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⑨）
——但这不是笨蛋的故事，而是少女们的约定——
镰府学生们的眼光从紧盯转换到无视，并未让舞衣更好受一些。偶有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在舞衣听来都是恶意的猜测和讥讽。她又碍于临时规定不能让梅太郎现身，只好找了个人较少经过的阴暗角落独自神伤。“可奈美现在到了哪里？在干什么？跟她如何相处？”各种担忧的问题在舞衣心中盘旋，她闭起双眼，让得到铭记的过去逐渐苏生——
夏意渐浓，视线所及皆是美满的绿色。跳上一块顽石，可奈美精神饱满地搭起凉棚手；十兵卫奔走在最前方，不时跑回几步等待少女们跟上。梅太郎紧贴着舞衣，神情稳重而悠闲，好像这只是速度稍快的散步。舞衣则关切地注视着三名同组的新刀使，其中两人搀扶着另一个艰难前进，被架着走的女孩一只脚无法落地。
“我真是笨手笨脚，进山不多久变成这么大个累赘……哎哟嘿。”她被舞衣看得不好意思，自嘲中却碰到了伤处，一哆嗦咬住下唇。
另外两个装作不费力地笑着：“受伤不是你的错，不减肥才是。无论最后得失如何，我们也不能让好朋友头一次野外实习就原路返回。况且，”她们看向舞衣的充满信赖，“还有这么优秀的同级生跟我们一组呢。舞衣答应了，蹭也要带你过终点！”
已经穿过一片开阔地的十兵卫突地站住脚，发出警觉的吠叫提醒身后的人们。可奈美一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赶忙回头喊道：“各位，看来不得不改变行程了！”舞衣闻言举起手机，只见屏幕上的频谱搜索界面出现不止一个咄咄逼人的橙色光点。她急转向三人说：“只能请你们掉头回去，抱歉了！我和可奈美会尽量挡住荒魂的。”
“那怎么行！赶快呼叫高中的学姐来接应我们，让她们处理吧？”女孩们惊疑不定，“就算是舞衣和可奈美，对上荒魂也不知道会怎样的！”
“来不及了，我必须以组员的安全为重。”舞衣坚决的表情中仍浮现温柔，“我相信，你们、可奈美和隐犬们，大家努力一定能度过眼前难关的。”她随即用初次尝试的严格口吻下令：“梅太郎，请掩护她们后退到安全距离外，拜托了！”
三色的美丽长毛犬迟疑了片刻，扭身跑到同学们旁边，让伤者趴到自己背上。毫不吃力地走出一段后，它回头担忧地瞟了舞衣一眼，又决然向前奔去。
“安排妥当了？这么一来就变成纯刀犬使编组的初次实战了。”可奈美已经摆好架势，自信地对赶上来的舞衣微笑：“当然还要等小梅回来才算完整。”
随着光点越来越明显的接近，频谱搜索仪尖锐的警报声越来越高。前方的密林中响起令人不安的碎剥声，紧接着钻出两个物体。它们长约半米，一个贴着地，另一个保持一人多高，都在仿佛不受阻力地高速掠飞。低沉的嘶鸣从两张占据大半躯体的嘴里发出，似人的一丁点要素混在强烈的异类感之中，不显眼又扭曲异常。
舞衣定神凝视，可奈美和十兵卫已经疾驰而去，“舞衣，明眼拜托了”的喊声犹在回荡。她张大双目，调动全副的精神将荒魂周围的空间看透，一直看到世界的另一层外——
兴奋的可奈美尽情释放着八幡力，而千鸟没能全力贯穿的荒魂都被十兵卫无情地撕裂。酣战之中，还是有漏网的荒魂冲到舞衣面前。不过它们有的被突然挡住舞衣的梅太郎重重甩开，另一些直接被孙六兼元开膛破肚，橙色的熔渣四处流溢……
“最后一只，搞定了！”可奈美从刀柄上腾出一只手握拳庆祝，刚想和舞衣拍掌，却见她担心地看着手机。少女抬高胳膊盯了一会儿屏幕，叹息道：“彻底没信号了。我们应该早就偏离路线了，现在也用不了导航。”
“是我不好，一边攻击一边前进，冲得太猛了。”可奈美不好意思地撸了把头顶，“不要着急，舞衣。干脆等老师和学姐来接我们吧，反正善后也是要处理的。”
天很快就全暗了，两人先是面对面坐着，又改成背靠背，让两犬更紧密地围在身外。舞衣低首寻思着同学们的安危，突然被可奈美用手肘轻顶了一下：“舞衣快看！”
她抬起头，不觉惊叹出声。仿佛比镜面平滑的深蓝天穹上，铺满了璀璨胜过钻石的星辰，光点历历可数。舞衣让视野尽情接纳着美景，任心神在星光下一点点陶醉。
