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缘(八十五)
公子景到了机甲行舟上之后,五人算彻底见识到了自己想跨越的这首座高山到底有多难。
自从傅红雪上次变回天狐原形之后,就再也没变回过人的模样,就连吃东西的时候也没变回来,于是,五人每天最奢望的,是能抱一抱狐狸形态的红雪,哪怕红雪是站在自己的头上都足够让他们开心大半天的。可是,自从公子景来了,他们就再也没那个机会了,因为公子景霸占了红雪的房间不说,还整天抱着红雪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想碰一碰需要努力很久,公子景只需要叫一声“小雪儿”,红雪就会乖乖的跳到他怀里然后找个最舒服的方式窝着。
不过好在这次公子景没有动不动就释放元灵压让他们不能动弹,而是就微笑着看着他们在那为了能碰一下小雪儿而做的花样百出的努力。
终于,在海上航行了约三十天之后,一行人终于接近了不归海域,看着远处白蒙蒙的一片,傅红雪窝在师兄的怀里,转动着可爱的小脑袋观察着这片迷雾;公子景则一脸淡定的抚摸着怀里小雪儿柔顺的不可思议的皮毛,完全没把这片迷雾放在眼里的样子;五人则是深吸一口气,对视一眼,然后驾驶着机甲行舟,一头冲进了迷雾之中。
傅红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落沂山的山脚下了,师兄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平静无波的大海和远处环绕着的白色迷雾,等待着他醒来看了看周围,发现之后他和师兄两个,其余几人不见了踪影,瞬间跳了起来,恢复了人形。
“师兄,他们人呢?”
“进了迷雾没多久,我们就到了这,行舟我已经放进须弥袋了,不过他们……还在迷雾里呢。”
“师兄,你知道这?”
“云游子前辈的弟子云澈来过这,同心花就是从这带出去的,而且他还把这仅有的两朵都带出去了,一朵应该在你那,还有一朵,在我们门派里,这些记录都在第十层,你没看过自然不知道。”
“师兄,你已经过了天雷劫了,迷雾对你不起作用是正常的,可为什么我也?”
“小雪儿,你今生的第一次天劫地之劫,其实是第八次天雷劫,至于原因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对不起,师兄,害你受那么重的伤。”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们的宝贝好么?”
“师兄,我在瑶溪见到那画了。”
“嗯,想说什么?”
“师兄只是师兄,和他们无关。”
“果然是我的小雪儿。好了,知道你担心他们几个,我在这为你护法,你去把他们带出来吧。”
“嗯,谢谢师兄。”
说罢,傅红雪就盘腿坐下,然后分出自己的意识,探入了迷雾之中。
第一个幻境
一望无际的草原,远处的竹林,瀑布,还有发着光的水潭,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自己这是进入到了谁的幻境中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为什么是晚上?
略微回忆了一下,这才抬腿朝着自己曾经居所的位置走去。
刚走到居所附近,就见门悄悄的打开了,从屋里出来一个人,不是余一鸿又是谁,不过现在他恢复了前世时候的装扮,而且朝着远处开着养魂莲的水潭处走去。
跟着余一鸿来到水潭边,看到他盯着养魂莲发呆,犹豫许久之后,偷偷取下了一颗莲子藏在手里,然后转身回去屋里睡觉。
‘原来梨花谷会有养魂莲,是你大半夜趁狐不备偷了莲子,不过,也幸好你多偷了一颗,不然哪来的现在的我。’
没多有,周围的景色就变成了梨花谷,而且是水塘中还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梨花谷。
隐去身形来到窗外往里一看,屋里还真的是自己用内丹压制余一鸿能力的情景。
‘……这幻境……除非他们意识到这不是真实的,否则根本没机会拉他们出来……罢了,还是继续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提醒他们这是幻境吧’
随后,傅红雪就看到了在他离开之后,自己不知道的发生在余一鸿身上的事。
听自己的话没有继续幻想,而是走遍世界各地到处收集故事;
每年都会在自己离开那天回到梨花谷看看养魂莲有没有生长出来;
每十年都会留下一封写满期待自己回来看看的书信;
每当到了夏季就会老老实实守在梨花谷不让小孩子偷莲蓬,自己却偷偷取下莲子舔了一下然后瞬间皱起脸将莲子又重新扔回了水里;
每到电闪雷鸣的夜晚就会在窗边站一宿,一动不动,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天气好的时候会将书稿从那个书箱里拿出来晒,动作轻柔的仿佛珍宝一样;
外出收集故事回来,总会不眠不休的先将故事写下来,不写完就绝不休息的;
每次吃饭总会多准备一盆清水一盆肉,仿佛期待着某人随时会开门喊我饿了一样;
经常一个人站在梨树下,想伸手摘树上的梨,却一只梨都没有摘下来过;
生病的时候拒绝他人的帮助,坚持要自己整修花园;
桃花开的时候,总喜欢站在桃花林里看着树上的桃花发呆,连花瓣落满了一身都不知道;
大半夜睡不着,总喜欢沏一壶茶,取一个茶杯,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看着夜空一晚上;
有人给他说媒的时候,总是淡淡的回一句我在等我的缘回来,不想他回来看到其他人不开心;
岁月的痕迹一点点爬上眼角眉梢之后,就几乎不怎么出门了,每天总有不同的孩子会缠着让他讲故事;
………………
直到铃铛带着他的当年的残魂来找他。
就在铃铛即将施法取出在余一鸿体内的内丹时,傅红雪直接将铃铛打昏了过去。
躺在床上垂垂老矣的余一鸿,看着忽然出现的傅红雪,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红……雪?”
