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四十七）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近几章虽然都是春十一主场，但考虑到文章主cp还是6713，所以打了tag。如果不妥，后期会删ww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公主殿下，再不回去，宫门要关了。”

　　何青阳站在她面前，拳头上沾满了那些登徒子的鲜血，梅英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找不过来她才会意外。在何青阳的铁拳重击下，那些登徒子捂着肿成猪头的脸落荒而逃。

　　“处理得不错，陪我看完烟火，我就回去。”

　　梅英说着，举起酒壶准备接着饮酒赏月。只是这次酒壶还没到嘴边，就被何青阳夺了过去。

　　她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夜色之中何青阳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握着酒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很显然，这似乎也是他第一次违抗命令。

　　梅英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要那壶酒，她看着夜空，自顾自地开了口。

　　“小时候，我和妹妹经常来这里看烟火的，只是如今想看一场烟火都做不到了。”

　　“圣女殿下心系国度，自然是也有所牺牲的。”

　　“何青阳。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吗？”

　　被梅英这么一怼，何青阳讷讷地不再开口。他低头打量着手中的酒壶，梅英见状挑了挑眉，她转过身面向何青阳，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何将军要不要尝一尝，这酒可是佳酿。”

　　“我的职责是保护殿下，饮酒误事。”

　　何青阳说着将酒壶放在一旁，他语气不变，可借着月色，梅英看到他的耳朵泛着微微的红。

　　“你明知我不过空有名号。他日陛下有了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公主。”

　　“但于我而言，只有您一位公主殿下。保护公主殿下是微臣的职责，微臣不敢忘却。”

　　“那你喝一口酒，我就信你。”

　　何青阳闻言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突然打开喝了一大口。也许是第一次喝酒，何青阳被辛辣的酒液狠狠呛得直咳嗽。

　　梅英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喝，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连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拍打后背。

　　砰！

　　烟花在此刻盛放，可梅英却完全没了看烟花的心思。她轻抚着何青阳的后背，又把手帕给他擦拭眼泪。直到何青阳呼吸平缓过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何青阳通红的脸颊，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是个呆子。”

　　她边笑边抬头看向夜空，最后一朵烟花正好消散，看着那点红色的余光消失，梅英本以为自己会很失落，可她却没有半分失落的感觉，甚至还有几分开心。

　　她好像已经有许久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了。从她接了梅英公主的头衔入宫以后每一天生活得都如履薄冰。

　　梅英跟着何青阳往回走，夜风吹过，酒力上涌。何青阳的步伐肉眼可见地踉跄了几分。梅英伸手扶住何青阳，他嘀咕着公主这于理不合，被梅英一句恶狠狠地闭嘴给打断了。

　　“原来你真没喝过酒，我原以为你们将军世家，男儿们都是从小在边疆的酒缸里长大的。”

　　梅英扶着何青阳的胳膊，防止他醉倒在一旁。喝醉的何青阳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是看起来更呆了几分。

　　“我…不是在边疆长大的。我生在青鸾城内，因为体弱，自小被留在这边抚养。”

　　何青阳轻轻开口，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

　　“其实你也不弱，至少已经比这青鸾城里的普通男儿好太多了。”

　　“可家族里其他人不是这样想，和他们相比我确实更瘦弱。所以才会被丢回城内。我日日锻炼，从不间断。想着也许只要我够勤奋，总会追上家族中的其他兄长。总有一天，我也能上战场，杀敌立功。我也想保护这个国家，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何青阳的语气有些落寞，梅英看着他通红的脸颊，知道这些话大概已经憋在他心底里许久了。

　　“何将军这么努力，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忍不住叹息，何青阳有自己的委屈，她又何尝没有？

