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灵梦 第九章 物魂之灾 其三
天马抬头看去，天上的乌云就如同海浪一般翻涌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他的面具上顺流而下，身上没有防水材料的地方早已经湿透了。
“这天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天马和苍祺正用罗盘前往第三个物魂所在之地，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但是天马注意到了苍祺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讲话了。
“苍祺，你怎么了？”
苍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刚才的棱奇巴斯，让我感觉就像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虽然它已经不那么像曾经的玩具，但还是让我想起了我和魏了的过去…对于魏了，我无法化解心中的愧疚，我本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但我什么都没有做，直到发生了如今的这些事才来补救…是不是…”
“这个事儿，”天马想了想，将手搭在苍祺的肩上说，“我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安慰你，更会增加你的心理压力，但我还是要说，这件事与你的关系并不大。你我都经历过那段读书的时光，说实话，我很理解读书的学子们那种身不由己的痛苦……繁重的学业压得你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又有多少精力去维持一段虽然曾经美好但又遥远的友情呢？搬家后你俩已经不是那种天天都能见面的人，无法经常联系是很正常的事。我以前初中时期玩得很好的兄弟，到高中后就再没见过面，更别说联系了。大学之后我也想过要再次和他继续这段友情，但总是鼓不起勇气主动去找他…我相信当时的你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苍祺非常赞同天马的说法，这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与魏了分开的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但这段时间却能够改变许多事，以前与你朝夕相处称兄道弟的人，也许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圈子，有了新朋友，你在他的心目中可能早就成为了过去的回忆。当再次和朋友见面，他无法确定两人是否还会像曾经那样不分彼此的打打闹闹，还是说坐在一起敷衍的客套过后再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最后只好低头玩手机。苍祺害怕时间会撕裂两人的关系，更害怕天马所说的那种尬尴会毁掉心中的那份美好。
“即使是在战斗中也看得出来，你和魏了的关系过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保持得还不错，你们两个都非常珍视并且想继续这段友情。所以说如果一定要找出你的责任的话，就是你没有在分开长时间后鼓起勇气再去联系魏了，但魏了也有着相同的责任，因为他也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而没能主动联系你，所以……这是你们俩共同的问题。退一万步讲，即使当时你没有搬家，依然能和魏了天天见面，你又真的能够劝说已经万念俱灰的他不要选择自杀这么极端的道路吗？即使你们是最好的伙伴，但你无法改变他会做出的选择，而这就是他的选择。只能说，如果你当时在他身边，他有可能不会那样选择而已，或者说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内疚、亏欠。”
“也许吧…”
天马拍了拍苍祺的肩膀说：“好啦！看开点，感到自责愧疚才是正常的，因为你依然在乎他，在乎这段友情。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发生在魏了身上的事发生在了你身上，他肯定也会感到伤心难过的。之前的战斗中，魏了不也没表现出责怪你的样子吗？”
“嗯！你说得对。”
“想想开心的事吧，我们还要将精力集中在处理物魂上呢！说不定也是你熟悉的物魂。”
天马说得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要阻止魏了，不管是身为朋友还是灵武者，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
根据罗盘的指示，他们到达了一所小学，而这小学也不由得让苍祺想起了从前，因为这就是他和魏了曾经一起上过的学校。多年不见，学校的门面和各种设备早已换新，但大体的布局依然没有太大变化，小学的时光原本并不是一段让苍祺印像深刻的日子，过多的作业和不怎么优秀的成绩让他不太想回忆，但那是他和魏了这一生唯一一起走过的日子，正因为这段记忆里有魏了的存在，苍祺才会念念不忘。
