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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的若干碎片想法。

2023-01-26 10:27 作者:秃头研究所新传考研  | 我要投稿


@秃头研究所Monsters(公众号)


◼️ 2023年的春节像是一次打破了日常和既定规则的意外:疫情以来的种种在春节来临前的一个月忽然变得无关紧要,很多家庭迎来了三年来的第一次的团聚:亲人们从那些在过去两年倡导就地过年的城市和需要经过漫长7+7隔离的海外第一次无障碍的回到了家乡,久违的团聚、对烟花禁燃的放宽和报复性的消费让2023年的春节成为这一段时间里最值得庆幸的、足够幸福的、写满了年味的节日。


◼️ 而天平的另一边,还有很多家庭面对的是一个足够冷清的春节:十二月到一月肆虐的疫情和疫情中去世的老人们让春节的团聚里多了一张空板凳和一个放着老照片的大相框,少了一些喜庆和欢笑;饭桌上聊起来,三言两语间也总难免提到谁谁家里熟识的老人到底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还有不少家庭为了尽量保证家里老人的安全和健康,干脆自发的进行自家就地过年:减少走亲戚的频率、甚至年夜饭也干脆不吃了。


◼️ 时代的不确定性拉扯出了一个又一个家庭的故事和小人物的众生相,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确定的走进过人群,走进过生活:我从热闹的超市里穿过,从雨中的烟花中穿过,从灯会人潮中穿过,从影院潮水般离场的人群穿过,搜集了无数关于此刻的生活的想法,希望把它们记录在这里,构成这个还不知要走向何方的2023年。


◼️ 本文又名《在可悲的时代里笑着骂娘》


◼️ *注:骂娘没有任何不尊重母亲、不尊重女性的意思,但在此语境下,如果换成「在可悲的时代里笑着说脏话/笑着骂人」会很奇怪,诚然骂娘和“奇怪”中包含着来自男权社会的话语规训,但这个可悲的时代里规训太多了,而我只想痛痛快快的骂上一骂,而不是在到底怎么骂才得体和不被规训中再一次束手束脚。


🎆.

01/25/WED.


再一次,

致敬这个他妈的时代。

@TuTouSuo™️ 


◼️ 除夕/千辛万苦的年夜饭


打我记事起,除夕的安排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所有的家庭那样,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是必不可少的——无论在家里吃还是在饭店吃,无论饭桌上是把酒言欢还是扯出了些不愉快的长辈教育或家庭琐事:春节的意义就是把亲缘血缘以一种传统仪式性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然后用中国人历来看中的吃食和饮酒文化为这次相聚而庆祝:一起吃了一顿饭,一次举一次杯,那些琐碎和离别都是过去,此时此刻便是团圆。

所以无论2020年疫情如何肆虐,也无论是2021与2022年是如何倡导就地过年,我的家人们依然排除万难,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年三十的晚上七点举起酒杯,在晚上八点伴着春晚的声音,中年长辈们开始带着酒意聊起政治和国事——至少在我的记忆里,这一次团圆饭,就是日常的、确定的、安全的、可靠的一年的结束与开始。


但去年十二月的疫情下我的家人们几乎尽数感染,虽庆幸所有人都安在,但严重的也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半个月,而其中最糟糕的是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我的爸爸依然住在医院里没能出院。好在二十九的下午医生和我说:“明早(年三十)就出院吧,回家好好休养着过个好年。“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我正在和大家进行犬儒主义小酒馆的赛博谈话时,医院打来电话说爸爸又开始发烧——我是如何结束那场谈话,如何打车前往医院的已经有记不清楚,我只记得我坐在车上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性,怨天尤人又悲从中来,被巨大的情绪裹挟出了一种醉酒的感觉,直到走进病房发现情况还好,明日依然可以出院,可以不用在医院度过年三十,才恍然拥有了一种至少生活在最后回到了正轨的如释重负。


出院时我绕了这个呆了大半个月的医院病区转了一圈,从最开始住进来时走廊上都满满当当的住着人,到今天医生让所有能出院的病人都尽量全部出院——医院再一次归于令人心安的冷清。只有几位老人尚未出院,病床前也围坐着比早些天多一倍的家人: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色小兔子裙子的小姑娘在病床前给老人拿苹果吃,她们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但这至少是这大半个月来,我在这个病区里难得听到的笑声,而不是哭泣、尖叫、和仪器冰冷的滴滴。


也是那一刻,我意识到过年的仪式感不在于那一顿饭,而是真正彼此相互关心的人聚集在一起,因健康平安而欣慰,因近在眼前的亲人爱人而开心:所以即使今年因为家人的身体状况而无法像过去我记忆中的二十六年那样团聚,即使只有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即使因为年前始终奔波于医院导致家里的年夜饭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吃,饭店也因为不确定性而无法提前预定,我也希望这顿饭能足够满足「年夜饭」之团圆之意。


下午三点,我用一个小时在超市里采购了一些简单的火锅材料;下午六点,我煮好了火锅底料摆好了盘;晚上七点,我们依然像过往那样准时举起了酒杯,爸爸率先发表了他的餐桌演讲:感谢我和妈妈这一个月的辛苦,也感谢我变出的这一桌子菜,希望以后年年都能吃到;妈妈一口气喝完了杯中全部的酒,拉着我们开始自拍,又不断的给其他家人拨视频电话——我呢,我在干嘛?

