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惩罚
从外面传来的喧嚣已经明显大于酒吧内,卡迪隆看着面前交头接耳的用餐者不约而同的将头扭向大门,而道路上的人也将目光投向某一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向来对于这座城市漠不关心的他都生出了些许好奇心。他好像记得刚才一些顾客在闲聊中提到了城里一家啤酒厂发生了大事,尽管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肯定是灾难性的。就在几十分钟前,从南边刮来的风中竟然混着股相当浓的酒味,以至于让派尼里怀疑是不是有人把酒打碎了而故意隐瞒不报,但很快经过检查发现酒吧所有的酒瓶与酒桶都是完好的,况且这么大的味道,绝对不是他们这个小酒吧的酒能散发出来的。
一些好事的顾客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屋外,随着离开的人增多,屋内很快变得空荡荡的。到了后来,甚至连一些酒保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去一睹究竟,派尼里虽有不满,可也没有发作,毕竟酒吧里现在不需要招待任何人,实际上除了卡迪隆和他,客人与酒保全都在外面。
“这帮该死的家伙。”派尼里抱怨着,这又不是节日,没有巡游活动,为什么他们要出去,就在这时一股酒味传来。
不只是他,连卡迪隆都闻到了,那是一股很浓的酒味,随着外面路人的窃窃私语,这股酒味也变大了,就像有人推着一大桶打开的酒,缓慢的从附近经过。这下连派尼里都忍不住要出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不想让那些手下笑话自己,明明之前他还不让他们出去,现在他也跟着加入了,所以派尼里把卡迪隆也叫上了,他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他需要卡迪隆帮他盯着其他人,看他们是否走远,别想找机会偷懒了,看完发什么了就都给我回去工作,好戏总会结束,而客人们跟着就会转头回到酒吧,而所有人要提前准备好,不然到时手忙脚乱损失了客源,看他不从这些人的工资里扣。
卡迪隆有点不情愿的出去了,他宁愿待在吧台里,给客人调酒或者擦杯子,如果他想了解这座城市,可以等没事时去买几份报纸,或者领着女儿去剧院,他不愿意凑人类的热闹。可是当他走出去,站在人群中,透过一颗颗脑袋往道路上看时,表情凝固了。
这个受到关注的人,因为全身湿透了导致衣服贴着身体,原本柔顺的头发邋遢的垂下,浑身散发酒味浓到让人受不了,不免怀疑其是不是意外掉到了酒桶里。被人嘲笑,指指点点的人,正是他的妻子。
碧落脸色有点晕晕乎乎,明天处于半醉的状态,她每走几步都像是要摔倒了,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拉着她,可看她们的样子也带着浓重的酒味,只不过精神面貌要比妈妈好不少。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卡迪隆觉得碧落仍带有一种楚楚动人的美,只有他懂得欣赏。
出了什么事,卡迪隆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了肉里,他觉得额头有汗溢出,心理上充满了混乱的念头。他该不该立刻挤过人群,上去帮她,碧落一定遭遇到了什么,但看她的外表除了湿透了,没有受伤的迹象,偶尔会神经质的抽搐一下,那是醉酒造成的,她怎么喝成了这样。碧落过去酗酒,可自从丈夫复活后这些毛病就没了,为什么会在众目睽睽之前出现如此荒唐的样子,她平时很注意举止的。今天她原本打算进城做什么,不是去剧院,只是闲逛,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是酒,她之前透露家里酒不多了,难道有新酒上市她忍不住喝多了点,不可能,再怎么喝她也不会做出用酒洒满全身的事。
上前扶她,带她回家。那样自己的一定会成为酒吧里讨论的对象,可那又怎么样。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海员,娶个东方女人当妻子不行吗。正当卡迪隆准备过去时,碧落却在丽姬娅与拉扎娜的搀扶下向着酒吧缓缓靠近,人们很自然的让开了一条路,毕竟除了礼貌性的保持距离,碧落身上的酒味太重了,没人愿意靠的那么近。
一些人的表情中透露出一种低级的微笑,他们脑海中可能想象了很多龌龊的场景,这让卡迪隆看的窝火。尽管对于妻子他并不存在所谓的掌控欲,可不代表他乐意别人用那种近乎猥琐的表情去瞅着她,他很想变回龙形,用翅膀护住她。
碧落还在向酒吧走来,最终在酒吧不远处的路灯旁停下,她靠着路灯慢慢坐下,全身的力气似乎不足以支撑酒劲,这又引来一阵嘲笑与议论,她没有看那些人,而是低着头在丽姬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卡迪隆仰着脖子,想要听清那是什么,可因为距离以及声太小,什么也没听到。
“你怎么了?”派尼里诧异的看着这位最沉稳的员工。
“呃,”卡迪隆一时语塞,跟着沉重的呼吸了一下说:“味很大,所以有点在意。”
“这女人就像是喝光了一个酒吧的酒。”派尼里说。
跟着他以及卡迪隆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丽姬娅身上,这个小姑娘,朝着酒吧走来,卡迪隆几乎认为她是来求助的,女儿的名字已经来到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拜托,你们这里有水吗,我妈妈有点渴了。”丽姬娅的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她很有礼貌,而且还有点着急。“我们可以给你钱,水,就要普通的水。”
没等派尼里回答,卡迪隆就说:“有。”然后,在外人惊诧的目光中,他转身,从酒吧取出一杯水。
这家伙,平时不爱与外人互动,怎么今天这么主动。派尼里以及其他酒保本来还有疑问,可在看到卡迪隆接过钱后,就自以为明白了。这家伙依然没变,这么做只是生意。
当把水杯递给女儿并接过钱时,卡迪隆觉得自己的手可能在颤,他又不敢太用力,怕握碎水杯。要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太难了,碧落怎么了,你和两个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声发问,可他只能继续保持一贯的淡然。如果,只是如果,碧落提出要求,他会送她回家,可不会管其他人怎么想。
丽姬娅一直在用眼神告诉爸爸,没事的,至少目前她们还好,她也不敢与卡迪隆有太多眼神上的交流,拿过水就立刻转身走向碧落。“啊!”碧落呼出一口气,喝了一小口,愣了片刻,才把剩下的喝完,然后把杯子又交给丽姬娅,就这样,她喝了2杯水,第三杯直接泼到了自己脸上,笑声再起。旁观者以为她是因为醉酒而胡来。
感觉好点了,尽管头还比较晕,可碧落意识是清楚的,她得回家,在床上躺会。她确实是故意走到丈夫工作的酒吧,因为她怕自己这副样子别的地方不接待,坐了几分钟,喝了水缓解了点酒劲,跟着她扶着路灯支起身体,“谢谢你的水,别这么看我,我没事,得回去了,今天真是离奇的一天。”
她像是自言自语,卡迪隆明白那是对自己说的,幸好他忍住了,看着妻子有点摇晃的背景,他感到心跳得很快,有几次他都想去搂她,可不能,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有点慢,以前不是这样,他盼着太阳尽快落山,回家问两个女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妈妈。”拉扎娜拉着她的手臂,轻轻的说,“我们是不是该雇个马车。”
“哈,谁会允许现在的我们上去,慢慢走吧。”碧落说。
尽管不明所以,但派尼里知道好戏到此为止了,他命令所有员工赶紧回去,人群也渐渐散开,各自投入到原本的工作中,这只是今天发生在城市中令人忍俊不禁的小小意外,可能回家后他们还会与自己的家人聊一聊,但不会在记忆中占有太重的位置。

“你在现场对不对。”夜晚回到家的卡迪隆问。他有半天的时间去观察来酒吧的人,透过他们的对话搜集信息。不出他所料,碧落确实与更早时飘来的那股剧烈的酒味有关,城里的一处啤酒厂因为啤酒过度发酵,外加铁箍质量不佳导致酒桶发生破裂,包括几个高度约6米的巨型酒桶,在压力的释放下,黄色的液体冲出建筑,涌向街头,很多路人都没来得及躲避,而碧落恰好准备去买点酒,便被迎面而来的啤酒海啸当场吞噬。
如果不是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而且如此突然又很暴力,可能碧落不会觉得那么糟,她在海洋中见过足以吞没任何建筑以及大船的巨浪,见过壮观的水龙卷,本不该大惊小怪,可上百吨的的啤酒激流,就在城市里,这在以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么一大股酒,就灌进了我的嘴里。”她浸在莫过头顶的酒水中,感觉胃里不断有酒流入,这么多的酒,就算是龙形也喝不完,足够彻底灌晕她。好在她及时闭上了嘴,可是接下来也很麻烦,她不能变成龙,而且两个女儿当场失联。被酒水裹挟着,向地势较低的街道涌去,还有其他人也被牵连,她就像个不会游泳但溺水的人挥动着四肢,努力在啤酒的浪潮中探出头,寻找女儿的踪影,她看到两个女儿也被冲了出去,紧张之下想朝她们游过去,却又呛了几口酒,在被冲出几百米后,这股力量才减弱,碧落回过神来发现在自己躺在街道上,因为酒精的原因脑子很晕,而且全身彻底湿透了,空气中酒味浓的足以让人窒息,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努力寻找着女儿们的踪影,却没发现。她顺着被冲来的路往回走,看到很多人倒在路上,有些人在骂,有些人在哭着求救,她根本顾不得其他人的情况,“我的女儿在那,谁看到了。”她并不比其他无助的人强多少,带着醉意,她向出现在面前的每个人询问,得到的回答只是摇头。整座城市的人似乎因这场灾难而醉到了。
