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吸血鬼屠夫第十章翻译
卷三：吸血鬼巢穴
原作者：William King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离目的地不远了。”麦克斯的语气十分阴沉而苦涩，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菲利克斯知道法师说的一般都是事实，而且这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邪恶的气息，好似阴影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菲利克斯非常想拔腿就跑，凭着顽强的意志才没有开溜。
眼前的残垣断壁让他感到无比沮丧，但他告诉自己要庆幸还能找到一处歇息的地方，即使是眼前这座残破的废弃老宅子，至少也能遮挡风雨。
森林深邃而黑暗，腐坏的气味扑面而来，薄薄的一层雪根本掩盖不住被污染的土地，一股邪恶的瘴气从地面升起。菲利克斯有时候甚至难以呼吸，现在是下午，影子越来越长，小马紧张不安。菲利克斯把披风拉紧，然后确保剑刃能随时出鞘。
前方传来一阵马匹被强行驱赶着前行的声音，天又下起了雪，不一会儿大片地雪花飞快地落下，遮蔽了几英尺以外的视野。雪花拂过他的脸颊，如死人的手指触摸一般冰冷。他咒骂着，想知道众人能否挺过这场暴风雪。
菲利克斯用披风一角擦了擦鼻涕，望向高崔克。这时前面传来脚步，他的手飞快地握住了剑柄。
屠夫则并未在意，他平和地说，"别紧张，这只是咱们的侦察兵回来了，伙计。"
一会儿后，菲利克斯看到两个基斯里夫人，是马列克他们，两人看上去既兴奋又害怕。他们骑马来到伊万·彼得罗维奇身边，马列克提高了嗓音，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到。
"德拉肯霍夫堡就在前面，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是一个可怕的险恶之地，一半是废墟，但还有一些人住。我们看到有不少人在雪中朝城堡方向行进，至少是看起来像人的生物——但他们行动缓慢，仿佛被施了什么邪术。"
伊万-彼得罗维奇歪着头。"有多少人？"
"非常多，从四面八方赶来，都在向城堡汇聚，我们还看到了其他东西，在下雪之前的的足迹。"
菲利克斯心中掠过一丝恐惧。
"你什么意思？"伊万·彼得罗维奇问。
"我们在屋子周围的雪地上看到了脚印。有很多。他们似乎是人类......"
“似乎？”
“脚印来看，都没有穿鞋，是光着脚走来的。”
“然后脚趾处像是爪子一般。”
菲利克斯回想着他们在瓦登霍夫郊外看到的东西，足迹的特征来看是食尸鬼。斥候们带来的信息已经十分明显，菲利克斯猜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今晚可以在这里扎营，"马列克说。"暴风雪中不好继续前进。"
伊万·彼得罗维奇听完下属的报告，随机调转马头，向他们骑去。麦克斯已经大步走过来，站在雪橇旁边，罗德里克也赶来。
"我想我们已经追踪到了那个怪物的巢穴。"麦克斯说。
"是的，但我们今晚还无法抵达，天气过于恶劣。"
"那怎么办？"
"咱们就地扎营，"伊万·彼得洛维奇说。"我的部下需要养精蓄锐，等到明早再继续前进。"
麦克斯和罗德里克都表示赞同，高崔克环顾四周，似乎另有打算，但令菲利克斯惊讶的是，屠夫仅是瞥了一眼伯爵夫人所在的马车，然后没有说话。菲利克斯能理解，他知道屠夫不相信伯爵夫人，也不想任由其摆布。此外，假若夫人图谋不轨，那高崔克也可以不再守诺。菲利克斯十分肯定，屠夫并不在意杀的是这个吸血鬼还是那个吸血鬼。
"那我们得加倍小心，提高警备，"马克斯说。
"我会确保我的部下今晚两两联防守卫，让彼此保持清醒。"伊万·彼得罗维奇说。
"我会看着点。"高崔克说，他搓揉着眼罩。
"那伙人就在外面，"阿道弗斯·克里格坐在在鲜血王座上，向前倾斜着身子。
带来消息的食尸鬼跪在地板上，双臂伸在面前，做出卑微而忠诚的姿态。阿道弗斯并未在意，他瞥了一眼尤莉卡、罗什和其他的仆从，他们不安地看着周围。头顶上的阴影中，一只巨大的生物正拍打着翅膀。
“他们是谁？”尤莉卡难以听清食尸鬼那模糊的口齿。克里格笑了笑，眼前的这位新生儿令他满意，她很温顺，即使其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被困的神情。
“敌人。其中有一些身经百战的老手，大部分都是外来人。他们在拉登堡那废弃的老宅子里整顿歇息。食尸鬼能告诉的就这些。”
“你想对他们干什么？” 尤莉卡走上去，站在王座前面，仰视着他。阿道弗斯在揣摩着她的感受。或许对她来说一切都很新鲜，他还记得自己刚复活时的惊恐和好奇。阿道弗斯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涌动，许久未体会过这般感觉。他想知道，这是不是人类对自己孩子的感觉？伯爵夫人对他的感觉也是如此吗？反过来说，尤莉卡对他的感觉是否和他曾经对伯爵夫人的感觉一样？他把这些想法暂时抛诸脑后。
“我会去‘拜访’一下他们，告诉他们闯入别人的领地后果是什么。”
“或许您应该让我去，老爷。”罗什请求到。
“今晚并非凡人可以随意出行的夜晚，老伙计。”克里格回答着，其他人类仆从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了恐惧，他们不想被留在这里，尤其是不想和尤莉卡，以及一堆亡灵生物呆在一起，不少人亲眼目睹了奥斯里克的惨死。克里格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回来的。”
