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白】蓝目（7）
撬锁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尤其是当示弱足够让猎人放下那么一点点戒心，也就完全足够了。
白鸟扭了扭手腕，不受控制的磨牙，他的牙齿疼的实在有点儿厉害，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揪心的紧，明明之前没有这样的。
太奇怪了，不是吗？
平菇喂他吃了一颗安眠药，就毫无戒心的走了。
开玩笑，之前能让他成瘾的药物足够抵消安眠药的效果。哪怕这样子对身体伤害很大。
可是安眠药这种东西，在他并不幸福的童年简直是比糖豆还经常吃的。
所以……
“你来找我干嘛？不陪着我哥。”卡卡斜着眼睨着在自己屋里的不速之客，有点不高兴的放下游戏。
“有屁快放，我这里不欢迎你。”
白鸟耸耸肩，并不在意卡卡的态度，只是笑眯眯的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才说：“只是想问你个问题罢了。”
“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真的是Daleth的亲弟弟吗？”
卡卡立刻变了脸。
“你……都知道什么？”
喘了口气，白鸟站定。他想了想刚刚的谈话，又有点想笑。
真是的，上一辈人的事情啊，到底怎么就纠缠到现在了。
他这样子狼狈跑掉，卡卡肯定会笑他的。
不，卡卡的情况比他还要糟糕。
白鸟摇头，还是敲响了雨林的家门，门开了，意料之中看见雨林阴沉沉的脸色。
看见面前的人，雨林抬了抬眼皮，没说什么就放白鸟进来了，白鸟眯眼笑着开口：“干嘛这副表情啊，不欢迎我吗？”
冷哼一声，雨林鄙夷的看着他，“我欢不欢迎你 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情？尤其是你这一次杀了多少人，你记不得了，我可是清楚的很。”
白鸟抱歉地摆摆手，不再说话示意雨林带路，他杀的那些人，小部分除了用化尸水，大多数可都是雨林帮忙处理的呢。
雨林大概是气坏了，走在他身边一直喋喋不休，“不要以为你和阿林关系好我就可以纵容你随便杀人，这里好歹是我的地盘，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就算你真的是杀了都是对社会有危害的人，我也绝对不能再放任你这么肆意妄为下去的！”
“还有，阿林给你的那个药你别吃了，那个对身体不好的，而且有一点成瘾药物，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还敢这么作死。你把身体搞坏了，帮你治的是谁？还不是我！”雨林说着给他翻了个白眼，“我真的警告你一次啊，平菇是最后的底线了，不要真把人搞死了，我手下现在可没有替他的人！”
“知道知道，”白鸟陪笑着摆摆手，“我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伤到他。”
雨林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人冷心冷肺，甜言蜜语倒是会说，至于是不是笑里藏刀，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雨林想了想还是觉得毛骨悚然，如果她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人从小到大看着平菇的视频和录像，人前人外都学着平菇的姿态语气，学习他那些果决狠厉的计策手段，并且知道平菇所有的喜好软肋，现在故意让平菇爱上自己，是想干什么？
杀人诛心，还有什么是比自己被最爱的人亲手推下深渊更可怕的事情呢。
瞧着白鸟毫不犹豫的步伐，雨林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寒颤，也许她来应付白鸟是个错误的决定，应该睡过去让阿林来的。
雨林后悔不迭。
不过现在后悔大概没什么用了，雨林叹了口气，带着白鸟走下地下室。
虽然地下室很暗，但是雨林感觉到，白鸟很悲伤。
她没有阿林的记忆，她们不会共享记忆。
但是白鸟很难过，阿林感觉得到，她就感觉得到，大概也算是一种很奇妙的能力。
雨林很想问这间地下室到底如何特别，为什么阿林也是到了这里就很难受，白鸟也是如此，那么是和博士有关？
她不敢问，她很清楚自己除了玩没有任何可以做的，毕竟她什么都不清楚，但凡是涉及到上一代议会议员，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她无从得知任何的消息。
但是她还没有说什么，白鸟先开口了，他说：
“你知道吗？我真的，非常非常羡慕你。”
雨林听不懂：“为什么？”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白鸟深深看着雨林，她无知但活得轻松，什么烦恼都没有。
羡慕她……睡得着觉。
轻轻摇头，白鸟温声：“算了，我交给你做的，搞定了吗？”
“废话。”
“那……让我静一静吧，谢了。”
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雨林转身就走，“用完就丢，渣男行径。”
白鸟摸摸鼻子，回想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话好像……没毛病。
就是不知道被渣了的平菇，知道一切会不会掐死他。
想起平菇，白鸟眼神暗了暗。
