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瘟 第十四章 赫拉遇袭

雨没有停。
日复一日地冲刷着赫拉要塞的石头。一开始雨水还很干净,带着点铁灰色,像马库拉格的海水一样寒冷,但后来污染越来越严重。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起初几乎没有引起注意。先是有点奇怪的气味,再有时水坑中出现油性,里面掺杂着沙砾,或者是快速成长的奇怪的蠕动幼虫,形态罕见。有时这些现象会短暂的消失,雨水会再次恢复干净,但每次这种污染都会回来,而每一次它的强度都会增加一点,并且其影响持续的时间也会更长,直到天空开始流下毒泥和而干净的冷水成为了回忆。
法比安躺在床上,醒着。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睡好了。尽管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对战争的声音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也曾在在炮击下的战壕中安然入睡,在虚空战争中打鼾,但那些都是个例而不是常态,是当疲倦威胁到要在敌人之前杀死他的时候。此刻法比安内心很紧张,围城的情况加剧了这种倾向。
现在就像是在无休止地等待着某种糟糕的事情发生。法比安更喜欢战斗。战斗总是很快就结束了,以一种或另一种方式完成。要么敌死要么我亡。可围攻是一个未知数。他可以应对战斗中的恐怖和流血。但他无法忍受等待。
然后还有不可预测性。赫拉要塞城墙上的大炮似乎是随机打开的,敌人试图打破城墙的注定失败的尝试也是一样,大炮有时会像一群贪婪的犬科动物一样彻夜吠叫。而在突然间,又寂静无声,只有雨水的声音,但他无法入睡,因为他的耳朵总是在等待听到厄运降临的声音。
卡尔加勉强向他解释了情况。敌人很虚弱,极限战士即使在马库拉格的人数很少的情况下也可以轻松地出击,并像清扫挡风玻璃上的灰尘一样将他们一扫而光。但是第二天他们就会再来一批人,而且这个过程会一次次重复下去,而卡尔加的一两个战士会倒下。不会有很多很多,但如果第二天再发生同样的事情,然后又是下一次,在这个过程中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人了,那他们就输了。虚空中的战斗也是如此。每艘被击落的敌舰都会有顶替的出现。极限战士可以离开他们的城市或离开这个星球来出击,但他们不能在不被压倒的情况下长时间留在他们的防御之外,而敌人的军队虽然数量众多但素质太差,他们也无法攻破城墙。
所以星际战士留守在他们的堡垒里,敌人在外面,他们都在等着战争在别处的结果。
这是一种折磨。卡尔加讲述时也表现出了这种情绪;法比安在大裂缝的另一边和他呆了足够的时间来了解他。他和卡尔加没有相处的很好,这让法比安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他认为他和基里曼关系很好。他甚至不能将他们相互的厌恶归咎于对被监视的不满。卡尔加完全理解法比安的使命,起初还为之鼓掌。让他们产生分歧的是法比安的个性。卡尔加只是不喜欢他:他觉得他不耐烦,容易抱怨,太容易发怒,而坚忍是所有马库拉格人必备的素质,战团长几乎是明着这么告诉法比安了。
或者至少,这是法比安的感觉,现在深夜,他躺在一张时而太硬太软,时而又太热太冷的床上,枕头裹在头上,挡住了无休止的、令人发狂的雨水敲打在窗户的声音。法比安无法自在。他无法休息,他太紧张了,无法集中注意力。每一道雷声,都让他觉得战斗又要开始了。他的每一个积极的想法都是转瞬即逝的,充其量是对他更黑暗的想法的控制,这些想法在他头上盘旋。
法比安呻吟着。
“我讨厌这个星球,”他呻吟道。“即使是警戒星都比这强。”他翻了个身,发现这个姿势同样不舒服,然后又翻回原来的姿势。可也不舒服。