“嗯,是我。”
“你……不是……铃铛……骗我?”
“铃铛没骗你,只是如果你按照前世那样被取出‘内丹’,你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前世?”
“余一鸿,你给我起来!”
这话一出,就仿佛地震了一样,周围的一切开始崩塌,直到剩下一片漆黑的黑暗。
余一鸿也逐渐的年迈的躯壳,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过了许久,才逐渐找回了神智。
“刚才的是……幻境?”
“对,幻境,如果你真的按照原先的过下去,就彻底迷失了。”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书生。”
“?!红雪你……”
“我本来和娘说过,有空过来找你的,娘也答应了,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等处理完了,又到了修炼的最佳时机,所以一直都没有来。”
“……红雪……你说……意思是……”
“那些书稿你烧了做什么?不知道只要有那个结界在,里面的一切都可以保留下来吗?”
“我……不知道……你没和我说……”
“你和元若回梨花谷找我内丹的时候,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里面的东西还能用吗?”
“……没……”
“该想的不去想,不该想的乱想,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
“……啊?”
“现在有力气站的起来吗?”
余一鸿点点头,可刚一站起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倒了下去,好在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拉住了他,“谢谢你,红雪,幻境还会让人头晕的么?”
“没开启意识海的人进入幻境消耗的都是自己的气力,幻境呆的越久,消耗的气力就越多,自然会累会觉得头疼。”
“这样啊,那我可要缓缓。”
“你胆子挺大的,居然半夜偷养魂莲莲子。”
“!……对不起。”
“不过你能听话没胡乱幻想乱写,这点我挺满意的。”
“那就好。”
“想吃梨为什么不摘?”
“我怕摘了你就不会回来了。”
“莲子的味道苦不苦?”
“苦”
“我的内丹带着寒冰之气,没冻着你?”
“没有,只觉得凉凉的。”
“每次吃饭多准备一份是给我留得?”
“嗯”
“为什么拒绝那些人给你说媒?”
“心里住着一个小神仙,怎么能祸害别人。”
“生病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花园一天不管又不会变化太大。”
“那是你喜欢的,不能不管。”
“可以交给别人。”
“我不放心,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刮风下雨就站在窗边,你是想再捡一只?”
“我是……怕你又被暗算打下来……”
“大半夜不睡觉看星星是哪来的习惯?”
“我……梦到你了,就睡不着,就……”
“当时让你说出真正的愿望为什么不说?”
“族长大人不是说不能违背你们族规么?”
“那我师兄不让你多靠近我你怎么不听?”
“……我……”
“而且你为什么不问我族规是什么?”
“我问过铃铛了……”
“铃铛知道的族规和我知道的族规是不一样的,你就不会多问一次?”
“什么?”
“那时候铃铛还不足百岁,天狐族五千岁才算成年,三千年以内的都是幼崽,尤其是五百年以内的,就和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不同阶段的族规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以为……”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用人的思维逻辑去考虑妖的,不合适。”
“我忘了。”
“你觉得我现在是人还是狐?”
“只是红雪,不管是人,还是狐,都是红雪。”
“终于想明白了?”
“嗯。”
“那可以把你那时候没问的没说的说出来了么?”
“……红雪,你们族规是什么?”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不得伤及天道,不得伤及无辜。”
“就这样?”
“对,就这样。”
“……那铃铛说的不可结缘是……”
“幼崽年幼,那时候人类又都喜欢用动物的皮毛做衣服,所以为了防止幼崽被抓,才故意定的,只要满了三千年,族规就变了。”
“…………也就是说,那时候如果我和族长说我想和你结缘……”
“我娘应该不会拒绝……毕竟确实是大恩。”
“所以……其实是那时候的我太傻?”
“你才知道?”
“那我现在说我真正的心愿……还来得及吗?”
“那要看你的心愿是什么了。”
“有没有条件?”
“不违反族规就行。”
“那……我说了?”
“嗯”
“红雪,和我结缘好不好?”
“和哪个你?”
“哪个不都是我么?”
