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她（九十）
孟衿才傻傻地走下楼时，正好看见了躲在楼梯旁的滕思明和夏梦。
“你怎么走了？”滕思明惊讶地问。
“说完了。”孟衿才只是接着往楼下走。
“那不是应该和荀姐一起走吗？”夏梦问。
“唉，那不可能了。”孟衿才摇着头说。
“怎么了？究竟成功没有啊？”滕思明问。
听到这话，孟衿才这才停下来，转过头苦笑了一下：“肯定没有。”
“啊？！”这话让两个人都惊呆了。
“不会吧，荀姐明明很喜欢你！”夏梦说。
“我上次问的时候她也说喜欢你啊。”滕思明说。
“那只是给我个面子罢了。”孟衿才头也不回地接着往楼下走，好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一般，但比起慌乱更多的是失望和无奈。
“我去找老孟聊聊。”滕思明说。
“我去问问荀姐。” 夏梦说。
微微回过头，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
不知道拒绝他是什么滋味，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能被他表白，这分明是我期待已久的愿望。
但是，我不能答应。
我完全配不上他，也配不上他纯洁的爱慕。
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平庸之辈。加上没有花容月貌，自然是不受宠爱。
就算没有才华和容貌，我也总是洋洋得意地觉得自己至少人还是不错的。
但是，我却又那样伤害自己的朋友。
我简直是差劲得不能再差劲了。
这样的我，如果和光明磊落的他在一起，一定会将他玷污的。
所有人也只会指着鼻子骂我，说我不知廉耻，甚至也可能说他是瞎了眼的家伙。
还有那些喜欢孟衿才的女生，那些比我强一万倍的女生。甚至只是想到她们，内心就恐惧万分。
“去找更好的女生吧，比如班花。”
我甚至不知道刚才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是多么矛盾和不情愿。
但是，说出来以后，又觉得很痛快——也许我是受虐狂吧。
想必这样之后，他就不会再把美好的爱情寄托在肮脏的我身上了。
其实，不管多么纠结，内心也隐隐幻想着他能严肃地反驳我，告诉我在他的心里荀慧玲才是最好的。
但是……
看来，真的是结束了。
“再见了……”
不，不会再见了。
他一定会去找班花，或者和别的更好的女孩在一起。
一起学习。
一起约会。
最后，收获美满的婚姻。
那真是，太好了……
真应该为他而高兴。
但眼泪却止不住。
也许会有人说我很矫情，那我也承认。
但是，至少最后让他找到比我强的伴侣，收获更大的幸福，不管我被说成什么都是值得的。
厚着脸皮和他在一起的话，我也只能在骂声一片中被他抛弃。
而且即使没有别人干涉，只要他知道我犯下过那样严重的错误，也一定会立刻远离我的……
看着窗外漫天的灰云，不知道又落下多少没用的泪珠。
现在的校园，与最开始和他相见时的景色何其不同啊。
也许校园还是那座校园，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当时的缠绵与甜蜜，再也无法回去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无论怎样，都只能将悲伤埋在心底，假装高兴地为他和其他女生的幸福未来献上祝福……
“荀姐？”
掩面而泣时，突然听见了轻柔的呼唤，可是我不能回答。
现在说出来的话语，一定是带着丢人的哭腔吧。
“荀姐？”她稍微走近了一些。
赶紧甩了甩眼泪，假装没事人一样回过头来。
“怎么了？”担心控制不住语调，我尽量小声。
“荀姐，你哭了吗？”夏梦轻声问。
“没有，没有。”我无力地说。
“荀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没什么，只是……”
她看见了我忍不住又落下的一滴泪水。
“荀姐，你明明就是哭了！”她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她没有多大力气，但也足以让我感受到她的关心。
夏梦，你不应该这么关心我的……
“究竟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快和我说说啊，说出来就好了！”她焦急地问。
“我，我……”我低下头，掩盖脸上的悲伤。
然而，肩膀的起伏却无法掩盖。
她握紧了我的手，将脸凑近了些。
“荀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会离开你的。再大的困难，我们都一定会和你一起分担。所以不要一个人哭啊，这样我们也会很难受的。”
她的语调太过温柔，对于现在十分脆弱的我来说有一种莫名强大的力量。
“你们，你们不会原谅我的……”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荀姐，为什么这么想呢？你是我们的好朋友啊，有什么事情和大家说一说就好啦。”
握紧拳头，尽量坚强地回应：“不会的。不会有任何人原谅。”
是啊，再心善的人也会对我嗤之以鼻的。
“为什么啊？大家肯定能理解你！”夏梦说。
“不会有任何人理解。你们一定会远离我。”我克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
“永远不会的！荀姐是非常善良的人啊，我们都不会远离的！而且，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荀姐。至少，我一定会原谅你的！”她真诚地说。