怎么办啊怎么办，他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大概在15年前吧，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进入了上城区索兰泽瑞，同行的差不多30人，同一天，路娜安博士的助手兼秘书爱兰洁小姐带着一队人离开的佛葛，其理由是采集实验所需要的样本的材料，同行共27人。
“当时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尽管上城区的人口流动并不大，大规模流出也是非常少见的，可是原因其实也可以猜到，爱兰洁小姐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博士哪怕失去了爱人和一个孩子，可是也是再三年前的事情，更何况，她没有死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多年来，路娜安博士一直从事遗传以及人造胚胎的研究，并且取得了许多重要的研究成果，一直以来颇受议会关注。但这并不是全是好事情，为了控制她并且让她听话，议会本来想要控制她的家人，但是议会没有料到，她在得知丈夫被捕的时候，正要临盆。
“她难产了，最后医生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决定舍弃孩子，可是医生没有想到，博士是怀了异卵双胞胎的，活下来的除了博士，竟然还有一个男孩。
“以及那两个一进一出两座上城区的孩子，一个在左额上有一颗红痣，另一个在右额上有一颗红痣，是作为一种区分，至于是做什么区分……你想知道吗？”
白鸟翘着腿，手指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似笑非笑看着卡卡。
卡卡这时候早已没有任何镇定可言，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必须快速消化白鸟说的一切。
因为他信，他相信白鸟不会骗他。
这倒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而是因为，他曾经在平菇的办公室里看见过这份类似的材料，但是白鸟的明显更为详细。
可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东西，现在被白鸟勾起来了。
平菇在他满8岁时……是有带他去找很厉害的医生雨林祛过一颗痣的，很巧，正是额头上的。
卡卡闭了闭眼，颤声问：“那……我是博士的孩子吗？我们两个……”
“我不知道。”
卡卡猛的睁眼，“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奈耸肩，白鸟笑得轻松，“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能力查，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有钱有权的议会议员家的小少爷，查个死人而已，也不是很难对吧。
白鸟笑眯眯地瞧着卡卡，暗自把手心的汗抹去。
他不惜暴露克里恩，平菇真是好样的。雨林只帮他修改的一点点东西，也不会引起怀疑。
感谢雨林，感谢平菇。
万万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如果不是卡卡真的很单纯，他都要怀疑自己进了什么圈套，现在这样的局面，真的是很好。
他和平菇，应该不用两败俱伤了吧？
白鸟忍不住笑了。
他慢慢起身准备要告别，卡卡却突然叫住他，“你等一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白鸟眨眨眼，看着卡卡飞奔上楼又冲下来塞了一个东西给它，气都喘不匀。
卡卡一字一顿地说：“谢谢你告诉我你知道的，这是我的，作为交换，我们两清了。”
白鸟略微低头。
是他丢的项链。
牙又疼起来了。
白鸟深呼吸，慢慢向后仰，把背靠在床上面嵌入式书架上，试图从回忆的漩涡里面挣扎出来，可是像是有无形的手硬拖着 他回想起过往那不堪的一切，他看着这件熟悉的地下室，难以控制的猜测，母亲是在这里受到过侮辱。
“路娜安，你太棒了。”唐慢悠悠把衣服穿好，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美丽女性的唇。
博士半合着眼，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
“教授，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他是个渣子。
白鸟狠狠闭上眼，他已经为母亲报仇。
唐以为录了视频威胁博士，博士就会害怕。
可他死了，这是事实。
结束了吗？还没有。白鸟摩挲着项链坠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当年不可能没有人察觉他跑了的，再加上卡卡明明已经死了，他却看见活生生的人等等之类迷题，还都没有头绪，但是有一个例外。
龙骨似乎是上一届议员，议会换水每一次都是新鲜无比的血液，居然会留下一个？
白鸟叹气，看来不得不从这位神秘的大叔身上下手了。
神秘的大叔有点饿，他从昨天晚上没有吃饭，到今天下午，都在处理工作。
原因无他，最近出事的人增加了，而城区安全就是他负责的那一块，所以他不得不加班，直到把工作都处理完。
龙骨放下手中的文件 签下最后一个名字，长长吐了一口气。
终于弄完了，这可不是比生孩子要轻松的事情。
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察觉到什么，在开门的一瞬间闪到了门后。