　　她与妹妹是梅花家族正妻所生的孩子，母亲入府前，父亲的家里已经有了十几个女儿，那是府邸中妾室们的孩子。母亲入府后，又为父亲生下她和妹妹。

　　她们的母亲为了父亲生育女儿，操持家务，管理内院，照顾父亲与她们。直到她将自己累倒，缠绵病榻。

　　可这一切换来的却是父亲趁着母亲病倒，又抬了一房小妾进门。那小妾入门不过三月，便有了身孕，又生下一个儿子。父亲大喜过望，将那个儿子奉为珍宝，甚至想将那女人抬为平妻。而母亲数十年的辛苦甚至不敌那个女人的一个儿子。

　　临终之际，母亲为自己求了一封和离书。她握着十三的手，同她们说不要怪她。她为了梅花家付出了一生，临了了，她只想任性地为自己选一次。

　　她们姐妹十几人向来不和，却唯独在这件事上齐心了一次。父亲最终签下了和离书。母亲也如愿远离了这个将她压榨得一滴不剩的家族。

　　外人看着梅花家族风光，可没人知道这偌大的宅子里早就剩下一个腐朽的内壳。即便后来她与妹妹重返那座宅邸，击败父亲为母亲报仇。她也依旧恨着父亲，恨着整个家族。

　　“何青阳，你知道我本名是什么吗？”

　　梅英扶着昏昏欲睡的何青阳，在他耳朵边喃喃开口，似乎说给他，也在说给自己。

　　“我本名梅花十一，是梅花家第十一个女儿。你瞧，父亲甚至都不愿再给我们取一个正经女儿家的名字。”

　　梅英抬眸看着眼前的黑夜里宫门，那就像一张深渊巨口，将他们悉数吞入那黑暗中，地狱里。

　　“妹妹虽被奉为圣女，还顶着神明新娘的名头，但比起做一个不知名神明的新娘，她更有自己的目标。青鸾帝欣赏她的野心，才着重培养她做自己的武器。而我也不过是为了牵制妹妹才会被封了公主接入宫中。所以何青阳，你来保护我是不是出自真心？”

　　身旁的人闻言抬头醉意朦胧地看着梅英。他皱了皱眉，轻轻推开梅英的手。

　　“臣来保护公主，是臣自己的意愿。并非陛下的命令，是臣自己向陛下求的这份恩典。”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梅英。那一刻，梅英在他脸上看不出半分醉意。往日严肃的脸上多了一抹倔强与坚定，尽管身子因为醉意而有些踉跄，可他的目光依旧清醒而明亮。

　　梅英只觉得那目光如同无形的火苗，轻柔的灼烧着她的耳廓。她低下头想要躲开他的视线，身体却下意识伸手扶住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的何青阳。

　　“知道了，我信你就是，这个问题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梅英有些无奈，明明是她想试探他，怎么如今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何青阳闻言嗯了一声，继而身子一沉，竟是直接醉昏过去。

　　即便她有些武功底子，可何青阳一个醉昏过去的大男人又怎么是她一个人拖得动的。好在此时已到她的寝殿门口，她连忙招呼侍卫们帮她把何青阳抬回屋子里去。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何青阳，睡着的小将军比平日里看着柔和许多。她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不该借着那三分酒劲同他说那么多话，白白叫他听去那么多自己的黑历史。现下她也只能祈祷，明日一早何青阳会把这些事情忘个精光。

　　临睡前，梅英闭上眼睛时又想起何青阳看自己的目光。她不知那时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只是那一瞬间，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皆为真心。

　　她抬手轻轻覆上自己的脸颊，触手之处，一片温热。　　

　　翌日一早，何青阳便跑过来请罪。梅英盯着他半晌，确认他的确是什么都记不得了，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母亲忌日那天，梅英溜出了宫门。她先去母亲的墓前祭拜了一番。母亲的坟墓并不在梅花山庄中，而是被她和妹妹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母亲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青色的梅花。梅英知道那是妹妹来过了，只是如今梅花开得似乎并不是季节，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梅花。

