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的葫芦】第二十一章 森林之子
翌日，卷轴上只剩下最后四人与雪主的对决。
这四人是二公主白墨玉，枫恍之子唐星耀，荻原何家何玉，琴堂堂主之子乐子双。四人都向雪主发出挑战。依照旧例，雪主可有两种方式应战：一让挑战的雪士们一一对决，胜出者才有资格向雪主挑战，为一一战。也可与每位挑战者对决，彰显雪主实力，为车轮战。历届雪主为了让雪士信服，均采用车轮战。
礼官在擂台下念完规则，一些雪士吵嚷起来，“车轮战，车轮战……”
雪主木凌站起身来，人群之中的嚷叫声更多更大了。
“车轮战，车轮战，车轮战……”
清玉宫高耸的宫顶上，殷晴柔三人还俯卧在昨日的地方，透过雪镜，看着英园中的一切。
“车轮战，木公子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会累啊，他们趁人之危，等着看木公子的笑话。”诺儿不平道。
“车轮战后，众雪士归服，木公子本就是在车轮战后成为雪主的。”
“木公子那么厉害，也会选择车轮战吧？”殷小可说道。
“我担心的是二姐他们，特别是唐星耀。”殷晴柔叹了口气道。
“柔姐姐，唐星耀是谁？”
殷晴柔指向雪士中的一个少年，“他就是唐星耀，是枫恍后人，也是上任雪主唐丙的独子。”
那位少年一表人才，意气风发，但眉宇间有一抹阴郁。他一直盯着木凌，狠狠地盯着木凌。
“难怪他要挑战木公子，杀父之仇，木公子危险了。”诺儿说道。
三人的目光锁在唐星耀身上，眼神里充满着担心与不安。
“雪主，车轮战吗？”礼官询问道。
“车轮战，车轮战……”周围的人还在起哄。
“一一战。”木凌冷冷道。
“雪主，一一战吗？”礼官再次询问道。
木凌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
礼官愣在那里，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
“四人之中的胜出者，才有资格与尊贵的雪主一战。”礼官随后说道。
唐星耀松了口气，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果然是木凌，和五年前一样，一样的冷血，一样的狡猾，一样的，一样的……
唐星耀想到五年前的木凌，和眼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不同，姣好容颜，英俊面庞，天然雕刻，找不出半点瑕疵，美丽的不容于世。
“打败你们所有人，我就是你们的雪主吗？”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似乎没有人听到擂台上的人在说什么。
“森林之子，没听说过。”
“他在雪士榜上有没有名？”
“不知这个少年有无婚配？”
“这么好看的人儿，被打伤了可不好。”
……
“打败你们所有人，我就是你们的雪主吗？”木凌又说了一遍，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情感。
所有声音顿住，众人疑惑地看着擂台上的木凌，有的轻蔑，有的惊讶，有的佩服，有的惋惜……最终，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当时的雪主，唐丙的身上。
“雪主为有能者居之，如果你能打败所有人，自然便是雪主。”唐丙说道。
台下许多人都按捺不住要冲上台去，给这个无知少年一些畏惧。
最先上台的雪士，祭出灵兵，是两把冰锤。木凌并未祭出灵兵，两手空空。那雪士两锤夹击，木凌身形如风中细草，灵活躲避。雪士的冰锤碰到一起，冰锤裂成百十冰钉，四处弹射而去。木凌手中却突然握住两把冰锤，和那雪士的冰锤相似，双锤挥舞，冰钉被击碎成水。
木凌双锤砸出，竟和那雪士使出同样招式，两人拼斗，那雪士像和另一个自己作战，却不如另一个自己，最终全身中冰钉而败。
王果儿也与木凌对决过，她一上高台，身前便有一堵由百十中武器组成的冰墙，每种灵兵都有几种变幻，互利补锋，防不胜防。在冰墙快接近木凌时，木凌的身前也出现了同样的冰墙。
一场接一场的战斗中，木凌使用的都是对手的灵兵，灵术或灵兽。雪士修炼，各有各的绝活，各有各的秘法，有人长于灵术，有人擅做灵兵，有人能唤灵兽。木凌却是个全能之才，并在短时间内复现对手的灵兵灵术，唤出同等灵兽，令众人惊叹畏惧。
然而，让众人更加难受的是，凌不会疲倦，已到深夜，对决还在继续。
众人也无人离席，侍从仆人将餐饭送到英园门口，也无人去领。
