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望乡台》第五章 同床共枕 愿为信徒①

【华光观】

“此处只有这一张床？”

罗喉计都环顾道观。这里与其说像是道观不如更像是书屋。

东侧书架紧密，中堂就一供桌，全观可供休息之处就只有西侧一窄床。

“小观简陋，让计都兄见笑了。”柏麟见罗喉计都难得露出迷惘之色，尽管身上仍旧伤重不适，神色却轻松了许多。

“也罢。”罗喉计都脱下外衣、长靴，盘腿坐于窄床上。

见罗喉计都如此坦荡之样，柏麟却有些不知所措。今日除妖之前他只知自己与一名唤“罗喉计都”的魔族是旧友故交。

今夜在鲛人曲中他却又忆起了些许往事。那温热之血溅在手上时的不舍与愧对，仿若快把他心揪裂一般。

 

只是，他没料到罗喉计都竟是魔尊。

他思绪万千，只有些愣愣地看着罗睺计都。

 

“愣着做甚？快些上来，我为你疗伤。”罗睺计都拍拍面前被褥，神色自然。

柏麟也并不扭捏，边脱解外衣边道“计都兄应是魔族中人？”

“如何？”罗睺计都盘坐于床上，仰头看着他“不愿魔族救你么？”

 

柏麟拾起罗喉计都随手搭放在一旁的外衣与自己的一同叠起，放置与床头“计都兄肯为我疗伤我喜不自胜。只是，魔族与神族一样，不可插手凡人生死。否则定会受天地法则排斥。”

柏麟边说边坐到窄床上，侧头笑道“因此计都兄不必亲自为我疗伤。只需这几夜陪在我身旁即可。”

 

“天地法则？你不说我都要忘记那个劳什子的东西了。”罗喉计都自嘲哂笑一声“可我罗睺计都想救谁，想杀谁。漫天神佛谁又能阻拦。难道还怕天道法则的反噬么？”

“我知你生杀予夺可自由随心，无人可敌。”柏麟循循善诱“但也请计都兄信我一回。我可以自救。”

 

罗喉计都闻言无话，他本想动用法力直接将柏麟医治好，从此无论是留思的救命之恩还是解救鲛族之事都可了结。他走他的轮回路，他守他的妖魔界，再无瓜葛。

 

“疗伤罢了，何谈信不信你？爱如何便如何吧。”罗喉计都话毕，手臂撑头侧躺至窄床内部，背对柏麟，闭目养神。

柏麟见自己劝诫成功，看着罗喉计都侧颜，嘴角牵起，露出笑涡。“我今夜打坐，这枕头你枕就好。”

说罢，他侧身，一手将罗喉计都垫着的手臂抽出，另一手想将竹枕推到了罗喉计都脑袋下，让他变成了仰面正躺之姿，不料柏麟这样的动作正好是让将罗喉计都被笼在了他身下。

 

罗喉计都是在闭目之时，突然被人箍了手腕去，不由得微惊，睁眼抬头看向面前柏麟。一双眸子露出几分平日不见的稚气和惊慌，“你！你干什么？”

“我是要。。。”柏麟正要再解释，可一眼就望进罗喉计都深色眼瞳里，顿觉那双眼有如琉璃般清澈。他耳畔仿佛传来了水声，就像是颗琉璃珠，落入了无波的古井之中。这般牵动着心弦，柏麟忽觉口中干涩，不由喉头滚动。

明知现下这姿势不妥，柏麟却迟迟未有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计都，胸口起伏不定。

 

被这样专注地望着，仿若在他眼里世上就只剩了一个自己。饶是心下已定，之后不再与他有瓜葛的计都也有些心跳如鼓，呼吸乱了几拍，耳后也渐染血色。

 

默契地没有避开彼此的目光，两人从开始的惊慌，到渐渐呼吸一致。

柏麟方才开口“我是要给你枕头。”说罢，松开了罗睺计都的手腕，避开眼去。

随后背身打坐。

 

罗喉计都并未搭话，手腕上柏麟留有的余温就像是灼烧一样。他微微蹙眉，自嘲一笑，心道：“明知是奢求，心底竟然还在留有希冀。罗喉计都，你真是不悔不悟。”

 

之后一夜无言。

而两人则是各怀心事，皆未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