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72）

第七十二章：青天白日上西天

如果不是男人不能怀孕，他都怀疑这是一具孕妇尸体，只是和衣物腐烂在一起，肚子也不是很大，还以为他体型就这样呢。

“剖开看看。”殷商跟着跳了下来，探头查看，只见肚皮确实鼓鼓的，还有小凸起和凌乱的伤疤，根本不像胖人那样鼓的圆润，一肚子肥膘。

獠阴手起刀落，他哪里会好好剖，只会随意划些口子，把肚皮扯烂下来，露出肚子里的东西。

一股浓浓的黑血从尸体肚皮里流出来，淌进了棺里，又一种恶臭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獠阴用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捂住了口鼻，道：“黑血，有毒就惨了。”

李生根的肚皮被剖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獠阴瞬间汗毛直立，和殷商面面相觑。

这李生根肚子里装的居然是一颗人头，一颗腐烂发黑掺杂着血丝的人头，虽已成枯骨，但能想到这就是他爹的脑袋。

“很有可能是他同村的人给他缝进去的，他肚皮上有刀疤。”殷商分析道。

獠阴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说法，不然谁有多大的嗓子眼能吞下一颗人头。

他用刀扒拉起人头，把它挪到一边，在肚子里又找出几块腐烂的黄色纸屑，一小块一小块的，和符纸是一个颜色，看的出是村民给这颗人头脑门上也贴了张符。

“这是正宗道法吗，这他妈的绝对是邪术，谁正常人能干出把脑袋缝肚子里的事，真是变态。”獠阴仔细想了想，那个村子还信给大山祭祀，让小孩去送死那套，有如此陋习的村落，不难干出把人脑袋放在别的尸体肚子里的事。

獠阴眼里尽是鄙夷，干呕了几嗓子，这种恶心画面他不想多看一眼。这爹怕是死后也想不到，自己的脑袋能跑儿子肚子里去。

李生根，桃源李，他们之间必有联系，说不定故事里的古村落就是桃源。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獠阴都不信巧合。

“獠阴，你说李生根长得像李老头，我也觉得，你有没有想过他俩是一个人。”殷商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惊到了獠阴。

“你说李生根就是李老头，李伦伦是李生根的儿子？”獠阴摇摇头，道，“不合理，李生根死在壮年，无妻子。你说他跟李老头有亲戚关系我还能信。”

“不是，你细想，刚才上神不还是让你别管时间吗，我们不算时间不算年龄，把这件事套在桃源身上呢。”殷商靠在土坑上，斜眼盯着棺材里的尸体，看尸体的呼吸比刚才要放慢了很多，尸体现在的呼吸绵长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算时间不算年龄，古村落就是桃源，李生根就是李伦伦他爹年轻的时候，也就是李老头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后来又出现在桃源娶妻生子，有了李伦伦，四舍五入，死的是年轻的李生根，老了的李生根还活着。

这是时间错乱，平行时空的问题。獠阴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探尸体的生前记忆，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看，邪物，你看不见。”善渊的冷声从獠阴背后突然传来，獠阴一个激灵缩回了手。

邪物怪尸已经没了人的意识，也是有可能想办法看到它们残存的记忆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獠阴刚要追问，就被善渊叫了上去。善渊走过去一脚把棺材盖踢回了棺材上：“摘下面具。”

獠阴叉着腰看了看四周，已是一片虚无，只有孤零零几座坟还在，幻境结束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李生根上，并不知幻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许是在开棺那一刻。

獠阴听话摘下面具，眼前的景象变回了地下的样子，只是身边多了几座坟。最奇特的是，李生根的坟已经自己重新埋上了土，完好无损。他们还是身处那个空旷的黑草原，獠阴没想到没找到死人客栈，直接找到了坟地，也没见李生根身上有鬼画符，但冰城之前，落九前世的那座古城一定是因为鬼画符和黑影出过事。

善渊扔了面具，那面具就在地上化成了灰烬，显然已经是没用了，獠阴和殷商也就都扔了。

破了幻境，獠阴的眼睛也清亮了许多，一直追他们的黑影现在也不知哪里去了。三人继续前行，去探索那些未知。

獠阴坚信他们还在人蛇族的地盘，现实的地下根本不是什么古城古村，一定是人蛇族建造的地盘，他要搞明白雨师妾和女娲的事。

一直以来经历了这么多，都与鬼画符脱离不了干系，还有人为捣鬼。他只希望现在没人能利用鬼画符作乱，如果已经有人能驾驭鬼画符，掌握主动权做坏事，他不敢想这种身中神咒之人的野心是什么，除了追求长生便是天下。

就连他现在也只能是借用鬼画符的力量施展一些法术，完全控制鬼画符是不可能的，中了鬼画符的向来是被它折磨，没有人能控制它一说，但是雨师妾这种远古邪物，女娲那种远古上神，他就不好说了。

还有李生根尸体有呼吸一事，几乎可以反向思维想象，在幻境里，他被当做是死人，那些虚无的人当自己是活着的。在那里有呼吸的李生根是死人，没呼吸的人便是活人。对于现实情况来讲，李生根是活人，他极大可能是桃源李伦伦他爹，那幻境里的古城对于现在的獠阴来说，就是过去式，早就覆灭的过去。

“呲呲呲......”