百年难出的奇才，他的脑力，记忆力，创造力都堪称绝伦。唐星耀惊艳羡慕地看向擂台上的凌，从容不迫，面如冰霜，风度翩翩，古井无波，像一面明镜，如一张白纸，似一根木头。
唐星耀想到木头，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木凌自称森林之子，用木头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到第二天中午，没有人再上台挑战，只剩下雪主唐丙。
一个英才少年，一个雄心壮年。
唐星耀想到还未败的木凌会输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心里不免有些惋惜，暗暗为少年加油鼓劲。
当时他有多崇拜木凌，现在他就有多恨木凌。
礼官念着对决顺序，唐星耀和白墨玉分为一组，何玉和乐子双被分为一组。
在与木凌对决前，他需要打败白墨玉和何玉或乐子双。
唐星耀费了不小力气，战胜了白墨玉。现在，只要打败荻原的何玉，他就可以与木凌一较高下，报下杀父之仇，夺回雪主之位。
何玉三十有三，笑起来右边嘴角有一个小酒窝，雅韵风姿，柔情似水，很难把她和狂躁凶悍的蓝龙联系起来。
“唐星耀，我知道你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但我也有事不明，需要向雪主讨教一二。”何玉柔声说道。
“有能者胜之。”唐星耀答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
何玉左手向空中一伸。只听得一声龙吟，一条小龙从她掌中飞出，遇风便长，待其飞到空中，已有四丈之长，两人合抱之粗。
蓝龙在空中盘旋，目光如炬，俯瞰着唐星耀。它的尾部游动，搅动着周遭的空气，电闪雷鸣，暗云滚滚。
突然，蓝龙缩紧脖子，张开大口，一股水流喷涌而出。水流朝着唐星耀的方向倾泻而下，裹挟着一种逼人的气势。
唐星耀连连后退，水流落在地上，却并不消融，而是流动起来，追着唐星耀。
唐星耀双手向地面一轰，一根冰柱冒出，将他升到空中。
水流包裹住冰柱底部，冰柱节节下退，唐星耀踏向空中，脚下立刻生出一朵冰莲，托住他的身形。
冰柱被完全削倒，水流也失去运动。
蓝龙再次喷出水流，水流在空中紧跟着唐星耀。唐星耀脚生冰莲，在空中奔跑起来。
“小姐，蓝龙吐出的那团水怎么那么厉害？”诺儿双手紧握，眉头微蹙。
“你们再仔细看，蓝龙喷出的并不是水流，而是千千万万根水针。”殷晴柔说道。
“柔姐姐，我怎么看不出啊。”殷小可的眼睛都贴到雪镜上了，“蓝龙这样可不厚道，一直消耗唐星耀。”
水流快接近唐星耀的时候，他猛然回头，双手张出一个大大的水泡，水流直直射入水泡之中，失去控制，无数根水针在水泡里相互撞击，搅成一团，却脱离不了水泡，水泡越缩越小，水针相互抵消，渐渐变少。
当唐星耀飞到和蓝龙等高位置，水泡缩小的只有拳头大小，最终消失不见。
唐星耀的手中飞出一条冰链，朝着蓝龙锁去，蓝龙再次喷出水流，唐星耀舞动冰链，冰链呼呼作响，将水流打的四处飞溅。蓝龙见势不妙，扭动身体准备飞走，冰链却已突到它的身前，将它捆住。
唐星耀拉动冰链，冰链捆紧，蓝龙发出一声哀嚎，唐星耀越拉越紧，他要绞伤这条蓝龙。他瞥向下方的何玉，只见何玉纹丝不动，毫无要搭救蓝龙之意。
唐星耀心头一紧，立刻感到手上一松，冰链捆住的蓝龙分离崩析，巨大的蓝龙不见了，变成了几百只蓝色的小龙。
小龙密密麻麻地向他冲来，他立刻调动体内灵力，双手在空中舞动，一个个水泡从他的指尖飞出，水泡在空中不断变大，不断分裂。不过瞬息之间，一堵泡泡墙便隔在龙群和他之间。
每个水泡都有人首大小，一些小龙冲入这些水泡中，便被锁在里面，来回游动，却不能找到出路。这堵泡泡墙捆住了一半的小龙，另一半小龙绕过泡泡墙，将身体合在一起，蓝龙再次出现，却小了许多。
蓝龙再次喷出水流，这次的水流比刚才的水流更大更粗，水流在快靠近唐星耀时散开，呈一个网状，从四面八方向唐星耀盖来。
这条蓝龙虽有一部分力量被困在水泡中，但它此刻的出招更加猛烈。
唐星耀脚踩冰莲连连后退，他挥动冰链，冰链直挺如棒，高速旋转，成一个圆形刀盘，越转越大吗，朝着水网转去，将水网切割粉碎。
“柔姐姐，这蓝龙着实难缠，何玉一直站在那里看戏，这样二打一太不公平。”殷小可说道。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谁不能唤出雪兽，何玉不出手，是在等待时机，也在提防着唐星耀的雪兽。”殷晴柔说道。
“小姐，唐星耀这样吃力，为什么不唤出他的雪兽？”诺儿说道。
“你如何看出唐星耀吃力？”殷晴柔问道。
“反正是我的话，我早就死了几千回了。”殷小可说道。
