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
我的朋友海因茨兴奋地告诉我他又在乡下收到了一个老物件,是一尊石像,现在就放在他的家里。我很好奇他是如何把一尊石像搬进他那三十几平米的房间。竟也产生了一些好奇,于是答应他的邀请,去看看这个新收藏。
穿过狭长晦暗的巷道,这里和城市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显得老旧,像是使人置身于一个多世纪以前。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老人,我不明白他作为一个高收入人群为何要在这里住宿。我敲了敲门,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打开门,他的反应比平时迟钝很多。
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灰色衬衫,黑色短裤的中年男人站在我的面前,胡子拉碴,似乎有半个月没有剃了。发出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来了啊。”
“你怎么啦?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我还好,只是太累了,晚上总是睡不好。”
“你那个石像呢?”
“就在那里,不过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它太诡异了。从那个村庄带回来,它就一直被红色的布遮盖,我看了它的照片后,一直没有胆量去看它。”说完,他走到一个柜子的旁边,用手指着一个被红布遮盖的物体。我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诡异收藏需要用布去遮盖,即使是收藏者自己也不敢随意去看。
“我发誓我不会再去看它一眼。因为它,我在回来的路上差一点遇到车祸。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好。”
“你确定你好要看吗?”
“既然它不是像美杜莎那样的妖怪,我觉得看一眼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况且还是你邀请我过来看的。”
“我从来没有看它,我只是看了看它的照片,就差点导致车祸。我邀请你来只是看它的照片,而不是原物。”
“真的有这么可怕吗?”我犹豫了,决定还是先看照片。后来,我无比庆幸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否则我也会遭遇那样的事情。
他转呼出一口气,似乎轻松不少,转而走向桌子旁,从笔记本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当我看到照片时,我几乎尖叫出来,我无法准确的形容照片上的那个物体,肥大的类似人类的头颅,面部扭曲,几乎违反了所有现在已知的生物构造的规则,我勉强看出来它的表情是在笑,讥笑或者是嘲笑,我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我的大脑一阵眩晕,继而是强烈的呕吐感,我赶紧来到卫生间,吐出了所有可以吐出来的食物和未消化的残渣。吐完之后,身体几乎虚脱。我没有再看其他几张照片。便告辞他,匆匆离开了。
这一晚,我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便发现自己感冒,发了高烧。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只邀请我看它的照片。病好之后,我来到图书馆,查阅了所有的文献也仅仅找到关于它的只有简短的几句介绍:石像的来历没人知道,关于它的最早记载是在十五世纪,一名西欧水手在南大西洋的一座无名火山岛意外发现到它,它的背后刻着类似拉丁语的文字,这些文字无法用人类的发音器官去朗读。之后它又消失在人类的视野里,再一次面世已经是十九世纪,一名报社记者在东南太平洋一座岛屿附近浅海的沉船里见到了他,并为它拍了照片。之后那名记者和石像一起消失了,他的房间只留下几张关于它的照片。
我不愿去回忆那张照片,以免再一次引起生理上的不适,根据我曾经在考古队的经验,我认为它是属于某个古代文明的用于宗教方面的器物。
海因茨没有再和我联系,直到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来信。歪歪扭扭的潦草文字仿佛是喝醉了酒之后写的:
“舒尔茨,我不敢相信目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该把窗户打开……这样盖在它上面的红布不会被风掀开……..我不小心看到它了……和照片里一样……它的笑容比坟墓里的因忽然复活而开心的的腐烂的死尸地笑容更恐怖,扭曲,令人作呕……它一直看着我……它变大了,在那里发出笑声…….发出刺耳的有规律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无法相信曾经有人会将这种生物作为宗教的神灵去崇拜…….即使是那些原始的摆脱猿类状态而处于进化初期阶段的人类部落……”后面的字过于凌乱,像是婴儿无意义的涂鸦,让我完全无法识读。
我决定去看看他,当我来到他家,敲了几次门,没有人回答,在警察的帮助下,我得以再一次看到他。他坐在床边,眼神呆滞,周围一片杂乱,身上的气味使我判断他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柜子上原先摆放石像的地方空了。周围也没有石像的存在。
“我把它弄丢了……它自己跑了……..”他反复重复这两句话,我们一致认为他应该去精神病院做疗养。所幸他的钱也足够承担这笔费用。
在我的帮助下,警察联系到他唯一的哥哥,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那几张石像照片则被我烧毁了。
三个月后,在和同事的闲聊中我得到一条消息:一位考古教授杀死了自己的学生,带着一尊石像逃往国外,结果飞机在南大西洋失事,坠入海中。半个月后,搜救队在附近一座无名火山岛找到了教授残缺的半截残骸,但并没有找到那尊石像。
石像是从那里被发现的,经历了近六个世纪,它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像是嗜睡的不愿走动的老者,它并不愿意被人们唤醒,也不愿意四处飘荡。只有那里才是他应该存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