“真该死!”他说,然后把枕头扔到一边。他坐在床沿上,手腕抵住眼睛,然后不必要的用力站了起来。 “好吧,”他说。 “干点活吧,”他大步走向在房间另一边等他的办公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那里的酒壶,总是满满的。
法比安不得不承认极限战士对他很好。他的住处的面积和富裕程度是过去的他无法想象的,尽管还是以严肃的马库拉格风格布置。柔软的毛皮地毯铺在石头地板上。家具也做工精美。但这一切就像 马库拉格的酒:制作精良,但锋利且冰凉;就像这颗星球,也像极限战士。
尽管如此,他还是倒了一杯,喝了口。他还没有激活照明。堡垒壁灯发出的光透过高大窗户上流下的雨水照射进来。闪电一闪,露出了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雕像、柱廊和尖塔,让他一时眼花缭乱。
他嘟囔着,打开书本,拉出椅子,点燃灯管,然后坐下,小心翼翼地将酒壶放在一块石头上,以节约桌子的面积,然后拿出他最新的笔记本。
他发现很难专心做笔记。这项工作很无聊。马库拉格及其周围世界的历史被细致而枯燥地记录在战团档案中。他认为如果有时间的话,他想把它庞大的内容加以浓缩写成一个册子。
可他永远不会有时间。
他猛地合上书,责备自己,并告诉自己,如果他不知道离他坐的地方只有几百码,就有一个充满各种奇观的密封图书馆,那可能日子还会好过些。他想象着潜伏在托勒密图书馆中的真正古老的作品。黑暗技术时代的手抄本。这个空间区域的定居历史。已灭绝的外来物种的著作。极限战士在大叛乱战争中的作用。对人类第一个恒星域降临的诱人暗示——另一个令人兴奋的启示,即帝国并不是第一个崛起的人类帝国,这样的机密曾经让很多的人因此而被杀,所有可能的机密都被法比安同化和仔细考虑,直到它已经变得平凡。 法比安知道的如此之多,很少有人能知道这么多,但总是有更多的东西需要知道。人类历史悠久,充满秘密。
“托勒密图书馆里全是那样的资料,”他呻吟道。
夜色隆隆。他专心地听着,向自己嘀咕这只是雷声,而不是枪声再次响起。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闪烁,照亮了云彩翻滚的底面。细雨倾盆而下,坚实如标枪。远古星际战士英雄们的雕像阴沉的脸庞闪过一丝光彩,然后又陷入黑暗。
雷霆再次噼啪作响,断断续续,怒火冲天的掠过,如同一头猛兽即将袭来。
法比安有点紧张,喝了口酸酒,注意力回到笔记上。他保持了一会儿全神贯注。
嗒 嗒 嗒。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嗒 嗒 嗒。
法比安的颈毛竖起扎在睡衣上,他非常缓慢地转身面向噪音源。可他所看到的只是黑色玻璃中他自己那张苍白而害怕的脸。
嗒 嗒 嗒。
他颤抖着双手拿起一个烛台,摸了摸点燃的符文。火焰从灯芯中迸发出来。他走近窗户,被自己的倒影所困扰,一张缺乏睡眠,脸色憔悴,双眼空洞的脸。他的眼中闪烁着烛火的光芒。他凝视着夜色,却什么也看不见。
嗒 嗒 嗒。
噪音是从窗户底部传来的。他弯下腰,寻找来源。他所看到的仍然是他自己的脸和玻璃中烛火的光芒。墙壁上灯火通明,可以看到堡垒的装饰。但是法比安的房间在一个三角形的阴影中,与光线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更暗。
他沿着窗底搜索。他的手指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嗒 嗒 嗒。
一道闪电击退了黑暗,法比安发现自己正与一个圆形的小生物面对面地从底部的窗格中对视。它长着大片的角,宽阔的咧嘴笑着露出满嘴脏牙。它只有人类婴儿那么大,但却极度肥胖,它的重量可能是人类婴儿的三倍。这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它抬起一只瘦弱的手臂,朝他挥了挥手。
法比安向后倒去,丢下他的烛台。
这是一个瘟疫小鬼。他以前见过他们,但没有那么接近。只隔着一层玻璃,他就与一团能杀死他千百遍的疾病隔离开来。