她的善良和关爱，让我再也承受不住了。
内心好像沸腾起来，猛烈的感动和自责冲开了倔强。
“夏梦，你不要再说了！”
眼泪像洪水一般，忍不住将她紧紧抱住。
“为什么你这么善良！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梨花带雨地说。
她大概是因为惊讶而呆住了，不过几晌后也将我搂住。
“谁叫荀姐是我的好朋友呢？”
“孟衿才！”
滕思明喊了半天，也没有把固执的孟衿才叫住。
“你要去哪啊？”到了班门口，滕思明总算是抓住了他。
“回家。”他说。
“为什么？”
“都结束了。”
“结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
“你不要这个样子。咱们去谈谈吧。”
“那出去走走吧。”
大概是想散心，孟衿才领着滕思明在校园里转了起来。
时而飘下的几朵雪花，让校园多了些寂静。
在这种场景下，甚至都觉得孟衿才的寡言少语是理所当然的。
“老孟，现在可以说了吗？”滕思明问。
“说什么？”孟衿才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从头开始讲吗？”
“从头吗？那就是报道那天，我对她产生了好感。之后，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互相接近，现在看来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那，讲讲今天的事情吧。”
“早上给她送了礼物，她让我下午留下来。然后你也知道了。”
“怎么搞的？你写情书了吧？”
“嗯。写了。”
“怎么写的？不会是引起误会了吧？”
“不会，只写了一首小诗。”
“小诗？几句？”
“四句。”
“这么点？！”
“现在看来这样是对的，至少不会让她反感……”
转来转去，走到了长廊那里。
现在池塘已经没有水了，唯有苍凉的假山依然挺立，只是上面点缀了一些白色。
“反感？为什么会这些想？”滕思明问。
“肯定的。如果她不喜欢我，肯定会嫌我烦……”
“那刚才呢？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就说她善良、温柔。”
“没说别的？”
“没敢……”
“最后呢？她拒绝你之后呢？”
“我道了个歉就走了。”
“就完了？！”
“嗯……”
“为什么不多说点？为什么不把想说的都说了？”
“她明明不喜欢我，我还要耽误她时间，那也太厚脸皮了……”
“怎么会呢？”
“而且，班花被我拒绝的时候，还是那么平静，没有穷追猛打。我觉得，确实应该这样，就算被拒绝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总算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搞的了。
孟衿才就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平时才会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告白的时候又这么含蓄。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心事，但实则总是会想很多。
大概是天生的性格加上道德的约束吧。
事事为他人着想是好的，我也佩服他这一点。
但是，他真的是在为别人考虑吗？
不行，身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就这么下去。
这不仅是为了你。
也为了夏梦的嘱托。
“何必这样呢？把心中所想都倾诉出来不好吗？说不定还能打动她呢。”滕思明问。
“哎，算了吧。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孟衿才问。
“就算你很难受？就算你很伤心？”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老孟！你还打算死守教条多久？”
“教条？什么教条？”
“就是什么麻烦都不给别人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么能说是教条呢？为别人考虑，是应有的行为准则啊。”
“有什么区别？”
“教条完全是未经过思考的，而且僵硬、死板。”
“那没错。你就是个教条主义者。”
“为什么？”
“因为你完全是照字面来理解你的所谓准则，根本没有思考过。”
“我，我其实有思考过……”
“可是完全不够。我告诉你，你只是自以为不给别人添麻烦。”
“啊？是吗？”
“是的。你总觉得不打扰别人就是对的。可事实上，最终只是成全了你自己。你是谦恭有礼了，你能自诩善人了，可她会怎么想？荀慧玲一直以为你喜欢她，但到最后你还是这么暧昧不清，你是对她负责吗？她等着你把心中的爱慕都说出来，可你最后还遮遮掩掩，你是对她好吗？”滕思明虽然内心有些不忍，但还是很严厉地对他说。
“我，我……”他将头愧疚地低下去。
“这就是君子？这就是为别人考虑吗？还有平时也是，什么事情都自己干。最后你是君子，我们都成小人了。什么事情都不让别人帮忙，你难道会高兴吗？还有，书本全都你来拿你来发，人家荀慧玲会感觉自己很没用的你知道吗？何况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做，不也能把帮助他人的想法传递给别人吗？难道说，你希望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君子？”
“我，我确实没考虑这些事情……”他好像个不小心打破古董的小孩子，像要哭了一样内疚。
