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华：虎王之路
文/谢长华
我在专心致志地听着杨章初老先生的传奇故事。而远在省城动物园里的华南虎王，几十年的风雨雪霜、枪林弹雨、悲欢离合，同样造就了它的生命传奇。它，又何尝不在回忆它的传奇而悲壮的生涯呢？
其实，作为一只老虎，一只雄壮而普通的青年虎，它并不是天生就想当虎王，因为虎群中每个成员的个体能力都很强，不管是生存能力还是自卫能力与攻击能力，都可谓是林中之王，所以谁也不愿服谁管，自古以来过惯了我行我素、自由散慢的日子。但是，由于人类对老虎赶尽杀绝的猎虎行动，迫使它（它就是后来的虎王）在华南虎族面临灭绝的残酷事实面前，选择了勇猛、刚强、机智，为了使华南虎族最后不至于完全绝灭，它已尝试了亘古未有的行动，并为之付出了力所能及的努力。
贵州大山曾是华南虎族昌盛时期最美好的天堂，山高林密，禽飞兽走。可是，人类斧砍火烧，不断开垦，华南虎的生存领地被人类渐渐蚕食，虎族的父辈兄弟们为了守护最后的生存家园，为了食物与安全，不可避免地和当地的人类发生了冲突。冲突给老虎招来杀身之祸，尤其打虎队的突然出现，让它们生存的天堂，顿时变成了血雨腥风的地狱……
其实，自古以来，虎族的头脑里就遗传了一种特殊的信息因子：尽量与人类和平共处，不主动伤害人类，也希望人类不要伤害老虎。
可是，这种美好的愿意，在残酷观的事实面前，却显得那么幼稚、可笑、无奈！人类人口增长，他们要生存，要烧山耕地，要捕猎改善生活，直接或间接、有意或无意地侵噬了虎群的生存空间……
因为生计问题，虎族中的个别成员，尤其是那些年老体弱的老虎，因山林破坏野兽稀缺，为了填充肚子，它们铤而走险，伤害人类；有的老虎是因为安全受到人类的威胁而奋起反抗，伤害人类……
这一切，它是多么不愿意看到啊！但这些事还是陆陆续续发生，最终导致人类决定对它们痛下杀手！
老虎们的个体能力是多么强大，自古以来都是唯我独尊地活着，各自为战地生存。可是，人类却是怎样地捕杀老虎啊！又是十几人一组的打虎队，又是威力极大的猎枪，还有动不动就是几个地方的打虎队联合行动……于是，它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同胞们，一天天地被人类捕杀。
在血雨腥风中，在不断逃亡中，它好不容易躲避着人类的捕杀成长到两岁多时，它意识到：面对强大人类的捕杀，如果老虎也能像人类、猴类一样，有着团结一致的组织意识，让虎群强强联合，统一行动，或许还有抗衡人类的余地，从而提高种群延续机率。
可是，老虎天生就是森林之王，自古以来各霸一方，就是面临死亡，谁也不愿买谁的账！又怎么能统率得了它们呢？
面临着的打虎队给它们带来的灭顶之灾，为了挽救华南虎群免遭灭绝，它不得不果断行动了：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它也要当虎王，让华南虎群们臣服，把它们统一起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使华南虎族延续下去！
它早已作好了浴血奋战，甚至付出生命的心理准备！
当桐梓县的老虎一天天被人类捕杀，看着它的同胞一个个倒在人类的枪口之下，它果断行动了！不是对人类行动，而是残忍地对它们日益减少的同胞们行动，这是多么迫不得已的事啊！
它要把它们统一起来！
可是，最初，谁又会买它这个青年老虎的账呢？为了实现大战略目标，它第一个选择的对象是和它差不多高大的雄虎“金斑”！金斑的体魄不可谓不强壮，搏杀能力不可谓不骇人！
就先拿金斑开刀！只有这样，才有震服群虎的作用。
和金斑的决斗地点就选在桐梓县一个叫“竹坳”的老林深处，这是虎族经常走动、聚会、择偶交配的地方，信息传播得最快！何况，当时就有两只老虎在旁观。信息传播的速度与效果非常理想。
