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札记4 记一次聚会

我似乎凝固在这个座位后面，有一块琥珀慢慢把我包起来，让我记录下来一些气味和一些汗。

那从最前面开始，一张漂亮的，淡黄色树胶制成的隔板，在昏暗的环境，戴着尾巴的女人坐一个桌子上，但大部分身体都在隔板那一面。一群像石像一样的男人们痴痴地坐在这一面，他们来这里为了聚会，为了娱乐，但店主对他们有要求，因为知道这帮男人曾经被教官阉割过。

女人的大部分身体都裸露着，但胸脯之上缠着一条条白布，红棕色的狐狸尾绒柔软地陷进了阴影之中，抚慰着这群石像们的心灵。他们排着队，只希望用自己的上半身去触碰女人的肌肤。一个用脸蹭着女人的脚底，一个则是小腿。

这群石像中体型最大的一个，像是他们的头领，他不在下面那些男人其中，而是呼唤餐馆给他多加一份餐具和酒，想与我一同用餐。女招待猛然掀开裙子，露出绑在大腿上的一把把餐具，她抽出最靠近顶端的一把，递给了他。他无奈地笑了笑，和我打了招呼。我们开始聊些有的没的，但我们也是刚刚认识，我明显不属于这个房间，所以谈话的走向似乎有些不明朗，但我们逐渐喝得多了，他的话也越多。他开始和我说起他以前的生活。

“以前我希望我的身体就像石头一样坚硬，里面灌满了烈酒。但我的家人都崇尚柔软的金属，我是其中的异类。我曾经也不想变成他们，但是最后我还是发现了柔软的美，我回到家里了，我结婚了。”

我说那很好，也许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他看出我的迟疑，毕竟现在他现在与柔软两个质差太多了。他说曾经有一份订单，但是那其实是一个很难描述的，很复炸的阴谋，开始有穿军装的人进来他们的工坊，说他是叛乱分子，他们理应离开。离开这里或者离开人间。

我说我很遗憾，你们这里似乎充斥着各种小人...

他顿了一会儿，又咽下一块牛肉，他说也不算阴谋，是我太傻，我现在知道一个事实，就是如果你输了，只能证明你的弱小，你的鱼蠢。我们都开始有点晕了，我才意料到他叫来的酒根本不是我习惯喝下的那一肿。

“确实，”我只能勉强应答着。

我很少找人这样聊天，先生，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希望没有让你困扰。

没有，我艰难地移动着眼皮，但我是一只被包起来的骨头，我有倾听的义务。

来克莱蒙特之前，我把家族所有的钱都分给了一个个负责运输我们的官员，但是，其中有一个人骗了我，他把我的名字和另一个人的换了，我以前叫...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我，想了半天，才说：我真的忘记了。

我说没事，又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口。

“我的老婆没了，我的女儿也不知道现在她在哪里，她是我的明珠。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像发疯一样想见到她，但现在她在里我一惊不在乎了。”他吃完了盘子里面的所有食物，吃的简直太慢了。我低头看了看我的鞋，他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嘲般地笑了笑，说以前我还是很包被我的这双守的。

房间里面的石像们似乎解封了，血肉的温度让他们逐渐兴奋起来，虽然和健全人流露的兴奋已然区别很大，其中最积极的那个，已经开始伸出舌头舔舐着女人的身体。女人丝毫没有露出厌烦或不适的表情，她的眼神里面是一种悲悯，她温柔的抚摸着每一个人的头发，像泡在夏天池塘里面的一朵云彩。他说我现在是。但我听不清后面说的是什么。

他说我在这里叫特罗菲姆，经我手流出的鲜血可以填满全大陆的浴场。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被训练了两天就被扔进场地。我记得天还没有大亮，就有无数的人在门外等候，他们嘴里嚼着肉饼，愉快地听狼狗的嗥叫和豹子闷哑的呜咽声。这些动物已经有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并且那些人们还很无耻地拿冒着血的生肉靠近，不断地刺激它们。我没有选择，我和这些饥饿的野兽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到这里。

第三只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屋子里还是很香，很温暖，我们两个都快睡着了，从桌子上流出来的酒滑落到我的裤子上，我感觉我的头失去了知觉，它只会偶尔传来一阵像闪电一样的酥麻感。我觉得他一定很想哭，但是他却没有流泪，他转过身看向他的伙伴们。

我得知他们明天就要继续参加又一场盛大的比赛，我和他都笑了，但脸上的笑容有些惨白。

“我真不该喝酒的。”他趴在桌子上了，这个我原先还因为他粗壮的肉体，而令我感觉到恐惧的男人，他就要睡着了，安详地像刚刚降生的害子。

那边，像一场普普通通的宗教仪式，信徒们跪拜在地上，女人带着一丝悲伤的表情转过脸去，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哪个男人才这个样子，或者这只是我的错觉。

“我目睹过两次神迹，他们始终徘徊在我的梦中。第一个是我从睡觉的地方，透过栏杆看到的，发出莹黄色光芒的萤火虫。和我第一次，杀死的那，条老狼突出的，两边的肋骨。”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