'恶魔。恶魔进入堡垒里面了。”他爬起来。小东西把它那张胖脸抵在玻璃上,用难以形容的污秽涂抹它。他看得更清楚了。它戴着兜帽。它的右手拿着一根短木杖,三根树枝卷成箍。它的左臂带有一串附属触手,还有第二张张开的嘴。第三张嘴在它的肚子上咧嘴笑。
它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它再次敲击着窗户。主要的脸咧嘴笑了,吐出蛆。
法比安一直盯着它,然后蹒跚回去,他的手寻找着放在桌子上的带有他的通讯手镯。他找到了它,把它举到嘴边,按下了应该会让他的护卫奔跑赶来的警报符文。
“瑞斯,我们有一个大问题了。”他对得到答复没报太大希望,果然没有回复,他并不感到惊讶。通常,这种恶魔的出现伴随着对事物运作的各种破坏。机魂和人类的灵魂一样受超自然因素的干扰。
他考虑现在怎么办。他应该跑去寻求帮助吗? 瑞斯卢塞恩的住处距离大厅一百码。战团修道院的那部分附近没有其他人。赫拉要塞巨大无比,哪怕极限战士战团的全员都在也无法填满它。或许他很幸运,能偶然发现了他们的一名圣卫、辅助军或其他正在巡逻的凡人仆从,但他们也分散得很。如果他将视线从它身上移开,他就有失去这个生物踪迹的风险,然后它可能会溜走并造成任何程度的伤害
他们并非毫无防备。传话装置的失效将会引起注意。会有人去查明原因。警报会被拉响。不过这需要多长时间?这就是问题所在。
“帝皇啊,”法比安说。小恶魔还在好奇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异种花园里的标本。现在他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他可以通过那双恶毒的眼眸看清它的位置。它眨了眨眼,消失了片刻,然后又回来了。
“别动,”这话更像是他在对自己说,而不是对它说。
“就在那儿待着。”他抓起衣服,拉上裤子和靴子。他脱掉了内裤和袜子,将睡衣塞进裤子里,系上背带,系好靴子。
“呆在那儿,呆在那儿,”法比安说。 “就待在那里,王座诅咒你!”
小恶魔没有任何要离开的迹象,只是翘起它没有脖子的头看着。
法比安现在放慢了速度,因为他正伸手去拿挂在椅背上的武器腰带,不想惊扰到他的客人。他的手枪挂在皮套里的腰带上。他的带鞘动力剑横立在附近的一个木架上。
他拉紧腰带,缓缓拔出手枪,对准小恶魔。
“来吧,我的朋友,”他说。如果有人在他在干行政管理的时代向法比安建议他会成为一个好射手,他会直接当面嘲笑他甚至触摸枪的想法。但他确实是一个好射手。炙热的空气爆裂,一抹连贯的蓝光在玻璃上打出一个整齐的圆孔。
他眨了眨眼,看到玻璃的边缘是冷却的橙色。一缕青烟从洞口升起。小纳垢灵低头看着它的腹部,一个相应的伤口已经在蠕动闭合。它失望地朝他撅嘴,摇摇头,然后跳进了黑暗中。法比安跑到窗户边,把脸贴在窗户上,想看看拐角处。一道闪电照亮了小鬼,他穿过水坑,离开法比安的房间,来到更广阔的广场。
“该死!”他说。他至少要花两分钟才能走出最近的出口。两分钟太长了。
“瑞斯!”他喊道,拿起他的动力剑,拔出华丽的武器,把剑鞘扔到一边。 “瑞斯!”他用拇指按下开关。微型闪电串在刀刃上噼啪作响。他倒映出来的脸在窗户里闪着蓝色的光。 “卡尔加不会为此高兴的,”他说,然后跑到窗边。
他的剑刺穿了玻璃。少量的溶解物质溅在地毯上,点燃了它们。法比安并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在玻璃碎片的暴风雪中跟随他的剑刃穿过窗户,发现自己在雨中。火在他身后舔舐。他忽略了它,冲进了倾盆大雨中。
这个小生物在前方五十码处,尽管它的腿又粗又粗,但移动得很快。
'警报!警报!恶魔进入了堡垒!”法比安喊道。
可风暴吞噬了他的声音。雨水流进他的嘴里,咸得像水泡里的液体,带着浓烈的辛辣味。他吐了口唾沫,又朝那个生物开了枪。它从他的激光束跳到一边,他的射击只中了铺路石,向雨中喷射出一条蒸汽线。 “该死的亚空间,”法比安诅咒道。 “恶魔!”他尽可能大声地喊道。 “堡垒里有恶魔!”他两次射向空中。加热空气的光束裂缝像是对雷声的微弱模仿。 “有恶魔!”
