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暴乱监狱（12）
插科打诨间，他们已经深入雌性监狱的内部。
这里比起雄性监狱而言要安静得多——至少没有见到关押在这里的雌兽罪犯。
这部分监狱的监狱长是只雌性波斯猫，她正抱着一只普通的灰色波斯猫，亲自迎接奥卡他们。
她朝威尔大叔行了个礼，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话说这里可真安静。”奥卡环顾四周。这里的布局除了比雄性监狱狭小、也更复杂一些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多的区别。
萨莎优雅一笑，转开目光：“因为今天那些贱兽都被我关进牢房内不得行动。平时可不是这样。”她看了威尔大叔一眼，盯着他强壮的身躯和茂密的鬃毛，“那些恶心下贱的浪蹄子看到监狱长大人的话，肯定会发疯！连雄兽都碰不到的骚货，只配用自来水管。”
她抓挠着怀中波斯猫的背部，那只波斯猫疼得炸毛，发出咕噜的声音。
奥卡眼角抽搐。怨气这么大的吗？
“带路！”威尔大叔冷漠地说。
“是。”她扭动着腰杆，走在奥卡他们前面。
这位波斯猫女士名叫萨莎，原本是太阳城一豪贵家族的长女，因为与金狮子一族的某雌性成员起争执，后被调到这里担任雌性监狱的分狱长职位。
萨莎兽生的几个重要场合都被雌兽搅合过——幼年被幺妹夺去家族宠爱、童年在被同为贵家小姐的雌兽们的嘲笑声中度过、成年后，她的未婚夫竟跟着一个小姑娘私奔了。可以说，她对同为雌性的兽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而萨莎怀中的波斯猫似乎也是雌性的——那灰色的毛发下隐隐约约有些许黑褐色的斑块。
那是，血痂？
见奥卡似乎对这只波斯猫感兴趣，萨莎低头，温婉地对奥卡说道：“小弟弟，喜欢我这只猫？”
“挺可爱的。”奥卡皮笑肉不笑地说。
“它叫小橘子。我捡到它的时候，它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在监狱外那旮旯角，发出微弱的叫声。见它和我一样，都是可怜虫儿。于是我就收留了它。”萨莎捋顺小橘子背后的毛发，叹了口气，“看到它就像是看到当年的自己，所以姐姐就把小橘子当成自己的亲兽般小心翼翼呵护。我看守监狱的这些年来，也只有它一直不离不弃陪着我。”
萨莎声情并茂，她低头亲了自己怀中的猫咪一下。
“我亲爱的小橘子，谢谢你。”她又亲了一口。
“感兽肺腑。”奥卡面无表情。
被拔了爪子和牙齿，毛发下隐隐约约的血痂，萎靡的神色，非正常扭曲的后脚——这只猫如果不是橡皮泥捏的，那就代表了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能待在这监狱内的，果然就没有一个是正常兽。
“只管带路就行。”威尔大叔漠然地看着她的表演，他把奥卡拉在自己身边。
他的声音就像是即将捕猎的野兽一样，充满警告的意味。
“是。”萨莎吓了一跳。她紧紧抱住怀中的猫，加快速度。
那只猫没有挣扎——尽管看上去快被勒断骨头。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他们停在一间审讯室前。
“情况如何？”威尔大叔问。
“还算稳定。”萨莎恭敬回答。
大叔点头，他对奥卡说：“这次带你来这边儿，就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
“人？”奥卡皱眉。
“对，你没听错，就是一个人类。”大叔轻微颔首，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富有磁性，“一个你应该认识的人类女孩。”
大叔打开门，示意奥卡跟他进去。
审讯室内空空荡荡，除了两张椅子和一张木质的桌子之外，并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类女孩，她浑身上下都被绳索和棉布捆绑住，昏暗的灯光打在她枯瘦的脸上，黑白交接的部分投映出死寂的表情——就如同监狱外围那片荒芜的不毛之地。
当听到开门的声响，她下意识微微抬头。
她无神的目光茫然地盯着来兽。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奥卡的时候，她亘古不变的瞳孔轻微动了几下。
奥卡眯着眼，仔细辨认这个人类女孩。
看着有些眼熟，但奥卡确信自己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她就是藏着另一份卧底名单的人类。”大叔的声音在空荡的审讯室内显得特别洪亮，“被关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受了些什么折磨，导致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他是看过有关这位的资料，可是画像上和她的相貌有些出入。她更加瘦削，苍白的皮肤更加呈现出不健康之态。
女孩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奥卡，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张开皲裂的嘴唇，一直喃喃地反复无声念叨着两个字。
她在说什么？
奥卡竖起耳朵，他的呼吸也倏忽开始急促起来。
阿伟？挨饿？艾尔？安慰？还是……艾薇！
她怎么会知道艾薇？
奥卡再次全神贯注地辨认她的相貌。
她究竟是谁？
自己认识的所知道艾薇的女孩中，就只有，就只有——黑市和阿赫一起救下的那个女孩！
只有她知道艾薇的一些讯息！
奥卡翻动脑海中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可是，她不应该是一个兽人吗？
“大叔，您能先离开一会儿吗？”奥卡坐在女孩对面，对大叔说，“我想尝试和她单独交流一下，她的精神很不稳定，您在这里的话，您的威严恐怕会令她更加畏惧。”奥卡压慢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
他此刻的心跳就像是在一分钟内连续坐了五次云霄飞车一样，狂跳不停。