因为棱奇巴斯的缘故，整个小学的人全部跑光了，正好利于他们俩行动。
他们刚走进校园一分钟的时间，一阵奇怪的笛声就传入了二人的耳中，这个声音时而悠缓，时而湍急，时而有序，时而杂乱，仿佛在吹奏的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新手，或者说是个小孩，因为这些笛声乍一听还挺有韵味，但结合起来就完全是没有任何旋律感的噪音，根本就不是会吹的人在吹奏。
“怎么现在还有人在学校？”
苍祺指着楼梯下的操场说：“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两人赶紧赶过去，要是还有人在等会儿战斗的时候就危险了。
可是这也不对劲，操场离刚才天马和苍祺所站的位置有差不多一百米，什么笛声能传这么远还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在两人到操场时马上就明白了，这笛声便是他们需要对付的物魂所发出的，这个物魂不像霍兰尼德那样充满了攻击性和压迫感，更不像棱奇巴斯那样庞大骇人，它甚至好像并没有多少智能，因为它就是一支笛子而已。
那是一支细长的棕色竹笛，它本来的样子是没有任何装饰的质朴，但各色的蜡笔在它身上所留下的各种画工不佳，却涂得很漂亮的图案形成了与它不太搭调的别致，那些色彩鲜艳的太阳、小草、小花、小河，与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笛身有着很大的反差。
天马倒是有些疑惑，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他们要处理的物魂，毕竟笛子这种本就是死物，比起其它的许多玩具来说，大部分孩子怎么也不会将笛子看作自己的伙伴吧，就更别说再赋予它物魂了。但天马没看错的话，那支笛子确确实实是飘在半空中的。
但苍祺在看得笛子的一瞬间便震惊得话都说不出，那支笛子是魏了爸爸的，曾经两个孩子趁着大人不在家，偷偷拿出这支不漂亮的笛子在上面涂涂画画，让荒芜的笛身上洒满了阳光，长满了花草，那个太阳，便是苍祺曾经的“手笔”！
这支笛子再次将苍祺的记忆扯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夏天，那个他和魏了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
“青！青！你怎么了？”
天马摇晃着才把苍祺从记忆中拉了回来，“清醒一点！别被它分散了注意力！”
苍祺敲敲自己的脑袋恢复了状态，当他和天马准备处理掉这个物魂时，笛子却不见了踪影，明明刚才还在的东西仅仅是一个转头便不知了去向，难不成它还长脚跑路了？笛子不见了，它的笛声却依然在周围，这声音似乎是就在耳边，但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是像刚才那样杂乱，一股劲地挤入天马的耳中。
“青，你看见它去哪儿了吗？”
苍祺并没有回应天马，天马转身看去，苍祺居然已经不见了！
物魂不见了，苍祺不见了，整个操场只剩下了天马一个人。
“青！你在哪儿？听到请回话！”
耳机里传来的只有一阵杂音。
天马知道这又是鬼打墙，他可有破解的办法。然而正当他要凝聚灵魂力量的时候，突然一阵呼救声传到了他的耳中。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这是……天熙的声音！即使过去了几年，这个声音还是像每天耳闻一样令人熟悉。
天马仅仅是一眨眼，他已经身处火海之中，那是几年前被伊始龙魔所毁灭的威霖市！
火场和废墟之中，屹立着一只暗金色的巨龙，它傲慢地俯视着脚下的一切，面前所有挣扎的生灵在它眼中，不过是难以下咽的连食物都算不上的东西。
伊始龙魔趴在地上，无数金色的光芒顺着它脚下的裂缝开始在整座城市蔓延，很快，无数的哀嚎和呻吟伴随着被它所吸收的生命力量响起，这些痛苦的人类嘶喊几乎马上就响彻于整座城市，让天马感到一股令他汗毛倒立的恐惧，而同时他还听到了弟弟天熙无助的呼救声。
然而一股强烈的怒火冲破恐惧，瞬间占据了天马的心智，虽然他知道这是幻象，但听到弟弟的呼喊，他还是要与伊始龙魔战斗！即使是幻境，他也要去救下弟弟！
天马拔出剑，那股灵魂深处的神圣之光涌上他的剑刃，散发出圣洁的光芒，这光芒吸引了伊始龙魔，它停止了吸收生命的力量，转身看着眼前这迷人的光辉。
天马没有多言，朝着伊始龙魔挥出了一记巨大的剑气！就像当年一样，天马的力量完美克制伊始龙魔，这剑气瞬间就让伊始龙魔的体型缩小了百分之二十！伊始龙魔恐怖的嚎叫起来，但天马并没有停下，而是愤怒地继续输出他的灵魂力量，在这力量的影响下，伊始龙魔的体型持续变小，直至被天马完全蒸发…
“哥哥…救我…”
天马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他曾经的家。天马冲进废墟四处翻找，他要救出弟弟！
“天熙！天熙！哥哥来了！撑住！”
天熙的求救声越来越微弱，但是天马感觉自己也离弟弟越来越近了。他疯狂地扒开一块又一块的碎石，渴望着能赶紧将弟弟拉出那个狭窄又黑暗的地方，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在幻境之中，他也想要见上弟弟最后一面…
但是当天马扒开最后一块砖墙时，下面什么都没有，他明明听见弟弟的声音就在下面。
“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天熙抽泣的声音从天马身后传来！天马转身望去，只见天熙衣衫褴褛，满身血痕，双眼无神的盯着他，嘴里说出的话倒是很伤心的样子。