幸好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就自动现身了,一问才知,她们被冲进了附近一栋建筑,在屋里抓住楼梯而跑到了二层,可全身也都湿了。看到她们这样,碧落笑了,两个女儿也在笑,现在一家人都变得很邋遢,全身都是酒味,不管今天原本的计划是什么都被打乱了,只好回家。因为在路上酒劲的影响,所以她们走得很慢,碧落差点以为自己可能会醉倒在街头,因此也做了最坏打算,不行就让两个女儿去找卡迪隆,尽管也被强迫灌了酒,可她们不如自己多。
变身后的行进速度也比平日缓慢,丽姬娅与拉扎娜尽量迁就着碧落,她们怕妈妈因为醉酒而弄错方向,只要碧落一潜到海面下,拉扎娜就会像海鸟一样扎入水里去把妈妈叫上来。碧落有几次可能确实有点分辨不清家的位置,差点绕回到城市里,好在经过海水的洗礼以及海风的吹拂,碧落又清醒了不少,最终摇摇晃晃的到了家。
“换完衣服的我竟然还有精力去给她们准备午餐。”碧落不好意思地说,直到做完这一切,她才回到卧室,倒床睡到了下午3点以后。等她醒来,餐具早已被姐妹俩收拾好了,她们正在玩布偶和翻童话书。
“爸爸,妈妈还说梦话了。”丽姬娅说。
“我……”碧落有点难为情,她以为自己只是睡着了。醉话的事两个孩子当时可没说,就是等到现在让自己出丑,不过她也没有用母亲的身份去压制女儿,“我说什么了。”碧落挺感兴趣,当时的她说了什么。
“妈妈说,她也算体会了酒池肉林是什么。”拉扎娜说。
“酒池肉林?”卡迪隆说,“这是形容吗,还是什么意思。”
“古代的震旦有个王朝。”碧落解释说,这也是她以前从别的书籍中看到的,“在末代出了个昏庸的君王,为了享受挖了个大池子,池子里灌满了酒,并用大量的肉造出了一片人工森林,他与妃子和大臣漫步其中,大吃大喝,有时某位大臣不小心就会掉到酒池里,醉死。”
“天哪!”卡迪隆惊讶的说,“玩的这么奢侈。”
“如今更多作为一种对于君王的警示,让当权者不要太奢靡。”碧落说。
“爸爸,梅里市现在怎么样了。”丽姬娅问,回家后她们自己换了衣服,还在妈妈的卧室的水池中泡了一会,可到现在她们还是觉得屋里有点酒味。
“城里,恐怕那片住宅区很长一段都得沉浸在啤酒的熏陶中了。”卡迪隆半开玩笑的说,泄露的啤酒造成了重大损失,成排的店铺与民居都受损了,而且气味蔓延开,可能半座城市的人都闻到了。“简直是浪费。”就算是不爱喝酒的他也忍不住这么说。
“确实是浪费。”碧落说,想到那么多酒就白白倒掉,她很是心疼。“也许该发动爱喝酒的人尽量去喝点。”
“过足酒瘾的同时再去开点药,不排除有些人会因此腹泻。”卡迪隆说。当他说完,一家人都笑了。

浪费。这个想法此刻萦绕在碧落的脑海中。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离昨天的出事的地点有好几公里,可如果没有风,空气中酒味依然像是才发生,有人推测这股味道完全散去可能需要数周甚至更长。来西方这么多年,碧落认为至少熟悉了这座城市,可今天梅里市仿佛焕发出全新的陌生气息,只不过这种改变没有人喜欢。
昨天因为事故的原因,她什么也没做成,今天必须把计划补回来。她买了酒,啤酒暂时买不到了,但葡萄酒依然在商店里有不少存货,因为这件事,商店的老板甚至打趣的问,难道城里的味道不足以满足胃口。虽说是个玩笑,可能笑出来的人确实不多,除了酒厂附近,这次事故造成的影响很快就会出现在不同的餐厅酒吧,啤酒的供应必然会紧缺,其他酒的价格势必会增长,碧落决定要在涨的太离谱前提前备点。
城里的很多人在靠近事发区域时都掩住了鼻子,有些人宁愿绕路,碧落看到一些上流社会的女性拿着扇子在扇,不是为了凉快,而是为了让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使味道不那么冲。
“妈妈,我们干脆换个城市吧。”丽姬娅小声说。她现在罢不得出现一场大的暴风雨,将整座城市里里外外清洗一番。如果昨天还能用好玩的心态去面对,今天的她则有点厌恶,味道太重了,对她的鼻子是种折磨。从她们进城到现在,不断能看到有马车载着人前往城市郊区,那些受不了酒味的人宁可舍弃城市的奢华与热闹,也不愿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有人戏称,这座城市已经不需要再开酒吧,一闻就足够让人醉倒。
“萨卡伊市也挺好的。”拉扎娜也说,那里没有无处不在的酒味,此外还能去拜访凡塞一家。
今天不行,就算前往别的城市也得等到下次。往日进城姐妹俩总是很活跃,可如今遭受这场灾难后,环境的改变使她们失去了对与这里的期待。“我尽量找个上风向的地方让你们玩。”碧落说。
日用品选购之余,她也买了几份报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各大报社是不会错过的。果然,拿到的第一份报纸,头版就重点介绍了这件事。附带着酒厂的介绍,这也算是家老店,根据工人提供的信息,很早前就有人发出过警告,说最大的几个酒桶质量可能出现了瑕疵,只是因为更换要浪费时间,老板始终不同意。
你心疼这笔钱,现在损失的更多。碧落看着报纸想。需要垫付的不仅酒厂自身的损失,沿途受损的房屋都要找酒厂的负责人索赔,而且除了这些,最不幸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死在了这次事故了,是位城里挺有名的银行家,他是这座酒厂的股东之一,意外的是,碧落还见过他。就在爱泼斯坦的豪宅中,他曾服用过自己的角。
“一条人命。”碧落小声说,除非是真的罪大恶极,否则当一条生命因意外而逝去,人们在内心深处依然会感到些许的惋惜,就算素不相识,只不过这位银行家的死法在目前看很难被外人用严肃的态度看待,死在啤酒的浪潮中,谁知道他是被淹死的,还是不小心吞了过量的啤酒醉死的。
可在翻到下一版后,出现的消息却彻底给变了碧落对于此事的看法。配文的标题是一行简短的话:奢靡的败类溺死于酒精中。据内容介绍,这段话是在事件发生不久后,由不知名人士寄给城里的几家报社的。这段带有阴谋论的话不免让读者怀疑是否事件还另有隐情。由于这封信的缘故,一些记者经调查挖出了很多这位银行家不堪的内幕,这些经历配合这次事故像是在暗示他死有余辜。通常一个银行家因为生意原因除了结识合作伙伴也会出现几个生意上对手,背地里的舆论攻击属于很常见的事,但像这样,将死亡事件联系起来的并不多。
“难不成是谋杀!”碧落说。
“妈妈,我们走吧,风向变了。”丽姬娅这时说。母女三人此时在公园里,碧落翻着报纸,而两个孩子在湖边逗弄着里面的鸭子。在过去她还得约束下她们的行为,因为碧落曾见过女儿用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这些鸭子。如果不是她及时喝止,恐怕丽姬娅和拉扎娜会变回原形把这些鸭子当做一顿免费的野餐。
“是的,这里的人都在离开。”拉扎娜说。改变的气流正使酒味逐渐攻陷整个公园,本来正在游玩的民众开始转移,这场风不知要持续多久。
碧落收好报纸,带上购买的日用品,至于接下来,她打算去趟图书馆,到那找点书给两个孩子看看,现在回家为时尚早。出了公园,一路向东沿着莫里森大道行走,她们是逆着风走的,所以气味淡了不少。
这座城市似乎每一块砖,每一棵树都被酒浸过。碧落发现不论有没有风,气味都不能完全散去。她确实要认真考虑是否先换座城市,避免受这气味带来的烦恼。
碧落喜欢喝酒,可是也有底线,当这种底线被突破,她就会反感。不经意间,像是要甩掉这种酒味,她的步速变快了。两个孩子也加快了脚步,紧跟自己的母亲,她们能看懂妈妈的表情。
“妈妈,我们要不要也买个扇子之类的。”丽姬娅说。
“那没用。”拉扎娜摇头说,“你必须不停地扇,才能得到一点可怜的风,而且根本不如我们的……”翅膀这个词差点脱口而出,幸好被姐姐及时打断。
“你想让我们暴露吗。”丽姬娅责备着妹妹。虽然曾当着很多人的面出现过龙形,可后来碧落也反复强调当时的情况必须特殊看待,以后进了城,还是得脚踏实地。
对姐姐做了个鬼脸,拉扎娜说,“我知道。妈妈,如果不换城市我们不如去找诺尔吧。”只要能让这种酒味从面前消失,她愿意长途跋涉。
碧落也清楚这次城市遭受的损失可与之前那次不能同等对待,战斗完后,虽然有损失,可清理完垃圾城市基本没几天就复原了,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修复。可是如今气味却顽固的盘踞在上空,你不能指望给地上铺满鲜花或者用香水洒到路上的形式来抵消酒味,那只会让人感觉更糟糕。
“我得……”碧落想说对于未来几天的计划她得好好构思一下,可突然有种悸动让她愣住了。不是视觉,不是听觉,不是嗅觉,也不是触觉,就像在漆黑的深海中,靠龙须感知环境收到的回馈在脑海中产生的回响。
“妈妈,又怎么了。”丽姬娅说。
“妈妈,我们进去吧。”拉扎娜说,她们已经来到了图书馆外,台阶就在面前,可碧落却原地站在那,表情困惑。
那是我,可又不是我,我的一部分脱离了身体,因为未知的原因而激活了,这就像是魔法。碧落轻触嘴唇,似乎想去摸人形下不存在的龙须,根本没有顾忌这种举动是否会被面前离开与走入图书馆的人关注,她无视旁人的眼神,陷入思索,“妈妈,你又醉了是吗……”丽姬娅的话让碧落回过神来。她没醉,只是产生了一种念头,一根无形的线,牵动着她的心,图书馆里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与她有关。
“我们,不要进去了。”碧落说。
“为什么。”拉扎娜失望的问,都走到这了,为什么她们要回去,阅读书籍的乐趣可以让她暂时忘却城市里的酒味。
“妈妈,你发现了什么对不对。”丽姬娅说。
碧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太不像一个危险的信号。以前她经历过很多事,这次却有所不同,仅是她能感应到的无形连接,像是人群中有人对她打了声招呼,可她没有确定是谁。就在碧落纠结的时候,从图书馆内传来一连串响声,家具的倒塌,书本的砸落,以及惊慌的尖叫和向外的跑动。
她看到有人拉着自己的孩子匆匆从身边跑过,还在念叨着,真倒霉这样的话。