小恶魔看着自己身后,咯咯笑着,向法比安挥手,然后跑到一个巨大的雕像讲台的拐角处。法比安紧随其后,雨水浸湿了他,剑周围的能量场噼啪作响。
“有恶魔!”他喊道,又在头顶上方开火。墙壁下方某处响起入侵者警报的细声哀号,其他人紧随其后。随着枪炮的关闭,巨大的搜索照明开始发出尖锐的声音。“哦,感谢王座,”法比安说。他半溜到拐角处,掀起一层水帘,直接撞上了危险。
一个瘦弱的生物半个身躯在阴影中等待,它的角状头部低下,一把黑色的剑从它的手臂上垂下来,尖端搁在地板上。在堡垒的灯光照亮的地方,他看到闪闪发光的皮肤裂开,伤口裂开。剑身闪烁着深绿色的光辉,乳白色的液体从剑刃流下,与雨水融为一体。
纳格灵从它较大的亲戚身边走过。法比安步履蹒跚地停下来。
“瘟疫携带者,”他低声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东西抬起了头。长长的、细长的、斑驳的头发随着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一只巨大的眼睛,白得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凸出,盯着他看。恶魔发出嘶嘶声,嘶哑的呼气形成了一个词。
“一,”它说。
在它的右边,石头上的一层水冒着泡。一个角从中升起,一个头,然后是一个浮肿的肩膀,上面披挂着淹死的人的皮肤。第一个瘟疫携带者用麻痹的手指指着第二个。
“二,”它数了数,不可避免地转向它的左边,另一个同类也在从地面升起。
“三,”它说,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法比安发出一声无言的叫喊,举起枪开火。
瘟疫使者向前迈出一步,柔软的双脚在水中拍打。法比安每次射击都击中了它,在它发臭的皮上打出嘶嘶作响、烧灼过的洞,但它毫无反应地接受了它们,它的眼睛盯着他,向前迈出一步,一步一步。离得如此近,法比安可以看到苍蝇在它头上懒洋洋地摆动,可以看到伤口里的蛆,黑色牙龈上带着蠕动的蠕虫线。它的兄弟们和它一起走来,聚集在它的两侧,数着法比安的激光手枪对他们领袖肉体的射击。
“一、二、三,”它们和第一个一起说道。
法比安的子弹蒸发了一只耳朵,从张开的肚子上挂着肿胀的肠子里带出液体,摧毁了领导者的肘部。
“四、五、六,”它们咕哝道。
新的伤口覆盖旧的。蛆虫在流汁的疮口中煎炸。脸上的一击毁了它的脸颊,掉落的黑色牙齿在广场上弹跳。
“七……”
法比安仔细瞄准,呼吸,扣动扳机。他的一枪击穿了瘟疫携带者的眼睛。它踉跄着向前,他在同一个地方又开了一枪,从它的后脑勺炸出了这东西腐烂的大脑。它倒地死去,黑色的烟雾从尸体中升腾而起,它的巫术肉体被解除。对法比安来说不幸的是,还有两个。