一道冰冷无情而富有杀伤力的声音响起，三人停下了脚步，心知肚明即将发生的事情。

善渊蹙眉，耳听八方，说道：“后方，东南，一里远，三条。”

“三条？”獠阴听声音就知道是蛇，老朋友了，“好家伙，意思还挺讲究呗，咱仨人，人仨蛇，一对一，没仗着哪方以多欺少，会胜之不武。”

獠阴和殷商打趣着，善渊没理会，继续动了动耳朵：“战术包抄了，爬的很快，在地里。”

在地里？什么蛇学会了穿山甲那功夫了，婴儿蛇吧，那现在的蛇不行啊，远远不如它们老祖宗，反倒退化了。

声音越来越近，三人同时转身，獠阴和善渊各自摸出刀，只有殷商摸出的是他那棍子。就在转身出刀的同时，那三条婴儿蛇破土而出，直接张着血盆大口朝三人的脸飞去。

想给爷破相，老子打到你连祖宗都不认识，看看今天谁才是祖宗！獠阴挥刀就砍，冲婴儿蛇露出挑衅的表情，长个小孩脸，恶心谁呢。

他手起刀落，稳准狠地砍到婴儿蛇呲出的信子上，那蛇被激怒，直立在空中乱扭，龇牙咧嘴的露出一排尖尖的小牙，猛朝獠阴攻击。

獠阴飞身躲避几招，发现这奸诈的婴儿蛇会缩短和延长。他退的越远，它蛇尾趴在原地，蛇头就伸的越长，他连连逼近，蛇头就会缩回去。

刹那间，三人三蛇，剑拔弩张，交错缠斗分不出胜负。因婴儿蛇是远古物种，对獠阴和殷商这等小妖，有天生性的压制，所以俩人打起蛇来，一时纠缠费了好大功夫也杀不掉。

那蛇带有远古的法术，獠阴使出浑身解数，也才打个平手，他只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杀死，却保证不了自己能杀掉婴儿蛇，到最后冒着鬼画符会发作的风险，利用了鬼画符的力量才让自己占了上风一会，伤了婴儿蛇几分。可这几分打到婴儿蛇身上就是不痛不痒，獠阴便被婴儿蛇追着咬。

这场战斗，于善渊而言就不同了。他是高贵的青龙上神，想压制地头蛇还不简单。青龙本就是所有龙蛇的源头老大，论资历辈分什么蛇见了青龙也得是低头认祖宗的。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眼瞧着青龙族大势已去，就剩下这么一条青龙，连区区一条婴儿蛇都敢对青龙大不敬了。可惜，善渊天生便是九五之尊，那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王者气息，就是再来百来条婴儿蛇，它也是干不过善渊的。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婴儿蛇在善渊这里也就过了几招，善渊就一手捏住了蛇头，一个拧劲儿直接送蛇上西天。

善渊和獠阴殷商的能力，简直是天壤之别，这是后者俩人再追万年也达不到的高度。

不过形势紧张，善渊解决掉它后，没功夫帮獠阴殷商。因为在三条蛇攻击而来的时刻，周围的空旷黑草原从地里破土而出长出一堆树苗，以惊雷的速度直升飞天，长成一片密林。

然而这些密林竟然妖气十足，都是成了精的家伙。它们常年吸收日月精华，要比寻常的花草树木大了许多。最要紧的就是一直昏暗的环境，居然随着郁郁葱葱茁壮成长的密林变亮了起来，一下子黑灯瞎火就变成了青天白日。

就在这一瞬间，四面八方袭来许多藤条，围攻三人。

善渊挥舞神刀，绕着圈瞬移，替那二人挡了攻击而来的藤条，便趁机替獠阴杀了那难缠的蛇。

这时獠阴也注意到了四周的变化，他眼下完全肯定，自己在的地下，绝对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地下，这分明就是另一个世界，甚至是隐藏在人界地下的一个世界。它不是暗无天日的，它是独立的，就像双生子，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它和人界不是相互接壤的土地，它们是分开的，在这个人界之下的奇怪世界里也是可以有光有天甚至有金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