“不一样啊,虽然魂魄是一样的,但是转生之后怎么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人呢?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额……现在的我!”
“仪式结束,我告诉你可以不可以。”
“!红雪,你……”
“我说过了,事情结束,公布答案,你忘记了?”
“我记得。”
“对了,一鸿。”
“啊?”
“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明明能走出的你的院子却故意装作走不出去吗?”
“…………那时候你不是身受重伤灵气未复……”
“伤的再重,也不至于你的院子出不去。”
“那……是为什么?”
“单纯不想走。”
“…………一开始是故意防备我的?”
“一开始是真的防备,大概,三天。”
“故意家里捣乱是……”
“你不在,无聊。”
“翻出书箱是因为……”
“看你偷偷摸摸往里面塞东西,好奇。”
“弄乱我的书稿是……”
“谁让你那时候一动笔,无论我怎么叫都不理我。”
“红雪,你到底记起了多少?”
“不多,也就几年的记忆。”
“这还叫不多?”
“遇到你的时候我都快要成年了,只想起几年的记忆,本来就不多啊。”
“……红雪,公子景教的?”
“师兄怎么了?”
“红雪啊,你现在怎么也算妖界的王,别什么都听你师兄的好不好?”
“就算我现在算妖界的王,师兄也还是师兄啊。”
“那能不能让公子景少为难我一点?”
“师兄有分寸的。”
“红雪!”
看着眨眼睛不说话的的红雪,余一鸿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闻着红雪身上清冽的气息,余一鸿全身都在颤抖。
傅红雪并没有急着挣扎出来,而是轻轻的回抱着这个一直以来内心最为不安的人。
“明明比谁都不安,却总爱装出一切都在你掌控中的模样;明明不喜欢那些阴谋诡计,却不得不用同样的手段回击;明明不会内力也没有真元,却总爱以身犯险;明明有着自己的想法,却总是顾及别人委屈自己。一鸿,上一世虽说你呆了点笨了点,怎么这一世反而傻了呢!”
听完红雪的话,余一鸿整个人都愣了,就连自己什么时候放开了红雪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人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傅红雪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了,别傻了,出去吧,真想知道我选了谁,就给我乖乖的放下过去。”
“啊……哦,对了,红雪,那个……”
“还有什么想说的?”
“财神爷说你会穿着……婚服宣布答案,是真的吗?”
“成勋说你们也喜欢看我穿那种衣服的样子来着,不喜欢我就不穿了。”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真的?”
“千真万确!”
“那可以出去了吗?”
“嗯,是该出去了。”
余一鸿走出幻境,刚踏上落沂山山脚没几步,就倒了下去,还是公子景及时用真元托了一把,才使得他避免了直接一头撞在岩石上。
看着因为体力透支昏迷且浑身湿漉漉的余一鸿,公子景皱了皱眉,袖子一甩,就将人甩了草地上,也不管此刻人是躺着还是趴着,能把人直接甩到太阳地下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若非人是师弟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而且第二次天地浩劫的仪式需要他们,他刚才连托都不会托!
第二个幻境
微凉的夜,觥筹交错的场景,还有边城独有的干燥的风。
傅红雪站在热闹府邸的阴暗角落,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宴会上溜了出来,这是……庆功宴?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看了看还无比热闹的庆功宴,傅红雪想着当时自己溜出来的真正原因,顿时幻化原形,来到了庭院之中。
“谁?”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傅红雪】微微皱眉,轻喝了一声。
上一世的自己,功夫不仅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好,所以傅红雪也就没有隐藏,直接从周围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傅红雪】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小狐狸,略感惊讶,“狐狸?”
“不仅是狐狸,还是会说话的狐狸。”
【傅红雪】见这只不知道哪来的狐狸开口说话,也只是愣了一下,“狐妖。”
“是天狐。”
“听上去和一般狐妖不一样,你怎么出现在这?”
“在等齐大人?”
“你知道?”
“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你喜欢上齐大人了。”
“可我有爱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
“如果齐大人就是你的那个爱人呢?”
“你认真的?”
“你手上应该有齐大人给亲笔书信,回去对比一下字迹不就知道了。”
“我对比过,不一样。”
“受过致命伤的人,笔锋力道自然不如从前,但是书写习惯不会变。”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你,不过,现在这是幻境,所以,你只是齐大人记忆中的前世的我。”
“那么说你知道我在这等齐大人是为了什么?”
“测试他是不是也喜欢上了你,只要他说一句挽留的话,你就不走了。”
“看样子他并没有说。”
“那时候确实没说,现在不定会说。”
“我信你刚才说的话了,你在这的目的是什么?”
“他如果说了,就留下吧,我想看看,当时留下,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好,不过,你打算跟着?”