“八……”
它们在十五英尺之外。以同样的、令人发狂的缓慢步伐缓慢前行。他的第八次射门击中了下一个最近的肩膀。然后他的枪干涸了。他没有带备用电源。
'八?八下,'瘟疫携带者咕哝着,确认了他们之间的射击次数。举起了剑。
“瑞斯!”法比安再次喊道。他望向天际。“哦,帝皇,如果您对我的存在有一点点印象,我祈祷您现在看着我并保护我,因为我需要您的帮助。”
他收起了枪。他的武器是基里曼送给他的礼物,即使他快要死了,他也不打算把它们丢在一边。他以高戒备的姿态亮出了他的剑。倾盆大雨使刀片闪烁,并带有分裂的分子。从水中释放出的氢气以微小的火焰喷射上升。
“哦,王座,”他说。 “哦,王座。”
瘟疫携带者像自动机械一样,一起举起了黑色的剑,向他冲来,速度之变令人吃惊。
“一,”第一个说,斩下。法比安招架了它。第二个将剑挥入法比安架住第一个攻击时留下的空间。 “二,”它说。
“三,”另一个说着,拿起剑进行了第二次攻击。
法比安一个接一个地招架他们,他的刀刃在空中精确地闪过,他的训练师看到他会露出一个罕见的苦笑。
他被迫退后。恶魔机械地攻击,每次攻击都嘀咕着数字。法比安的刀刃更长,速度更快,能将他们全部挡住。但它们会赢。虽然恶魔们有着饥荒受害者的骨架,但他们比他高一个头,而且非常强壮。它们的打击震动了他的手臂。它们也不需要重伤他就可以杀死他。只要接触到它们的武器,他就是一个死人。他很可能会因为靠近而感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心智的高级部分,而他的潜意识则接管了生存的本能。多年的训练让他做出了打击和反击,所以在法比安看来,就像是另一个人在挥舞着这把刀。
终于,他看到了机会,出手了。他的动力剑切入了瘟疫携带者的脖子一侧。它像斧头刺入潮湿的木头一样。武器似乎被这种接触扰乱了:它的破坏力场的扩散被抑制了,刀片的塑钢变钝了。火热的疼痛沿着武器蔓延,火热的疼痛挤压着法比安的手。他咬紧牙关,可他的手还是松开了,但当这个生物发出嘶嘶声,然后向后拉时,它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从他的手中夺走了基里曼的礼物。
法比安现在赤手空拳面对着怪物,抱着肩膀,躲避那家伙的打击。
“十九”它嘶嘶作响。 “二十。”它剑上的毒液溅在了他的身上,法比安的皮肤被灼伤了。
他开始后撤。它们也跟了上来。他可以听到栏杆上的枪声、喊声和远处数数的声音。警报声响彻整个要塞。
瘟疫携带者举起了剑。
“二十一……”它们说。
它们的打击却没落下。一个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从夜色中呼啸而出。
“法比安,闪开,闪开!”