可是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
但是龙骨很有耐心，他放轻了呼吸安静的站在门后，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骨骼纤细的少年 轻轻走进他的房子。
之所以判断是骨骼纤细，是因为他裸露的那部分脚踝，真的很细，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却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大象都吃掉。
龙骨小心的靠近他，他却不动了，龙骨知道，这个小家伙发现他了。
“先生，这不好玩。”
龙骨扬眉，还挺冷静。
白鸟确实很镇定，他说：“先生，会议马上要开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龙骨觉得，今年似乎没有往常那么无聊了。
他推开门，发现里面的两个人实在是眼熟。
龙骨不得不好奇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了，瞧瞧，座位上都做了哪些人？平菇，雨林，这两位从来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看样子会很精彩。”他简洁评价了一下阵容，大脑飞速旋转起来，这是要他站队的意思，还是他最近干了些什么了得罪人的事儿？
白鸟没什么想法，平菇显然也不想有什么想法，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卡卡跟他说了些什么，还是因为他居然会被白鸟胁迫到这里来。
胁迫，一点没错，他收到消息，如果他不来，卡卡就会被带去议会做研究，天知道这是多大的威胁，这世界上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卡卡的身体状况了。
可是这第三个人就是出现了，把脸打的啪啪响。
白鸟笑眯眯地说：“人到齐了，那我们开始？”
听到熟悉的声音，平菇猛的抬头，不可置信。
白鸟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锁住……他内心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但是却不敢去想 ，也不能轻易去想。
如果他想明白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一点儿关系都不会再有了。
他不想那样。
而白鸟无视了平菇，慢悠悠地告诉了各位议题。
“所以……你只是想问，路娜安博士的消息？”
龙骨慢悠悠地说，“那我回去发信息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白鸟给他看了自己的通行证号，平菇眼角一撇，撇见了末尾几位字母，忍不住想，他大概，真的是被某个人耍的很惨。
“如果是路娜安博士的话，问我大概比较好，我和博士的关系，一向很好。”
平菇插了句嘴，并且把“一向很好”几个字咬得很重，大有挑衅之意。
政客的修养让他不会对自己的人发飙，并且足以够他微笑以对，白鸟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只要不是卡卡死了，平菇就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
可是龙骨才是他的目标，所以他不想理会平菇，算是对他小看自己一个小小的惩罚。
被忽视的平菇确实很不爽。
“你是谁的人，请你搞清楚。”
平菇不满地敲敲桌子，一眨不眨盯着白鸟。
龙骨意外地看了一眼平菇，又看了看白鸟，突然觉得，他没有把白鸟弄死，而是跟着他过来开会，简直是个明智的不能再明智的决定。
白鸟知道平菇有点恼了，再不理他大概真的会死很惨，于是他思忖片刻，才说：“问你的话，你会说实话吗？”
“我不会骗你。”
这话答的暧昧，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雨林终于开口，有意煽风点火，“你们，怎么回事呀。”
“床伴？”龙骨也问，满眼好奇。
看见龙骨雨林一脸看戏，白鸟知道他不得不处理一些家事了。
顺便，挑点事。
“我是很喜欢你不错，但是……”白鸟犹豫了一下。
“谁让你弟弟也很喜欢我呢？所以啊，我很难选哦。”
白鸟调皮地眨眨眼，笑吟吟地扔出一个爆炸消息。
平菇冷笑一声，说：“那你魅力真大。”
“是这么个理。”雨林点头，也觉得白鸟媚主祸国，她难得和平菇站一条线上。
会听里的四个人各怀鬼胎，很是自然地你来我往，虚与委蛇。
但是龙骨又问，“既然都在这里，那我就问一声，冬季汇报，谁去。”
去议会？白鸟突然有了想法。
他说：“我觉得Daleth很合适。”
平菇：“……”
白鸟再说：“况且，去议会，就现在而已，百利而无一害。”说着还一边瞥平菇。
平菇正准备开口，雨林就紧接着说：“Daleth，你是唐死后的最佳副议长人选，如果是你去的话再合适不过，你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两个人都这么说，平菇若是回绝，大概得需要很多理由。
平菇嗤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意见？白鸟告诉他卡卡喜欢他这件事，他是非常意外且生气的，但是更多是不解和不相信。
卡卡喜欢漂亮的，白鸟就是一个很漂亮的，难保一时间鬼迷心窍。
平菇认为，白鸟和他在一起，其实才是绝配。
俩都是煤球，谁还能把自己滚白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