“我会隐匿踪迹。”
“我明白了。”
“算算时间,该过来了。”
“那你赶紧藏匿好。”
藏匿好没多久,果然看到齐衡来到了庭院里。
“傅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齐大人,我没事,一点小伤,宴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再看月亮?”
“嗯,刚刚回想起一点点。”
“哦,那可是恭喜了,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不管在哪,他都会和我看着同一轮月亮。”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明天又要去找他了?”
“我要先回小屋看看种的花开了没,再去寻找。”
“……能不找了么?”
“?齐大人?”
“为了我,别再找了,可以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也不找了吗?”
“不找了。”
“好,我留下来。”
傅红雪躲在草丛里看着现在满脸泪光的元若,不禁暗中叹了一口气,其实从元若出现在庭院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元若是清醒的,并没有和一鸿一样,分不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论理智,其实元若是五个人中最理智的一个,这份理智,连一鸿都比不上,也正是这份理智,师兄对于元若,还是蛮欣赏的,当然,仅停留在欣赏。
既然元若想知道当时我留下来结局会不会改变,那就满足他吧。
接下来的日子,就和两人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元若毕竟是当地知府,公务繁忙,【傅红雪】作为魔教教主,自然也事务缠身;什么时候【傅红雪】得空了,就会来到府衙陪伴元若,帮着一起处理事务;如果是【傅红雪】忙的不见人影了,元若就会在休息的时候跑到魔教,泡着茶等【傅红雪】;每到元若沐休且两人都有空的时候,两人就会一同上街或者去别的地方走走,日子过的平静又舒心,直到有一天,有人从飞马堂传出消息,夫人已经遇害,现在遗体就在飞马堂内。
“这是陷阱,你不能去!”
“即便是陷阱,我也必须去,我不能让我娘的遗体留在飞马堂。”
“你怎么确定那具遗体是你娘的,万一不是呢?”
“所以我才必须去。”
“好,你想去,可以,带上我一起去!”
“你……”
“你不带上我,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刀剑无眼,我怕伤了你。”
“你也知道刀剑无眼,怎么就没想过自己?”
“你不会武。”
“傅红雪,任你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上百高手的围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好。”
当夜子时
月华如水,即便不点灯,窗外的景色也照样尽收眼底。
【傅红雪】自熄灯之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并没入睡,而是开着窗户,等待着,不多时,一个灵巧的身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你来了。”
“我来了。”
“有变化么?”
“收到消息的时间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变化,就是你们的吵架了。”
“所以这次陷阱,就是我的最后了。”
“是。”
“保护好他。”
“自然。”
“能问问,你为什么能在知道是他之后,还忍心不见他的么?”
“忘情之下,虽说并非绝对想不起来,但是终究是由想起来的可能。”
“明白了,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记起一丝一毫,对吗?”
“断情蛊是没有想起来的可能的。”
“真真自作主张的傻瓜。”
“和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相比,看着【你】离开,更残酷一些。”
“也许吧,至少这段时间,很开心很快乐也很幸福。”
“出去之后,他会的。”
“那就好。”
之后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一不同的是,这次,齐衡看到了【傅红雪】被人围攻致死的全部经过,而自己根本无计可施。
傅红雪恢复人形,来到了齐衡的身边,“元若,即使再来一次,即便我当时留下,结果始终不会变的。”
“红雪,我不觉得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得知你的死讯,会比现在更好,至少,我们相守过。”
“【他】也是这么说的。”
“红雪,你是什么知道是我的?”
“庆功宴结束之后没多久,意外发现你的字迹虽然和之前不一样,可书写习惯是一样的,毕竟一个人的书写习惯是难以改变的。”
“你不来找我,是因为忘情吗?”
“希望你记起我,但是又不愿你记起我,所以,我只能选择不去找你,我压在枕头下的信,你没看过吧。”
“没有,现在想想亏了,写了什么,能告诉我么?”
“虽然我不记得你,但是无论在哪,无论你是谁,我都会认出你,找到你。”
“谢谢你,红雪,圆了我一直以来的遗憾。”
“元若,为什么不放弃一次理智,放纵真正的自己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的理智,有时候让我很心疼。”
“那在出去前,我可以放纵一下自己吗?”
“在这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会落了面子。”
“说的也是,红雪,能变成天狐的样子让我抱一抱吗?”
下一瞬间,一只小狐狸就主动跳进了齐衡的怀中,“这样?”
红雪的身体很暖,身上的毛异常的顺滑,难怪公子景总喜欢抱着红雪不撒手了,“红雪,等会儿你指路,出去之前,就让我抱着,好不好?”
“不用自己走当然好了,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回去。”
齐衡走出迷雾的时候,并不像余一鸿那样直接体力透支晕过去,而是勉强走到草地上之后,才倒下去。
公子景对于看了看倒在那的齐衡,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衣袖一挥,齐衡也和余一鸿一样,直接姿势不雅的半趴在那,彻底晕了过去。
第三个幻境
怎么是无雪崖?!