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感觉,与这时爆发的混乱间有着怎样的关联,她拦住了一个人,询问情况,那个人说,“女士,如果你想指望获得宁静的阅读氛围,还是算了。”图书馆里一团乱,他刚好是目击者,却只希望没有看到那一幕,巨大的,比人更高的书架一下子倒了,书架倾倒的过程中撞上了前一个书架,而前一个书架重复了这个过程,将近7列书架受到波及,最后倒下的书架前有个人被砸中,落下的书埋将他掩埋,连手都看不到。
昨天是酒,今天是书,明天又会是什么?碧落想着这些,却一反常态,没有离开,而是走了进去,她让两个女儿待在门口不要乱跑,而自己则前往事发现场查看。
她回忆起来了,昨天是因为醉意所以当时她没注意,或者说忘了,没想到隔了一天又出现了。就在酒厂出事的时候,她也有同样的感应,现在她相信了是魔法启动的信号,她能接受到,可为什么是自己,碧落现在还不清楚,因为这点,她认为有必要亲自去看看,如果事发的位置还有蛛丝马迹。
图书馆确实很大,总共有三层,一层二层用来读书,三层存放各种杂物,不让外人进入,有些书架高到成年男性伸直了手也摸不到,因此在书架上配有相应的梯子,这些书架本身就很沉重,因为放满了书,显得更加稳固,是什么原因让这些重物发生倾斜,就算是有人不小心撞上都不应该的。
满地都是书,落脚非常不方便,不时的碧落就得踢开挡路的书本,这么做实非她本意,可她也没工夫蹲下来,一本本去清理,她在倒下的书架旁寻找,看到有些人摔倒,头被掉下的书磕破了,她扶起他们,询问当时的情况。
“该死,”有人说,“就像地震了,可是我没感觉到地面有震动,然后那声音就出现了,”他指着始发端,“那个书架倒了,带来一连串的灾难。”可是当碧落询问更多细节时,他则无法回答,并且很不耐烦,“你又不是这的工作人员。”他全身都疼,需要个医生,而不是一个没完没了问问题的女人。
把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碧落来到最后倒下的书架前,发现书架并未完全贴地,她扒开那些书,看到下面压着的人,他是这场事故中最惨的,和其他人比,这个人受伤尤为重,头已经破,血不断流出来,浸湿了地面,也使散落的书皮上染了一层血迹。
得救他。以碧落的力量举起这样的书架绰绰有余,可她又有顾虑,如果她独自完成,引来惊叹的同时也必然受到格外关注,她知道自己在城里警方那是有案底的,干掉那怪物后,他们没在追究她,可确实私下接触过,除了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委婉的抱怨了一下她当时造成的破坏,碧落当着他们面依然会装傻,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警方也没追究,现在又是一起意外,她要是展示出一些超出常人体能的行为,恐怕……“谁过来,帮帮我。”她希望找来几个热心人,大伙合力完成这件事,她可以出大力,至少不会被怀疑,“有个人被压在下面。”
从书堆中爬出来,以及侥幸没被砸到的人只是在那看,无人回应她,就在碧落准备不论如何都要下手时,几个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女士,交给我们吧。”
当他们抬起书架,并把那个人拉出来时,为时已晚,对方已经死了,致死的原因不是因为头部的伤口,而是在书架压倒他的瞬间,他撞在了地上,摔断了脖子,其实就算没有这下,书架的重量也导致他全身多处骨折,内脏出血,这人死了,一点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他是谁,碧落看着他,如果洗去血迹,整理好衣服,看上去他应该也是位绅士,不像之前报道上那位死在酒厂灾祸中的人,这个人她不认识。
就在这起事故发生不到2个小时,全市的几家报社再次收到了匿名信,这次的话是:学术不端者受到了知识的惩戒。敏锐的记者很快将此事与之前发生的酒厂死亡案联系在一起,就如嗅到猎物气味的狗,他们怀着一种兴奋的态度去调查关于死者的背景,很快就查出这样一件事,死者对于对他们不陌生,因为曾有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学术官司被各大报刊争相追踪,死者曾被人起诉剽窃了他人的论文,只是法院最终判定死者获胜,一直有人质疑这场判决,因为当天,出席的陪审员据说都是死者事先安排好的,做出的证词只会对死者有利。
记者们不予余力的走访,把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曾与死者有关,不管是朋友还是交恶的人都查了一遍,得到的除了一些陈词滥调,没有任何新鲜的。可这不代表他们会就此放弃,他们动用自己的头脑和笔,将某些本来不足以称为焦点的内容变成了焦点,一切仅仅是为了博取大众的关注。
就在全城的记者宛如比赛般构思怎么写的骇人听闻时,碧落正在家中思考,远离了扰乱心神的酒味,她可以慢慢回忆当时的感觉。“那就像潜入深海,突然出现一条发光鱼,有节奏的忽明忽暗,吸引猎物或配偶。”当丈夫回来后,碧落向他描述着自己的发现。
“我敢肯定你既不是猎物更不是配偶。”卡迪隆开玩笑说。
碧落却严肃的说:“已经死了两个人了,我肯定这不是意外。”
这件事卡迪隆尚未听说,毕竟在图书馆被书砸死的惊奇程度永远也比不上被酒淹死,可碧落的话也让他收起了轻松的心态说,“你有了感觉,并断定是魔法,可这个魔法是怎么启动的。”
“我没有施法。”碧落说。
卡迪隆提醒说:“不是你在施法,那便是魔法用到了与你有关的东西,别忘了,”他牵过妻子的手,让她瞅向客厅中的一面镜子,“我们是龙,全身都是魔法辅助品。”
碧落眼睛亮了,她怎么没想到这点,以前有人曾用丈夫的鳞片制造过护身符,自己的内丹也曾救治过垂危的生命,龙身上的东西可以协助魔法师更安全便捷的使用晦涩的咒语,让他们掌握难以驾驭的力量。
觉察到这点并不能让她心情变得多好,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能给人提供帮助这样的想法很美好,但是如果被误用,并且导致了两起死亡则让碧落很不舒服,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明天我要去找诺尔。”
“我们也去。”两个女儿同时说。
尽管不是去玩,可碧落会带着女儿,丈夫还要上班,她可不会把两个孩子丢在家,当然,明天去精灵的城镇她要去问点正经事,而且给孩子们也准备了任务,她们可不是去玩的,而是要去学习。

这是凶杀,从报社收到第一封古怪的匿名信他们就确定了,而且这种事竟然早有案例可循。这座城市的警察,只要记性不是太差就记得,几年前,也像这样,短时间内发生了一些系列的案件,死法不同,死者间也毫无关联,可是共同点都是事发后会有人写信给报社,用一种看着很傲慢的口吻去形容每个死者,仿佛他不是在杀人,而是代表上苍去除掉所谓的社会渣滓。
不会只有两起,调出的档案显示,在一周的时间,先后有6个人死了,目前已有2起,也就是说……想到这点,每个心中还有责任感的警察都感到紧张,他们知道有4个人即将成为受害者,可会是谁,在外面,人人都有可能,你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盯上谁。有位警察无奈的自嘲道,也许目前最安全的反而是在监狱中的犯人。
有经验的老警察想要通过曾经的案子找出些凶手作案的特点,却发现没用,只知道凶手很狡猾,并且很有耐心,会事先调查目标的情况,然后再在匿名信中加以简要阐述。当时为了查处线索,悬赏金额一度调高到了10万,可除了一些没用的垃圾信息,他们什么都得到。
查,还得去查,把所有能调动的人全发动起来,无论如何,得有个姿态,毕竟他们不能等着凶手再次寄信,那不仅是他们的失职,更是一种羞辱。
就在这时,有人慌张地跑到了警局,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在场的每个警察就意识到,这次又晚了。
发生在城市中的凶杀尚未传到精灵居住的城镇,也许还需要数天。在听完碧落关于啤酒淹没街道的描述后,诺尔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她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碧落,以前出于姐妹式的关心她也劝碧落饮酒要适量,可现在她截然相反,“再跟我说说,在酒海中沐浴或畅游的感觉怎么样,很满足对吧,想喝张嘴就行了。”
“说实话不太好。”碧落有点尴尬,现在那身衣服还有酒味,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上也带着同样的气味。“我找你有正经的事要问,我怀疑啤酒厂的事,以及图书馆的书架倒塌都是有人刻意为之。”
原来你是想了解以前给我们的皮和鳞片都转卖给了谁。碧落的判断很正确,然而诺尔却帮不了她,“皮和鳞片确实有些出手了,尽管我们也因此建立了几个固定客户,但并不排除其后是否会再转手。”这条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无数条线,尽管之前在爱泼斯坦豪宅中她见到了自己的角,可是按照诺尔的说法,加工过的皮和鳞片有些可能早就卖到邻国了。龙身上的东西都是抢手货,有时不等诺尔去联系买家就会主动找来,甚至会催促。
“我可以帮你查查记录,有的人可能就在梅里市,但需要点时间。”诺尔说。
“这些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去做!”碧落说,她敏感的发现,与过去相比,今天城镇里的精灵格外的少,她估计至少1/3都不在。
“都去朝圣了。”诺尔说,自从碧落误打误撞发现了赐福之地,整个精灵族群就沸腾了,他们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一波波的前往盆地。可是与预料中的兴奋不同,在看到赐福之地已经面目全非后,很多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古老的痕迹被彻底抹除,只剩下诅咒解除后的萧条。“精灵的代表正在与罗迪尼的政府交涉,希望能让精灵在那里建立居住地,他们保证会尊重罗迪尼的领土,不会将那里变成独立王国。幸好因为之前常年被雾隐藏,外加不祥的诅咒,罗迪尼官方不打算开发那里,同意了我们的请求。”大量的学者与工程师都动员起来,投入到对赐福之地的重建中。