“天熙…我…”
在看见弟弟的一瞬间，天马的双眼充满了泪水，他甚至想要冲上去抱住天熙，但他止住了脚步，内心的理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一定要保持清醒，他很清楚面前的一切东西不过是物魂所召唤出的幻象，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弟弟…
“其实你讨厌我…对不对？”天熙呜咽着问。
“我…我从来都不讨厌我的弟弟…”
天马咬着牙，从身后抽出了剑。
“你为什么不回来救我？为什么？”
眼泪顺着天马的脸颊流到下巴，滴在了地上。
天马的剑上，凝聚起了圣洁的金光。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你知道我多想你在我身边吗？”
天马拿着剑，机械地一步一步走向天熙，每一步对他来说都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在他的心底引起剧烈的震荡。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曾经承诺过要保护我的你，却不在我身边…我只是想在害怕的时候有个依靠！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还能看见你！为什么连这种事你都做不到？！”
在天熙连连的质问中，天马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紧接着，天马死死抱住天熙，抽泣着，他努力从自己的喉咙中挤出话来，但那声音被哭声所完全掩盖了，连他自己都难以听清，他只是无助又愧疚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天马刺破了面前的幻象，他又回到了那个下着雨的阴沉操场。他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本可以一开始就撕烂面前这飘渺的帷幕，但有些事，有些话，他必须去做，必须去说，那些…是他欠天熙的…
然而现实可没有给天马缓冲情绪的时间，他还未从悲伤中完全走出来，他面前的苍祺朝着他的头就是一刀劈来！
天马赶忙滚到一边，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青！你怎么了？”
然而苍祺二话不说，再次朝天马冲过来挥出一刀！天马横剑格挡住，赶忙拉开距离。从苍祺这致死的攻击来看，他肯定是被控制了。
天马倒是因为他灵魂力量的特殊性，那能够制造幻境的笛声对他的影响还不算特别大，但苍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在奇怪的笛声飘入苍祺的耳中后，悠扬的乐曲让他看见了年幼的他和魏了，在那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他们趴在床上，用各色的蜡笔涂抹着那支没有任何装饰的笛子，两人都在上面画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魏了拿起涂抹完成的笛子高兴地说：“涂完咯！还是这样好看，原来也太丑了！”
苍祺小心地问：“我们涂成这样，你爸爸不会生气吧？”
“不会的！给笛子穿上新衣服，这样它就会高兴，能好好地吹出许多更好听的歌了！”
眼前的温馨让苍祺的鼻子酸酸的，并不是因为那是回不去的从前，而是因为曾经最亲密的人如今却变成了让他感到一股陌生的敌人。当苍祺站在这里，亲眼看着过去的时光与残酷的现实相互冲击时，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但随着笛声的起伏，苍祺面前短暂的温馨也很快就被沉重的声浪所击碎，一阵锋利的碎片向他飞来，割伤了他的手臂，他的身体。而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魏了自杀时的场景！魏了坐在一个半径一米的古怪圆形魔法阵内，他手腕口子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四周的每一寸地面，魔法阵就像一只感受到血腥味的猛兽，原本暗红色的符文在被血液流经过后开始狂暴地躁动，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变得赤红且扭曲！魏了的身边，摆满了那些苍祺感到熟悉的东西：机器武者霍兰尼德，棱镜怪兽棱奇巴斯，霸王龙，宇宙飞碟……魏了的血液让每一个玩具都开始眼放邪光，无尽的怨念驱使着这些已经有了自我意识的物品跟随主人的意志报仇雪恨！
“不要！魏了！不要这样！”
苍祺疯狂的冲过去想要阻止眼前的挚友，但他根本无法触碰这片过去的影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恐怖的魔法阵吞噬着魏了的鲜血，他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魏了血液的流淌，他原本充满泪花的眼睛渐渐变得无神，扬起的脑袋也低垂了下去，最后魔法阵吸干了他所有的血液……
“不！！！魏了！不要……不要……”
