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往事.预备（2）

  那恶魔有着灰色的短发和高挺的鼻梁，架着眼镜，穿着整洁的衣物。陈和星熊走进去关上门，坐在那恶魔对面。头顶灯光惨白阴郁。那恶魔看着两人走了进来，微笑着打招呼：“二位吃过午饭了吗？”

  “刚吃过。”星熊冷冷地回答。

  “大老远地跑来，辛苦二位了。”那恶魔看了看陈，问道，“龙门来的？”

  “对于你的行为，有什么想要先解释一下的吗？”陈忽略了那恶魔的问题。

  “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恶魔道，“是因为爱啊。”

  星熊点点头：“真是奇怪的理由。怪不得人们都说你无法交流。”

  陈翻看案卷：“我看资料上面说，你有一个生存环境相当严酷的童年。你是从小被你父亲虐待到大的。”陈低头看着案卷，“看了看周围人对你的供述，真是惨不忍睹呢。”

  “是的，”她说，“用这种往事想要对我精神施压是徒劳的。我在作案的之余已经深刻地分析过我的问题，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放松。人真的很奇怪，不是吗？我看着女孩儿们年轻活力的肉体，就忍不住地想去破坏，碾压，在她们娇嫩的皮肉上留下毁灭的痕迹。想要去撕咬，去蹂躏。。。”

  一位警察端来两杯茶，放在陈和星熊面前。陈看了看那恶魔干枯的嘴唇，把茶杯递了过去。星熊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后者只是专注地看着正准备饮水的恶魔。

  “谢谢。”她微笑着，带着手铐的双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既然你是对女孩儿感兴趣，那为什么会对那男孩儿下手呢？”陈问道。

  “啊。。这个嘛”她泯了泯嘴唇，“正如你刚才所见，我现在关押在这里，但是并不会受到常人的对待，不会有人来给我送来茶水喝。警察们觉得我恶心，是另类。你看过我的资料你就会知道，我是受过正常教育的。当我发现我对异性没有兴趣的时候，我接触到了同性恋这个词。我尝试过去问我的老师这个词，但得到的答案尽是邪恶的。人们认为这种事情违背了神明创造我们时的初衷。我当然很害怕啦。那段时间我没日没夜地检讨自己，担心自己出了问题，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害怕别人的目光。爱，是不分性别，年龄和种族的。当然这个问题涉及到对于‘爱’这个词的定义。也就是我作案的初衷。”

  “那你从这么多具尸体上找到答案了吗？”星熊厉声问到。

  她的目光暗淡下去：“我不知道。我先以男女之爱为调查目标，后来才发现我根本不喜欢异性。你根本想象不出我当时是多么惊慌。我绑了一个男孩想要证明自己没问题，但我失败了。但也明白了一点道理，就是我刚刚说的关于爱的一部分界限的问题。但我依然没有搞清楚肉欲在爱情之中占的地位。所以我仍然在不断探究。”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实施虐待？”星熊攥紧了拳头。

  “我也曾经问过我自己这个问题，但我认为答案的尽头是可悲的。”她的神色没有悲伤的形状，“你刚刚也听这位警官说过了，我是被虐待长大的。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许是渴望被虐待的。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事实如此。我看着自己的肉体被毁灭，那是一种痛苦的快乐。我被征服，被统治，依靠着施暴者，但同时品尝着如雨点般混乱的痛感。所以虽然我会去享受，但我依然没有选择。但当我父母死后，我意识到我字由了，我解脱出来，想要再次品尝那样的快感。而且不必要再承受伤害，因为我可以将伤害转移至目标的身体上。”

  三人呼吸平稳，混合着灯泡的电流声。

  陈又问了问关于另一位杀人犯的线索，但她心里知道是徒劳的。陈读过关于精神分析的书籍，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可行的。自己手上有与恶魔为邻的人的证词，可以证明她说的都不假。目前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两个杀人犯之间有任何联系。于是陈收拾了东西，招呼星熊走了。星熊最后看了一眼那娇小的恶魔，后者也在目送着她。虽然那恶魔没有露出夸张的表情，但只是那一弯微笑，在对视的一瞬间星熊感到寒毛耸立。

  “你怎么看？”陈和星熊走出警察局大门，现在已经傍晚，天色黑暗，但远方的天际线上还有些许耀眼的晚霞。

  星熊抽出烟盒，抖出两根烟：“我不相信什么巧合，我认为她和另一个杀人犯之间应该还有联系。只是我们还没找到。不能放弃这条线索。”她递给陈一支，走到街上招车。

  “是啊，”陈点上烟，“你也听到她刚刚对于爱的观点了吧。。。早就觉得传统的价值观应该改变了。”

  “还有肉欲的观点。”星熊大口吸烟，“我觉得真正纯粹的爱情与肉欲无关，是灵魂的交流。”

  “不会吧，”陈摇摇头，含着烟，手揣兜里，“我觉得肉欲和心灵一样不可或缺。老年夫妇的感情已经不是爱情了，而是某种更高级的道德感。因为他们的肉体已经虚弱，但人格更为闪耀。”

  星熊笑了笑：“是这样吗。。。”

  晚上两人回到酒店，进行资料的整理。星熊把照片贴在墙上，陈盘腿坐在地上，吃着泡面看资料。其余外卖放在桌上和床头柜上。两人调查了另外三位受害者的资料。星熊在地图上标出了三人被害的时间和地点，但找不到规律。警方昨天已经走访了三人的居住地和工作地，没有发现三人平时有和别人结什么梁子。即便有，那结梁子的人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杀害普通市民呢？陈思忖着，这三人有感染者也有非感染者。会不会不是一人所为呢？陈调取现场勘察的资料，发现无论是脚印尺寸还是尸体上的伤口形状都说明有很大可能性是一人所为。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这样，”陈一口吃完剩下的泡面，“你明天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给我支烟。”

  “好。”

   两人点上烟，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