严酷的暴风雪渐渐散去，森林银装素裹，积了厚厚一层雪衣。阿道弗斯漫步其中，如猎豹一般轻盈无声，像君王一样自信。他清楚凡人的眼睛几乎察觉不到自己，夜晚是吸血鬼的主场，他将开始狩猎。
当他看到远处的篝火在树丛中闪烁时，他在想这些人真蠢，竟然在深冬时节前来希尔凡尼亚，还敢深入血族腹地之中。他们必然清楚自己离德拉肯霍夫堡很近，难道这群人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勇敢而前来掠夺古堡财富的头铁猎人吗？要是果真如此，那阿道弗斯将给他们送上一个惊喜。
也许他会大发慈悲，悄悄地、看不见地杀死几个斥候，并留下尸体作为警告。或者，召集食尸鬼和骷髅，将入侵者全部屠杀，只留一人把可怕的故事带回愚蠢人类的领土，这可能更有趣。让人散布恐惧，而恐惧一直都是吸血鬼最好的盟友。
阿道弗斯继续迅速移动，在暗夜中大肆跃进，也许这不是最明智的做法，因为他的计划还未准备充分，现在纵然已经有数百骷髅，但还有不少墓地未被唤醒。不少食尸鬼正在聚集，很快，第一批吸血鬼们也将加入他的队伍。但在那之前，过早出击是鲁莽的行为，很不稳妥。也许刚才的第一个想法更加合理，或者，他可以召唤狼群来对付入侵者。
喀穆里之眼刺痛着他的喉咙，黑夜中的某些东西似乎也在影响着护符。古老的废墟周围，有一股能量在流动，于是阿道弗斯探入魔法视野，研究起周围环境。在靠近一处火堆的地方，存在着一种微妙的网状魔法，这是某种防护咒术，无疑是用以警戒的。魔法的布置很精妙，几乎察觉不到。要是自己没有运用魔法来探索，阿道弗斯甚至可能注意不到它。看来那伙人之中里有法师，他需要更加小心了。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雪地，尽量轻手轻脚，减少噪音。在残破墙体之内，有一辆马车、几辆雪橇和马厩内的许多马匹。其中一些马已经开始紧张，似乎是捕捉到了异样的气味。营地里有不少人，看来除非把仆从也带上，否则仅凭狼群可能不足以对付他们。如果再加上那位法师，纵使有仆从们的支援，胜算也不大。
阿道弗斯不禁猜测起这些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许是某个贵族及其手下？因为只有贵族有本金能雇用法师同行。又或者是法师和他的下属。众所周知，一些巫师们会来希尔凡尼亚，继续他们邪恶的研究，以此躲开猎巫人的追捕。眼前的这个法师，有可能是来调查他自己的法术的。对于他们来说，这场魔法仪式肯定在十几里外就能引起其注意。
有人喊了一声，克里格顿时愣了一下，难道被发现了吗？他继续观察，不，那只是一个有些紧张的哨兵在确认着伙伴的位置。也许马匹的躁动引起了哨兵的担忧。阿道弗斯必须更加小心了，若是平时，他会直接迷惑他们的意志和思想，但现在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法师能感应到其他把戏。
克里格告诉自己不必过于谨慎，现在的他佩戴着喀穆里之眼，下面的那些凡人几乎伤不到自己。然而，他并不敢肯定，现在仍旧需要小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谨慎，因为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
这些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安的熟悉——其中是基斯里夫人，不惜远离家乡来到这里，但也许他们只是一伙游走此地的雇佣兵，也可能是逃离混沌军队的难民。不过他隐约觉得这伙人和自己有关联，阿道弗斯知道最好尽快找出答案。
于是他继续靠近，仔细观察着，发现其中大多数人的着装都是基斯里夫骑手，他们短小精悍，由于经常骑马，腿脚很灵活。有一个人比较高，当他走去方便时，一抹金发映入阿道弗斯的眼帘。
他嗅了嗅空气，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矮人。在其中一处营火附近，一个矮壮的身影，红色头发高耸，拿着一柄巨型战斧。看来高崔克·戈尼森的誓言不是玩笑，一路追踪到了这里。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克里格不由得疑问，这个矮人是如何在严寒中穿越数百里格的森林追来的？也许，是那个法师。
克里格在营地周围移动，避开火光，他还看到一些希尔瓦尼亚人在场，他们的马比基斯列夫人的奔马要大；是一群重装骑士。骑士们盔甲上带有瓦登霍夫的标志，这些人簇拥在一架大型马车旁。
乍一看这个组合十分奇特；矮人、基斯里夫弓骑手、一个当地的贵族，一位法师前来此处究竟是什么意图？他停下脚步思考着。很明显，屠夫们是来履行誓言的，也许是他们雇佣了那个法师，而法师有可能就是尤莉卡所说的那个麦克斯·施莱伯。但似乎有很多种解释，阿道弗斯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高大的金发男子是菲利克斯·耶格尔。也许基斯里夫人才是雇佣兵，或者是普拉格公爵派来将他绳之以法的。而希尔瓦尼亚人则有可能是他们的向导。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对付这群人？仅凭自己恐怕有点难，特别是对方有一位强大的法师，还有像高崔克和菲利克斯这样身经百战的好手。他可以对付不少人，但无疑眼前的这支队伍能拖垮自己。而且他绝不愿冒险去跟屠夫的那把斧头作对。