哎，也不能一直这么严厉。
想到这里，滕思明把手放在孟衿才的肩膀上。
“好啦，老孟，我知道你善良，而且你的想法我也很认同。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真正考虑别人的想法，而不是自以为在替别人着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你说得对。”孟衿才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对了，上次班花找你告白时都说什么了？”
“说喜欢我。”
“肯定不止吧？”
“嗯……对，反正说了不少。”
“那你听着会生气吗？”
“不会啊。有人喜欢还不好？”
“所以说，你把想说的话都告诉她，她也不会生气啊。就算她不答应，至少你也能让她了解你内心的情感。把这份真心表达出来，不也是对她的鼓励吗？”
“额，这个……”
“怎么？还有什么理由？”
“我，我没有理由了……”
“那走吧！”
滕思明拽起他就往主楼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而且你也给人添过麻烦啊。你看，让我帮你追荀慧玲不就是你所谓的麻烦吗？可是最后呢，咱们的关系还是越来越铁了对吧？”
“也，也对啊。”孟衿才跟在滕思明后面拍手称快。
“所以，这一次，好好给荀慧玲添一次麻烦吧！”
雪花从天空缓缓飘下。
白茫茫的广场，好像是在迎接孟衿才倾诉衷肠。
在楼上，荀慧玲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的想法还有犯下的错误都说出来了。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荀慧玲不停地道着歉。
说实话，夏梦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也参与了离间夏梦和滕思明的事情。
但是，比起这个，夏梦更关心的是荀慧玲自卑的心理。
“荀姐，没事的……”夏梦轻轻拍着荀慧玲的后背。
“我，我对不起你……”荀慧玲说。
“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要害我的。”
“可是，可是我也猜到会伤害你们……”
“没事哦。我知道荀姐是实在太害怕才变成这样的。其实我也有责任。如果多陪陪你，也许你就能更自信了。”
“你怎么，怎么总这么善良……”
“嘿嘿。因为我也理解你的心情。”
“啊？是吗？”
“嗯。其实我也挺自卑的。总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女孩，肯定配不上滕思明。但是，后来我逐渐明白，就算比不上他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向往着同样的事情。”
“同样的事情……”
“是啊。就像你和孟衿才有共同的爱好和一样的追求。所以，你们可以看着同一个目标携手努力。即使比不上他也不要紧，紧紧跟在他身后就好啦。只要有着同样的向往，就足以让你们永远心连着心，一直走下去啦。”
夏梦看了看窗外，雪花飞舞的天空。
那是所有人抬起头都能见到的美丽苍穹。
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让大地上的人们能够向往着同样的远方并肩前行。
如果说天空是人们的羁绊，正是因为它为每个人提供了共同追求的事情。
正像那天的雨，将我和滕思明永远牵连在一起。
夏梦握紧荀慧玲的手。
“走啦，荀姐！把想说的都告诉孟衿才吧！”
“嗯嗯。走吧，夏梦！”
肩并着肩，她们走出了教室。
两个男生还没走进楼，两个女生就迎了出来。
夏梦牵着荀慧玲的手，和她并肩走出主楼。
在主楼前面一点的位置，双方都停了下来。
“荀姐！老孟有话想对你说。”滕思明推了孟衿才一把。
“孟衿才！荀姐也有话想对你说。”夏梦也示意荀慧玲往前走几步。
眼看着荀慧玲迟迟不动，滕思明只好走了过去。
“荀姐快去吧！老孟等着呢。”滕思明鼓励她说。
她点点头，踏着被染白的地面，在白色吐息的陪同下低着头走向心爱的人。
“夏梦，怎么回事啊？”滕思明站到夏梦旁边问。
“荀姐她其实比较自卑，觉得自己不如孟衿才，所以不敢答应。”夏梦说。
“她还有这种心思……”滕思明惊讶地说。
“嗯，具体的到时候跟你讲。先听听他们都说什么吧！”夏梦点头说。
荀慧玲走到我身前，但迟迟不敢抬起头来正视我。
其实，和害羞的她比起来，我大概更加不知所措一些。
但看了看她背后滕思明和夏梦举起的拳头，他决定让自己将想说的话勇敢地说出来。
“啊，荀慧玲？”
“嗯，我……”
“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说。”
“是吗……”
“我，我真的喜欢你。刚才的我可能比较胆怯，所以有很多话没说清楚。其实自打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很喜欢你了。”
虽然有些羞耻，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汹涌的情感仿佛是滚滚东去的江流，让我忍不住把心中的一切都告诉她。
是啊。把自己的真心透露给她，至少能不辜负她对我的关心和支持吧。
“军训的时候，每天看你一眼，一天的疲劳都会消失殆尽。运动会和戏剧节时，你为班级和大家跑前跑后，让我感觉你是特别认真的一个女生，就更喜欢了。每一次文学社的活动，我都极其珍惜。能和你在一起，真的是我最大的幸福。嗯，其实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可以接受的。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的真心话。你，你不会生气吧？”我一口气全说完话，就静下来等待着结果。
