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轼一生,苦多,乐也多。他是宋朝那个文人迭出时代的帽上翎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一蓑烟雨是他经历的写照,任平生却是他对苦难的对抗。
“洛城春晚。垂杨乱掩红楼平。小池清浪纹如篆。烛下花前,曾醉离歌宴。”苏轼十九岁那年与王弗成婚。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两人少时成婚却也未尝不美。王弗与苏轼的爱情,温馨多过浪漫,温情多过誓言赌咒,恍如人间一缕青烟,渺渺茫茫带着家的烟火温柔。
只是青烟易断,情深不寿,头白鸳鸯失伴飞。妻子的逝世让他无助孤独。他说自己是“永无所依祜”,是被遗弃在世间的孤儿,是失去伴侣的鸳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夫妻也如同行的旅人,有缘相见,却不知何时分离,或许是下一站,或许是永远,也或许,是下一面。真正的刻骨铭心,从来不会喧闹于口舌之外,当成名贵的珠宝炫耀,而是深藏心间,默默思念。却如地下暗河,一旦重见天日,便是喷涌勃发,不能阻挡。
苏轼与王弗虽然不曾轰轰烈烈,但总体也算是欢乐。心心相印的两个人,不需要留下什么可供传颂的佳话传说。如果有,那便是这一阙词吧。
“寸恨谁云短,绵绵岂易裁。半年眉绿未曾开。明月好风闲初、是人猜。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尊前一曲为谁哉?留取钟一拍、待君来。”到了黄州之后,地区与年龄的限制让他看上去似乎永无出头之日。但苏轼从未绝望过,即使是面临穷途末路,他都能一笑泯之,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大难临头,如同末世降临,天崩地裂,孤独一人好像天地间一片浮萍,一只孤鹤。大难后的家庭团聚,简直就是沙漠的甘水,上苍恩赐的圆满。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风,起于青萍之末,游于时间碧野,四海八荒。苏轼的“千里快哉风”是一股雄风,是不得意之人的得意之风。人只要自得,无处不是得意之地,无处没有快哉之风。
或许有人把苏轼看成如李白那样不谙世事的“谪仙人”,其实不是。苏轼与李白不同,他不是天上月,他不会去寻找幻境与彼岸,他看清了人间是非,却也不醉于人间纷扰,只凭心而行,任那雨雪婆娑。
天生健笔一支,爽若哀梨,快如并剪,有必答之隐,无难显之情。
他用他的一生,温暖了当地的贫瘠,他用儒家的精神和道家的平常心创出了一个以苏轼为代表的豪放派。
一蓑烟雨任平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