进入这个幻境之后,傅红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只有这个了。
而且不是无雪崖上,是无雪崖崖底,一群人正忙碌的在竹林中挖土,山洞附近放着一张躺椅,躺椅旁边有一张小桌,小桌上没有放茶,没有放糕点,而是放了一碗阳春面,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正躺在躺椅上,看着小桌上的阳春面发呆。
没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了老人身边。
“老爷,您确定要葬在这么?”
“这是当年我和他选定的养老之地,他说的,我都做到了,死后能睡在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老爷,即便是这样,您也不能连个碑都不立啊,您这样,让小姐少爷们怎么……”
“祭奠什么都免了吧,真想祭奠,就在那天,从上面撒点花下来就行了,我不想有人打扰。”
“这……是,老爷。”
“如果挖好了,就让他们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就行了。”
“老爷,这有没有名字,回去,我也好和少爷小姐说。”
“这儿么,无雪崖。”
难道成勋天生魂魄不稳,是因为那时候他将自己葬在了这?!成勋啊成勋,你可真……铃铛,谢谢你,送走了成勋被束缚在此的残魂。
待到天色渐渐暗去,崖底终于只剩下老人一个人了。
那碗阳春面早就已经冷了,可老人始终没有吃,没有筷子,怎么吃呢。
“红雪啊,还记得当年你说要来这养老,可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来了,没有你的悬崖,可不就是无雪崖么。”
“原来无雪崖这个名字是你给起的。”
一个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可能听到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这让傅成勋微微睁大了眼睛,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直接让老人模糊了视线。
“红雪?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是没在做梦,不过此地本就是幻境,和做梦也没多大区别了。”
“幻境?”
“成勋,你不是说要做一辈子我的小尾巴么,怎么,现在不想做了?”
“尾巴,小尾巴,对啊,我……我要做!!”
随着傅成勋的意识的恢复,身体也和余一鸿一样,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要做就起来,再说了,你怎么选择让自己葬在这,你知道这是哪么!”
“?!这……不能吗?”
“这里原本是天狐族居住地,自从居住地被打散之后,不同的碎块散落人间,而这里,就是原本我在天狐族的居所附近。”
“……难怪那么漂亮,原来真的是仙境啊。”
“你以为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葬的?”
“红雪,你的意思是……”
“师父应该和你说过你病的原因。”
“说是我上一世所葬之地不对惹的祸。”
“在天狐族的地界,如果没有征得天狐族族长一脉同意就擅自埋骨于此,会扣留一部分的魂魄作为惩罚,剩余的魂魄虽然能够转生,但大多是幼年夭折或者是一出生就夭折,你怎么……要不是云游子前辈路过,你还真是……”
“对不起,红雪,我不知道。”
“算了,不知者不为过,再说你被扣在那的残魂也已经被送回来了,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我……”
“好了,我的小尾巴,你是自己跟过来还是我过去抓你?”
“啊?”
“算了,还是我过去抓吧,谁让尾巴呆呆笨笨的。”
说着,傅红雪就来到了傅成勋的身边,抓住傅成勋的手就开始往外走。
红雪的手一直都是温暖的,就好像从蝴蝶泊出来的时候一样,只要握住这只手,就算天塌下来,他都不怕。
“红雪,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抓着你的手不放。”
“我又不会赶你走。”
“!红雪,你的意思是……你选择的是……”
“时候没到,不能说。”
“噗,好,这可是红雪你说的,就算你选的不是我,我也坚决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笑一个。”
“?”
“不要哭了,不喜欢看你哭,笑一个。”
傅成勋本想和以前一样,笑出来的,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除了傻呆呆看着红雪流泪,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见傅成勋的眼泪越来越多,只得手上一用力,将人抱了个满怀,然后低语了一句,“行了,现在想哭就哭吧,至少我不会看到的你的眼泪觉得难受。”
“红雪,我不像他们几个身怀绝技。”
“你的能力他们也没有。”
“我的能力没多大用处的。”
“谁说的,若是没用,你怎么凭借那个能力扬名修仙界和武林。”
“我其他怎么都不会。”
“做好一个合格的尾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红雪,你怎么可以那么好?”
“有吗?”
“有。”
“那你还哭?”
“不哭了。”
“我们可以出去了?”
“嗯!”
“那就走吧!”
放开怀里的人,傅红雪继续拉着傅成勋的手往幻境出口走去。
傅成勋不是从迷雾里走出来的,而是浮在水面上被潮水拍到落沂山山脚的,作为五人中身体最弱的一个,还没出幻境就已经体力透支了。
公子景看着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傅成勋,露出了一个奇怪而又异常诡异的笑容,衣袖一甩,一阵狂风就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直接挂到了附近光照最好的一棵树的树上。
‘这样晾干的会比较快,别太感谢我。’
第四个幻境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傅红雪皱了皱眉,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个幻境应该是属于城璧的,可这里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莫非是当时自己从没有进过的城璧的家?