它慎重无比地来到金斑的对面，表明了要与金斑决斗的原因：它得当虎族之王，所有老虎都必须向它臣服，然后，在它的领导之下，群体团结协作，使虎族免于灭顶之灾……
自然，没等它说完，金斑就暴跳如雷了：“自古以来，我们虎族就没有王位之说，你竟然想当虎族之王，你到底居心何在？！”
它立即表示：“在这种虎族危亡之秋，我只是想为整个虎族的大局着想……”
金斑道：“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你又有何德何能？！你想当王，我还想当你的王呢！先灭了你这个害群之虎！”
金斑向它慢慢逼近！但它过于高大雄壮，威风凛凛。金斑不敢冒然攻击。
它彻底明白了，语言说服，是绝对不可能的，眼下只能凭借残酷的搏杀来征服！
它首先发起了对金斑的攻击！两虎同时发出咆哮，随即缠斗在一起！
只见四周风生尘扬，大树被震得落叶纷飞……
开始时，旁观的老虎只有两只，不多一会，就聚集了十来只，它们都被这场莫名其妙、天昏地暗的打斗惊得虎目圆睁。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最后，它咬断了金斑一只前腿，金斑痛苦地趴在地上，它对金斑说：“如果你愿意服从我的号令，拥戴我作虎王，你下半生的生活不必发愁，我会照顾你的。”
想不到金斑突然一弹而起，箭射般直扑它的喉部！没办法，它只好闪电般迅速侧身，然后将用虎牙刀切一般果断地咬断了金斑的喉管……
这是一场生死恶战，它有点累，也有点后怕：这场搏杀太过惊险，稍不留神，此时死在地上的就是自己。
可是，不容它过多休息，随着一声悲切的怒吼，一只高大威猛的母老虎从深林中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拦在它的跟前，主动向它挑战。这只母老虎名叫“挟风”。挟风是来向它寻仇的，因为被它咬断喉管的金斑是挟风的老公。
对金斑的死，它首先对挟风表示了自己深深的内疚与歉意，并苦口婆心地向挟风表明它要当虎王、统一虎族的目的和长远计划。但挟风因沸腾的仇恨，根本听不进它的话，就向它发起了雷鸣电闪般的攻击。于是，它又进行了第二次决斗。
挟风的搏杀能力很一般，才两个来回，胜负已见分晓。这回，它把挟风的两条前腿都废了，使挟风当时无法对它进行突然袭击：它不想因挟风的偷袭而再次将挟风杀死。当然，后来，挟风的前腿还是恢复了许多，尽管跑得不是太快，但走路没什么问题。
接着，它立即去深山中捕获了一只小野猪，送到挟风的跟前。随后几天，它又不断地找来山中的白药草给挟风疗伤……
挟风终于愿意臣服于它，这是它在虎王之路上的第一个臣服者。虎王也兑现了对挟风的诺言：在后来漫长的迁徙、逃亡、反围剿之路上，虎王一直精心照顾着它，直到它老死。这是后话。
接下来，虎王又进行过无数场搏斗，但已不是先前那种生死之战了。因为群虎早已达成共识，搏斗只为王位之争，谁输谁赢，都不是非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不可。谁当虎王都无所谓，但虎族中必须要确立一个虎王，好统一指挥这群一盘散沙的虎族，从而保证虎族的延续。
可见，虎王这种确立一个虎族头领的思想，已慢慢被华南虎群所接受，虎王的残忍杀戮、苦心经营已初见成效。
虎王觉得，其实，虎族早就应该有这种团结的集体主义意识，狼群、猴群、斑马群、羊群，甚至蜜蜂、蚂蚁等，它们的个体能力与虎族相比，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它们一直繁衍得兴旺发达，就因为它们自古以来就有着强烈的群体、团队思想。华南虎族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种几乎灭绝的悲惨境地，还是觉醒得太迟了。
摘自《猎神·虎王》
青海人民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