提到赐福之地,诺尔的情绪就变得高涨,尽管他们损失了大量史料,建成后的赐福之地也绝对无法重现过去的痕迹,可从古流传下来的,对于那片土地的感情,在抵达的瞬间就复苏了,“我几天前才刚从那边回来,你真该去看看,很热闹,”精灵们通宵达旦的工作,清理废墟,他们不想让那片土地再有任何魔皇的痕迹。
等到完工后,我一定会带着丈夫与女儿去做客的,不过现在,得先把自己的事做完,“去取找记录吧,我也来帮你。”
就在碧落盯着洋洋洒洒的买卖记录而头疼时,梅里市的警方也因案件全无眉目而焦躁不安。他们像一群压抑的送别者,瞅着眼前遇害者的遗体,他是名记者,死时正在写一篇充满火药味的文章。他瘫在座椅上,脑袋向后,仍旧睁着的眼睛带着临死前的惊骇。据报案人说,他听到了3声枪响。检查死者全身,很容易找到弹孔,两枪打穿了他的手,最致命的一枪来源头部,枪口被塞入死者嘴里,子弹从后脑穿出。
既然是枪杀,就应该有目击证人,何况死者是在自己的办公地点被杀的,那么多的人,应该会发现一些。可在盘问现场的人后,得到的回答让人震惊,有人看到三把枪是浮在空中,而死者当时大喊大叫让别人拉他起来。
“拉他起来?”警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识。
根据死者的同事回忆,当时死者和他们都看到了枪,可谁都不敢去管,毕竟枪浮在空中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而不仅是浮着,还在朝死者靠近。每个人都在躲避,死者也不例外,可是他就像是被压在了座椅上,起不来。
“他向我求助。”回忆的人带着一丝怯懦说,“可我们只是躲在办公桌下,生怕牵连自己。”眼睁睁的,他们看着两把枪先后开火,打穿了死者的手掌,在死者因为剧痛而惨叫时,最后一把枪塞入了死者的嘴,扳机扣响,生命结束。
“快去。”警长突然说,其他人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马上补充说,“去其他报社,凶手一定会写匿名信,看看这回是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位负责排版的人说,“不需要去别的地方搜集了。”他将一封信递了过来,同样的字体,同样的口吻,这次的内容是:搬弄是非的喉舌被射穿。
也许对于刚刚惨死的人有点过分,可警长还是找与死者比较熟悉的人询问他生前是否有什么缺点,毕竟显然凶手对于目标的选择是遵循了某些规律。
“你也看到了。”一位编辑指着匿名信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比其他同行能卖出更多报刊,死者不介意夸大事实,哗众取宠,有时也做点捕风捉影的事,而且他爱与人辩论,往往强词夺理,私底下很多人说过,论厚颜无耻,可能只有那些政客能和他比。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只有足以引起大众关注的真相才值得报道。
“好啊,这次他成了事件焦点,只可惜我们无法听听他对此作何评价。”一位警员说。
城市里的事本来流传的就快,更何况就发生在一家报社内。这位生前酷爱写耸人听闻内容的记者绝对想不到自己死后为多少同行提供了话题,他们说在他死前正打算写一篇言辞激烈的关于啤酒厂出事的报道。可不同于之前的两起,这次谋杀令本来燃烧在各个报社心头的火一下子熄灭了不少,甚至可以用寒冬来形容,每个前来采访的人都谨慎选择着措辞,因为他们担心,凶手还没有被抓到,如果为了卖出报纸而胡说,导致自己被盯上,就得不偿失了。
多数人没有看到死亡过程以及尸体,可仅仅是听现场的人形容,就让他们不寒而栗,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座椅上,看着3只枪逼近,打穿写字的双手,最后一枪毁掉构思的头脑,只是对以动笔来谋生的人最大的伤害。
在写相关文章时,整个城市竟然出奇的克制,仅仅是复述着千篇一律的情景,对于案发的描述,旁人的心情,以及警方的官腔,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桥段,当这些报纸进入市场,全城的人会发现这是最乏味的一天。
夜晚
“我找不到。”碧落对丈夫说。诺尔的记录很详细,但上面的人想要联系不容易,虽然在售出时,精灵们也会考虑对方的用途,可他们终究不能全程跟踪每个人,“诺尔相信她接触的买家都是品行端正的人,我愿意信她,但经由这些手再卖出去的则难说。”毕竟有过龙角的教训,她就明白,自己全家提供的东西,很难保证都会被用于正常的情况。
“城里今天发生了第3起案件。”卡迪隆说,如果不是碧落对他提了自己的发现,他可不会去关注这种事。
碧落并不意外,只是这次她没有感觉到异样,因为距离的原因,按照诺尔的说法,就算是精灵,包括她自己,也曾用碧落的皮或鳞片进行过魔法的研习,如果每次碧落都能感觉到,那她的生活早被各种突如其来的影响打乱了,“你得明白,有些人喜欢氛围,他们可能会在夜里,众人都睡下后在进行相关实验。”诺尔这样说。
“不仅是魔法师,医生、化学家、博物馆、甚至收藏家,还有那些闲得无聊的富翁。”碧落说,“龙什么时候成为抢手货了,我还以为这里都希望我们彻底死光那。”
“当我们强大时,他们畏惧我们,当然他们有合理的理由。现在我们衰弱了。”卡迪隆说,“我猜测总有些人想着把我们关进动物园里,或者变成驯养的动物。”
“梅里市有2个买家,我明天得去见见他们。”碧落说。
“不要去找那处豪宅。”卡迪隆说,自从听完妻子的描述,他就一直很懊恼为什么当时要鼓励她去尝试,想到以前的玩笑竟然真发生了,卡迪隆就不免想被啤酒淹死的为什么不是那些敢对碧落动手动脚的人。
“我当然不会去。”碧落说,她可不认为从一个总想着纵欲的老头处能得知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对于自己要去的拜访的人,碧落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可能对话无果而终,追查线索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她擅长的,况且一旦涉及魔法,她相信多数警察也只会束手无策,最后只能寻求外援。
“爸爸,今天城里又发什么了。”拉扎娜问。
“第三个受害者据说是个记者。”卡迪隆说,“因为发生在报社,外人知之甚少,不过看样子警方也意识到这不是寻常案件了,其中有魔法的作用。”
“妈妈,用不用去给那些警察提个醒。”丽姬娅说,既然精灵多数忙着修复赐福之地,那追踪交易去向的最合适人选就是这些警察,他们有充足的力量和资源。
“嗨,难道你想让妈妈又被那帮不礼貌的家伙审问吗?”拉扎娜可不同意姐姐的看法,妈妈上次热心救人却被误会,被关了好几天,现在想到警局她就反感。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丽姬娅反驳说,“我只想尽早破案,不要让隐藏的坏蛋乱用妈妈的鳞片或皮。”
“你们别吵了。”卡迪隆说,“碧落,你怎么想的。”
碧落也不想要跟那些警察有过太密切的接触,可丽姬娅的话确实在理,对方既然是用靠自己身上脱落的东西来施法,就必定在买卖的某个环节会留下些线索,诺尔查不出来的事交给办案丰富的警察无可厚非,可她不会径直走到警局去说明情况,那样反而会给自己惹来嫌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碧落进城后不久,一封信被送到了警局
海森堡觉得这件案子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匿名信的出现让他和同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凶手竟然胆大到公然挑衅警方,可是在查阅后又发现这疑似是提供的线索,可是短短几行文字,能用来提取的信息少之又少,写信者只说自己是热心人士,无意中发现了端倪,有人在利用魔法犯案,而且对方用来施法的道具是龙身上的东西,要他们尽快去一处精灵居住的地点查询相关线索。
龙,又是龙。难道还嫌惹出的事不够多。长年累月的办案积累的思维模式让他想到了碧落,那个东方寡妇,以及她的身份……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信件的内容给人的直观感觉是话只说了一半,为什么不具体说明。自从昨天离开报社,系统的阅读了搜集的口供,整个警局就得出共识,这次的案情与魔法有关,他讨要魔法,就像暗地里的冷枪,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打出致命一击。可现在他们又不得不求助于相关的人,就如上一个案件。
与戈迪案不同,这是海森堡的看法,那是一场残忍的献祭,目标的选择与这次的案件完全是两种事。这个凶手几年前就犯过一回,他是有着自己的道德追求,虽然用道德这个词不太合适。因此他不同意见两种案子往一个类别上靠,唯一的类似之处就是魔法。
“得跑一趟,要尽快。”海森堡决定亲自带人去拜访信中说的精灵,找到关于龙的鳞片与皮的交易记录,这不能说是破案的曙光,但确实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至于是否需要对恶龙角保持警惕,警局内部看法不一,没人希望再引起全城的恐惧,况且稍微对于当初案情有了解的人都清楚,有3条龙,可以随时以人类的外貌出入城市,她们没有引起过什么破坏,警方也不应轻举妄动。
在送完信后,碧落便按照从诺尔的记录中找到的姓名打听到了对方的家,她顺着常去的那家剧院往北,来到路口处又朝西走了一段,道路逐渐变窄,最后她停在了一户妆点得很素雅的房屋前,轻轻敲响房门后,管家开了门,见到是个陌生人后,愣了片刻才在碧落的请求下去通报主人。
如果他拒绝接见,我也不会勉强。碧落在来前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这几分钟让她觉得很漫长,等待的过程她曾能想过自己的询问可能引起屋主的不悦,就她在闭上眼,稳定了一下心神后,管家回来了,她被允许与主人见面。