似乎正应了傅红雪的想法,前方不远处的传来了一阵怒喝和大量盘子摔碎的声音,怒喝声不是别人,正是城璧。
等傅红雪隐藏身形来到声音来源处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差点就立刻冲了上去。
“淳儿,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呃……嗯……“连城璧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身上爆发的剧痛还是让他漏出了一点声音,
“没事的,茹姐姐。”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等靠近一些之后,连城璧的脸色瞬间就好了许多,“看,淳这不是没事么”
“淳儿,你可好些了?”
随着白衣女子的走进,身上的剧痛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城璧扶着姐姐的手站了起来,一把擦去嘴角留下的鲜血,冷冰冰的看着白衣女子,“你怎么会有余生蛊。”
白衣女子微微一愣,随后便娇俏的笑了,“淳果真见多识广,居然知道余生蛊。”
“余生蛊!璧君,你居然……你怎么可以对淳儿下余生蛊!”
“原来茹姐姐也知道余生蛊,不过茹姐姐,璧君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的,谁让淳总是不理我不见我,成亲都几天了,我见到淳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样娘想抱孙子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啊。”
“呵,白璧君,你以为余生蛊就能控制我了么?”连城璧冷笑着看向眼前的人,暗中调动起全身的内力。
“淳,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而已,可你见都不见我,我才会用余生蛊的啊,别生气好不好?”白璧君说着,就想上来拉住连城璧的手,可惜还未等靠近,就已经被子书茹给挡住了。
“璧君,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可以好好说,非要用这种方式?”
“茹姐姐我不是没想过好好说,我都见不到淳,怎么好好说啊。茹姐姐,我保证,只要淳愿意听我说完,我立刻解了淳身上的余生蛊。”
“不,我要你现在就解开淳儿身上的余生蛊。”
“现在就解开,淳又会走人了。”
“你解开,我保证淳儿会听你说完。”
“不用了,姐姐。”决绝的声音从子书茹身后传来,“好不容易能借姐姐之手给我下余生蛊,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给解了,不过白璧君,你的算盘,打错了。”
话音刚落,连城璧就已经将全身内力集中于一点,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自爆丹府,毁了全身的经脉。
子书茹看着弟弟颓然倒下的样子,惊呼一声,“淳儿!”
变成废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连城璧的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姐姐,我没事,送我回房间,我不想再看到她。”
“好,姐姐这就送你回房间休息。”
白璧君见到连城璧倒下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等到子书茹将连城璧带出了房间之后许久,才回过神来,恨恨的道“子书淳!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的心!”
然后就冲出门去,不知去向。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可傅红雪还是一动没动。
犹豫了许久,傅红雪还是变回了原形,然后施展了隐身的法术,来到了连城璧的房间。
之后的半年,连城璧就一直躺着,由姐姐子书茹亲自照顾,半年后好不容易能下床了,也是姐姐带着一点点的,从走路开始,到拿碗执筷,再到握笔写字,其中的艰辛看的傅红雪实在忍不住,本想半夜偷偷的溜进了厨房做份糖糕的,意外发现有人悄悄的从厨房出来,察觉到有些不对的,于是立刻跟了上去,来到了一个华丽的房间外,屋里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是之前的那个白衣女人白璧君的。
“明天的量下好了?”
“下好了,娘。不过娘,这么点的忘情,真的有用吗?”
“下的多了,就不能用欢欣了,不过几年功夫,淳儿会忘记那个野小子的。”
“可这都快一年了,淳一点都没忘啊。”
“也许一开始作用会慢一些,璧君,别急。”
“是,娘。”
回到连城璧的屋中,傅红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糖糕都忘记做了,不过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做糖糕呢,看着连城璧苍白的睡颜,只觉得眼眶有些热。
‘若不是我拜托墨迁,你是不是那时候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可你若是知道了,除了会追去找我,我想不出你还会做什么。’
没过多久,白璧君在连城璧的吃食中下毒的行为还是被子书茹发现了,子书茹并没有告诉连城璧,而是寄了一封信给墨迁,拜托墨迁研制能够让中了微量忘情的人始终记得自己原本所爱之人的药。
自那之后,傅红雪就一直都隐身陪在连城璧的身边
好不容易一点点恢复行动能力的人,却因为太想自己而创造出了雪娃娃;
凯和铃铛守在自己的店里,让自己的店享誉边城;
明明气力不足还要坚持一点点的走到当年自己住的小院子,取下一片树叶制成书签;
只要有点气力就会在桌案旁画自己的画像,从一开始的涂鸦,到画的越来越精致,再到被人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画;
书房被烧之后,再也不再白天作画,改成半夜起来画画,并将画藏的严严实实不让人知道;
看着子书茹穿上大红嫁衣出嫁的那天晚上,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的酩酊大醉;
没过几天,白璧君实在忍受不了,下了烈药,奈何扛不住你选择自残以保持清醒,那次的伤,又让你躺了大半年才恢复了一些元气;
直到有天晚上,你偷听到了白璧君和白红莲的对话,大半夜的跑出去找子书茹,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子书茹看着远去的马车,回到家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傅红雪原本想立刻跟上马车的,不过对于子书茹,他还真的需要好好谢谢她,于是解除了隐身,出现在了子书茹的面前。
“红雪?”子书茹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傅红雪,有些难以置信,“红雪你不是已经……”
“茹姐姐,这里是幻境,是城璧前世的执念。”
子书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红雪你是来带淳儿离开的吧。”
“嗯,不过,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如果是谢谢的话,就不用了,淳儿是我的弟弟,我虽是娘亲生的,但是还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娘做错了,璧君做错了,应该得到她们应有的惩罚,身为子女,我也只能尽可能的减轻娘犯下的罪孽,可淳儿是个好孩子,我怎么忍心……”
“墨迁把信都寄回来了?”