亲眼目睹了魏了死去的苍祺，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眼前的景象就像一把把钢刀刺穿他的内心，他感受到了魏了死前的那种无助与绝望，当自己生活中的每一寸阳光都被遮天蔽日的严寒所吞噬后，他只能在深邃的黑暗中苦苦挣扎…万念俱灰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苍祺真的很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睁开眼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闭上眼，那些画面又一次次的冲上脑子，像野兽一样啃咬着心脏，直至深夜亦无法入眠。眼睛，身体，神思，这些东西因为完全被悲伤所占据而无法控制，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是你的错！如果你一直在魏了身边，他不会死的。”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苍祺猛然抬头，那是…另一个他！？
阵阵痛感从苍祺的心脏传遍全身，他捂着疼痛的胸口，有些无法站立。
“那是…魏了的选择…”他的嘴唇不断颤抖着，说话变得很艰难。
“是吗？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懦弱胆小找借口罢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和魏了是最好的朋友，在离开后的几年里，你主动联系过他几次？”
苍祺幻象的口吻显得非常轻蔑，它就是要击垮苍祺的意志。
“不需要多少话语，只要时不时的一点点问候，友情就能够继续下去。你们大抵是知道的，却永远不会付诸行动，多少原本绚烂的友情都是因为沉默和无言才枯萎。你根本就没有真的把魏了当作朋友！”
“你可以说我懦弱，可以说我胆小，但你不能质疑我和魏了的友情！”苍祺忍着痛从背上拔出了刀，开始发动自己的灵魂力量。
“击败自己可是很难的。”幻象也随之抽出了武器，准备一战。
双方握紧雁翎刀，相互朝着对方冲去，战斗一触即发！
而现实中，天马也在努力防御着苍祺那迅猛的攻势，完全失神的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被物魂所操控的身体正与天马打得不可开交。
苍祺一刀劈下，压制住天马，天马大喊道：“苍祺！快醒醒！”
苍祺无动于衷，天马一脚踢开苍祺，往剑上附魔自己的灵魂之力，一剑朝着苍祺横砍而去，苍祺一刀挡住，但天马的灵魂力量还是通过武器传导到了苍祺的身体上，那圣洁的力量在接触到苍祺身体的一瞬间，驱除了他身上的物魂邪气，让他暂时冷静了下来。
天马上前拍打着苍祺的肩膀喊道：“苍祺！怎么样了？听得到吗？”
在苍祺内心的战斗可不顺利，苍祺真的就是在和自己作战一样，虽然幻象的每一次进攻他都能很好地进行防御，但他的所有进攻也都会被幻象完美地挡下，就好像对方每次都能提前预料到他的攻击方式一样，根本破不了招。来来回回的战斗已经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了。
“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灵武者？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其他人？”
假苍祺跳起一脚踢在苍祺的刀上让他后退，随即冲过来又是一记斜劈，被苍祺迅速挡住。
“你抗得起灵武者的责任吗？你加入灵武者真的是想要保护大家吗？你不过是因为你哥哥在这里才进入的灵武者！”
假苍祺的话语分散了苍祺的注意力，假苍祺抓住机会，一拳朝着苍祺的头挥去！打掉了他的面具，又抓住机会一记强力的膝顶撞在他胸口，将苍祺打退好几步，这下苍祺可受伤不轻。
“你是个不敢直面真相的人，在每次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你总是要在内心欺骗自己，总是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敢直面真相和自己的人，永远走不了多远！”
这话让苍祺猛然抬头，他还记得这是他对哥哥说出自己也要加入灵武者时，苍风教训他的话，当时他还因此和苍风吵了一架。的确，对于这个弟弟，苍风看得很透彻，也许是因为和魏了在一起时间长了的缘故，他也变得像魏了一样了，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当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总是觉得那不是事实，每当这种情况出现，苍祺首先欺骗的就是自己。在这方面，他真的很糟糕。
假苍祺继续冲过来朝着苍祺不停挥砍进攻，还不断用语言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你只会拖大家的后腿！你只会让你哥哥失望！”
苍祺逐渐开始招架不住幻象的进攻，身上多处都被它手中的利刃所划伤。
“做什么灵武者？你做得好你自己吗？”
幻象一把弹开苍祺的格挡的刀刃，狠狠的一拳朝着苍祺的面门打去！接着又是一阵迅猛的连续拳，打得苍祺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
强烈的困意伴随着假苍祺的灵魂追问慢慢占据了他的心智，他的眼皮就像坠了两坨铅块一样沉重，即使眼前的幻象握紧刀慢慢走向了他。
