半是和年长一些的人交流。不和陌生人说话，你倒是一个例外。”我停了一下，“完了。”

“完了？”

“完了！”

“说的倒是挺全面的。”

“听的倒是挺认真的。”

我们相视一笑。

“我从来没有和什么人说过这么多的话，至多只是去应聘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这次为什么一下子说这么多？”

“不知道，应该是憋太久了，然后今天又有这个契机，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我说，“不过我并不觉得对你有什么用。”

“有用，当然有用！这样我说一下我的计划吧。”

“好的。”

她大致介绍了一下她的那个老师怎么样，然后又极其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比较调皮，是个师生恋”，此外就再也听不出什么了——最后她把这个周六要做些什么告诉了我，这个部分我倒是认真听了一下——

“并不是一个十分简单的事情，有八成的几率会失败。”

“没事没事，相信我，没有问题的。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会成功。”

“真的？”

“当然，我了解他。而且……”她邪魅一笑，“现在我也了解你。”

“我倒是开始捉摸不透你这个人了。”

她表现得很惊讶：“我怎么啦？”

“没事，就是觉得神秘罢了。”

“好了，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好了。”她站起身来，“出门右转，尽头左转就是出口了。”

她走了，这一次的门并没有被死死地带过去，只是轻轻的合上了，就像一个打通宵的一个高中生，在天亮的那一刻，轻轻地闭上眼睛一样。我也没有停留太久，也匆匆离开了。

照她的话我果然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东方的天空中，云彩的中间隐隐约约出现了亮光，而云的样子，就像是波浪，天空就是大海。我仿佛生活在海底。我把目光转移到脚边，一只气息奄奄的萤火虫，摇摇晃晃钻进了石头下面，此后便再无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