这的主人一定去过很多地方,碧落认为自己来到的不是一栋民宅,而是一处私人收藏馆,她看到密封好的动植物标本,也看到了经过雕刻的犀牛角和象牙,墙壁上的画用写实手法描绘了大量动物,有些在吃草,有些在捕猎。如果这一些且都是主人自己完成的,他应该已经去过大半个世界了。
“女士你想问我什么。”请她入座的是个彬彬有礼的中年人,碧落注意到他浓密的,充满生命力的头发,这是个体力依然旺盛的人,随时准备前往新奇的世界冒险。
“我听说你曾向精灵买过一些龙的皮肤组织。”碧落说。
“当然。”对方坦率并满意的说,“就在那。”他用手一指,碧落看到一个封装好的玻璃瓶,里面有些蜕下的皮,那正是她给诺尔的。“我喜欢博物学,一直在搜集各类标本。”在自叙中,碧落得知对方甚至曾与人合作到过托迈林,采集过当地植物的种子,甚至还挖出过一段过去死掉的龙的骨头。
“请问,你是否曾把皮卖给其他人,或者知不知道还有谁也买过。”碧落说。
对方打量了碧落片刻,然后说,“你是那个东方寡妇,他们说你在野外养了一条幼龙是不是。”
“无稽之谈。”碧落说,“我只是无意中见过,有点兴趣,在东方,可没有有翼的龙。”
“我听说过那边的事,看过一些过去的人留下的游记,说你们的宫廷里甚至会把龙刻在柱子或者房顶,我要说,真够狂热的,可惜我现在抽不出空,不然我一定要去东方看看。”他说。
他还没有回答碧落的问题,而碧落也不能催他,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你也在研究魔法对不对。”
魔法一下子触动了碧落,“你都了解什么。”
“什么也不了解,女士。”对方说,“我只是收藏,每天欣赏来达到满足,这些东西不容易搞到,我不知道那些精灵到底牺牲了多少人才得到的,但我付了款。有人得知,也想从我这收,抛开常规的研究,也有些人是出于魔法的用途,我虽然不懂,但我听说过,利用龙的身体组织,是可以在使用魔法是获得额外的保险或者强化,我甚至听说过有人喝过龙血,变得异乎寻常的强大。”
“是吗?”碧落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心理则有点不开心。“是什么人向你买过,你还能回忆起来吗。”
“几年前。”对方说,“他说自己是个魔法自习者,当时我竟然同意了,卖了他点。”
“自习者?”碧落差点就要追问这个人的名字,可她又不想显得太冲动,引起对方的疑虑,只好等着对方自己说。
“是的,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对方说,“其实我见过他一回,他肯定没发觉,他是个邮差,往来于城市,将信件或者包裹投送给不同的人,这种人竟然也有个魔法师的梦想,我觉得我更应该趁着体力还行多去这个世界看看。”
对面的主人可真有表现欲,他似乎很爱对外人聊自己的经历,并且将碧落当成了一个单纯来听故事的人,以前看来他没少接待类似的人。接下来的对话有点让碧落失望,因为对于这个邮差,对方没有过多描述,只说很年轻。他更多的是花时间询问东方的情况,以及东方人对龙的看法。显然他希望透过碧落的嘴为他下一次旅行积攒些参考。
对于双方而言,这是场愉快的交流,主人很礼貌,没有怠慢碧落,碧落也尽量详尽得把自己了解的震旦的风土人情描述给对方,但对于她心中要查的事,起的作用相当有限。当她离开房间,走到街上时,之前维持的笑容立刻隐去换上了一层沮丧。
自己没有的得知那个邮差的消息,尽管潜意识里碧落并不太相信一个邮差能做出这些事。别人有点与身份差别较大的爱好不该显得大惊小怪。东方有句话,寒门出贵子。很多不起眼人通过努力学习最终取得成功不该成为被怀疑的理由。喜欢研究魔法绝对不是错,更何况邮差每天繁忙的东奔西跑去送信,又有多少时间深入研究,买自己的皮肤组织可能也只是为了体会下小小的成功。
“看来只好期待那些警察了。”碧落小声说。以路程预估,快则2、3天,慢了4天左右他们就能从诺尔处带着资料返回,而这期间还会发生多少凶案,她爱莫能助。
也许是受到谈话的影响,在路上,往日遇到邮差,碧落从来不会在意,可现在,不经意的她会关注他们,寻思着出现在面前的人会不会魔法。不是这个,按照对方记忆,他是个年轻人,就算过了几年,年龄应该也不大,而面前这个都快40岁了。
这么怀疑人不对,碧落纠正着自己的想法。随后她不再去操心这件事,而是准备前往剧院,看看最近又有什么节目,虽说是为了孩子,但有时她也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休闲手段,舞台上的演出,那些歌声,表演,不论是单人还是团体,贡献的演技都让人着迷。
下个路口的拐外就能看到剧院,但此时碧落却看到一群警察向着那边冲去,外人无不惊愕。面对警察,碧落本想回避,可又突然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剧院内……就在她犹豫之际响起的枪声打断了她的思路,这第一声之后,更多的枪声传来,数秒的密集射击后是一阵死寂,他们正在重新装填弹药。又过了几秒,传出一种金属物体坠地的声音,当碧落赶到时,看到一个小号在地上滚动。
小号?看着那已经有点变形的外观,碧落想象不出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让一个人将全部力量施加在这个用来表达艺术的乐器上。一个脸色因恐惧而煞白的人走了出来,是负责乐器维护的人,他的嘴打着颤,宛如承受着凛冬的寒风。他靠在门口,两条腿使不出劲了。路人都能看出来他没有受到伤害,这样的表情是因为目睹难以置信的恐惧所带来的。
“你怎了?”有人问。
恐惧攥住了他的神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指,哆嗦着指向剧院内。有胆小的人根本不敢朝里面往,害怕看到恐怖的景象,可里面什么都没有,至少是视野所及之处。
因为人群聚拢过来,他的面色稍微恢复了些,这么多人在一块,无形中给了他一点点鼓励,让他至少有勇气说出自己所目睹的。他看到一个怪物。怪物这个词令所有人神经再度一紧,想到之前城市中的混乱。可随着讲述者的嘴,他们意识到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恐怖,那怪物外观并不渗人,完全就是剧院的日常物品,铜管,竖琴、长笛等大量用于演奏的乐器,突然像是受到牵引的木偶,组合成了一个人形的怪物,它在移动中会发出怪诞且难听的噪音,身体的每个部位组成的乐器除了自行演奏也在互相挤压着发出噪音。怪物并在成型后袭击了一位演奏者,尽管他奋力逃跑,可最终还是被追上,“我们有人去报警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的人想到的依然是寻求警方的保护,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可靠的力量。
去报警的腿脚很快,并且颇为顺利的是,正好遇到一队外出巡逻的人,他们快速赶到剧院,并目睹整个过程,那个怪物,用这一双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肢体,令琴弦勒住了演奏者的脖子,因为窒息他已经开始翻白眼,挣扎的动作也不剧烈,警方立刻施救,朝着那怪物就是一阵射击,颗子弹打穿金属或者木头材质,却无法阻止它继续行凶,再重新装填子弹期间,一些人开始轮着椅子或者拿起演出道具当武器去攻击那怪物,最终他们打碎了怪物,使其变回了各种单独的乐器,可依然没能救回遇害者的性命,紧勒的琴弦最终让他死于窒息。一位心里憋着火的警员将愤怒发泄在作为怪物头部的小号上,用力一踢,将它踢飞到街道上。
乐器,组合成怪物,杀死了一个人。这些足以引人哄堂大笑的话现在却散发出邪恶的恐怖氛围,一些人甚至后悔听到这些,来剧院本是消遣,欣赏美,可现在他们心头盘踞着可怕的场面,优雅的艺术杰作随时会化身杀人的利器,针对自己的使用者。
一些人离开,也许是害怕看到尸体,更多的人则是仗着人多徘徊在门外,想要等待警方给出一个解释。他们宁愿听到这是一个疯子的行为,或者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也不愿接受这种答案。
谋杀之后必定会有关于遇害者的描述,这次当各大报社的人用颤抖的手撕开信,看到的是这样的话:信奉异端者被怪物扼杀。报社的人立刻将这条信息转交给了警方,不过在那之前,警方早已透过剧院的其他人了解到了演奏者的一些信息。时间紧迫,他们将所有人集中在舞台上,让他们去回忆死者由那些缺点或者说重大错误,可惜没有,他一直待人很和善,不过一位宗教情节比较重的人承认,他并不喜欢死者,因为死者对于宗教带有一种戏虐的看法,偶尔发表一些在外人看来无伤大雅,却很难被宗教人士接受的话,自从圣心普世修道院出事后,死者对于宗教的态度越发充满了批判性。
圣心普世修道院!警方似乎嗅到了线索,到现在他们都不敢完全对外透露那些事,这让他们认为找到了破案的关键,修道院被查封后,多数人都被逮捕了,只有个别人在逃,如果是他们,出于对修道院暴露而怀着对大众的报复心理,所以策划出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似乎也说得通。
“也许我们不该派人去找精灵查所谓的销售记录。”这是某些警察的看法,他们认为这只是一个转移视线的手段,幕后的凶手在戏弄他们。
“还是有用的。”这是警长的看法,他决定再派另一组人去追上前一组,他们有了第一手的目击报告,这些应该能使那些精灵给他们点有益的建议。
碧落不会知道警方的想法,她只是根据自身的经验判断,虽然没有之前的感觉,可据目击者的形容判断,这一切都符合之前的特点,只是这次她来晚了,施法者解除了魔法。受害者已经有5个人了,她不会花时间去想凶手的目的,只是在推测对方手里还有多少自己的身体组织,依照房主的说法,几年前他就买过,如果从前只是为了实验,那么如今算是进入实践阶段。自己给诺尔皮和鳞片虽然不少,可从诺尔的记录看,每个买家获得的有多有少,若中途再转手,则令人更不好推断……
突然,她又想到另一点,她与诺尔分析过,自己褪下的皮和鳞片稍加处理,就可以服用,不会有副作用,这几乎在魔法圈属于入门的方法,相当容易上手,也是新手们最爱使的,难道凶手是个新手,为了保险所以才购买了自己的皮肤组织,而且他应该与诺尔,或者说其中的中间商有着稳定的买卖关系,“真让人头疼!”