法比安向后一倒,三发爆单划过空气,尾随火光,砰地一声撞向了佩剑的瘟疫携带者。它们几乎同时引爆,将发臭的内脏炸开,大量的内脏溅到了费边身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恶魔仍然站立着,尽管它的躯干都被掏空了,它持剑的手臂躺在地板上抽搐着。
剑之兄弟瑞斯·卢塞恩剑从夜色中现身,就像一个失控的重型搬运机,将摇摇欲坠的瘟疫携带者撞飞。它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了二十英尺外。内脏从敞开的躯干中滑出。法比安的剑砸在了地面上,砸落在上面的恶魔时狠狠一拧,将它的头部整齐地砍掉了,仿佛它是一个腐烂的水果。
当卢塞恩把第一个击退时,他的动力剑已经将第二个完全切开。卢塞恩的剑和法比安的武器一比,大到看起来很可笑,与其说是将恶魔一分为二,不如说是将它抹杀。热潮刺痛了法比安的耳朵。这个生物的上半部分被击飞。当卢塞恩停下脚步走向他的战友时,它也已经死了,化为乌有。
“你还好吗,法比安朋友?”卢塞恩问道。他让手枪从锁链上摆动到手腕上,伸出一只漆黑的手将史官扶了起来。雨把他的战袍贴在腿上。圣堂武士制服上的十字架在潮湿的环境中闪闪发光。
“我见到你就觉得好多了,”法比安说。卢塞恩一动不动,法比安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手臂上。 “来吧,”法比安说。他从死去的瘟疫携带者身上冒泡的烂泥中取出了他的剑。他打了个喷嚏,咒骂着。
“你应该向医务人员报告,”卢塞恩说。 “这些不洁的无生者携带着各种瘟疫。”
“让帝皇决定我们是否屈服,好吗?”法比安说。
“不要拿我的信仰开玩笑,”卢塞恩说。
“我不是,”法比安说。他在雨中四处寻找逃亡的纳垢灵。 ‘听着,这些东西在现实中没有多大影响。他们的身体已经在溶解。如果我要死于他们的病,我早就死了。”
“你不能依靠——”
“好吧!我会让自己去看医生的,”他说。 ‘先帮我吧。我在找——”
“那个?”卢塞恩说。他的战甲稳定灯突然亮了起来,发出强烈的光芒,使纳垢灵发出响亮的声音。它正在夸张的蠕动着,整个东西都僵住了。
它不甘心的转头看向他们。它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左臂上的触手蠕动着,右手穿过风暴指向山腰。法比安在黑暗中眯起眼睛,试图看清它指的是什么。
“我将你置于帝皇之火下,不洁之物,”瑞斯说着,将他的爆弹手枪举起。
“呃——哦,”纳垢灵发出吱吱声。
卢塞恩开枪了。纳垢灵像一个挤压的囊肿一样爆裂,溅满了铺路。
“它在指什么?”法比安喃喃道。他不寒而栗。他的皮肤感觉灼热得难以忍受。
枪声在附近咆哮。三名极限战士走近,高喊着一连串的净化呼唤和回应。其中两名是第一连的老兵。他们的领袖是提古留斯。
“剑之兄弟卢塞恩,”首席智库说。
“刚刚有恶魔,”卢塞恩说。“我想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提古留斯点点头。‘你说得对。他们走了。目前,我们已经控制住了这次疫情。但他们会再来的。这仅仅是个开始。正是这场雨。”他抬头看着倾盆大雨,然后低下头,他的眼睛随着他的精神力量而微微发光。他们落在了纳格灵冒泡的残骸上,他弯下腰用拇指和食指拿起那东西的魔杖。
“一个单独的纳垢灵,大人,”卢塞恩说。
提古留斯盯着那根小手杖,事实证明,这根手杖抵挡住了现实驱逐它的努力,仍然是坚固的,只是有点冒着热气。
‘糟了,非常糟。看来瘟神的宠儿已经注意到了我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那小手杖伴随着微缩的霹雳声消失了。“这是罗提古斯的一个次要化身。我可以在这个地方感受到它的触感。”
“谁?”卢塞恩说。
“一个更强大的恶魔,”提古留斯说。“根据我们的记载,瘟疫之神的最受宠爱之一。”
法比安半听不听的。他朝着纳垢灵所指的方向走去。他看到了什么。岩石中的门户。
他的肌肉抽搐着,摔倒在地,基里曼的剑从他的手中噼啪作响。坚硬的石头压在膝盖上,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却怎么也站起不来。他打嗝,呼吸急促;他的头旋转。
“他与它们进行了接触,”卢塞恩说。
“召唤药剂师,”提古留斯告诉他的手下。
“法比安?”卢塞恩说。
史官抬头看了看他的守护者,却找不到他。 “我看不见了,”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远。
“我们需要把他带回室内,”提古留斯说。他又继续说了些什么,但法比安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怒吼,他的胸口发闷。他试图说话,告诉他们他所看到的,但这些话却只能锁在他的脑海里。
小恶魔一直指着托勒密图书馆的一个附属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