“这样的星空，在这个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可奈美靠着舞衣的肩和头，声音明朗清爽：“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看着同一片星空彼此思念的！”
舞衣从入迷中反应过来，突觉面颊一烫。她不等回头就发觉，可奈美已经倚靠着她发出甜美的轻鼾。“这孩子真是的……然而我同意！”温婉的少女对自己说。
假寐的十兵卫猛然抬起脑袋，继而恢复站姿，仰首高嚎起来。它的嚎声低落之后，梅太郎也跟着发出一声长号。舞衣明白，这就是远吠——隐犬之间远距离传递信息的特有方式。她们的忠实伙伴一定是接收到别的隐犬发来的探询，才会作此回应的。
果然，舞衣很快就目击了搜寻的灯光。十兵卫踊跃地迎接救援队先行的隐犬，而留在原地的梅太郎安慰地舔着舞衣的手。她彻底放心了，摇了摇熟睡的可奈美。
意想不到的初战以来不到一年，两人两犬经历了刀犬使成长所必经的各种事件，虽有波澜却无真正的危险。实战任务、联合行动、对抗模拟、跨校演练……只要和可奈美在一起，舞衣就坚信能克服任何困难——除了少数必须以她为对手的时刻。
——但是这一次又怎样呢？没有可奈美在身边，光是收拾六神无主的心思就用掉这一天剩下的部分。没有她舞衣在身边的可奈美，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舞衣走出灯火通明的楼门，才发觉天已全黑。她正想抬头确认星空是否如一，手机却看准时机一般发出轰鸣似的颤音和震动。她克制住马上接听的诱惑，先用力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着一行陌生的字：非确定号码。
“喂？我是舞衣！”女孩激动的声音有些发抖。
“太好了，是舞衣。”听筒另一头的声音似乎欣慰过头了，缺少同样的情愫：“我一切都好，姬和也没事。我们跑了一天，现在歇下了。你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我……我也很安全，还有大家。校长亲自来了，说要帮忙到事情解决。”舞衣沉思片刻，接着说：“我也会留一段时间，也许能帮到你们什么。”
“太谢谢啦！还得跟你道歉，不过不用担心我。时间不够了，有机会我再打，再见！”
木然等到电话自动挂断，舞衣双眉紧蹙不住地来回踱着。终于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意，打开手机上的一个应用，将刚才的电话信息导入。完成后，舞衣开启了语音留言：“万造先生，请帮忙确定这个电话打出的地点。那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
爱莲盘腿坐在软硬适中的地板上，两腿间正好坐着薰。她的胸部底弧搁在薰的头上，被挤得失去了圆形。长船的一众学生分坐在周围，最外侧仍是镰府的刀使。虽然是以保障安全的理由被集中，但她们除了允许佩刀外跟遭到管束的两校生也没什么区别。
“Anyway，薰在比武上输得真干脆，”金发少女兴致勃勃地小声说着，“一击不中当场往生，也算某种形式的Samurai魂吧？”
“我不想被演技浮夸的老美这么说。比试麻烦死个人，好在结束了。”薰头顶柔软的重担，不满地嘟囔：“本来这种对抗形式就发挥不了刀犬使的全部实力，再说我们的本业是清理有害的荒魂，那伙糟老太太却只想看马戏一样的打架。”
故意用胸挤了挤娇小的粉发少女，爱莲愉快地环顾四周：“嘛，我们作为马戏团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过来观看比赛的，就真的只有idle和有劲没处使的idle了。”她的目光落在一位面相年轻几岁的蓝发女孩身上，后者正全神贯注于各种速度的仰卧起坐。
“茜茜真的很严格。”爱莲有点悻悻地刚说完，一个矮了不少却仍比薰高的女孩张开双臂抱住她的后颈和肩，娇嗔道：“爱莲姐姐，该我了！”又伸头对薰说：“薰姐姐真狡猾，独占爱莲姐姐那么久！我也想补充柔滑肌肤成分！”
“要换赶紧来，我才不想当软球架呢！”薰说着发力挣开爱莲的胳膊，滚到一边躺下。爱莲稳住身体，搂住浅色头发的小姑娘：“So，轮到咪咪了！欢迎来到我的妙·妙·屋！”加贺美咪咪开心得钻进她怀里，黏上去不住撒娇。