我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我既痛恨这该死的疫情,又触动于这劫后余生的释然:晚上八点,春晚在客厅自顾自的播,我和爸爸妈妈外加家里的柯基分享着涮肉和酒:电话响起,姨妈的声音模糊的传来:我来给你们送菜啦,已经在路上了,包了你们都爱吃的春卷;我的微信响了,男朋友说我给你带了春卷和家里所有娃娃菜的菜心,等会来给你加菜。


我在寒风和小雨中等姨妈送来的春卷,车灯由远及近,车窗摇下我外甥戴着口罩大声的喊:小姨姐姐新年快乐!我姐姐递过所有的菜说:这是我们家的年夜饭,没吃之前每个给你们装了一碗,就当是一起吃饭了。说完车灯由近及远,我站在寒风和小雨里,把桌上还能用火锅热气熏眼睛解释的眼泪,借着雨水一次性全部擦干净。


过去的除夕夜总是爸妈早早的睡去,我无聊的和朋友聊着天,没有烟火,没有年味:今年妈妈一反常态的拉着我喝酒,我煮上了热红酒,她拿出了小核桃,一边喝一边说她小时候最喜欢过年,因为过年能吃很多很多的小核桃:那天晚上我们喝掉了两瓶葡萄酒,她吃了很多很多小核桃,就这么聊啊聊啊聊到了凌晨三点。

带着酒精睡去的前一秒,我总觉得这个除夕过的挺不错的,纵使所有种种都像是打破了日常的意外,但在慌乱的生活中,却还能创造出一次举杯,一场夜聊,一些共同吃饭的仪式感——于是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中国新年的第一天,我许下了第一个心愿:做个乐观的人,在可悲的时代里也要嬉笑怒骂。


◼️ 大雨中的烟火


早在过年前的一个月,我就说今年我必须要好好放一次烟火:疯狂的、热闹的、尽心的在炸裂声中洗尽晦气,开始新的一年。


于是我早早的买好了一后备箱的烟花,找到了合适的燃放地点,安排好了燃放时间——但我没想到,除夕夜下雨,而且是大雨。大到抬头看烟花的时候雨水打进眼睛,视线完全模糊;大到烟花的灰尘不再是飘散在四周的空气里,而是顺着雨水尽数浇在身上;大到我放着今年颇为流行的加特林时,根本看不见自己的烟花,只能感觉到手上突突突的震动。


大雨持续了三小时,但南京周边几个烟花燃放点的炸鸣声却从六点持续到了凌晨一点:回去的路上我趴在车窗边看远处的烟花,它们在大雨的烟雾中依然如此清晰可见,足以点燃黑黢黢的夜空。


我喜欢今年这场烟花,感谢它在天空中炸现出为我闪耀的光芒——纵使漫天雨雾,也在所不辞。


◼️ 只能相信神明了吗?
放烟花是为了去晦气,而烧香拜佛则是为了祈求幸福安康——我的确是一个迷信的人,所以初一烧香是我的传统,我会去一个小小的寺庙,香火虽不旺但很灵,今年一如既往,在科学和医学之外,我也希望神学和玄学带来一些幸运和安全感。
那座建在老旧居民小区中间的小寺庙今年挤满了人,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堆又一堆,我听见中年人们聚在堂外聊天,聊起今年是60年一遇的黑兔年,我好奇何为黑兔年,老人回我:2022年很糟糕吧,2023年可能会更糟糕。
确定感消失了,希望消失了,时代的车轮下,一个又一个悲观的灵魂,对未来的生活丧失了期待。

而当我年初二前往鸡鸣寺时,排满了整个樱花街,足足将近500米的人群还是难得的震撼到了我——我没有进去,而是从一旁穿过着乌压压的来祈福的人群,听她们聊要多早来才能不排队,聊要许下什么心愿,要如何化太岁和求一根红绳。
“看来人们只能相信神明了。”

我在人群中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她与我的看法如此相似:在不确定抹杀掉了人们的安全感,当意外和生活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之时,当个体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对抗诸如健康和安全等既定的命运时,神明便会成为那个近乎逃避式的最后归所。

◼️ 去追赶日落


假期的雨下了两整天,初二开始久违的阳光从云层背后露出来,亮起来的天空也让早些天的阴霾一扫而空:我正躺在沙发上看剧撸狗,用最标准的姿势度过一个最标准的新年假期,而我的妈妈在一旁喝茶,喝着喝着和我说:我们去追日落吧。
下午四点半,窗外划出一道橘色的弧线,白日的光亮开始西沉,太阳收敛了刺眼的光弧开始变得内敛而温和,一般这种时候,我热衷于摄影的妈妈就会拉上不情不愿的爸爸一起去追逐落日,追到江边或者是小山坡上,把剩下所有的余晖统统收纳在镜头里。