蓝龙飞回它最初的地方，那里黑云密布，电闪雷鸣，蓝龙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圆圈，一道闪电从圆圈中通过，朝着唐星耀劈去。
唐星耀双手一拉，面前出现一面镜子，闪电劈到镜上，并没有将镜面震碎，而是进入了镜中。唐星耀调动镜面，向着何玉，一道闪电从镜中射出，劈向何玉。
何玉右手凝出一个雪球，抛向空中，雪球与闪电相撞，只听得噼里啪啦作响，雪球炸裂开来，散在空中，每朵雪花负载着电光，如绽放的烟花，即使在白天，也看得分外清楚。
何玉看到银光闪动，立刻祭出冰扇，握着扇柄朝空中连挥几扇，银光被扇向了唐星耀。唐星耀伸出右手，不断有银点汇入他的掌中，待何玉停止挥扇，唐星耀的掌中已经聚满银点，远看着就像握着一个小银球。唐星耀握紧手掌，银球融进了他的掌中。
何玉不安地看向那面镜子。那面镜子不仅将蓝龙的闪电反射出去，还在闪电中加入了唐星耀的攻击。刚才的闪电不过是障眼之法，闪电中夹杂的银光才是防不胜防的攻击。
虽然冰镜能抵消蓝龙的攻击，但唐星耀已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从深井传来一样在他脑中响起：“让我帮你把那条小蛇崽子给撕了吧。”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好吧，那我再睡一会儿。”
何玉此刻站在蓝龙的头上，蓝龙召唤风雨，驾驭雷电，空中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何玉扇动冰扇，搅动空气，将雷电散入雨滴之中，一扇飞雨，二扇风雷，三扇春盎然。
唐星耀无处躲避，将冰镜举在头顶，握住镜子两头，向下一拉，冰镜变成一口大钟，将唐星耀罩在里面。
包裹着雷电的水滴落在冰镜上，凝成一股股细流，滑落到地上。
水滴落在困住小龙的泡泡上，被泡泡纳入，小龙在雷电中痛苦地扭动身体。
何玉双手结印，按在蓝龙头顶，蓝龙喷出水柱，水柱在空中凝结成冰块。冰块巨大，砸向唐星耀。只听得咔咔几声脆响，冰镜裂开了一道缝。唐星耀一手顶着冰镜，一手按向地面，在冰镜裂开的那一瞬间，地面突然长出一根冰柱，直直地往上顶，将巨大的冰块顶开。
唐星耀以断裂的冰镜为盾，以冰链为剑，一改之前的防御被动，脚踩冰莲，快速奔向何玉，似是想速战速决。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雨滴变成雨针，都被唐星耀的冰镜弹挡开，唐星耀手中的冰链云剑向前，逼得何玉和蓝龙分开，各自为战。
何玉以冰扇格挡冰链的剑意，剑光划过扇面，发出刺耳的尖声。她时不时望向蓝龙方向，唐星耀正与蓝空缠斗，雨线被弹得四处飞溅。
有一些雨线被弹到唐星耀身后，正在下坠，何玉瞅准时机，冰扇轻轻扇动，一股不易察觉的微风绕到唐星耀身后，改变水线的方向。唐星耀感到背部压力袭来，立刻扭身避开，但还是有一两根水线刺入他的左臂。
水针里裹着雷电，唐星耀的左臂立刻现出了三个被烧焦了的小洞，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因他受到创击，一些小龙便冲破了水泡的禁锢，飞出水泡，融入蓝龙的身体里。
蓝龙收回了部分力量，操控水针从四面八方朝着唐星耀攻击，唐星耀连连后退，被逼回了地面，冰链也被何玉扇回地面。
唐星耀感觉左肩痛的已无知觉，他在一龙一人的轮番攻击下，体力不支，要熬受不住了。
水泡一个一个裂开，所有被困住的小龙都飞回了蓝龙的体内，和蓝龙融为一体，蓝龙恢复了最初的粗壮和傲气。
雨针铺天盖地而来，唐星耀却放下了冰镜，呆立在那里，一点防备都没有。
雨针离他不过手臂距离，他却不躲不避。何玉看向蓝龙，蓝龙也是不解之色，它定住了雨线。如果唐星耀再不不使出力气防备这些雨针，他肯定会被扎成一个刺猬，再被割裂成块。
何玉突然看到唐星耀的嘴角上扬，那些定住的雨线化成水落在地上。她听到蓝龙发出哀嚎，她转头看去，蓝龙却浑身鲜血淋漓，它被一群小龙包围，小龙锋利的牙齿咬进蓝龙的身体中。
何玉明白了，不止是冰镜可以将攻击化为已用，那些水泡也是，逃出来的小龙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小龙。可她知道的太晚了，她感觉脚上有东西滑动，她低头看去，是一条条小龙，缠绕着她的脚，张着血盆大口……
唐星耀挥了挥手，，那些小龙化成水落在地上。
“何玉，承让了。”
“祝你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