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学院的地府交换生(第70记)
“思月!”
我一回头,朱明出现在眼前。
“朱医生,你怎么……”
“我说什么来着,咱俩就是有缘分!”
走上前,朱明一把握住我的手,尽显油腻本色。
“领导病了,我得来陪一陪,表一表心意。”
“你领导是……”
“监护室4床,老陶,陶主任,我们院第二病区的一号人物。”
“我记得,你不是在第一病区嘛。”(我跟着说到)
“机缘巧合,现在,我调去第二病区了。”
朱明此言一出,我的心忽而一沉。
我猛地想起他曾说过的:我们院有两个病区,我在第一病区,秦月是第二病区的病人,我没接触过她,但为了你,我特意去问了她曾经的主治医生。
“里面的那位陶主任……”
“思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凑近前,朱明有意压低声音)
“他不会是……是秦……”
“没错儿!你从前找我问过的那个远房亲戚——秦月,她的主治医生就是老陶。”

站在监护室门口,我悄悄望向4病床。
此刻,陈医生正在和病人交谈。
看上去,那位陶主任已转危为安。
正暗自想着,齐医生回来了。
“站这儿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我……没看什么。”(我不太自然地回应到)
“走吧,跟我去看看4床的病人,昨晚收的。”
“他是什么病啊?”
“急性胃肠炎,脱水,电解质紊乱,送来时已经休克儿了。”
“我听说,4床的病人……也是个医生。”(我看向齐医生)
“你听谁说的?”(齐医生跟着问到)
“我同学!”
“看来,咱们组收的病人,旁人倒是挺留意的。”
“跟着您,新收的每一个都要留意,不是吗?”
我话里有话,齐医生也一定听得懂。
同在急诊科,同为地府的引魂人,他只会比我“懂”得更多。
“这位陶先生,我们不用费心。”(齐医生望向我)
“我明白,还是那句话,您没什么特别肯定的客观凭据,您靠的是感觉,一位特别的医生,特有的感觉。”

一整天下来,我和4床的陶医生只说了有限的几句话。
借着机会,朱明倒是跟我聊了不少,以关心领导病情为开始,以“约我”为最终目的。
陶医生的各项检验指标都不错,如果他愿意,当晚就可以出院。
朱明一直等在外边,随时准备把他领导送回家。
许是出于谨慎,最终,陶医生决定再留一晚。

夜深了,走出急诊楼,我深深地舒了口气。
一步步朝医院侧门走去,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人。
“白医生!”
“陶……陶先生。”(我一愣)
“白医生要回学校?”
“对,我是要回学校。”
“如果白医生不觉得很累的话,我想跟你聊几句。”
“可以,我不累!”(我一口应下)
“那就……那就去那边的小花园儿吧,咱们坐下说。”

花坛旁,坐在圆形石桌前,陶医生点上一支烟。
“一天没抽烟了,憋坏我了。”
“吸烟有害健康,您是医生,应该比普通人更明晰利害。”
“什么叫利,什么叫害,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就拿我说吧,抽烟没抽出毛病,喝了大补的鸽子汤,反而喝进了医院。”
“您的确是个特例,喝汤喝出了急性胃肠炎。”
“后悔啊,我真该好好儿听大师的话,这辈子,吃得了各种走兽,但绝不能碰飞禽。”
掐灭余下的半支烟,陶医生换了个坐姿。
“你和小朱很熟?”
“我和朱医生是校友儿,但不是特别熟。”(我回答到)
“你去我们医院找过他?”
“嗯,找过。”
“你对秦月感兴趣?”
“陶主任对秦月印象很深吗?”
我一个反问,相对而视,陶医生的神情耐人寻味。
“终于有人想和我谈谈秦月了。”
“关于秦月,我希望尽可能多了解一些。”
“她是我的病人,一夜之间,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分裂患者。”
“您觉得,她的病有些特殊?”(我试探着一问)
“精神病院的病人,病因多种多样,病症千奇百怪,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陶医生说的这一句,以前,朱明也说过。
“刚刚您说,您该听大师的话,绝不碰飞禽,顺着玄学的思路讲下去,我想问问您,秦月的病……会不会……”
“作为一个根本不存在家族病史、且没有任何外界明显刺激诱发的病人,我个人认为,秦月的病来得太快、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