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井巍然)46
张家。
所有的人噤若寒蝉,默默的承受着张家家主张秦的雷霆之怒。
张秦将桌面上的杯子往地面上狠狠一砸,气得瞋目裂眦:“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吃S的吗?给我查!狠狠的查!黑道白道一起查!我张秦的儿子都有人敢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三把手张伟得了令,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带着人快速走了出去。
诺大一个会客厅里,只留下张秦和他的弟弟:张家二把手张楚。
“哥,冷静点。阿致的死还要你来查明,他的仇也要你来报。”
面对着自己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手足,张秦咬着牙忍下涌到嘴边的一大串脏话,眉头紧锁。“现在是什么情况?”
事出突然,刚才张伟的报告很简单,他又在气头上,现在对什么都是不清楚,他不得不让张楚帮他重捋了一下线索。
张楚的脾气比张秦好,也是因为性子柔顺,所以当年族内寻踪比赛第一名的他,才会做了两把手。张致一出事,大家第一时间先找上他,把各方信息送到他的手上,就是希望能由他来面对张秦,而不是让他们承下怒火。
张楚理了一下大家送来的信息,简单给按时间线给张秦捋着:“今早六点,张军在码头等不到张致,就带着人一起去前一天晚上,他们分手的据点去找。结果发现我们在酒吧街的据点被人灭了,连阿致在内的九个人,全死在里面,大多是一招致命。而阿致被发现时,着装随便,扣子都没扣全,应该是从房内出来就直接与人对上了。胸前的伤口很大,感觉有人在故意破坏伤口,致死伤在颈部,是被人割断气管而死亡。整个据点目前只有一个小丫头还活着,被绑在床尾。但那个小丫头是之前阿致在酒吧里看上的,之后找人查了下,发现没什么背景,昨晚就让人下药弄来了。按理说应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自己也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因为没有其它的目击者,所以现在下面的人也不确定要不要放她走。”
“那阿致现在在哪?”
“张伟已经找人抬了回来,放在后堂。但真的要找警方介入吗?现场被来来往往的人破坏得差不多了,而张致找人下药的事、以及我们的据点也有可能会被抖出去。”
张秦理所当然的说着:“当然不可能马上就找。我们张家,寻踪是老本行。带上几个老手,我们自己先跑一趟,然后根据结果再看要不要找警方。不过就算找了,以我们在F国的影响力,给他们施一下压,到时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虽然有了张楚的提醒,但看到张致死亡现场中混乱的脚印、拔到一边物品,刮花的血迹……,张秦还是不由的皱起了眉:“荒唐!怎么弄成这样?张伟的脑子是进水了么?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把这里弄成这样?!这几十年的本事都忘了?”
张家寻踪,早年走镖,老一辈里传承下来的观山阅水,从为人选阳宅、为鬼定阴基,到现在的法医、痕检,哪一样不是精通?就是靠着这份出了名的细心与入微,张家无论是在风水玄学界、还是安保界,哪一样不是业内出了名的?就连国内有名的威盾安保都是张家旁支的人去办的。
张家人,走到哪,不是被人像祖宗一样地供着?
严谨是他们的家规。所以现场的混乱,足以让张秦心中泛疑。
要是外人经的手,他就不说了,张伟作为张家里的三把手,基本功是差不了,怎么会犯这么基本而低级的错误?
莫不是故意为之?
若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张致与张伟不是一代人,就算是争权夺位也与他们无关,而张家谁当家,从不是靠直系,靠的是手艺,靠的是传承师傅的钦点。
张致对外号称“太子”,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却不是下一代的传承者与掌钥者。这些外人不知道,可张家人都知道。
所以没有道理。
但据点忽然出事,又没有暴露到警方面前,无声无息的就全没有;而且张致并不是每天都会在据点,那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走,不是熟人应该也不清楚。
若说没有内鬼,他还真不相信。
所以如果不是张伟,那是谁?
难道是……张军?
张秦的心中充满猜疑,但多年的寻踪者让他习惯于不动声色,细致地检查着在场的所有细节以及所有的尸体。
来人至少有两个。
一个手持匕首,另一个手持分水峨嵋刺。
而张致胸前的伤口被人用匕首暴力破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七零八落的,像是在寻找什么。
如此费劲的举动,多半是件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在找暗器还是弹头,但至少可以看到刀口有豁口,加上那把少了的苗刀,张秦能像到当时比拼的场面。
但到底是什么,张秦猜不出来。自己独生子胸前被搅得乱七八糟的伤口,落在张秦眼里,诺大一个洞,满满就是嘲笑自己无能为力的嘴脸。
不过幸好,不算无功而返,张秦发现了两个关键点:
一是张致身上少了两样东西:一个罗盘和一个表。
每个张家人在出师时,都会由师父传授一个亲自制作的分山定位罗盘,这个罗盘会根据每个师门的不同特点,代代往上面刻上独门秘诀,人在盘在。这个罗盘,不是张家人,看不出门道,若是张家人,那就等于是秘宝。而另一样,表面上是手表,实际上则是张致自己改装的一个小型罗盘,可这事没多少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熟人。
另一个关键点就在两具尸体的刀伤上。就算来人很小心,但还是不小心被习惯的刀法出卖了。
那是陈家的刀法。
沈、许、陈、张,在多年前,本为一家。
沈、许两家多年在国内,张秦不熟,但同在F国的陈家,他可熟得很。两家人,流落到国外,多年来都是相互扶持的关系,所以陈家的刀法,他认得。那种入刀后独特的挑尖,是别家没有的,也仿不来。
陈家……为什么也来参一脚张家的事?