“睡吧，你早该睡去了，睡过去就能当一个真正的懦夫永远活在梦里了！”
梦里…对啊，梦里多好啊，梦里有想要的一切…但他不能放弃！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让哥哥失望，不能让大家失望，更不能让魏了失望，他还有话要对这位朋友说，他必须站起来！既然自己已经成为了灵武者，他必须要让自己配得上，两年多了，如果他真的还是从前那个小孩，他走不远，他必须要直面自己的内心，直面现实！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假苍祺走到苍祺面前，举起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他劈了下去！
苍祺迅速站起来挥刀进行格挡，他慢慢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自己说：“我的确是个懦弱胆小的人，在和魏了分开的几年间，我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几次，因为我害怕当他接触了更多的人后这段友情会继续不下去，我害怕失去他！但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份友情不是谁能否定的！而且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我的责任！”
苍祺顶住幻象施加的压迫，慢慢站了起来！
“最开始加入灵武者，的确是因为我哥哥在这里，但自从我进入之后，哥哥，老杨，大家，告诉了我什么是真正的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有责任去守护这个世界，去保护地球上的人！”
苍祺一把抓住了假苍祺的刀，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面不改色。
“我曾经没有鼓起勇气为延续我们的友情而行动，所以我现在要弥补过去的错误！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苍祺挥起刀，凝聚起灵魂力量一刀就刺入幻象的胸膛！看着面前的苍祺，之前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幻象此刻却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没那么不堪嘛。”
“苍祺！苍祺！”
在天马的呼喊声中，苍祺清醒了过来，天马笑着说：“你可吓死我了，刚才你身上凭空就出现了一堆伤，可真吓了我一跳。”
苍祺看了看身边那些带血的纱布，又看向身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笑着说：“我没事了，谢谢你！天马。”
“没事就好。”
脱离了物魂影响的两人转头看去，那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笛子依然在那里，而这次，它没有再吹响，而是静静地浮在半空。
苍祺慢慢走过去，他一伸手，笛子自然地落到了他的手中，没有任何的损坏，依然和当年的用蜡笔涂的时候一模一样。
此时大家的通讯频道中传来了老杨的声音：“大家！你们那边都完事儿了没？”
“完成了。”
“老杨？！”烨煌惊呼起来，“你怎么来了？”
“你们队长受伤有点严重，我来顶班。”
苍祺赶忙问道：“老杨，队长他怎么样了？”
“别担心，没有大碍，只是不便继续战斗了。行了！现在我们得去找艮愧了。”
烨煌疑惑的说：“我们都不知道它在哪儿，怎么找啊？”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苍祺突然在脑中闪过一个直觉，直觉告诉他，艮愧肯定在那里！
“老杨，大家，去城北的新苑社区！魏了应该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大家一齐问。
“那里是我们曾经住的地方，魏了是很念旧的人，如果他真的要开启结界，他应该只会在灵州市的那个地方！”
大家按照苍祺的说法快速前往了那里，三路人马几乎同时到达。
烨煌在刚见到老杨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老杨穿战斗服怎么感觉和我们差不多啊。”
“别多嘴，执行任务，苍祺，这里你熟，你来带路。”
苍祺带着大家一齐进入了这个已经没有人住的小社区。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不得不让苍祺感到感慨，生锈的露天运动设施，路边破烂的路灯，已经朽蚀的木长椅，到处是树叶枝干的道路，外墙爬满植物的住宿楼，除了变得破败以外，这里的一切都在勾起苍祺的回忆。
没走多远大家就看见了艮愧，它的梦境结界已经布置完成了！
“魏了！住手！”
苍祺的大喊让艮愧回头，它转身看着大家说：“就算你们打败了我的物魂，我的目标也还是达成了！你们很荣幸能够进入到由我缔造的，没有任何缺点的完美又永恒的世界！”
“大家一起上！快阻止它！”
然而老杨的命令已经晚了，大家连武器都没掏出，只见一股强烈的白光闪过，所有人便都失去了意识，永恒的梦境展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