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欣慰
一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这句话辉哥经常挂在嘴里，特别是在每次考试后，但他从不会因为每次都要用完我的餐巾纸而向我道歉。辉哥每次去到我的桌上用他熟练的手法卷走了大一坨纸巾然后向我扔了一句“借我纸巾”就往厕所去，当然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不要“借”字也可以成立的意思。我隔壁床位的老王说现在天气太热，辉哥又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要多点厕纸也在所难免。也不知道老吴的这番话是安慰我还是为辉哥诡辩一番，但我知道我又要找个时间去到学校外面大量购买纸巾，要在非常炎热的天气底下。过了几分钟后，辉哥他可能吃坏肚子的原因，加上天气炎热，气味容易在空气中散播，我和老吴被逼出了宿舍。
二
我周一早上有两节政治课，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大学还要学习政治课，教我们政治课的老教师说学习政治思想就是让自己知道什么是政策的亏，在以后就业了能不吃就不吃。这句话当时的我完全听明白，但在之后出到社会工作后我尝试到后我就似懂非懂了。老吴和辉哥没有去早上的政治课，辉哥昨晚和一个师妹聊上了一整晚，听说那个师妹还是他同乡的，辉哥说他自己开始布下了天罗地网的攻势，即将要开始他在大学的恋爱。老吴就不是和辉哥那样的‘游手好闲’，他总在网上学习一些关于编写代码的课程。老王也经常缺课，但他和辉哥不同的是，辉哥会是在要提交周次作业的时候飞鸡狗跳的那一位，但老王总向辉哥说一句：“生而为人，逍遥自在”。每次辉哥听到都以为老王也是同道中人的时候，老王都很潇洒得把作业U盘给我让我带上教室提交。
三
辉哥自从认识他的同乡师妹的时候，他就经常性脱离我们的组织活动。记得我们三个在刚刚认识的时候，是被我们专业的辅导员叫上了办公室，说学生宿舍住四人，但我们现在只有三个人住，以后会有人入住。其实当时辅导员对我们说的不止这些，但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用余光撇向我左边的两人舍友，在打量着我之后的舍友会是什么样的人。我记得当时我对老吴的印象是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会是一位彬彬有礼的人；而我当时猜测辉哥会是一个傻乎乎的人。后来我得知其实当时老吴也在打量着我和辉哥，我问他当时他对我的印象是什么样子，老吴说他当时只在想如果这两个家伙没有什么让人特别难受的地方其他都无所谓，但我和老吴当时对辉哥的印象是一样的。
我们三个所谓的组织活动就是在每隔两个星期就去校外的一间的咖啡厅里点上一杯东西就在那里聊上几个小时。这个一开始是辉哥提出来的，他说在没有来到大学之前，咖啡厅只在电视剧和动漫里看过，说自己就一直很想去感受一下咖啡的香浓和咖啡厅里的舒雅。我倒没有什么所谓，我当时刚刚认识他们觉得这样相处下去会很友好，而老吴却很意外地非常赞同这样的活动，而且在之后这个咖啡厅我和辉哥自己是不会单独去的，但老吴有时候会单独在那里坐着。我其实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老吴为什么非常喜欢来咖啡厅，老吴不喜欢外出，做事也很神神秘秘的，也宿舍也不会有很多话，这些都是老吴的特征是毋庸置疑。来到咖啡厅后老吴非常多话聊，我和辉哥可以揭开老吴的神秘面纱都是通过在咖啡厅里聊天，最后我们发现老吴不止神秘，而且还是个富二代，老吴每次都很愿意主动去买单。不过我和辉哥也没有每次都去接受，虽然这个咖啡厅的消费是有点贵，但两个星期来一次，而且也有平民价格的饮品，都在消费得起的范围。在之后规定了这个是我们的定期活动是辉哥，后来我问辉哥为什么有这样想法，辉哥说这个咖啡厅以后可以成为在我们绝望的时候可以去的地方，而且老吴会开心很多，没那么自闭。
辉哥确实有点傻乎乎的，平时的生活习惯也很邋遢，当时我和老吴都没有讨厌他，他是很善良和在意别人的人，在之后我和老吴都很后悔没有去仔细去了解辉哥。
四
辉哥说约到了他的同乡师妹，说要一起去那间咖啡厅。老吴说他把腐臭的酸味带到了神圣的地方，辉哥说他只闻到清新的柠檬味。那天辉哥用上了发胶梳了个发型，调了几件时尚的衣服搭了个帅气的造型，戴上一副平光眼镜，喷上了除汗剂，自信满满地出门了。以上的东西全是我和老王的。其实辉哥的样貌是那种出其不意的帅气，只要好好打扮一下随时可以交上女朋友。老吴说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长得有菱有角的，但总是呆呆傻傻的。
之后我们就不知道辉哥到底有没有成功表白，在辉哥回来的当天就只说了一句摩卡咖啡真的苦。我和老吴都知道辉哥每次去咖啡厅都只点牛奶，因为比较便宜。我们当时也没有追问下去，我们都默认是失败了，但在之后辉哥确实和一个女生经常走在一起，但辉哥他自己也没有对我们说过什么。而且，当时我和老吴其实并没有想去了解辉哥，只有我和老吴在私底下相互了解。
五