“阿楚,你去查一下我们最近与陈家的生意来往,黑白两道的都要。”张秦检查完尸体,缓缓的站起来,掏出手帕擦着手,想了想又加了句:“还有张伟、张军两父子,看看他们和陈家有什么往来,又或是有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易或关系。”
“你是怀疑……”
“先查吧。”张秦打断了张楚的话,没有证据之前,他不想说什么。但无论查到什么,这次的一事,陈家都欠他一个交待。
如果可以,他想灭了陈家给他儿子陪葬。
不过不可以,所以就算还没有找到内鬼,但至少可以要陈家交出这个凶手,顺便在交易上给他让利。
陈家宅内。
沈巍并不知晓张秦的怒火,还是坐在窗台上,认真地对井然说:“跟你说个事。”
井然:“什么?”
沈巍:“威盾安保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有变动。”
井然一惊:“这么快?”
沈巍:“不过你们别急,威盾的事可能会比较复杂,也许会涉及官司。你有空和邵橙说一下,先准备就行,别忙出手,看定再说。”
井然:“好,我不急。””
刚才吃西红柿时,沈巍怕会弄脏衣服,将扣子解了两颗,井然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沈巍黑色领口下的特别显白那片肌肤,喉结滑动,吐出六个字,“巍巍我想你了。
沈巍轻笑一声,略略直了一下背,滑顺的衣襟,一下子就挡住那一线春光。井然眉心微蹙,语气似有些急:“衣服挡上了,你……让我看看。”
看着井然傻乎乎的样子,沈巍眼里满是笑意,便将扣子又松了两颗,用右手拿着手机,确保右边的衣服不会滑下。毕竟肩上还有伤,要是被这个小傻瓜看到了,估计又要担心。
解开后,沈巍歪着头,对着井然轻轻一笑:“这样?”
井然看着沈巍刚掩起来的衣襟又敞开了,露出一片玉白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像刷了薄釉的上等瓷器。
因为回来时,为了清理血迹和痕迹,沈巍洗过澡。井然看着沈巍帖服的头发,回忆起以前沈巍每次洗完澡,身上就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像刚出水的美人鱼,从脚趾到头发丝都透着魅人的气息。
井然盯着手机里那一小寸的白,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似乎已透过巴掌大的屏幕传过来。素了多年,前阵子刚吃到娇猫的井然,又已有一段时间没能见到沈巍。现在看着那块素白肌肤,脑子里就会自动回忆起那那热烈的一晚:那片光裸的皮肤曾被自己印上一团团吻痕,从胸膛,蔓延到颈窝,接着是下巴,最后来到嘴唇……
他像被勾了魂,迷迷瞪瞪说了一句:“巍巍宝贝,你好不容易给我打个视频电话,我们非要一直讨论这个么?你……让我看看你。”
沈巍还在想着因为昨晚的设陷,张家应该很快就会与陈家掐起架来,到时威盾曾借安保为名,给某人方便,让他们多次替换文物的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查出来。此时却听到这话,再看看手机里井然发直的眼神,一时感觉既好气又好笑。
与井然分开是有一段时间了,平时忙着还好,一放松下来,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思念,就会拉扯沈巍的思绪,他也想井然。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之前见面时明明没饿着井然,也把他喂饱了,怎么现在井然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饿狼一般?之前两人偶尔视频时也没见他这样呀?
“你不正看着么?又不是不让你看。”
不行了……
听着沈巍有些娇嗔的语气,井然只觉得脑子里都是需要打马赛克的黄色废料,他带着火热,嗓音发沉,喉咙发干:“好巍巍,你……把衣服再拉开些,我想……再看看里面。”
还想看里面?
沈巍微微愣了一下。衣服是不能再开了,要不就会被发现绑带,不过……倒是可以往下看看。
井然睁大眼睛,见沈巍微眯着眼睛,啜着笑,面上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温柔无害,只见他慢慢地拉开自己的衣摆……
井然的眼眸中开始升腾着灼灼的欲望。
“滴滴滴……”
沈巍一惊,看着手机屏幕忽然弹出来的警告,有人开始检查自己的网络了?!他立即伸手把视频通话切断,运行早就准备好的伪装程序,切换到点餐通话,同时通过蓝牙键盘快速输入命令,清除着通话信息。
欲火中烧,热烈期待的井然:“……”
为什么屏幕黑了?
我的猫呢?!(‵□′)
我白净净、香喷喷、软绵绵、娇滴滴的猫呢?!(╬ ‾皿‾ ╬)
我就是想看看!我都吃不到嘴,看看都不行么?
这是什么破网!?我想要我老婆了!我身边没老婆,我只能看看!可我就看看……都不行么?ಥ_ಥ
井然只觉得心中就快爆发的火焰山,一下就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给扇没有了。一时间他有些迷茫而又不适应,既憋屈又委屈。他捧着手机拨打微信的视频电话,却无人应答,他又打电话回去,不断地在心中哀求道,“宝贝~~你快点接电话呀……”
只是等待他的却是冰冷的机械女音:“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不在服务区?委屈过后,井然的心里开始翻涌出担忧,是信息号不好,还是他的猫又要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又要忙了?否则怎么就不在服务区了?
巍巍,你可要好好的。
就在沈巍清除了一切痕迹后,房门就被人打开,陈念山径直走了进来。沈巍挂断点餐电话,开始扣着扣子。
陈念山走到沈巍面前,熟捻的伸出手欲帮他扣着最后两颗扣子。沈巍稍微错了一下身,避开陈念山的手,赶快扣好扣子,一面将衣摆塞进裤腰里,扎好,一面问:“有事?”
陈念山也不恼,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一边打量着美人的细腰,一边悠悠的说着:“这么早就醒了?我爸刚打电话来,让我们八点钟到书房见他。现在七点二十分,你正好陪我一起去吃早餐,所以,把你的点餐退了吧。”
沈巍拿外套的手没有停顿,淡淡的回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