“嗯,每次回信都会把淳儿寄给你的信再寄回来,说是如果那天淳儿想知道真相了,就把信都交给他。”
“城璧有你,是他最大的幸运。”
“你错了,他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你,不过如果可以,真希望下辈子淳儿是我的孩子,这样我就能教他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是么,那可真是最好的消息。”
“你们不打算要个孩子吗?”
“想要,也要过几年,至少,也要等到该承担罪责的人承担起后果之后。”
“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
“还没,不过小名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糖糖。”
“很好听。”
“十年了,我想‘淳儿’会开心再见到你的。”
“我也很开心,还能再见到‘他’。”
“‘淳儿’在蝴蝶泊等你。”
“我去了。”
“嗯,路上小心。”
傅红雪到达蝴蝶泊的时候,正好看到连城璧想抓蝴蝶却又伸手停在那的样子。
“不许抓,那是我的蝴蝶。”
连城璧猛的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影,一脸的难以置信,“红雪,你……回来了?”
“我不是回来了,我是来接你了。”
“接我?”
“虽说来晚了,不过好在,没来迟。”
“?”
“连城璧,从今以后不是你亲手做的雪娃娃,我是不会吃的,听懂了没?”
连城璧呆了半响,终于清醒了过来,“听懂了。”
“既然听懂了,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到的这?”
“……真的是迷路到的这。”
“那为什么路线记的那么清楚?”
“因为你在这。”
“好吧,这个回答,我接受,来,我们出去吧。”
连城璧刚走出迷雾,就被迎面而来的罡风给打晕,噗通一声掉入了海里。
公子景见连城璧被自己用来抓鱼的掌风余劲打入海中,不由得摇摇头,‘一点余劲就能被打晕,这实力也太差了。’
边想边振了振衣袖,用真元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四周看了看,‘那块石头上太阳正好,就晾在那好了。’
指尖一动,原本浮在空中的连城璧就朝着公子景看上的石头飞了过去,然后脚朝上头朝下的半挂在石头上,而公子景则继续看观察着海面,看有没有鱼经过可以顺路抓一只。
第五个幻境
虽说对于玉珏的幻境早有准备,可到的时候,还是让傅红雪连隐藏气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一个清心印释放了出来,目标,自然是披头散发浑身冒着红光的墨玉珏。
而在墨玉珏不的前方不远处,有两个浑身浴血几乎无法动弹的人,一个是早已经被蚕灵虫母吞噬殆尽的许允沉,另一个就是因为入心魔而被许允沉一剑穿喉的凌沼,不,准确的说,应该叫狼途才对,也就是当年偷袭自己的那只小灰狼。
不过傅红雪可没心情管他们,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全身充斥着戾气的墨玉珏的身上。
“玉珏,醒醒!”
此刻的墨玉珏哪里还听得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现在,他的眼中、心中、脑海中就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杀了那两个给红雪下毒的人,谁敢阻挡,他就人人挡杀人,魔挡杀魔,仙挡杀仙,哪怕是天帝,他也照杀不误!
自己本来都已经快成功了,只要再一下,那两个给红雪伤害最深的混蛋就可以死了,从哪冒出来一个人,居然敢阻他!刚要不是这个人出现的太突然,他怎么可能会被压制住!
“让开,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见那人不愿意让开,墨玉珏冷笑一声,直接挥刀。
傅红雪看着墨玉珏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的红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盛,手中的割鹿刀也开始由红光转为黑光,在这样下去,即便是因为数年前残余的那一点戾气,也足够引出玉珏的心魔!