之后三人去咖啡厅的活动慢慢地取消了，不过后来在即将要离开学校出去实习找工作的时候，老吴偶尔心血来潮约上我去，他本人说他一直很喜欢去，同时说要报答在大学这几年我帮他签到课程的恩。老吴在那段时间很喜欢对我说一些他以前的事情，老吴说其实他在高中的成绩是很好的，随便可以上重点的那种。在大学这几年，我一直觉得老吴的头脑很好的，不去上课却可以每次把考试考到前几名，有时候还代表整个系去参加了一些代码编辑的比赛并获得不错的成绩，所以老师对老吴不上课也不会在意的原因。老吴说他其实考来到这个普通大学是因为在高中的时候想和一位同班女生考同一所大学，在高考的时候少写了很多题。当时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当时的老师和他的爸妈都以为是发挥失常，不过也太失常过分了点，后来老吴的爸妈有意去看了老吴的日记并知道了原因，在当天他爸砸了一台电脑、三台电视机和无数的小件物品。老吴说这个是他的一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他是指他不应该写在日记里的。老吴拒绝了父亲要求复读，独自一人的来到的这所学校，认识了我和辉哥，也来到了这间咖啡厅。老吴说他父亲断绝了一切的经济来源，但他的表姐、表哥还有母亲给的生活费住够多，不过他知道他的父亲也应该知道的。我问了他最后有没有和那个女生考到同一所大学，老吴说哪有那么容易，考好还行，让他考差有点难把控的，而且他说他并没有很了解那个女生，据说她最后超常发挥考上了重点，并在学校演讲台做演讲。老吴说当时他没有去，他说他不习惯在演讲台下面看着。
六
在我们三人相聚最后一次是在毕业的当天，我们最后一次想去那间咖啡厅，但那天没开。我们都穿上了毕业礼服，果然，辉哥确实出其不意地帅。我们到了毕业最后宿舍依然没有来第四个人，我们依旧一样。那天，老吴问辉哥，那天表白到底有没有成功，辉哥深思，不说话。老吴也没有追问，和辉哥说了句话。
“你那天的表白行为是我这辈子最渴望的高光时刻！”
辉哥还有点懵，当然我懂老吴这句话的深意。
“我当时是不是很傻？”老吴向我问道。
“也许很傻，也不可取，故事很好听，知道会面临什么后果还是坚定自己的决心，虽然是错的，但我们就是要一路去学习要在正确的选择里坚定自己的决心。”
老吴捂着额，但我们还是知道他的眼睛泛了红。辉哥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一直保持他的笑容。
“我当时也有自己的高光时刻，在那间咖啡厅里面，但可惜今天不开。”辉哥为了缓解老吴的情况说道。
老吴的眼泪和他的笑容同时都在脸上，直说辉哥是吹的，表白早就泡汤了。辉哥说他只是换了个目标而已，并说他并没有失败。当时宿舍就这样在有着泪水和笑声。
七
几年后今天，我打了个电话给老吴，说我先到咖啡厅了。
毕业后我们三个就逐渐少了联系，与其说少联系，不如说我不再想联系他们。在之后的日子过了并不好，我父亲因为不懂一些政策的改变，他年轻时赖以生存的伎俩触碰了法律，不仅要坐牢还要赔高额罚款，现在我和妈妈在这座光亮的大城市里苟存着。我知道老吴后来参加了专插本，现在已经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了。我和老吴的差距到了我无可触碰的地步，要不是要出席辉哥的葬礼，可能我也不回去见老吴。
八
看到了老吴到了门口，我向他招手示意。老吴多一份成熟，但又好像多了一份劳累。老吴找到了我并坐上了沙发，叫了服务员点了份牛奶，然后问我要什么，我点了摩卡咖啡。虽然是多年没见，我们也没有过多陌生，点完东西后就说起话来了。
“很久没有联系，工作过得还好吗？”说道老吴就想拿起香烟来，不过发现了里面不能抽烟就放弃了。
“是很久没有联系了，都有点忙，工作还好，有心了。你呢，你好像今年研究生毕业了。”
“对啊，我现在想赶紧毕业工作去了，当时我毕业典礼来一下。”
“嗯，有空就去，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要读到博士吗？”
“不读，我家破产了很久，我想早点出去工作。”
“哎，什么时候的事情？没听你说过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没联系我几年了，找你都没回我。”
“我生活也过得不好嘛，不好意思联系。”
“卧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生活艰难很正常，你什么时候想他一样傻了呀。”
是啊，我们以前总是有个傻傻的人在身边。
“对了，你有没有去到他家里了？”老吴问道。
“前几天去了，也问候了他的家人，还见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我擦，他都结婚啦？！”老吴惊讶道。
“有什么惊讶的，就你还在读书，现在很多同学都结婚。”
“确实啊……。”
“还有惊讶的，他现在的老婆就是当时他的同乡师妹。”
“我擦，他还真的成功了呀，但他为什么当天晚上装着好像失败的样子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因为傻乎乎的呀！”
顿时，我们笑了出来。
然后我们再也憋不住了，失声痛哭……
差不多也到了晚点了，我们也要准备离开了。但老王想起了辉哥说过他把他的高光时刻放在的这件咖啡厅里。我其实在前几天找到了，我指着咖啡厅墙上的照片。
一张有点泛黄的照片，是辉哥和一位漂亮的女生的合照。下面写着字。
“在此纪念此时此刻的我牵上了我的最爱，这个我最幸福的时候；在此也纪念我人生中最高光时刻，为我梳发型，为我打扮衣着的他们认真的模样，我希望他们早日摆脱困境。”
九
生而为人，我很欣慰。
我的高光时刻就是努力活下去的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