“也好，你小心一点。”大叔意味深长地看了奥卡一眼，“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喊我，我就在外面。”
大叔离开后，奥卡猛地抬头起身，在四周敲敲打打，用当初在第七佣兵团的时候，黎大哥教给他的探测手法，确定这里没有什么隐藏的监听装置和单面向监视墙之后，才放心重新坐下。
“你是……阿娅？对吗？”奥卡试探性询问。
“我是，奥卡。”阿娅声音沙哑，她的喉咙就跟咽了两大勺沙子一样干涩。
“可是，我当初记得你应该是兽人的模样，怎么……”奥卡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是一种可以让我短时间内长出兽人毛发的药剂。”阿娅解释，“在瓦兰多的那起意外中，我仅剩的两管药剂也被毁了。在那之后的一个月内，我体内的药剂效果逐渐减弱直至消失，属于兽人的毛发脱落，我的人类身份曝光，也因此被执法局抓住……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阿娅剧烈咳嗽几声。
“抱歉那个时候欺骗了你和阿赫。”她歉意地说
女孩努力吞咽几口唾沫，她深陷的眼眶令她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那时候的做法是正确的。”
哪怕已经过去很久，可再次听到阿赫这个名字时，奥卡的眼神还是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悲痛的情绪。
他敛起眼神，在一秒内收拾好情绪，关切地对阿娅嘘寒问暖，只字不提有关卧底名单的事。
阿娅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审讯室的灯光也随之闪烁了一下，那一瞬间的黑暗凝聚成寂静的开关，在亮起的刹那也把沉默的电闸打开。奥卡看着阿娅憔悴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给你倒杯水吧。”奥卡率先打破沉默，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水杯是透明胶制品，应该是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不用了……”阿娅制止奥卡的举动，“奥卡，你也是他们派来的吗？”她咬着下唇，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为了我身上的秘密？”
奥卡身体顿了一下，他叹了口气：“我不想骗你，但事实是这样的。但我可以保证，我和这所监狱没有任何关系——比芦苇和书桌这两者的关系还一干二净。”
“他们把我关在这里两个多月，这里的每一只兽都对我不怀好意，为了撬开我的嘴无所不用其极。”阿娅苦笑一声，“那个恶毒的雌兽用开水烫我的背部，用铁钳挖我指甲……不论她怎么折磨我，我都守口如瓶。没想到现在居然把你也给找来了。”她无力地摊着，头发凌乱地披在脸上。
“你不该遭受这些罪的。”奥卡认真地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回家吗？”
“回家……”对上奥卡那诚挚的目光，阿娅忽然低声啜泣起来，没办法掩面的她只能低下脑袋，“如果不是被我那贪婪的母亲出卖，我根本就不用来这片大陆，不用每天都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重复着、循环着！我只希望这场荒诞的审讯能快些结束，如果我有罪，就应该把我乱枪打死，而不是在这个地方受尽非人的折磨。我想回家，不，我不想回家。”
“奥卡，你也会像他们一样，对我施加刑罚吗？”阿娅小心翼翼地问。她害怕眼前这个熟悉的少年会说出什么令她害怕的话来。
“我不会强迫你透露所有的一切，我只想知道，既然你是这种身份……”奥卡深吸一口气，尾巴急促不安地甩动着，“那……她呢？”
奥卡的声音十分平静，表情也是如此镇定。可他此刻攥紧的拳头以及危楼般颤栗的身体却将他内心那犹如惊涛骇浪的激动情绪一览无余地出卖得淋漓尽致。
阿娅欲言又止，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她咬着牙，嘴型变化，无声地说出了几个汉语发音的字。
奥卡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是紧张。他尾巴上那簇鬃毛在顷刻间如同菊花一样炸开。紧接着，奥卡闭上眼睛，呼吸遽然急促起来，比沸腾的开水还急促。半刻之后，他的呼吸平缓了下来，神态也和往常没有丝毫区别。
“我不知道如果是你问我的话，我有没有毅力去保守那个秘密。”阿娅失魂落魄地说，“如果是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先不用告诉我，至少现在不行。这是你活命的资本。”奥卡严肃地拒绝。
“听你的。”
“那好，我再问你一次，想不想安然无恙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我受够待在这里了。如果我没必要死在这里，那我更愿意活在外面！”
“很好，相信我，我可以把你从这座监狱内救出。”奥卡坚定地说，“但作为交换，在离开这座监狱之后，你必须不顾一切代价返回曙光大陆，永远不得回到兽人大陆，并且发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透露！”
（sorrysorry啊各位，前阵子太忙了所以忘了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家人要喂养。其实这个故事大概已经写完了，就是懒癌发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可能会更到完。如果出现某些不可抗力的例如清明被祖先拖到地下唠嗑，插队测核酸被以偷渡名义逮捕隔离，或者过劳猝死，指甲断了之类的意外……那就无能为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