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迎春梅（31）

幽深水底，白沙飞扬。 一红一篮交缠难分，狴犴借着水中优势步步紧逼，媚羽一时难脱身，避水咒也将到期限，她抬手化结界勉强挡住狴犴的攻击，怒吼道：“狴犴！你该站到我这边的！” 碧水剑在水中灵力更甚，他立剑沙上，眼露蓝光，冷冷看着气急败坏的狐狸，“你从未对我有过真心，何必现在故作情深？” 额上龙角显露，媚羽暗觉不妙。 “媚羽，我曾真的认为你懂我。” 双手对掌结印，脚下有符光盘动，狴犴默念法诀，引弱水之力，符光为锁，弱水为笼，大阵起，妖魔消。 “天清三杀阵？”狐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孟鹤堂怎么连这个都肯教你！？” “你逃不掉的。” 狴犴满目肃杀，并指在空中划了几道，媚羽顿时直觉身犹如千斤重瓜瓜下坠，符锁以绕上她的脚踝，避水咒也被冲散，她屏着呼吸，是以妖力突破枷锁，毫无效果。 就在大阵将成时忽而袭来一道浓郁魔息，狴犴下意识提剑回防，却被魔息一轰倒地。 起阵中断，魔息冲破符锁，卷着媚羽逃出水面。 狴犴咳了几声，压下喉间翻涌，水面忽穿透一束金光，孟鹤堂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看向白沙，“你起天清三杀阵了？” “只差一步，我就成功了。”狴犴懊恨抿嘴，眼中满是自责。 “没事的。总归没让她得逞不是？”孟鹤堂拍拍他的肩，“何况天清三杀阵要提前布阵，你能催动出阵符就很好了。” 孟鹤堂的话叫狴犴眉间稍稍松动，他缓了片刻，如实汇报了弱水的情况，还不忘问上一嘴周九良。 “他还念叨你呢！”孟鹤堂笑道，“前日助我在溟山重创鬼刹罗，现正在天宫休整呢！” 孟鹤堂从袖中掏出三张符纸，掷向石柱，他掐诀催动符法，一道道符咒如藤蔓缠绕在石柱上，金光大赦。 “你强行催动天清三杀，就算在水中也会损耗不少灵力，鬼刹罗被周九良的南明离火重创，媚羽也在你这吃了苦头，许是能消停几日，随我回天宫，我让白术给你好好看下。” “我没什么事。”狴犴揉了揉胸口，“在水中我能更好恢复些。” “玉清池的灵气至纯至净，你确定要在这修养？”孟鹤堂反问。 狴犴抿嘴犹豫，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如孟鹤堂所言，鬼刹罗确实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 周九良在天宫带了两天，便吵着要回药坊，说人间已然入冬，他从未见过雪，要去玩一玩。狴犴在玉清池泡了一晚上，恢复了九成，听周九良闹着下凡，也借口说出来太久想回去看看。 孟鹤堂想了想便同意了，在天宫看曹鹤阳和白术一天吵三百遍嘴，翻来覆去还就是那几句，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真不如回药坊给凡人看病去。 临走还不忘掏了白术好多药材，美曰其借来研究。 白术闭门让他们快滚，腹诽师父怎么就结识了这几个玩应儿啊！真是造孽。 如愿正清理门口积雪，偶然抬头看到三道金光落向后院，她心一喜，顾不得刚扫了一半的雪堆，提着裙摆向院中跑，欢快唤着正在前厅整理药材的如心。 药坊被俩姐妹照料的很好，入冬了院中的花被搬进暖房，廊下干干净净，积雪被分成几堆堆在院角，屋檐上还挂了两个红灯笼，宫灯挂了红绸，如心解释临近年关，学着凡人弄的，说是讨个吉利。 如愿倒是扯着周九良的手左看右看红了眼眶，被狴犴笑她不过分离两月，怎么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 “这当然不一样，你们是去打仗的。况且天上地上时间差得远，可不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愿儿还酿了梅子酒，念叨着等你们回来要给你们接风。” 虽说修仙不畏寒冷，如心还是给他们做了冬衣，不是特别厚的那种。说这话时正拿着一件夹了薄棉的对襟襦衫比在周九良身前， “我照着小少主的夏衣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我去试试！” 周九良抱着衣服钻进卧房，过了一会儿出来，青色襦衫外套了一件白色袄夹，同色袍裙边绣了金丝，随他步履反射出淡淡柔光，煞是好看。 如心挑了一支青竹玉簪，将周九良按在座位上给他挽好头发。