或者，可以召集食尸鬼，骷髅以及狼群来突袭他们，不过这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很可能被那个法师察觉。如果战斗在日出之前不能结束，那么他将陷入被动和虚弱之中，甚至被敌人反包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如果要对敌，最好是在熟悉的地方，在自己选择的主场与他们作战，比如德拉肯霍夫堡，因为倘若不利，他还可以通过补充血液，在白天继续战斗。现在最好是先派狼群骚扰和拖延阻敌，利用食尸鬼设下埋伏和陷阱，让自己多做准备。最好是能是把他们引到废墟里，然后逐个击破。
而城堡里，他还有一个强大的盟友。获得新生的尤莉卡强壮而致命，更重要的是，由于她与菲利克斯·耶格尔的关系，他们必然有所顾虑，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许甚至可以利用她来引诱这伙人走入陷阱。
没错，这将是完美的。当这群人明日出发之际，会发现有惊喜在等着他们。
“昨晚有东西来过这。”追踪者马列克皱着眉头，“仔细看，这里有靴印。”
“离咱们的营地非常近。”菲利克斯说，“哨兵没察觉到吗？”
“我的下属昨晚都没睡。”伊万略显疲惫，菲利克斯觉得眼前的博耶似乎又老了十岁。“我相信我的手下，他们都是常年与混沌作战的老兵。”
“昨晚没有东西触发我的防护咒，”麦克斯说，“如果有的话，我早就醒了，营地没人进出。”
菲利克斯听懂了麦克斯的最后一句话，法师是在告诉他，昨晚营地没有内奸，没人去跟克里格通风报信。
“一个人的话，咱不怕。”斯诺里说。
“要是克里格的话，就不好说了。他可不是一般人。”菲利克斯说。
“足印是顺着咱们要走的路而去的。”马列克说。
“那我建议咱们提前做好被伏击的准备。”菲利克斯说，“要真是克里格，他肯定会布下陷阱。”
“也许咱们应该让那伯爵夫人和她的人走其他的路。”伊万说着，似乎不愿看到有女士身处险境。
“我会跟她说的。”菲利克斯回答，然后朝夫人所在的马车走去。
“别拖太久，伙计，我们得尽快出发。”高崔克说。
“所以你也觉得昨晚的不速之客是克里格。”当马车在摇摇晃晃时，他刻意稳住自己，不想离伯爵夫人太近。尤其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
夫人调整了她的面纱，在打哈欠时遮住了嘴。菲利克斯不确定她的想法，她感到无聊了，还是日光的影响。不过这并不重要。"还能是谁呢？还有谁能在不被哨兵发现或不触发你那位法师朋友的咒术情况下接近营地？"
“你认为克里格有能力越过咒术？”
“不，我亲自检查过，麦克斯所编织的魔法网很有水平。”
“告诉麦克斯，他要保持警惕，德拉肯霍夫堡是一个充满了能量的地方，吸血鬼的圣地，有着强力的保护咒术。就连城堡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曾浸泡在血之魔法中，能产生迷惑人的幻觉，对凡人来说是噩梦。克里格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肯定为我们准备了很多惊喜。”
“这可真是不妙。”
“我们不是去旅行，耶格尔先生，而是要到一个极其凶狠的生物的老窝里去。”
“如你所愿。”
突然，从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马匹嘶鸣，战士们也开始喊叫起来，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菲利克斯立马打开车厢门一跃而出，手握剑鞘，前方已经乱成一团，森林的阴影中窜出来狼群，它们体型庞大，眼睛血红，以惊人的速度跃向马匹，撕碎了马腿，咬穿了骑手的喉咙。
菲利克斯见状赶忙冲上前去，一只恶狼张口朝一位基斯里夫骑手咬去，他设法伸手擒住那生物的下颚，但恶狼有着压倒性的力量，它一扯便将骑手扯下马，然后其同类便一拥而上。
菲利克斯大力一脚，踢中恶狼的头部，让其翻滚，但后者很快便调整了过来，疯狂的眼睛闪烁着无尽杀意，看来是某种巫术控制了他们，让其变得嗜血。
菲利克斯双手握住剑柄，以巨大的弧度挥舞而出，直接划开了一只扑来的狼的胸膛。可其巨大的冲击力也几乎将菲利克斯撞倒，他迅速站稳脚跟，再次挥出一剑，狼头几乎被完全斩断。他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倒地的士兵还在和恶狼搏斗，在雪地上翻滚着，一只手掐着喉咙，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刺向它。
在远处，一阵爆炸声响起，随后空中传来一阵刺鼻的烧焦味，菲利克斯猜测是麦克斯的杰作。菲利克斯小心翼翼靠近又一只恶狼，然后刺了下去，剑刃穿透了野兽的肋骨。血从其嘴里喷出，恶狼在死亡时咯吱地叫着。被压制的战士站起身，擦拭着身上的血迹，菲利克斯认出是马列克。
“干脆漂亮，”他说，“谢了。”
菲利克斯点头示意，随机扫视了下战场，数十只野狼还在奔驰，有一些被箭矢射中而倒地，而另一些则被马蹄踩扁。不少尸体倒在了血泊之中，基斯里夫人的近战技巧不俗，他们挥舞着致命的弯刀。远处烟雾缭绕，又金光闪闪，麦克斯正召唤着可怕的力量。
高崔克和斯诺里站在托运物资的雪橇上大声吼叫，吸引着狼群，拉雪橇的小马都已死亡，周围堆积如山的白毛野狼尸体表明两个屠夫并未闲着。罗德里克及其属下依旧保卫在马车周围，没有主动出击，奇怪的是，没有狼群靠近他们。
十个以上的战士和马被狼群吞没，陷入绝境，而且伤亡数还在增加，菲利克斯快速跑到屠夫面前，说到“这不对劲！野狼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一支部队！除非是受到挑衅！”
