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本水浒田王篇（增插乙本）第九十回 五台山宋江参禅 双林渡燕青射雁

第九十回 五台山宋江参禅 双林渡燕青射雁 韩文参大颠，东坡访玉泉。 僧来白马寺，经到赤午年。 叶叶风中树，重重水里莲。 无尘心镜净，只此是全仙。 且说宋江同鲁智深一干人马，来到五台山下，就将人马屯驻，先使人上山报知。宋江等步行上山，只听得寺内撞钟击鼓，众僧出来迎接。宋江等直到方丈前，那长老降阶而接，邀请上坐焚香，与众将都已拜罢。鲁智深向前插香礼拜。智真长老（漏字）宋江道：“久闻长老清德，奈俗缘浅薄，无路拜访。今因奉诏破辽到此，得以拜见，平生万幸！智深与宋江做兄弟时，虽是杀人放火，忠心不害良善。”智真长老道：“久闻将军替天行道，忠义存心。深知众将义气为重。吾弟子跟着将军，亦缘也。”宋江称谢不已。 有诗为证： 谋财致命凶心重，放火屠城恶行多。 佛地寻思念头起，五台山上礼弥陀。 鲁智深将出一包金银綵叚来，共献本师。智真长老道：“吾弟子，此物想是无义钱财，绝不敢受。”智深禀道：“弟子累经功赏积聚之物，今日将来献纳本师，以充公用。”长老曰：“众亦难消，与汝置经功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鲁智深拜谢已了，宋江亦取金银采段上献，智真长老坚执不受。宋江再三禀说：“我师不纳，可令库司办斋，供献本寺僧众。”当日就寺中宿歇。   次日，库司办斋完备，鸣钟会集众僧到于法堂上。智真长老先拈信香，祝賛已罢，就法座而坐。宋江、鲁智深并众头领，向前拈香礼拜。宋江道：“某有一话，请问吾师，浮世光阴有限，苦乐无边，人身至微，生死最大，特来请问於禅师。”长老便答偈曰： 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 堪叹石火光中，翻成几个筋斗。 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 长老说偈已毕，宋江、众将都拈香礼拜，设誓道：“只愿兄弟同生死，世世相逢。”焚香已罢，众僧皆退，就请去云堂内待赴斋。宋江与鲁智深跟随长老来到方丈。宋江求问长老道：“弟子与鲁智深本欲从点数日，指示愚迷，但以统领大军，不敢久恋。万望吾师点化。”智真长老即写四句偈语： 当空雁影翩，东阙不团圆。 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 写毕递与宋江道：“此是将军一生之事，可以秘藏，久而必应。”宋江看了，不晓其意。又对长老道：“弟子愚意，不悟法语，乞吾师明解，以释某心。”长老道：“此乃禅机，后去便知。”长老说罢，唤智深近前道：“吾弟子，此与汝前程相别，正果将临也。与汝四句偈言，收取终身受用。”偈曰： 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员，见讯而寂。 智深拜受偈语，藏于身边，拜谢本师。次日，宋江、智深并众辞别长老出寺来。长老并众僧都送出山门外作别。宋江等众将下山，引起军马，回到军前，卢俊义、公孙胜等接着都相见了。宋江对卢俊义说参禅设誓一事，将出偈语，与卢俊义、公孙胜看了，皆不晓其意。萧让道：“禅机法语，久后方应。”宋江传令，催趱军马起程。   众将在路行了数日，前到双林渡。宋江在马上仰观，空中数行塞雁，不依次序乱飞，都有惊鸣之意。宋江心疑，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是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雁，箭箭不空，射下十数只鸣雁，因此诸将喝采。”宋江交唤燕青前来，马上带死雁数只来见宋江，下马立在一边。宋江问道：“却才你射雁来？”燕青道：“小弟初学弓箭，见空中群雁而来，随意射之。不想箭箭皆中，射下数十只雁。”宋江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是本等的事。射的亲，是你能处。我想宾鸿避寒，离了天山，衔芦渡関，越江南地暖，求食稻粱，初春方回。此禽仁、义、礼、智、信俱备。空中遥见死雁，已有悲鸣之意。失伴孤雁，并无侵犯，此为仁也。