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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林黛玉和三春等大家闺秀,为何有时被称为“姑娘”,有时又被称为“小姐”?

2022-12-23 20:01 作者:南山橘暖读书时  | 我要投稿

大家好,今天说说在《红楼梦》中黛玉、三春和薛宝钗等几位千金,为何有时候被尊称为“姑娘”,有时候又被称为“小姐”呢?


比如说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提到贾府的女孩,就全部称呼为“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就连贾母的出身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


但是文中有更常见的“林姑娘”“宝姑娘”“三姑娘”“史大姑娘”或者“云姑娘”这样的称呼。


先来说说古代的“姑娘”这一称呼,原义是指姑母,清朝时主要用来尊称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


《老残游记》中写到:姑娘者,姑母之谓也。


“姑娘”一词大约出现在元代,一开始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指姑母、姑妈,也就是父亲姊妹。注意,这个意义上要读姑娘,不能读轻声姑娘。



《金瓶梅》中西门庆想娶孟玉楼的时候,书中写道:“西门庆当日与薛嫂相约下了,明日是好日期,就买礼往他姑娘家去。”《三言二拍》故事里写到:“却说鲁学曾有个姑娘,嫁在梁家,离城将有十里之地。 姑夫已死……”明末清初张匀所做《玉娇梨》写到:“若虑路远,一时去不及,或者暂寄居山东卢姑娘处。”


《红楼梦》中也有“姑娘”指姑母的用法:比如茗烟说金荣的亲戚关系:


“璜大奶奶是他姑娘。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


湘莲听了大喜说:“既如此说,等弟探过姑娘……如何如何”


王熙凤大闹宁国府的那一回,贾珍溜走之前叮嘱贾蓉:“好生伺候你姑娘,吩咐他们杀牲口备饭。”说了,忙命备马,躲往别处去了。


因此有人猜测,王熙凤虽然表面上的身份是贾蓉的婶子,但是她可能还有一重身份,是贾蓉的表姑妈,背后关联着宁国府和王家的联姻关系。


以上这些文中的“姑娘”都是姑妈的意思,至今在现代生活中在很多方言中,“姑娘”仍旧有姑妈的意思。


另外“姑娘”也有“大姑子,小姑子”的意思,指丈夫的姊妹。《清平堂山话本》中有“诸亲九眷闹丛丛,姑娘小叔闹哄哄”,《三言二拍》中也故事里有“姑娘小叔”并列使用的情况:


贵哥道:“他也不说男说女,也不说姑娘小叔。他说的媒远不远千里,近只在目前。”


到了明清时代“姑娘”成为年轻女子的尊称,可以用来称呼年轻未嫁,待字闺中的女孩,不管是高门大户人家的闺秀,还是普通人家的年轻少女:


《三言二拍》尼姑见了杨家女儿问道:‘’姑娘今年尊庚多少?” 妈妈答道:“十二岁了。”


《儒林外史》写道:“因老爷人物生得太齐整了,料想那将就些的姑娘配不上,不敢来说。”


《红楼梦》成书于清代,书中“姑娘”这个称谓语运用的特别多,也包含了多种不同意思。


首先是对大户人家女孩儿的尊称,主要是指三春、黛玉、宝钗、湘云等主子小姐。


比如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林姑娘、史大姑娘……这些侯门大族的千金身份高,加上“清朝旗人姑奶奶”的地位更高,所以不仅贾府的下人们这样称呼她们,就连长辈如王夫人、贾母等也都这样称呼她们。


比如薛姨妈安排周瑞家的送宫花:


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


王夫人也称呼林黛玉叫:“大姑娘”。


《红楼梦》中有一定身份地位大丫头们,地位堪比“副小姐们”也可以被称为姑娘,比如“晴雯姑娘”“鸳鸯姑娘”。


《红楼梦》中的“姑娘”还有“小妾”“通房丫鬟”的意思。清朝俞正燮也在《癸巳类稿》中也有写到:“小妻:曰妾,曰嬬……曰姑娘。”



《红楼梦》里贾琏的通房丫鬟平儿被尊称为“平姑娘”,晴雯骂袭人道:“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


宝钗在宝玉挨打的那一回,为了哄住袭人不要牵连她哥哥,尊称了袭人一句“袭姑娘”,其中大有深意,直哄得袭人心花怒放,从此做了“金玉良缘”的走狗。


《红楼梦》里的姑娘还也可以指自己家的女儿,已经结婚了的女儿也可以这样称呼。比如刘姥姥说自己的女儿:“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


另外,古代的“姑娘”这个词,还可以被用来指风尘女子,比如《红楼梦》“多混虫”的老婆,“因这个媳妇美貌异常,轻浮无比,众人都呼他作"多姑娘"。


在清朝末年的《老残游记》里有听曲的人评价黑妞的唱的好:“就是窑子里的姑娘,也人人都学,只是顶多有一两句到黑妞的地步。”


小说《劫余灰》中婆子哄骗婉贞进青楼说:“要知道做姑娘的一天从了良,每每比三书六聘的还要遂心”。


再来说小姐这一称呼。源自北宋,一开始是指婢女、风尘女子、歌舞姬妾,元朝开始成为对大家闺秀尊称。



“小姐”这个称呼大约源于北宋,据清代文史家赵翼在《陔余丛考》写道:“宋时闺阁女称小娘子,而小姐乃贱者之称。”


当时大户人家的婢女才会被称为“小姐。”比如宋人钱惟演在《玉堂逢辰录》记载:“掌茶酒宫人韩小姐”,这位韩小姐就是一位婢女。


“小姐”还会被用来称呼教坊、勾栏里那些“才艺俱佳”的女子。


而宋代不仅教坊发展繁荣,还有很多勾栏瓦舍,其中不乏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她们也会被被称为“小姐”,大文豪苏轼曾写过一首《成伯席上赠妓人杨小姐》,这位杨小姐就是一位风尘女子。


南宋岳珂《桯史》中写到:“恭有妾曰小姐,躬蚕织劳,以恭之好施也,悄不予缣。”这文中的“小姐”,指的就是洪恭的姬妾。


直到元朝开始,“小姐”才开始被用来称呼有身份有地位的大户人家的女儿,一般是指未婚未嫁待字闺中的名门之女。


王实甫的《西厢记》中介绍崔莺莺:“只生得个小姐,小字莺莺 。”崔莺莺是相国的千金,身份非常尊贵了,她的丫鬟红娘在书中则被称为“小娘子。


因为古代社会等级制度森严,既然当时上层社会的贵女们大规模占用了“小姐”这个称谓,那么下层身份低的女性就慢慢的很少使用了。


《红楼梦》中冷子兴介绍三春:“二小姐乃是赦老爷姨娘所出,名迎春。三小姐政老爷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的胞妹,名惜春。”


《镜花缘》、《金瓶梅》、《三言二拍》中大户人家的千金,基本上都是被尊称为“小姐”。不仅是下人和外人这样尊称她们,就连家里的平辈、长辈也都会这样称呼。


综上所述,《红楼梦》里,林黛玉、三春、史湘云、宝钗等闺秀们被称为“姑娘”或“小姐”其实都是符合该小说成书时代的社会现实和当时作家们的写作习惯的。


我个人感觉到的区别就是,称呼她们为“姑娘”比“小姐”更亲近一些,多用于家庭内部和亲友之间,而称呼为“小姐”则更显得客气和尊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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