“确实，伙计，”高崔克从雪橇上跳下，“很明显是克里格控制了这些野兽。”
斯诺里也跟着跳下雪橇，“他真是个胆小鬼，就派些小狼崽来，太不够意思了。”
“你这句话记得当面对他讲。”菲利克斯继续说，“我们得去支援伊万和他的手下。”高崔克瞪了一眼罗德里克，他们依旧按兵不动。“看看那群孬种。”
“别管他们了，当下得先解决掉狼群。”
“走吧，伙计。”
“俺都觉得这群狼崽子很可怜。”
“别抱怨了，斯诺里，你杀的完再说。”
“俺没说不杀它们，只是我讨厌这样做。”斯诺里边跑边说。
“那你看看咱们有多少人已经倒下了？”菲利克斯问。
伊万·彼得罗维奇脸上尽显疲态，他沉重地喘息着，用外衣的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血和汗。"还不算太糟，好在麦克斯能帮着治疗。三人战死，五人受伤，其中两人还能战斗，另外三个重伤。"
"你打算怎么办？" 菲利克斯想知道伊万的意思，毕竟他是基斯里夫人的领袖，这是他的决定。伊万摸摸腮帮，考虑了一会儿，"通常的话，我会让那两个轻伤员照看重伤者，还有雪橇和物资，但现在可不好说，狼群随时可能回来，或者什么其他更加可怕的敌人，我不希望我的属下惨死。”
"你怎么样，麦克斯？"
"不太好。"
"还能用法术吗？"
"还能。"
"这次攻击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削弱我们。"
"我也同意。"
"在抵达德拉肯霍夫之前，会有更多类似的袭击。"
"那样的话，咱们可能会被耗尽。"
"唯有加快速度了。"菲利克斯说。
天色渐渐变暗，也愈发寒冷，菲利克斯拉紧了披风，在雪地上艰难前行。他还在流鼻涕，且有点发烧，在他身后，斯诺里和高崔克拉着失去了小马的雪橇。菲利克斯不由得感慨两屠夫的体力，他们拖着沉重的雪橇走了大半天，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除了奇怪的抱怨和咒骂，两人甚至很享受苦差事。菲利克斯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理解屠夫，事情越糟糕，他们就越高兴。
"如果早知道你俩这么能干，就让你们早点拉雪橇了，小马还可以腾出来骑呢。"
"俺觉得可以吃了小马，"斯诺里抱怨道。
"老子以前下矿，都是自己挑担子，自己拉矿车，"高崔克说。
"俺曾经拉着一辆矿车在黑坑矿井上来回走了三天没停过，最后还击退了来袭的一个地精部落，那些小绿皮杂碎想偷俺的矿。"
菲利克斯听够了矮人的吹嘘，他转头瞥了一眼，伯爵夫人的马车上有一盏小灯笼在发光，菲利克斯可以看到昆廷和他的两个同伴正守在马车旁边。毫无疑问，罗德里克在里面，为那吸血鬼提供血液。他们确实需要夫人的帮助——除非她意图背叛。
那位名叫昆廷的年轻希尔瓦尼亚人看起来很闷闷不乐，高崔克和斯诺里早些时候曾对他们的不作为破口大骂，而骑士们不甘被骂，差点动起手来。得亏伯爵夫人一直在努力阻止他们被屠夫虐杀。高崔克骂的很起劲，称这群骑士外战唯唯诺诺，内战重拳出击。不过，昆廷还能理解矮人的愤怒，以及基斯里夫人对骑士们的怨恨。消极战斗行为无异于背叛，即使菲利克斯知道原因，他也感到愤怒。
现在的这群废物舔狗骑士们急于证明其男子气概，企图消除对他们荣誉的污蔑，于是他们无能而又愤怒地瞪着其他人，菲利克斯看到了昆廷投来愤怒的眼神。菲利克斯摇了摇头。愚蠢的小杂种，他想。至少伊万·彼得罗维奇已经不再试图让伯爵夫人单独走了，因为周围有狼，也许还有更可怕的生物潜伏着。
伤员们躺在前面的第二辆雪橇上，麦克斯在照看他们，伊万·彼得罗维奇骑着马在旁边与受伤的部下交谈安慰，考虑到老博耶的年龄和他近来的忧虑，他目前身体状况保持的还算不错，菲利克斯为没有让他知道伯爵夫人的秘密而感到愧疚，另一方面，鉴于他的女儿在伯爵夫人的 ‘儿子 ’手中，谁知道伊万会如何反应？菲利克斯决定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一想到尤莉卡，他就禁不住思考她的处境，假如她已经变成了吸血鬼呢？那时候该怎么办？
菲利克斯仍然不确定现在对尤莉卡是什么感觉，他曾认为他们是相爱的，但在最初的热情过去后，一切都变得麻烦而困难。尤莉卡并不容易相处，虽然菲利克斯也认为自己也不怎么近人。不过，他们之间还残存着些许情感，至少他无法释怀，也因此真到了那时候，他可能下不去手，不——他肯定下不去手，甚至不会让高崔克去做。
但她会有同样的感觉吗？这才是真正的问题。他曾与伯爵夫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她尽力解释了一些关于吸血鬼的谣言，菲利克斯从小就相信吸血鬼被可怕的恶灵附身，这些恶灵会让他们与自己的理智作对，以缓解血渴。
伯爵夫人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吸血鬼确实对血有着渴望，不过他们依旧保持着所有的记忆、忠诚和感情。问题是，对于一个新崛起的吸血鬼来说，对与血的渴求几乎难以控制，且还会驱使他们攻击任何人，不管亲近与否。除非有另一个更年长、更聪明的吸血鬼指导他们。菲利克斯不确定伯爵夫人的解释是否让他感到放心，这听起来和恶灵附身没什么区别。