没有丝毫犹豫,傅红雪手中动作不停飞快的结印,同时还要躲避墨玉珏的攻击,又不能让他再伤到已经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还不能伤了他,而这个印法时间又会比较长,于是时间一长就落了下风。
墨玉珏见来人露出了破绽,直接一掌将人拍飞,然后朝着那两个混蛋所在的位置,正准备劈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就在刚才墨玉珏一掌拍过来的时候,傅红雪已经完成了手中结印的动作,一个巨大而又散发着温和白光的光球出现在墨玉珏的头顶,并一点点融入了墨玉珏的体内。
等到光球彻底进入墨玉珏身体里,傅红雪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了墨玉珏的面前,指尖亮起来了和刚才光球一样温和的白光,在墨玉珏的眉心处点了下去。
渐渐的,割鹿刀上的黑光一点点的褪去,缠绕在墨玉珏身上的红光也逐渐的散去,眼中的红光也已经消失,等傅红雪仔细的检查完确定没有一丝戾气残留之后,才将点在眉心的手指收了回来。
等到墨玉珏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至于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红雪的伤势。
傅红雪也很配合,任由他检查,反正自己也没受伤,至于拍向自己的那一掌,其实方向错了,完全没打中,即便是被戾气控制,墨玉珏的潜意识里也是不会伤害自己一分一毫的,不过既然玉珏想查就查吧,至少能安心不是。
仔仔细细检查了三遍,确定自己没有伤到红雪,墨玉珏这才放下心,然后一把抱住了红雪,并一直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这次你不问我的许可了?”
话音刚落,傅红雪就明显的感觉到墨玉珏僵了一下,不仅没有放开自己,反而更用力了些。
“红雪,对不起,我怎么都不该向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谁说一点点戾气伤不到你的?”
“……是我。”
“平时都压制着?”
“几乎没感觉。”
“进了这里怎么就被控制了?”
“……我看到了你被他们下药的全过程,可我动弹不得,等到能动的时候……你已经……”
“那些都过去了。”
“可我原谅不了自己。”
“我可从没怪过你,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原谅不了自己?”
听到这话,墨玉珏立刻放开傅红雪,并对天发誓,“我没做对不起红雪你的事,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那你不原谅自己什么?”
“如果那时候我没大意,你就不会跟他们走了。”
“还记得我的约法五章么?”
“当然记得!”
“你现在就违背了其中一条。”
“我没有!”
“确定吗?”
“确定没有!”
“还怪自己么?”
“不怪了。”
“不过我还挺想知道的,那时候你最后对我说了什么。”
“……这个……红雪你如果想听,我再说一次就是了。”
“嗯,说吧,我听着。”
“你不喜欢吃苦药,以后我都帮你把药做成甜的;来生我一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那么多苦,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绝不再离开你,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面前,再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你没做到。”
“?!”
“我最讨厌药了,但是在无垢山庄的时候你就逼着我吃药。”
“可那药是甜的。”
“说要保护我,结果刚才对我出手的人是谁?”
“……我……对不起。”
“我想要吃雪娃娃的时候,你还不让我吃。”
“……那时候你伤没好,雪娃娃怎么都是冰的,不利于养伤。”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做到你刚才说的话的机会。”
“什么机会?”
“你不许再对那两人下手。”
“可是不是他们,你也……”
“嗯?”
“我答应!不过,我能问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幻境外的?”
“嗯。”
“他们就是洛允真人和凌沼。”
“……我知道了。”
“那可以出去了吗?”
“嗯,我们出去吧。”
看到墨玉珏喘着气,刚从迷雾中走出来,就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住,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吊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上。
看着姿势极不雅观的趴在草地上的余一鸿和齐衡,还有吊在树顶的傅成勋,以及倒躺在巨石上的连城璧,墨玉珏不由的苦笑着摇摇头,这明显就是景在报复他们呢,也不知道他们四个现在怎么样了,若非自己是修炼过真元的,怕是一出来也会和他们四人一样昏过去,只是现在这情况,昏过去可比清醒着要好太多了,不过还真的是辛苦红雪了,把他们一个一个从幻境里拉出来。
傅红雪意识回归之后,本想立即起身观察他们情况的,可是被师兄一把给按住,在听到师兄说他们都没事,只是气力耗尽睡着了之后,就放心的进入了调息状态,完全不知道在他进入调息状态之后,公子景就在他的周围连续设下了返生之印、回元之印和迷失之印。
被公子景吊在山崖上的墨玉珏倒是看到了公子景的动作,可惜距离的太远,除了知道公子景为了保护红雪施展了印法,其他的根本就没看清,若不是在迷雾的幻境中耽搁太久,加上数年前炼化割鹿刀时残存的那些戾气被激发出来而消耗了过多的真元,现在自己早就挣脱了,哪还会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为了能够尽早脱身,墨玉珏赶紧取出一粒药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