她感慨着,不知道想的对不对,如果有个专业的头脑来帮她分析,也许这会就能证实或证伪。可惜,碧落不会去和警察分享这些,她也只能把这当做是自己的突发奇想。不过她在考虑也许该再去找一趟诺尔,把这个想法和她说说,也许能有新发现。

“妈妈,你不该管这些事。”丽姬娅可不愿意她总是为这种事烦恼,回了家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座城市提供了不少乐趣,但同样,不友好的事也很多。
“妈妈是不开心。”拉扎娜说,“因为有个坏蛋借助妈妈的力量在乱来。”
“我的确很在意。”碧落说,虽然不会刻意迎合东方关于龙是祥瑞的看法,但她也不想让自己用来改善关系的付出被用于歧途,“我放不下。”她苦笑着对两个女儿说,如果图书馆的案件发生时,她不在现场,碧落在看报纸时可能只会草草的扫视几眼,但现在她必须要看到结果。
次日,又来到城市的碧落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企图通过感觉捕捉对方的踪影,从之前的经验看,只要自己和凶手在一定距离内,她就会有所察觉,出于这点,她在这一天跑了很多地方,并为了更快的调查,破例雇了一辆马车。对于车夫来说,只要雇主付足了钱,他不介意载着对方长途跋涉,不过像碧落这样,看着并不富,却愿意花一大笔钱,在城市里四处绕弯的人还是首次遇到,从前就算有外人来到这座城市,为了了解城市布局,也不会在一天内这么不管不顾的到处走,这不是观光,纯粹是在浪费时间和钱,当然,车夫不在乎。
这笔钱啊!碧落已经不再去数自己经过了多少地方,只要没有发现她就是一脸的淡漠,可内心对于这笔开销让她越来越后悔,我在干什么,把买日用品或者
带着孩子去剧院的钱用在这种徒劳的事上。难道我去海里打捞,就是为了把自己和丈夫的工资用在走马观花。我太蠢了,竟然在这个马车紧俏的时期做这种事。
脑海中似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她自己的,更为理性的一面在指责她,并将所花的钱折合成各种日用品,你可以用这笔钱买多少蜡烛,买多少杂志报纸,买多少肉与蔬菜,或者去剧院,而你却用来兜风。
刹住的马车使碧落微微晃荡了一下,因为她特意要求速度不需太快,所以车夫在面对前方拥堵的人群时,反应十分从容。
碧落的视野越过人群,看到了从不远处房屋内燃起的黑烟,一起火灾,道路旁的行人被火光映照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如果火势失控,牵连到临近的房屋,则会造成连锁伤害,从众人的谈话中得知屋中似乎还有人没跑出来。
这一切不是碧落该关心的,正当车夫准备调头绕过这片区域时,碧落突然跳下马车。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贝娜蕾特,她几乎要哭了,不停的向那些男士求助,可他们都不愿冒险。
“你怎么在这。”碧落说。
贝娜蕾特指着燃烧的建筑,揪心地说,“我的一个朋友被困在里面。”
她的朋友,也就是说……碧落了然于胸,“交给我。”说完,在贝娜蕾特以及其他人震惊的注视下,她冲入火场。
这简直疯了,在多数人看来,就算消防队赶到,扑灭大火也只能保证建筑的完好,而建筑内部,不管是人还是家具都将付之一炬,况且在意识到被困之人的身份,多数人就更加不在意,一个妓女而已,也许她的情人会短暂伤心几天,可很快又会物色到新的对象。于是身强力壮的男性仅是在看,也许在内心会为这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即将烧死而稍微哀叹一下,可在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性(理所当然的,他们将碧落也视为这类人)跑进去救人,不免让他们感到一丝羞愧。
被困者在建筑的二层,此时屋内的温度已经极高,不被火烧到都会让皮肤感到割裂的疼痛,在灼热与窒息的双重煎熬中,她发现要救的人倒在墙角,头磕破了,墙上有血迹,顾不得多想碧落将女人扛起来,顺着楼梯跑回一楼,楼梯此时由于大火已经有点不稳,在垮塌之前,碧落顺着扶手跳了下去,沉重的落地声使屋外的人发出惊叫,尽管没有看到具体过程,可他们认为这栋屋子内部正在解体。
进来的门已经被大火阻挡,就算碧落能无损的冲过去,扛着的人可未必,她会受伤,如果容貌受损,这对她意味着彻底失去赚钱的途径。碧落决定不走门了,就在她决定破墙的时候,发现一层有扇后门,那边火势尚小,她跑过去,全力踢开门,整扇门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变得稀碎。
将女人放下,她看到狭长的过道人来人往,有人听到动静朝这看。跟着是惊叹连连。
“她们出来了。”“真不可思议。”“你胆子真大。”
没去管那些人的夸赞,碧落扭过头去观察被救的女人伤势状况,除了头部的伤,她没有被烧伤的痕迹,可身上已经被烟熏黑了。“碧落。”贝娜蕾特从人群后面跑了过来,看到两人无事后,松了一口气。跟着碧落发现,内心松弛下来后,她的表情有点怪,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又怎么了。”
“你该照照……自己的脸。”贝娜蕾特掩着嘴笑了。
被救的人这时醒了,因为头晕还没搞清状况,却在看到自己的住处着火后陷入了痛苦,她的衣服和首饰大部分都葬身火海了。贝娜蕾特在安慰她之余,将她和碧落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本来碧落不想去,她还有事要查,却又不想让贝娜蕾特觉得自己歧视她,于是打发走了车夫,去了对方的住处,她也需要洗把脸。
“你可真怪,是跟自己的情夫吵架于是来散心吗。”车夫在临走时这样说。
“没有。”碧落说,但她也没有纠正对方的想法,她已经懒得解释了。

请来的医生检查了下女人的伤口,发现只是因大力撞击墙壁导致的晕厥,就算不管过一段也会康复,他向女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留下疤的,未来她需要只是静养。
“你活着,赛妮,有了健康你才能指望再拥有别的。”贝娜蕾特说。
赛妮还无法接受自己的家被毁了,“你让我穿着这身去和那些人约会。”她的衣服、首饰和住处全没了,这些年积的攒全都化为了灰烬,她感到欲哭无泪。
“你在银行里也存了点款,此外我可以把我的衣服和珠宝借给你。”贝娜蕾特安慰说,“实际上除了我们还是有人关心你的,你没醒时有个小伙子来看过你,就是上次和你跳舞的那个人,不小心踩了你的脚,还记得吗。”
“他,他没有看到我现在这样吧。”赛妮在意的说。
“得知你平安就回去,我觉得他原本想亲吻下你的额头,但怕打扰你。”贝娜蕾特说:“所以赶紧好起来,我们都还年轻,最好的时光,得好好享受。既然活着,就说明你的运气还不算坏。”她突然是想起来了,连忙介绍碧落与赛妮认识,“这位女士救了你的命,多亏有她。”
赛妮看着碧落,彼此都是初遇。当然,碧落立刻声明自己不是妓女,“你真让我惊讶。”赛妮说,尽管靠着情人她见过不少上流阶层的人,可实际上她们这类人永远无法融入那个圈子。上流女性用一种带有窥视欲的轻蔑心态看待她们,而普通女性则视她们为堕落的,需要保持距离的人。碧落竟然会施以援手,这让她意外。
“你也让我很惊讶。”碧落说,此时她又想起火场的情况,赛妮是用力撞墙晕倒的,可是墙上血迹的位置高于她的身高,在她想象中,赛妮似乎是垫着椅子,不小心倒向了墙壁,可那个位置又没有比人高的柜子等家具放置物品,她究竟要做什么,而且火是怎么引燃的。
赛妮坐在床上,手里抱着杯热茶,若有所思。剥开痛苦的外衣,慢慢的,从懵懂再到惊恐,这样的变化令外人费解,“啊!”她猝然发出尖叫,因为失控差点跳起来,“我不是,我是被……”因为过于慌乱,她无法组织起适当的语言,只是一编编重复,自己是被无形的力量抛到墙上的。
无形的力量,抛到墙上!碧落眉毛上挑,当赛妮冷静下来后又请她回忆当时的事,“我只记得来了个邮差,说是有封我的信,我以为是某位情人给我送的剧院票,就没在意,邮差还问是否我也有信件之类需要转交给别人,我确实有,想给我在乡下的姐姐寄封信,已经写完了,我领着他去了二层,没想到就在二层,我的双脚突然腾空了,就想有个绳子或者别的拉了起来,我挣扎可无济于事,那个邮差用凶恶的眼神看着我,说只有地狱会收留我,跟着他只是做了个手势,没有触碰到我,我就撞到了墙上,等神志恢复我就来到了这里。”
在赛妮向碧落回顾当时的情况时,匿名信也出现在报社,这次的话是:堕落的放荡被烈焰净化。
是谋杀,碧落的表达不带任何遮掩,她把酒厂的泄露,图书馆的骚乱,报社的枪击以及发生在剧院的惨案与赛妮的遭遇联系到一块。本来精神刚有点起色的赛妮听完忍不住颤抖,在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恐怖的杀人犯,她情绪失控,哭了起来。
“我该怎么办。”赛妮哽咽着说。