更重要的是，伯爵夫人说如果尤莉卡已经成为了吸血鬼，那么她极有可能已经被克里格控制，夫人称新生的吸血鬼几乎没有能力对抗喀穆里之眼的意志，所以夫人请求菲利克斯真到了那时候一定要果断。菲利克斯从夫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嫉妒的口吻，难道她因为克里格转化了尤莉卡并青睐于她而吃醋？要真是这样，夫人的真实目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菲利克斯越想越不对劲，他们目前更像是在往一个陷阱里跳，伯爵夫人真的会帮助凡人来对付同类吗？值得怀疑。菲利克斯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帮助吸血鬼来对付自己的族类。他赶忙摇摇头，苦笑着，真是个伪君子啊你菲利克斯，他自嘲着，前几分钟还在思考会不会让高崔克把尤莉卡杀了呢。现在的境况微妙复杂，以凡人的思维难以去推测吸血鬼的想法。
远处传来了一阵狼嚎。
“多毛杂种。”高崔克骂道。
当众人翻过最后一座山头，德拉肯霍夫城堡便尽显眼前，菲利克斯惊讶不已，如此庞大的一座古堡竟能被树木遮住，它的突然出现带着某种超自然的巫术能量。菲利克斯本以为会见到一座小庄园或者宅子，就像基斯里夫贵族那样的一幢豪宅。但现在看到的，是一座巨大城堡，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一座山峰被雕刻成了一座城堡的模样。这座建筑曾经肯定和普拉格的内城一样大，其风格怪异可怖。
城堡的石工并不特别精妙复杂，即使在黄昏之下，他也能看出其为数不多的特征，其上主要的图案主要是头颅和骸骨，窗框亦被雕刻成骷髅形状。庞大的主门被包裹在骷髅头颅的下颚之中，长着蝙蝠双翼的石像鬼紧紧抓着建筑物的侧面，同样也是骨架身躯。菲利克斯半信半疑地认为它们会活过来。雪像地壳一样沉淀在石块上，为这座城堡更添几分阴森。
显然，这座城堡坐落于此，已有数个世纪，也曾沦陷变为废墟。墙壁上有巨大的孔洞，那便是攻城器械留下的痕迹。许多雕像都被毁坏，显然有人试图抹除掉它们，这增加了些许古老的沧桑感，也使得邪恶气息陡增。
菲利克斯习惯于认为希尔瓦尼亚相比帝国其他地方，是个穷乡僻壤，但他未曾想能见到如此可怕而又壮观的古堡。他跟麦克斯谈了谈。
“这只能说不死者们以亵渎死者的方式，让其死后继续为其劳作的结果。”法师说。
“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建筑之所以能拔地而起，是因为有人使用死灵法术驱使死者干活。人们称之为僵尸和骷髅。他们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工资。只要提供原材料，他们就会一直工作，直到完工。那附近必然有采石场伐木场之类的。”
菲利克斯凝视着这位巫师。"那那些雕刻呢？失去灵魂和意识的死者能造得出来？"
"吸血鬼伯爵奴役了希尔凡尼亚的所有人，菲利克斯，他们以恐惧、迷信和巫术统治着这里，其中的一些工匠也被抓来雕刻建造，以换取苟活。"
"你说的不错，麦克斯。"伯爵夫人说。
菲利克斯被吓了一跳。在阴暗中的伯爵夫人几乎不露声色地靠近了两人，他甚至没能注意到。不过，麦克斯似乎并不惊讶。要么是他有某种手段可以探测到她的接近，要么是他比菲利克斯更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也许两者都是。
“我还记得这个地方曾是整个希尔瓦尼亚的首都，午夜显贵们高举水晶杯饮下鲜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女等待着被吸血鬼疼爱，渴求着获得永生。”
“我没觉得那有多值得怀念。”麦克斯不屑地说。
“那是一个美丽而可怕的时代。”伯爵夫人的语气里带着幽怨。“自莱弥亚陷落后，还未曾有过吸血鬼如此统治凡人的时代，也没有过这般放纵，那段历史深深地刻在了不死者的记忆里，从未有人忘却。”
“那么，你是它们其中一员吗？”
“我很纠结，麦克斯，我本以为你作为一个法师，更能理解我的境地，法师们也曾被遗弃，被那些惧怕他们、憎恨他们的力量的人所忌惮，你能不能想象这意味着什么，不必隐藏身份，而是能够引以为豪？"
"呵，法师们从未试图强取豪夺，建立政权，也从未试图压迫其他人。”
加布里埃拉顿时发出了嘲弄的笑声，如银铃般刺耳。"真是天真啊，施莱伯先生，历史上法师们企图夺权统治的例子比比皆是，最鲜明的例子便是纳迦什，他征服了古代最伟大的尼赫卡拉帝国，我的人民也因他而遭难，许多法师都割据一方，即使只是暂时的。相信我，我见过不少。"
“也许有个别的例子，但作为一个族群或者社会阶级，我们从未认为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
“恐怕那只是时间问题，凡人总是变换着花样来玩弄政治游戏，总有一天，有人会认为为什么不能由法师来统治？法师更聪明，明智，更有学识，为何不能获得更多的权力？”
“我会坚决反对这类人。”麦克斯说，菲利克斯已经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法师和吸血鬼两人互相讨厌，也许是因为两人过于相似吧。
“也许咱们可以留到明天再继续讨论。现在不如想想如何对付克里格。”菲利克斯当了一回和事佬。
两人转过头来看着他，紧张气氛逐渐消散。
“有道理。”伯爵夫人说。
麦克斯表示同意。
菲利克斯眼见其他人已经消失在坡下的树林里。
"那就走吧，免得我们落下太多。"
当众人靠近城堡时，菲利克斯感觉它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在沉睡，而且随时可能醒来。古堡的规模之大，令人感到压抑。周围的古树在其旁边如同小草一般渺小，它的古老感让菲利克斯感觉自己如一只蜉蝣般不起眼。他禁不住想，究竟是谁住在这里？难道自己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吗？