一失雌雄，，死而不配，此为义也。依次而飞，不越前后，此为礼也。预避鹰雕，衔芦过関，此为智也。秋南春北，不越而来，此为信也。此禽五常足备之物，岂思害之。天上一群鸿雁相呼而过，正如我等兄弟一般。你却射了那数只，比我兄弟中失了几个，众人心内何如？兄弟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燕青默默无语，悔罪不及。宋江有感，口占一首诗曰： 山岭崎岖水渺茫，横空塞雁两三行。 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宋江吟诗罢，不斍心中凄惨。当晚屯兵于双林渡口。宋江在帐中，因叹燕青射雁之事，交取纸笔，作词一首： 楚天空阔雁离群，万里恍然惊散。形顾影，欲下寒塘，正草枯沙净，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计的相思一点。暮日空濛，晓烟古堑，诉不尽许多哀怨。拣尽芦花无处宿，叹何时玉関重见！嘹喨忧愁呜咽，恨江渚难留恋。请观他，春昼归来，画梁双燕。 宋江写毕，递与吴用、公孙胜看。词中之意，甚是悲哀，宋江郁郁不乐。当夜，吴用等设酒饮酌，尽醉方休。次早天明，俱各上马，望南而行。正值暮冬，景物凄凉。宋江於路，终有所感。不斍一日，回到京师，屯驻军马于东华门，等候圣旨。   且说宿太尉、赵枢密军马入城，将宋江等功劳奏闻天子，报说宋先锋班师回京，已到关外。赵枢密奏说宋江等诸将边庭劳苦之事。天子闻奏，大加称赞，就传圣旨，宣宋江等朝见，都交披挂入城。黄门侍郎领圣旨来军中，交宋江等众将都要披挂戎装，从东华门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见天子，拜舞高呼。皇上看了宋江等众将英雄，尽是锦袍金甲，惟有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着本身服色，圣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进劳苦，为国出力者，不负卿等之功也。”宋江再拜奏曰：“皆托圣上洪福齐天，今已沙塞投降，实陛下仁育之赐。”天子特命省院等官，计议封爵。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商议奏道：“方今四边未宁，不可升迁。且加宋江为保义侯，带御器械，正受皇城使。副先锋卢俊义为宣武郎，带御器械，行营团练使。吴用等三十四员，加封为正将军。朱武等七十二员，加封为偏将军，支给金银，赏赐三军人等。”天子准奏，仍勅与省院官加封爵禄。宋江等就于文德殿叩首谢恩。天子命光禄寺大设御宴饮，赏宋江锦袍一领，金甲一付，名马一疋。卢俊义等赐，尽于府内関支。宋江与众将谢恩，出宫禁，至行营里候朝廷委用，不在话下。   却说当时有四处贼寇作乱，各霸一方，连年用兵，不得休息。却才平定大辽，尚有三处未服，是江南方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惟有河北离东京最远，田虎兄弟占去几个州郡。按田虎是河北沁州安原人，家中有所漆园，常为造作局场，被沁州官府多所科需，以致诸县百姓受苦，人皆相聚为盗。田虎兄弟乘此机会，招纳流民，哨聚沁州、凌州、逐州等处百姓，数万余人，要诛蔡京、童贯为名，杀人放火，劫掠百姓，官军莫敢当其锋，遂与弟田彪占住沁州，设立文武等官制，置宫院，称王建号。近日侵攻凌州，有知县鞠嗣复，领民兵上城守护，坚闭城门。贼兵连日攻打不退，鞠嗣只得写了告急文书，差人连夜来东京投省院下了，乞取救兵。省院官来见太师蔡京商议，蔡京约下童贯、高俅，来日奏知天子。   宣和五年三月初一日，天子设朝。文武朝贺毕。太师蔡京出班奏曰：“臣昨日在省院，接着凌州休宁县告急文书到来，申说田虎作乱已久，即目攻打休宁甚急，臣不敢自专，伏乞圣鉴。”天子道：“近曰大辽始得平伏，军士劳苦，方才解甲，田虎今又作乱，若将奈何？”只见太尉宿元景奏道：“陛下勿忧，臣见有收伏大辽得胜将佐宋江等，现屯扎在封（丘）门外听候调遣。”不因宿元景举荐，宋江等复出征。 正是：欲施立国安邦手，尽存良臣举荐中。 且听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