好,我们去追赶日落。

因为爸爸还需要静养,所以这次只有我和妈妈,我们爬到了一个高楼的楼顶,把春节的城市、落日余晖和零下五度的寒风统统拥抱进了怀中: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心境也就难得的开阔了起来,妈妈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很多次“没事的”,就像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也这样和我说过很多次“没事的”。


“没事的,还有玫瑰色的日落,它总是存在,且非常美丽。”


◼️ 三体/流浪地球/中国式科幻


我初次接触《三体》,于科幻小说也完全是个门外汉,从一月到现在零零碎碎的书、电视剧看了大半,《流浪地球2》也是春节档里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比起这部电影存在的诸多争议,我觉得它在科幻层面、叙事逻辑和浅浅的留下的那个关于数字生命与人工智能的伏笔上,算得上是一部出彩的作品,但《流浪地球》之外,《三体》,或者说刘慈欣对待科学与科幻的理念,让我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你在看着星空的时候,不会好奇吗?”“我不会”“你不会在深夜抬头看看星星和月亮,想着地球之外的宇宙和太空是什么样的吗?”“深夜如果我不睡觉,我就是在值班,如果我值班的时候看抬头看星星和月亮,那我看守的犯人就会跑掉。”


这段对话发生在科学家和警察之间,在科学的浪漫主义宏大与人类的世俗之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科幻小说或电影的浪漫恰恰在于用想象化的科学和未来打破人们对于世俗的凝视,纵使是短暂的电影2小时,也足以让观众一窥科学的无限、宇宙的闪耀、人类的未来、在不确定的未来里人们的团结,以及世俗之外的文明。


就像奥斯卡·王尔德说:我们都在阴沟里,但总有人仰望星空——我们都在可悲的生活里,但还有玫瑰色的日落,看星辰与大海。


◼️ 拎着小兔子灯穿过寒风喝一杯烧刀子


灯会,这个年味十足的词,在今年的开放和复苏中再一次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手机短信上无数次市政推送夫子庙灯会期间人流量较大的交通管制信息,我也从来嘴硬的说我一个南京人绝不可能去夫子庙凑热闹。但当可爱的小女孩拎着可爱的小兔子花灯从我面前走过时,我只能拉着男朋友的手说:我也想要小兔子灯。


于是我们穿过层层交通管制,穿过交警和武警构成的人墙,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排队通道,穿过无数拿着糖葫芦、拎着南京盐水鸭、举着小兔子棉花糖的人群,抵达了夫子庙和老门东挂满的灯笼和花灯集市。


十里长街的花灯悬挂在头顶,花灯下的有坐在爸爸脖子上的小朋友,戴着小兔子的帽子;有穿汉服的女孩子,拎着毛茸茸的兔子包;有互相挽着手的情侣,拎着一盏小小的花灯——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不同,我拎着这盏小兔子灯,问他接下来去哪里?

他说太冷了,应该喝杯酒暖暖。

小兔子灯被寒风吹的歪歪扭扭,脸蛋也被风吹的通红,我们掀起帘子着了一家烤肉店,滋滋的炭火上温着酒也烤着肉,小兔子灯被放在窗边,我们对着窗外的街道碰杯:“碰”的一下,再多意外,也要有酒有肉。


◼️ 打破的日常/在可悲中创造玫瑰


2022年我聊了太多次不确定性,我的生活也验证了太多的不确定性,甚至在我拎着小兔子灯回家后,短暂的快乐、幸福和酒精还是被现实里爸爸把我叫到床前嚷嚷着手术伤口很痛而击碎——但我已经拥有过了玫瑰色的晚霞、雨中的烟火、仰望星空的好奇心和寒风中的小兔子灯。


不确定性打破了我的日常,但不确定性又催生了无数新的可能性:我无意中读到泰戈尔的这句话:


“世界于你而言,毫无意义和目的,却又充满随心所欲的幻想,但又有谁知,也许就在这闷热令人疲倦的正午,那个陌生人提着满篮奇妙的货物,路过你的门前,他响亮地叫卖着,你就会从朦胧的梦中惊醒,走出房门,迎接命运的安排。”


在我除夕睡着前的那一秒,在整个春节里的无数个觉得幸福的瞬间里,我自觉一股名为温和而乐观的力量,它带来的是对抗的勇气,也带来的是迈步的希望——我在2019年,期待自己对外行走,对内和解;2020年,希望自己在条条框框下,有自由自在的意识也有逆行的勇气;2021年,我祝自己双脚落地,永远沸动;2022年,我希望能用实用主义的方式,践行自己的理想主义——

2023年,就祝自己能接受命运的不确定,有对抗不确定性的勇气,也拥有在不确定中穿过寒风、追逐日落的乐观吧。

最后,祝福在时代的雾霾之外,我们对视的眼眸里,依旧有圆月升起,祝福我们抬眼,会看见玫瑰色的晚霞。


*传统意义上的新年第一篇长文推送,希望它承载着祝福和期待,开启崭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


* ᴳᴼᴼᴰ ᴺᴵᴳᴴᵀ *




「2024/TuTouSuo」


追逐自我/畅意自由

保持灵魂对Freedom的渴望


「2023/TuTouS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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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书籍与宇宙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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