其他战士们疲惫地向古堡的残缺口走去，他们脸色阴沉，毫无士气，没人说话，唯一打破寂静的只有雪橇经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时，躺在上面的伤者的呻吟。
寒冷的风拖拽着菲利克斯的披风，片片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要是前方有个酒馆的话他恨不得立马跑过去，可现在，眼前只有可怕的古堡。
随着天色渐暗，前面传来一声喊叫。他抬头一看，在城堡里最高的一座塔楼上射出了一道阴森的绿色巫光，其闪烁了片刻便褪去。
城堡里早已有人等着了。
“我们的到来已经被看到了。”菲利克斯说，高崔克瞥了他一眼。
"希望能有惊喜，伙计。"
“你觉得呢？”
“城堡的石工技艺比人类还要粗糙。”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进去了才知道什么在等着我们。”
菲利克斯摇摇头，这个屠夫在面对危险时总是显得冷静。不过他直到高崔克的内心其实早已沸腾，语气里已经充满了杀意，那一只独眼闪烁着血腥的目光。
“这里到处都是法术能量。”麦克斯说。他拿着法杖，还在思考，“准确来说，城堡的墙壁之上布满了防护咒语，但它们十分扭曲。”
“解释下？”菲利克斯问。
“这个不太好解释。”
“那你先说出来看看。”高崔克催促着。
法师继续前行，菲利克斯感觉到了墙壁上有一股微弱的热流，难道墙壁上的魔法是用来保暖的？
“还有其他东西，这里到处都是黑魔法，包裹着城堡，就如同次元石里的能量一样，我觉得这城堡的地下应该有大量的次元石，且影响着其他的防护咒术。”
“我还不知道它究竟会怎么影响，但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干扰施法。”
“真是好消息，意思是你的魔法在这里有可能失效。”菲利克斯说。
“也不一定，只是说一定程度上会干扰或者改变魔法本来的效果。”
“会不会是那个护符在作祟？”
“不，这座城堡里的石头本身就长期浸润在黑魔法中，长达数个世纪。我觉得这里已经成为了黑暗能量的聚集地。”
“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警告吗？”高崔克说着，“不如问问斯诺里，看看他的意见。”
“我们都有些紧张，高崔克。”麦克斯平淡地说着，“不必这么嘲讽。”
高崔克抱怨着，吐了口唾沫便继续前进。在前方，城堡的大门赫然出现。菲利克斯看出大门的吊闸，但已经生锈，金属支柱也化为了碎片。但他们不能放松警惕，前面的基斯里夫人停下马蹄，点燃火把，给他们为数不多的灯笼倒油，马匹紧张地鸣叫着，麦克斯打了个手势，一个金色的光球在空中聚集并向外开始探照。
菲利克斯这时候挺想学习这种魔法，一旦进入了那黑暗的堡垒里，召唤光的能力将非常有用。
"这里是城堡的大殿，"加布里埃拉夫人说，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不管多远都能被听到。
"不用你说。 "高崔克嘟哝着。
"俺猜不到。"斯诺里说。
大殿十分宽阔，拱形圆顶在遥远的上方，殿堂的内部则是宽广的长廊。圆柱上雕刻着骷髅，地板上的地砖些许残破，菲利克斯猜测它的图案是这个城堡主人的纹章。
寒冷的空气中充斥着腐坏的气味，巨大的楼梯坐落在大殿的尽头，往上升起直抵画廊。麦克斯挥挥手让光球朝拱顶飞去，在一处破旧的大型水晶吊灯处停下。光球发出的光线在大厅内反射着，奇特而诡异。
高崔克贴着边缘徘徊，菲利克斯紧随其后，他清楚自己在屠夫周围的时候，生存几率能显著增加。大殿两侧有许多走廊通往其他房间，到处都是残破不全的图案，巨大的黑色霉斑覆盖着墙壁，巨大的蟑螂在光线照射下下飞快逃窜。
“这地方真邪乎。”菲利克斯说。
一旁的屠夫笑了起来，“你咋也开始说废话了。”
两人说罢跟上了大部队，战士们牵着马匹也在聚拢，雪橇则被拉到了城堡大门处。伯爵夫人及其舔狗骑士们似乎在和麦克斯，伊万等人讨论着什么。
“我建议咱今晚在这里扎营，燃起火堆做好准备迎接敌人。”伊万说，“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里并不好防守，”麦克斯反对，“太多进出口了，应该找个更加封闭的地方。”
“然后像兔子一样被困在自己的窝里等狼来吗？”伊万觉得不妥，菲利克斯能听出基斯里夫人的严肃和紧张。
“你们都忽视了建造这座城堡的人了。”伯爵夫人解释，“这里到处都是密道，在这里扎营，至少能看到敌人从何处来。”
“而且这里视野良好。”罗德里克附和着。“我不会想着退避。”
“那狼群来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高崔克抑制不住地吼道。罗德里克随即愤怒地瞪着屠夫。高崔克继续轻蔑地看着伯爵夫人，“密道？你在矮人面前提什么密道？有什么密道是矮人找不到的？”
“那你是建议我们找个地方窝囊地躲起来咯？”昆廷高亢的声音比平时更加破碎。
“对，我看到你这个废物才想起这个窝囊主意的。”高崔克一脸不屑。
高崔克的外交艺术从不让菲利克斯失望，在这群紧张的人面前，屠夫偏要搞事。
“好了，没人想当缩头乌龟。”菲利克斯在事态恶化之前赶忙插话。“大家都只是提出建议，共同商量怎么对付这里的怪物。”
听到这儿，大家都各自退了一步，点点头，甚至是高崔克也没有继续责难他们。菲利克斯于是继续说道。“我们需要找个能安置伤员和物资的安全地方，物资是我们的生命线，否则咱们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他环视周围，“这里人生地不熟且危机四伏，我不建议分头行动。”