贝娜蕾特看向碧落,哀求之意一目了然,自从得知安没有死,并在见证了碧落的英勇后,从她的身上,贝娜蕾特感受到一种安全感,“你有办法对不对。”
“至少嫌疑人范围缩小了,邮差是吗。”碧落觉的真相随时会浮出水面,对方很狡猾,邮差可以出入城市各处又不会引来怀疑,但百密一疏,没想到赛妮没死,偏偏被自己救了,“目前尚不明朗,但有必要将赛妮知道的转告给警方。”
“可,可……”贝娜蕾特出于谨慎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然后压低声音说,“如果那家伙混在人群里看到了全过程,会不会再来犯案。你能不能像上次那样骗过他。”
她的意思是伪装赛妮的死,不行,太仓促了,况且上次安是有意住到了市郊,行动起来也方便。当务之急是迫使凶手现身,“赛妮,你得写封信,把自己遇到的事详细记录下来,并交给警方,这样他们应该会对全市的邮差进行排查。一旦他意识到会被抓捕,就不会冒着多余的风险来伤害你。”
勉强稳定住的赛妮畏惧着写完了信,字歪歪扭扭但仍可阅读。然后碧落建议贝娜蕾特带着赛妮去郊区躲几天,毕竟这几天很多人因为受不了酒味而动身离开了城市,她们只要混在其中就不容易被发现,并且尽量多找几个朋友陪着,贝娜蕾特接受了建议,在碧落的协助下联系了自己目前的情人。看着她们乘车远去,碧落暂时放下对于她们的关心,把精力放在了案件上。
邮差,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那封信贝娜蕾特已经托人转交给警局,相信搜查也会随即展开,估计罪犯不会束手就擒,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设法逃脱抓捕,希望他的能力只是操纵物品,而不是变成什么过于骇人的样子。
除此之外,她又想到了一些别的,依照惯例,对方应该会给报社送信,不过这次计划没有得逞,他要杀的人还活着,当他得知这一切时应该会恼怒,也许会变得更疯狂,铤而走险,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还在城中的人不知还有多少在他的名单上。
继续逗留在城市中看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碧落准备离开,返回恶龙角,家里的两个女儿还盼着她回来,她总怕她们会无聊,今天她和卡迪隆都不在,丽姬娅与拉扎娜这会一定私下有很多抱怨,觉得被忽略了,回去后得好好哄哄她们。
离开贝娜蕾特的住处,她依照心中对于城市方位的了解,朝着海港的方向走,途中为了方便走入一条小巷,巷子另一侧的出口附近,立着脚手架,有栋房屋的墙面需要休整以及重新刷漆,碧落靠着左侧走,本来不会碰到脚手架,可就在她经过脚手架下方时,突然有东西落到了身上,是被遗留的工具,跟着脚手架像失去了最基本的支撑,砸到了碧落身上。
巨响令整个小巷震颤,几吨重的木料完全压在碧落身上,她张大嘴呼吸着,却吸入了大量尘埃,这呛得她咳嗽了几声,这种情况对人是致命的,却不会令碧落受到伤害,反而让她有了重大发现。现在她依然被埋在下面,可是却察觉到,那种导致事故的力量就在附近,凶手居然盯上了她。
推开身上的木板,碧落双目快速扫视周围,在视野中只有一个人,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穿着邮差的服饰,就站在小巷外十几米远,看到她从废墟中起身,大惊失色,跟着转身沿道路向西跑去。
小巷外的人不多,绝对大数人在听到声音后才看向那里。碧落掸着身上的土,快步去追那个人,对方穿着邮差的衣服,很好认。尽管等她跑出小巷,来到街道上,对方已经不见了,可她顺着大致方向,询问沿途的人,得知有个年轻的邮差跑入了附近的墓地。
墓地,真是好地方。本来平日来那种地方的人就不多,如果有人躲到里面,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被发现。
碧落走入墓地,穿过一排排的墓碑,不断寻找着对方的踪影,这是幽静且庄重的场合,本不该遭受暴力的打扰,可碧落不得不这样,这种人可不能任由他跑掉,她会尽量在不给周围造成损害的情况下制服对方。如果有任何墓碑遭到破坏,都是对于逝者的不敬,他们的亲属,如果还留在这座城市,未来某天如果看自己给亲人选的安息之所被损毁,只会在心中再添一道伤口。
顺着洁白的碎石铺成的小路,她越过墓碑集中的区域,来到一处草坪,在假日,偶尔会有年轻人来这散步,或者顽皮的孩子捉迷藏玩,他们并不害怕墓园,在天真的孩子眼中,这是探险的好地方。
不远处的山坡上,立着一栋小屋,也许是给墓园看守人准备的,从墓碑的整洁程度可以看出,这里的人很尽责,不管出于工资还是对于死者的敬畏,她没有看到过多的杂草在墓碑附近滋生,偶尔出现几片落叶反而起到了点缀的效果。一些墓碑上还能看到新放的花,透过那些色泽还很鲜嫩的花朵,她能体会到生者对于逝者无法割舍的心情。有多少眼泪、叹息或者来不及说的话语曾被周围的空气记录,此处实在不该成为隐藏罪恶的场所。
她来到小屋前,敲着门,却无人回应,看守人不知为何离开了。这样反而让碧落放心,因为不会有目击者可能遇到挟持这种事,就在她转身准备继续寻找时,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控制。碧落觉的自己被提起来向前拉跟着又猛地向后,撞到了墙上。这下确实很疼,足够使人晕倒,因为她曾承受过比这更大的伤害,所以这一下仅仅让她微微皱眉。
现在她紧贴着墙,就算踮着脚尖也触不到地面,碧落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大型饰物,“放我下来,还有你出来。”
造成这样的人,从附近一棵很粗的,需要三人合抱的树后面走了出来,正是她看到那个邮差,“你就一点没有廉耻心吗,跟一个堕落的妓女走的那么近。”他质问。
“你懂魔法,怎么学来的。”碧落反问。
“自学的。我曾想当个法师。”邮差说:“我的祖先就是个法师,参加过400年前的大战,可惜如今的我只是默默无名的小人物。”
小人物,这家伙可真是‘自谦’。不过这种态度在碧落看来更像是装模作样,一个小人物能让整个城市的警方疲于奔命,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了5起命案,“如果每个小人物都学你,恐怕这世上……”
“那这个世界会更干净。”这个人粗暴地打断了碧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碧落说。
邮差没有回答,而是用凌厉的眼神瞅着碧落说:“你,是个东方人!来自放出僵尸的那片土地,还拿龙当图腾膜拜的恶心国度,搞清楚,现在是我审判你。我的祖先,曾有好几代人,和魔皇的怪物战斗,并最终将他们斩尽杀绝。”他大幅度的挥着手,就像在舞剑。他复述着自己祖先的功勋,跟着话锋一转,对碧落大肆抱怨起自己的遭遇,明明祖先出过杰出的法师,可他不论怎么努力,如今只能掌握一点点技巧。
“所以你靠龙的皮肤组织来强化自己,你不是讨厌他们吗,怎么还是用了。”碧落话中带刺。
“住口。”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他愤怒的说,“我只是还没学到家,如果我有充足的时间,可我没有,我没有成为自己希望的法师,或者一个反奸行者,如今却成为了一个卑微的邮差,整天奔波于城市各地,像个机械面对旁人的冷眼。”
这个人身上充满了对于自我遭遇的不满以及因此诱发的愤恨,出于对脆弱自尊心的弥补,他有了一种卑鄙的爱好,私下拆开别人的信件,透过窥视隐私来获得满足感。“你知道我都看到什么吗。”他像是在与碧落对话,可碧落总觉得他更像是在对整个城市发问。“在信件中一些人撕下了伪装,暴露了他们的内在,是如此丑陋。”日复一日的阅读,反而激增了他的不满,他对每个人都不满,他认为这个时代的人多数背离了正确的路,遗忘了过去的牺牲,只会追求短暂,毫无意义的利益,在偶尔,需要的时候,他们会粉饰一下,去纪念曾经的人,可人们不再用庄严的态度去面对,而转变成了一场大型的,毫无意义的节日狂欢。这在他看来形同亵渎,他幻想着成为一位受人尊重的法师,用力量改变世人,使他们拥有积极的价值观,去追求理想,而不是物欲横流。
“如果我没能力改变大众,至少要给他们点警告,让他们知道,冥冥中有个制裁者。”邮差握紧了拳头说。借助工作之便,他悄悄的寻找所谓的罪人。他花了几年,确定了若干人选,然后在一周之内实施,他必须做到密集快速,只有这样才能在公众间造成轰动与威慑。然后他停止,又花了几年重新开始,直到本周,才开始实施,“我根据这些人平日的作风来实施不同的裁决手段……”说到此时,本来颇为得意的他突然又变得暴怒,“因为你!”他指责碧落,本来明天再干掉一个就结束了,可她却破坏了今天的行动。每次作案邮差都会选择一个合适的距离去观察,享受那种实施裁决的成就与喜悦,但是,在杀掉赛妮时,居然有个女人冲入火海,把她救了出来。