　　祭拜过后她没有回去，而是顺着山路继续走，天上下起了雨，雨天路滑，她几次险些摔倒。直到天色渐暗时，她终于赶到了梅花山庄。

　　在她们与梅花家族斩断关系后，梅花家便选择了避世而居。只是虽然藏在深山之中，但也有不少人前来探访这里。

　　梅英望着那恢宏的建筑，那一瞬间，她仿佛又成为了梅花十一。她听见那府邸中孩童的嬉笑声，这些声音宛若一把刀子一般刺入梅英心里。母亲的死在这个偌大的宅邸里仿佛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闹剧。梅英淋着雨看着远处的宅邸，想起她与妹妹打败父亲的那一天。那天也是这样的一场大雨，她们打败了父亲，也斩断了她与梅花家的最后一点亲情。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梅花家的血液，可她与梅花家，却是一辈子的仇人。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梅英抹了一把脸。就在这时，一把伞缓缓停在她的头顶。梅英顺着雨伞看去，拿着伞的正是何青阳。她吸了吸鼻子，头顶的雨伞向着她的方向倾斜了几分。沙沙的雨声中，何青阳的声音格外清晰。

　　“殿下，该回去了。”

　　梅英抬头望向何青阳，雨幕之中他目光坚定。他朝着她伸出手，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在这深宫之中，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问他。

　　“何青阳，你会陪着我吗？”

　　何青阳也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而后开口道。

　　“臣就如同这把雨伞，只要殿下需要，就一定会出现殿下身边。”

　　梅英看着那把被他握在手中的雨伞，那一瞬间似乎她心里的阴霾也随着这把伞被隔绝在外，她忽然笑了，在他惊诧的目光下轻快道。

　　“何青阳，明天开始你教我骑射吧！”

　　这次她容不得何青阳拒绝，回去便张罗侍女准备了工具。后面的日子里，梅英大部分时间都和何青阳在草原上练习骑射，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何青阳为她挑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小白马，第一次见到小白马，梅英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试探着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小白马轻嘶了一声，将头乖巧地贴在梅英身前。

　　梅英为小白马取名踏雪，踏雪似乎一眼就认定了梅英做它的主人，只要见到梅英都会兴奋地嘶鸣。而后乖顺地跑到她面前让她抚摸。

　　何青阳极有耐性，一个动作即便教上数十遍也毫无不耐烦的意思。不过梅英本身就有着不逊色于何青阳的武功底子，只是需要在动作上加以调整而已。

　　骑着踏雪驰骋在草原上，梅英张开双臂似要拥抱面前辽阔的草原。何青阳骑着马跟在梅英身后慢慢跟着，梅英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夕阳，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何青阳骑着马慢慢追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梅英叹了口气，拨马回头，跟在何青阳身侧往宫殿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们沉默无言，梅英暗暗吐槽他就是个呆子，垂眸时她瞥见了何青阳的手，那双手和边疆的战士们一样布满了茧子。

　　其实他心里也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将军吧。而不是日日困在自己这宫殿里，护着她这个没人待见的公主。

　　不知是不是她心里的不安感染了踏雪，踏雪忽然扬蹄嘶鸣，梅英没拉住缰绳，眼看着就要坠马，却被一只手牢牢接住，何青阳的怀抱格外结实，他将梅英护在自己的臂膀里，身上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梅英的心脏跳得愈发的快。她缩在何青阳怀里一声不吭，踏雪自知闯了祸，垂着头老老实实跟在他们身后。她偷偷抬眸看向何青阳，发觉他的眉眼里满是担心。胯下的马儿速度似乎变快了，她有些不安的收紧了握着何青阳衣衫的手。

　　“公主没伤到吧？”

　　“没有。”

　　梅英摇了摇头，她看着抱着自己的何青阳，忽然想着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她不是梅英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如果是这样，她的生活会不会要幸福许多，她会不会也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譬如此刻？

　　可梅英清楚，这不过是妄念罢了。何青阳不会一辈子保护她这个公主，他是小将军，他的未来是那片疆场，而非自己的玉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