众人再次躁动起来，他们紧张而害怕，并不想听什么理性分析，只想要一个确切的可执行的方案。菲利克斯于是下定决心，说到，“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分批次看守盯梢，等明天再继续行动。”
众人也只好点头同意，各自开始分工，在大殿的中央生火，一些人把马拴在马车和雪橇的转轮上，然后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挂上灯火照明，麦克斯则施法唤出更多的光球飞向半空，它们虽然摇曳不定，但至少能继续提供一些光亮。
远处传来一声食尸鬼的尖啸，大殿里回声传递得到处都是，根本无法分辨从何处而来。而后又是一声。
菲利克斯顿时庆幸自己没有单独去搜寻其他密道。
阿道弗斯站在大殿的露台上，向下俯视这群凡人，他看出了法师施展的咒术，即便在古堡的魔法影响下，那咒术依旧还能发挥作用。
从下而下看去，那群人如同蝼蚁般渺小，但阿道弗斯自知不可轻敌，他可不能犯跟自己同类一样的错误。于是他首先考虑的是毕其功于一役，召集所有的僵尸和骷髅，全力出击以数量取胜。但他随后又觉得，这里是自己的主场，有的是时间来召集更多的力量，他的仆从和食尸鬼们能从各个地方展开袭击，而且古堡的魔能并不会影响他们。阿道弗斯打算继续消耗这群人的实力和数量，等到他们精疲力竭之际，自己再一举摧毁之。
他十分满意这个计划，但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伯爵夫人！她在这里干什么？阿道弗斯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到她，过了这么久，再次相见时他依旧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站在母亲面前的小孩子般。但阿道弗斯赶紧告诉自己，现在有了纳迦什之眼的加持，即使是伯爵夫人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尽管如此，阿道弗斯还是很担忧。
显而易见的是，夫人早已和这群人合谋一处，但为什么呢？她自己和凡人之间又有什么共同利益？
阿道弗斯随后一想，夫人和他们一伙，很明显是想置他于死地，然后将喀穆里之眼据为己有。和往常一样，伯爵夫人意图借他人之手来达成目的。而这一次，夫人竟然冒险亲自前来。阿道弗斯笑着露出獠牙，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他踱步走在露台上，抚摸着护符。夫人并非懦夫，恐怕她也很知道自己处境岌岌可危。不过眼下的这群人不见得能完全相信伯爵夫人，现在既然护符已经生效，其他的吸血鬼将很快来到此地。夫人也知晓这一点于是不能让其他吸血鬼得逞。她的目的现在看来，一目了然。
不过，这群凡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事件？他们只不过夹在了夫人和自己之间的一群蠢货，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阿道弗斯觉得自己可以先解脱了他们，反正伯爵夫人的目的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等他们死后，不也一样成为自己的棋子。
“我隐约觉得咱们被人监视着。”菲利克斯说着，抬头看向上方，浑身起鸡皮疙瘩，感到了露台上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
“你大概率没错。伙计。”高崔克说，“也许咱们应该上去瞅瞅。”
你疯了吗，菲利克斯想。不过屠夫本来就不怎么理智，于是他说，“不是个好主意。”但屠夫已经起身跑向楼梯，菲利克斯迟疑片刻，也跟了上去，部分是因为自己的誓言，还有就是，屠夫和斧子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立马发现自己没有照明，于是乎赶忙提起一盏灯，“嘿，你们要去哪？”斯诺里此时问道。其他人也望向他。
“就去巡逻一下。”
“那我也去，你俩小子别想自己吃独食。”斯诺里也站起身跟了上去。
“随你便。”菲利克斯说。
其他众人皆是紧张，一脸担忧，看来不会有其他人跟来了。
克里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俩屠夫，还有那个人类真的已经上来了，要么是他们疯了，否则就是相当自信。不过他不在乎，这是个大好机会，下面的敌人分散了，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这地方确实需要打扫一下。”菲利克斯看着楼梯上挂着的蜘蛛网说到，大蜘蛛躲避着他手上的灯光，楼梯也在吱吱作响，令人毛骨悚然。他现在非常希望能像矮人那样在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东西，这盏灯使他很容易成为目标，到目前他们遇到的都是极其恶心的夜行生物。
“你得跟着古堡里的仆人说说，伙计。”高崔克在楼梯顶处停了下来，检查周围。
“现在可不好找了。”菲利克斯从矮人的肩膀上望向前方。
楼梯上抵达的是一处画廊，左右都有通道以及更多的房间和门，走廊上挂着不少壁画，在其过道之中，又有楼梯通往上层。整个楼道都非常寂静，菲利克斯甚至能听到下方营地的人的交谈，以及马匹的喘息。菲利克斯以一指摸过栏杆，上面全是铁锈，尽管没有敌人的踪迹，他还是感到不安，向上望去，还是只有壁画。