孟鹤堂也去换上了凡间装束，少有的将头发全部挽了，用一莲花冠束着，周九良认真打量了一番，贼兮兮地掐着嗓子说道长要往何处去啊～ “胡闹！”孟鹤堂拿扇假意敲他，满眼笑意。 傍晚如心包了饺子，几人吃完饭后如愿神秘兮兮说开了新集市，问周九良要不要去。 “去啊去啊！狴犴哥一起啊！”周九良站在廊下兴高采烈招呼着狴犴。 狴犴看向孟鹤堂，孟鹤堂冲他点头。 “看着他些，好久没看到他这么疯了。”孟鹤堂笑得温柔，冲周九良挥了挥手，“别让他胡乱吃东西。” “知道了。” 孟鹤堂站在院门目送他们离开。 “这一趟回来，小少主活泼了不少。”如心端来一杯热茶，笑道。 “天天跟疯子在一块，能不活泼？”孟鹤堂吹了吹，饮了一口，“我从白术那拿了不少药材，同我去整理了吧。” “是，坊主。” 集市热闹非凡，街道两侧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如愿和周九良俩人从头逛到尾，一个买了一堆珠花，一个买了一堆糕点还有两个香球。 狴犴面无表情抱着两包纸袋跟在兴高采烈的二人身后。 前头俩人叽叽喳喳聊的激烈，全没注意到已有少女频频向周九良投来目光，狴犴倒是看的清楚，微微皱了皱眉，放大步子跟紧。 嗖—— 周九良下意识接住，是个绣着杜鹃花的香囊。 ？？？谁这么有病拿香囊砸我？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愿见他一脸茫然强忍住笑问。 周九良摇摇头，眼神四处张望寻觅着什么。 如愿回头看狴犴一眼，正要解释给他迎面盈盈走来一少女，她掐着帕子，声音娇怯：“这是我的香囊。” “哦。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九良伸手就要还给她，惹的如愿噗嗤一笑。 “佳节将近，这香囊就当是给小公子的祝福，不知小公子姓名，家中…可有婚配？”少女面若粉桃，轻轻将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 如愿不知何时错到他身后，同狴犴站到一旁抱胸看着，全然一副看戏神情。 周九良面露为难挠挠头，少女一副含情脉脉期待着他回答。 “有的。”周九良不好意思冲她一笑，将香囊塞回少女手中，“抱歉。” 少女面露失落，似有不甘问：“可否冒昧问一句，是哪家姑娘？” “恕我不能奉告。”周九良面不改色心不跳撒谎，“我要为她着想些，周某谢过姑娘心意。” 他拱了拱手，少女若有所思嗯了一声，“是我唐突了。”她看了一眼周九良身后努力憋笑到肩膀颤抖的如愿，“佳人配公子，是一美话。” 周九良见她误会，正要解释少女已然转身消失在人海，他回头没好气瞪了一眼双眼冒光的如愿，“你还笑？人家都误会了。” “小少主脑子转的真快！”如愿竖起大拇指，又故作惋惜道这城里要多一个伤心人了。 “你也真是心大，那姑娘误会的是你和小少主。”狴犴提醒她，“你常在药坊外堂，脸熟人那么多，真传开了怎么办？” “既是误会，说开便可。”如愿大大咧咧，全然一副不在乎的神情，“我一个妖，本就不在乎虚名，况且小少主说不便透露，我一口否认他们也无可奈何。”她眼珠一转：“若心烦他们议论，也不是没法子—” 说着不怀好意看向周九良，“小少主真变出一个心上人来就好啦！” 凤眼瞬间瞪大，脑海中也随着如愿这句话下意识闪过一张脸，耳朵爬上一股热，周九良捏了捏耳垂，语气窘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上哪给你找心上人去！” “自然是不好找的，因为心上人是放在心尖儿的～”如愿眼尖看到他耳朵泛红，揶揄道：“欸小少主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捏耳垂的手转向摸脸，周九良抿嘴转身大步向前，“刚听到有人说前面有个糕点铺子卖的桂花糕最好吃，我要去尝尝！” “狴犴，这次出行真的值了！”如愿一副终于让我抓到你小辫子的得意语气，“小少主居然有心上人！” “小少主才多大，何况平日相处最多的就是我们几个，上哪有心上人去？”狴犴无奈道。 “我跟姐姐在人间流浪了这些年，可是看过不少人间红尘事，你得相信我这双眼～”如愿颇为自信的指了指自己，“小少主刚才那个表情，一定是有心上人！” “你呀～回去莫要胡说，小心坊主收拾你。” “好吧好吧！”如愿有些可惜撇撇嘴，抬眸看向前面已快步走出几米的小红柿子，“快跟上！小少主要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