“那么，亡命天涯的两人又闯到哪里了呢？”爱莲一边承受十二岁的她稚嫩的进攻，一边无声地问道。
铺好被褥，姬和将小乌丸谨慎地放在伸手就能拿起的地方，可奈美则只是打开琴盒搁在枕头上方。她又呼来十兵卫趴在身侧的地上，便满意地拉了灯绳钻进被窝。
“姬和的力量还没恢复吗？”可奈美转过身子问。
“气力没问题了，专注还差一点。”先躺下的姬和背对着她。
“不用着急，非战斗不可的时候，我会保护姬和。”可奈美平静地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对了，你看到我打电话，不介意我给谁打吗？”
“打都打了，介意什么？反正是你的朋友吧，第二轮被你拿下那个。”
“你真好！我想明白了，这件事上不管姬和有什么缘由，你不说，我也不问。怎么样？”
“……”姬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转过脸来：“没怎么样。快睡吧，要早起。”
“那，祝你睡个好觉。”可奈美翻了个身，叮嘱十兵卫：“麻烦守夜了。”
穿过浅白的雾气，可奈美来到一条砌有台阶的坡道下。台阶的尽头，暗红色的鸟居下，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自信地俯视着她。可奈美拾级而上来到她身边，如释重负地笑了。女子单肩扛着一把御刀，身着跟五箇传都不一样的校服，头上梳着一对俏皮的朝天辫，看上去像个高中生。“来了？你不太开心嘛！”她问候道。
“唉，瞒不住您。”可奈美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刮着脸颊说：“我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不知道是对是错，于是不知道该不该使用我的力量。”
“对错比结果重要，你还是这样思考。”女子洒脱地回答，“就不担心自己会有危险吗？不过嘛，既然你已经使用了一部分力量，就表示你认可这是正确的行动了。”
“妈妈说过的话，自己做起来真难啊。”可奈美有些伤感地扬起头，再放低时脸上却更为坚定：“但这是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正确地使用这股力量。”
女子嫣然一笑，倏地将刀挥落：“有这股劲头是最好的。今天怎么来？接着单打还是你们一起上？”她揶揄地凑近可奈美，“不然我俩一起操练你？”
可奈美没奈何地笑笑：“别呀，那对您太没难度了，我也只是被虐，得不到进步。”她惊喜地转身，抱住一只人立的大犬：“又见面了，十兵卫！在这里过得好吗？”
“相当好，说是跟在外面一样快活。”女子悠然瞧着女孩和秋田犬搂抱亲热，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快点开始吧，我的时间也不是无限的唷？”
睁开双眼，窗帘缝里已经透进最早的几缕晨光。脖子和胸前有些凉飕飕，因为被子突然被掀开了。十兵卫接着衔住可奈美的袖口，轻轻地拽。少女抖擞精神爬起来，一抬眼，姬和已经警惕地站着，手执御刀不安地听取门外的动静。
“抱歉，应该是我打电话的错。”可奈美想吐舌头又不敢，姬和埋怨地瞪了她一眼。十兵卫将御刀叼到主人手里，却被可奈美放回原处。两人和衣而眠，此时倒省事了。
巷子里开进一辆黑色轿车，舞衣飞快地下车，一边重重关上车门一边冲进旅馆。揉着睡眼的前台大妈半信半疑，瞅着舞衣手拿的照片，拿给她登记簿。舞衣迅速看到最下几栏，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急忙说声“打扰”闯进走廊，留下柴田先生跟大妈解释。
将到房门前时，舞衣胳膊一挥，梅太郎现出身姿。它双腿站起来用长吻对门把手准确地一撞，舞衣立刻推开有些松动的木门，闪进屋内。
室内已没有人的气息，两套褥子摊在地上，同样数目的被子则零乱丢在一边。舞衣环顾一圈，见通向另一条巷子的窗户洞开，叹出长长一口气。
下期预告：且走且战，路过的友好英雄
前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