“孟衿才……”她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飞舞的雪花飘落在她微棕的眼睛里，好像是感动的泪花。
没想到孟衿才会对我说这么多。
看来我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我羞怯地低下头说。
“额，是吗？”他含蓄地露出了惊喜。
“嗯。我觉得你是个善良、认真、才华横溢而且有准则的男生，对人也很温柔。每当见到你时，内心就特别高兴。只是，我总觉得自己比不上你。”
我坦率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他。
“啊？为什么？”他惊讶地问。
“你有才华，有道德，学习好，而且还受大家欢迎。我总觉得，你比我强好多，我根本就比不上你。而且，为了得到你，我还犯下了很严重的错误……”
“啊？是什么啊？”
“离间滕思明和夏梦的事情，我也参加了，而且我也猜到了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有这等事吗？”
“嗯……”
我有胆怯地将头深深地低下，恨不得埋在浅浅一层的积雪里。
他究竟会如何回应呢？
会原谅我吗？
会斥责我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做好准备面对了。
也因为，有可靠的好朋友站在我的背后。
原来她也参加过这种事。
我说她怎么最近这么沉默，肯定参加了这件事让她良心受到了谴责。
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地参加这件事。
“荀慧玲，为什么要参加这件事呢？”我问。
“额，这，这是因为那个女生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她就会让你被夺走，我真的好害怕……”他的低声细语中，夹杂着恐惧和不安。
大概是因为手冷，或者是由于愧疚，她不由自主地搓起手来。
我看出来了，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能在她眼里我非常优秀，所以她才会感到恐惧。
加上我总是自己干事情，让她更觉得我无法接近。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太脆弱，所以才会答应去做帮凶。不是你的错！”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开始焦急地说。
“不，就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总想让自己成为所谓的君子，她也就不会感觉我有那么遥远，我也就能早点发现她的心思。
本来想成为温润如玉的君子，最后却成了孤傲清高的家伙。这是我的问题。
既然错误由我犯下，那我就有必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荀慧玲，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让你感到那么遥远，更不应该不虑及你的感受。”我说。
“没有没有……”她摇头。
“对不起，荀慧玲，我一定会弥补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觉得我会被夺走了。”
不用再说别的了。
看着被纠结缠绕的她，我悄悄地，牵起她冰凉的双手。
她肯定是吓了一跳，不然雪花也不会飘到她嘴里。
“其实你没比我差。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女生。”我说出从来都想说的真心话。
“我，我无才无德……”从她逐渐温暖的手指，我知道她已经接受了我的倾慕。
“那就和我一起努力，共同成为德才兼备的君子吧。”
“惭无倾国色……”
“谁敢这么说？慧玲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讨厌，你还要娶三宫六院吗？”
她俏皮地笑了，甚至让我的心脏更加不听使唤。
虽然漫天飞雪，却如春暖花开。
我喜欢孟衿才。
只是由于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我否定，才总是犹犹豫豫。
这一次，不会再退缩了。
夏梦说得对，我们向往着同样的事情。
成为有德有才的人，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君子。
虽然我才疏学浅、德行不备，但一定会跟在你身后，携手向着更好的明天前进。
他因为害羞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指，而现在我将他整双手都紧紧握住。
“梅须逊雪三分白。”我轻轻地说。
浑身被白色包围的他，如同无暇的雪花一般冰清玉洁。
“雪却输梅一段香。”像是听出来一些意思，他也缓缓回应。
我想起了他送给我的梅花书签，也如傲立的梅花一般挺起胸膛。
“只愿君心似我心。”我抬起头，无畏而温柔地盯着他的眼睛。
“定不负相思意。”像是要回应我的期待，他将脸凑得更近了。
温暖的吐息，将我脸上的雪片尽数融化。
脸上的一道道，如同是喜悦与感动的泪痕。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