“我几乎要用到十倍的克制力,才没有冲出人群直接杀死她和你,你让我成了这个城市笑话。”他已经向报社寄出了匿名信,对于城市动态了如指掌的编辑们很快就会把这次火灾与信件做出联系,可他失败了,他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来自各界的嘲笑声,失败是不被接受的,他感到内心无比的煎熬。明天,等到报纸印出来,大众就会知道,他不能收回那些信。他的神秘感会受到玷污,人们在恐惧之余会多几分戏谑,他失败了。
“你毁了我的完美计划,你让本来严肃的判决变成了了闹剧,你这该死的女人。”他大骂:“你他妈到底是什么。”面对意料之外的转变,他心中怒火中烧,急于要释放。可眼见妓女被送走,愤怒促使他把目标改成了碧落,本来按顺序杀完6个他就要停手,准备进入新一轮的筛选期,可是现在他必须在一天内行使两次。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没辜负自己的辛劳。
奢靡的败类、学术不端者、搬弄是非的喉舌、信奉异端者陆续被铲除,本来只剩下堕落的放荡以及兜售虚伪的人渣,那怕他留给公众的恐惧能在他们心头多停留一段,让这些人更加收敛,向着符合他的预期去生活,他都会感到喜悦,可现在倒数第二个失败了,好吧,就用眼前的女人来补偿吧。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脚手架的倒塌并没有杀死她,而且对方还胆敢来追他,所以他来到这,要跟碧落来个对决。可他认为还是高看碧落了,至少自己轻易制服了她,那之前的情况只是幸运,但幸运不会每次都有。
“你活该,我来想想,你该叫什么,对了,同流合污的败类怎么样。我记得你曾经因为谋杀被抓过,那些白痴警察怎么就把你给放出来了。”邮差正疯癫的构想着该给碧落加以什么样的名号,“你来自东方,一个带来僵尸的国家,当年那些丑陋的怪物毁灭了多少美丽的杰作,撕碎了多少生灵,无数人在漫长的日夜里被噩梦惊醒,因为人屠的原因,很多人甚至改变了葬礼习俗,他们本来会将死者完好的安葬,可因为你们,他们未免亲人成为魔皇军队的一员不得不在人死后对尸体进行切割,后来发现这样也不行,只好一把火烧掉。”
碧落轻蔑地听着他在那自说自话,以她的角度看来,震旦才是受害者,很久以前那些术士与军人牺牲惨重,终于封印了人屠,却因为菲雷普利的恶行将他重新释放,后来的术士为了这件事,埋骨异乡,如果他的祖先加入了400年前的大战,理应知道他们的牺牲,可现在却只会像个愤世嫉俗的废物跟这大放厥词。她不打算去反驳他,而是说,“省去这些废话吧,跟我说说你怎么搞到龙的皮肤组织的。”
自认为豪迈的陈词换来这样的回答,使邮差勃然大怒,他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被贴在墙上的女人,可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去杀,于是再度冷静,“在死前随便你嘴硬,你问龙,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喜欢龙,该死,下贱的崇拜。龙又怎么样,过去铺天盖地,如今还不是被杀的快灭绝了,可惜5年前屠龙者不让我加入行动,龙,对,我买过点,从一个博物学者手里,还有其他途径,邮差的好处是能接触到不少能人,他们有固定的货源,我才不在乎,我现在的法力还比较微弱,必须借助服用龙的皮肤组织来强化,但总有一天,我会摆脱这些。”
看来他确实是通过那些中间商得到的,真没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碧落看着他,“你就没考虑过,那些人可能罪不至死……”
“他们都该死,每一个都该死,这些人躲在法律的盲区中,可我,是一种更高的裁决,我不会怜悯,不会因利益而动摇,也不会误判。”他语气强硬,“你想怎么死。”他竟然问碧落,他已经有了主意,他要找点尖锐的东西,就把碧落钉死在墙上,“让我找找,让我找找。”他搜寻着,看附近是否有合适的物体,最后他瞅准了那棵树。延伸出的粗大树枝,如果折断了,非常符合他的需求。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偏执的,带有精神洁癖的疯子。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他看不到社会的发展,因为自己的际遇而滋生出对外界的憎恨。幸好这种人对于魔法的造诣有限,不然保不准会造成什么更严重的破坏。
“也许,”碧落说:“只是也许,那些家伙确实在生活中犯了或多或少的错,但轮不着你来实施惩戒。”
邮差正准备用意念配合魔法折断树枝刺死碧落,却在此时看到碧落的双眼出现异样,宛如隐藏在暗处,皮肤冰冷的捕食者,现在对着猎物露出凶光。“你,你……”恐惧感剧烈的袭来,尽管他依然用力量将碧落贴在墙上 ,没有任何松懈。可此刻,他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莫大的危险面前。
这个女人刚才被脚手架砸中却安然无恙,不是因为她幸运,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人。理解到这点对他来说为时已晚。碧落摊开着的右手微微挑起,从指尖窜出一道电流,命中他的胸膛。
他咬紧牙关,全身痉挛,随着电流的注入,体内的血液停滞,心脏也不再跳动,先于他倒地,束缚碧落的力量己不复存在,落地后的她走过去查看邮差的情况,他脸色惨白,已经死了。坦白讲,碧落也没有资格去杀他,可这家伙滥用自己给精灵的好意,着实惹恼她了,无形中,之前的四条生命,或多或少也得算到她的头上。
碧落没有再碰尸体,而是悄悄的离开,此处虽然僻静,却依然有人,等墓园的看守来到附近巡视就会察觉出不对劲。
大约十几分钟后,尸体就被路过的看守发现,并立刻报警,赶来的警察排查了现场,没有找到能作为凶器以及打斗的痕迹,而送到停尸房经过法医检查,发现其有触电的痕迹,可在死者附近也没有发现与电有关的实验设备,最后只好定性为突发性的心脏疾病导致的猝死。透过衣服,警方锁定了死者的身份,又过了几个小时后,由于赛妮的信,警方将他与近几天的案件联系到了一块,在对死者的家进行搜查后。警方找到了大量线索,在邮差的书桌中,不仅找到了之前5位受害者的资料,还发现了多年前同样案件的报道,以及当时搜集的信息,透过对比死者的笔记,也确定字体与匿名信为同一人,就这样,这件案子在一种很唐突的情况下破获了。只不过对于警方还留下了一个疑问,另外那封让他们去找精灵查龙的皮肤以及鳞片交易记录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们至少知道见好就收。”卡迪隆看着报纸说,在报道中,警方感谢提供消息的热心市民,却根本不知道,这位市民曾与他们有过短暂的接触。
“看来诺尔那边也不用操心了。”丽姬娅说,因为破案了,对于精灵销售记录的追查也就放缓了,就算是警方,在失去压力后,倦怠心理也会作祟。在邮差的家中,找到了剩余的一点皮肤组织。诺尔在获悉这件事后,和其他精灵作了检讨,以后在交易中他们会更谨慎,保证卖给的人不会用碧落的好意去做违法的事。
“妈妈,你看这似乎不太高兴。”拉扎娜说。
是的,毕竟死去的人复活不了,虽然碧落杀过人,可她从来不会以此为荣,她厌恶这种事,她喜欢无忧无虑,又不逾矩的生活。而不是总要担心自己全家提供的东西会不会带来悲剧。
“不要多心,你没错的,碧落。”卡迪隆安慰说。
“我还好,至少这篇报道还能让我笑出来。”碧落说。
警方向与死者有关联的熟人了解消息,得知此人生前喜欢读传奇故事,慢慢的产生了种臆想,坚信自己的祖先曾是个技艺惊人的法师,并参加过大战。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可是在得知他做的那些事后,大众都认为,正是因为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导致他走路上了歧途。
“从对于他家人的调查中没有人证据能证明他说的是真,不过是一个自大的妄想狂,有着圣人情结的精神病,哈哈。”碧落轻笑着,这个人若说还给她留下了什么额外印象,就是让她花了笔冤枉钱。
“白痴。”丽姬娅说。
“无赖。”拉扎娜说。
城市里的某些地区,啤酒味依然很浓,只有在刮风的时候才会好点。然而,人们心头的疑云已经散去,再谈起这件事,对于凶手更多的是种嘲笑的态度,很多人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段,他就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仿佛他和他的行为从来不曾存在。
至于碧落,她依然不时的把皮和鳞片送给诺尔,生活还要继续,不值得为一些败类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