菲利克斯向前继续走，地板在脚下弯曲。他不禁怀疑这个地方的安全性，毕竟已经有两个世纪没有被维护。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半信半疑地期待着地板随时塌陷。
到了最近的一幅画前，菲利克斯把灯举起检查着画，在一个精致的镀金画框里，是一个高大而苍白的女人画像，她的脸庞古典而美丽，黑发高高堆起，梳着华丽的发型吗，女人站在一扇窗边，一轮巨大的新月遮蔽了她身后的夜空。她一只手拿着水晶杯，里面装着菲利克斯希望是红色的液体，另一只手放在一个男人的头上，他眼神里有一些令人不安的兽性。
画家想要表达这个女人抚摸着这位男子，如同一个帝国的贵族夫人在抚摸一只宠物豹。男人脖子上挂着的一条断裂的银链更是增加了这种色彩。
“俺觉得她不像个好人。”斯诺里说，菲利克斯不得不同意，女人象征着某种畸形的权力，且透露着残忍。
“是一位吸血鬼夫人，我听说她们曾一度聚集在此地。”菲利克斯说。
他们继续沿着画廊行走，到了下一副画旁，这次则是一位高而瘦，脸色苍白，贵族模样的男子，他身着华丽且深黑，也是一手拿着盛满红色液体的酒杯，脖子上挂着一只大型黄金狩猎号角，脚下踩着一具人类尸体，如同猎手踩在一只死鹿上。背景依旧是夜晚，男子自信地微笑着，露出了两只尖牙，彰显着自己的权威和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画家将其表现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那男子就要跳出画一般。这个想法可不是什么好事，菲利克斯告诉自己。
他们经过了一副又一副挂画，皆是男女交替出现，也都非常生动而可怕，全都刻画的是夜景里的人和事，其中一副展示了一位头戴月桂冠的女神正张弓搭箭，还有的展现了一位强壮的男子向观赏者敬一杯的画面。
在第五幅画面前，菲利克斯停了下来，因为他认出这幅画上的女性，非常像伯爵夫人。尽管他不很确定，但他知道这很有可能。
他快速走过这幅画，高崔克和斯诺里两人跟伯爵夫人没见过几次面，他怀疑两人是否能认出来。他可不想让斯诺里也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菲利克斯转头看去，高崔克和斯诺里在逐个逐个检查房间，于是他准备继续看下一副挂画然后等等他们，眼前的画像，他也一眼认了出来，正是阿道弗斯·克里格，其穿着厚厚的黑色长袍，左臂夹着一本书，右手则同样举着一杯‘红酒’。两名女性在其两侧蹲着，身上仅披着十分透明的丝袍，脸上带着崇敬的神情。
菲利克斯继续端详着画，克里格带着典型的贵族气质；神情自傲，姿态悠然且不拘束，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非常的像，对吧。”一个声音在附近响起，菲利克斯顿时退缩了几步，并拔出了剑刃，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阿道弗斯·克里格正站在他面前。
“贝拉多画的十分传神，我一直认为他是提利尔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不过其他凡人则会认为他为吸血鬼作画十分不耻，在赫尔芬恩之战后，我听说他在塔拉贝海姆时被抓了起来，和其生前的作品堆放在一起被活活烧死。他在试图逃离那座城市的时候被人揭发了。”
菲利克斯一直定眼盯着克里格，放下了灯。
眼前的克里格如同画像里的一样，十分放松。但菲利克斯知道主动攻击将是不明智的。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举着剑刃，一寸寸向前移动，神经从未有过地紧绷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吸血鬼。同时大声呼喊着，“高崔克！斯诺里！过来看看！有吸血鬼从画像里爬出来了！”
“耶格尔先生，你这样可就不太礼貌了，我来这是为了交谈，你却要动武。”
“我宁愿一脚把你踹下去，快说尤莉卡究竟怎么样了，”
吸血鬼笑着露出尖牙，愈发急促的脚步声表明屠夫们正在赶来。
“我没有伤害她，我相信她会很高兴再见到你的。”
菲利克斯逐渐靠近，他非常清楚这里的高度，他也知道这个吸血鬼非常敏捷和强壮，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自己扔下去摔死。但他正努力避免那种事情发生。
“但是你得自己去找她，她就在这城堡里。”
菲利克斯现在已经很接近可以攻击的范围了，他谨慎地试探着地板以免踩入陷阱，眼前吸血鬼那自信的表情令人厌恶。喀穆里之眼那奇特的光芒在其脖子上闪烁着，令人迷惑。
“现在你可以痛快地去死了！吸人血的杂种！”高崔克吼道。
克里格再次大笑，突然举起双手，顿时其脚下涌现出大量迷雾，同时克里格也逐渐消失在其中，菲利克斯见状立马向前挥舞剑刃，但吸血鬼刚才还站立的地方早已不见人影，脚下的木质地板也瞬间开始瓦解腐烂，菲利克斯几乎要跌倒，他拼命试图抓住支撑物。
“高崔克，斯诺里！这是个陷阱！”菲利克斯绝望地喊叫着，耳中还回响着那邪恶的笑声。地板最终完全塌陷，他掉了下去，仍旧拼命抓住了地板空洞的边缘，碎木刺入了他的手掌，令他疼痛不已，但他不能松手，否则自己将一命呜呼。那老旧而朽烂的地板还在崩离塌陷，菲利克斯还在苦苦支撑，试图用右手抓住其他东西，但他本就抓的不牢固的左手渐渐不支，手指眼看就要脱离。下面将是他的葬身之地。
菲利克斯未能抓住任何东西，同时左手再也支撑不住他的体重，完全脱离的他开始了自由落体，他将落向最终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