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71）
第七十一章：民间传说竟成真
獠阴仔细想了想和沈青争那些天的接触，他不是虚无的，他是有肉体的，但貌似确实一直都是他在和沈青争交流，别人应该都没有直接和沈青争对过话。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殷商说他没见过沈青争看不见沈青争，李伦伦一家却都看得见沈青争。
獠阴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个和自己相处了那么些天的人，见了那么多人的人，别人突然来告诉自己没有这个人！
那他看到的是什么？李老头看到的是什么？是沈青争不正常？
殷商和李老头一家，獠阴肯定是相信殷商是正常的，但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疯了。
那老头子说，他和沈青争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和沈青争才是一路人。既和沈青争是一路人，怎么别人都能看见他，而看不见沈青争，老家伙说话最爱卖关子，当时谁知这句话尤为重要，现在想来，应是话里有话，在含沙射影呀。
獠阴攥了攥拳头，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善渊道：“善渊，百棺阵那里你不是曾在暗中吗，那你看见当时我身边多了一个人吗，长的挺不普通的，相貌挺大气也挺俊的，反正这几个人除了我肯定他最好看，算沈青争我们是五个人。”
他把最后的希望都寄在了善渊身上，善渊却摇了摇头，他只看到了四个人。獠阴的脑袋顿时陷入了空白，眼睛发木，最起码这一刻他无法接受。一个真实接触过的人现在别人都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那个人。
难道一直以来只有他和李老头一家看到了沈青争？
沈青争定不是凡物，但也不会是什么大罗神仙。连善渊都看不到他，这种情况只能是他獠阴和李老头李伦伦疯了，在那时候就出现了幻觉。
“别人看不到，你能看到，不代表他不是真的。”善渊这句话相当于给獠阴吃了颗定心丸。
獠阴克制下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看到这些真实存在的坟，能肯定的是沈青争给他讲的古村传说，至少并不是民间杜撰，而是真事。他蹲到李生根坟前，拔出了短刀开始挖坟：“挖，我要知道李生根是不是像故事里一样，变成了白眼怪，拧下了他爹的脑袋。”
闻言，善渊和殷商蹲在其旁边，三人开始挖了起来，动作迅猛不拖沓，獠阴顺便解释了下沈青争讲的李生根家的事。
很快，三人刨了李生根的坟，露出了里面的棺材。因是村子里的穷人家，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木头棺材，不大不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成年人。棺材做工粗糙，连个雕刻装饰都没有，仿佛轻轻一踹就能散架那种。
这棺材刚一露天，就传出了一股奇臭无比的味，令人窒息。就像空气中全是细小的粉尘，人想憋气，那些空气中的东西也能飘进口鼻，臭味也能充斥整个人的体内，獠阴觉得自己被一种臭气侵袭了全身一般。
他看了眼善渊，臭味已经证明了里面是具白眼怪的尸体，只要再开棺一探究竟，看看李生根的古怪，毕竟这邪门怪病的源头应该就是从李生根他爹碰见那白眼怪人来的。他和善渊一对眼神，两人默契地手就搭在了棺材板上。
獠阴摸了摸光滑的棺材板，才想起个事。之前百棺阵和李伦伦家的棺材都是恨不得拿好多钉子钉死的，这口怎么什么都没有，是个力气大点的都能随手就把这口棺材打开。
不过事情走到这一步，就算是陷阱，也得开棺。獠阴单手一发力，手心里生出的法术还没热乎，就被善渊握住手腕，灭了火焰。
“怎么？”獠阴转头看他做了噤声的手势，就微微偏头。獠阴从他的眼睛里就能感到他的严肃，但还没看明白他偏头做什么，于是跟着照葫芦画瓢做一样的动作，静下心来才明白善渊此举的用意。
他是在用耳朵听声音，当獠阴全神贯注的时候，才听到棺材里传来阵阵微弱的呼吸声。
獠阴下意识就抬起短刀退后了几步，这个坟看起来挖的很仓促，所以坟里地方并不大，他也就退了两步，身子便贴在了土坑上。
“你们上去，我开棺。”善渊的语气不是在跟他们商量，而是命令。
这种与生俱来的威慑感，让獠阴还没反应，就已经听话飞了上去。而殷商那百无禁忌的家伙，竟然是踩着人家棺材板跨上去的。
要是一般人这么做，怕是早就频频出事了。这不是惹着人家地底下的人了吗，人家好好躺在地下，平白地让别人踩一脚，搁谁谁乐意，不得掀开棺材板气的半夜爬出来去他家趴窗户。
可惜，他遇见的是殷商，论什么鬼也得咽下这口气。
善渊等他俩上去后，一刀就砍进棺材盖缝中，以杀人不眨眼的速度划到中间，就用刀翘起了棺材盖，手上一用力，就掀翻了棺材盖，然后就看棺材盖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摔到了地上。周围都是坟，善渊力气又大，尽管他已经控制了，獠阴还是眼睁睁看着那棺材板落到了另一坟头上，直接给人家鼓鼓的坟头砸瘪了。
獠阴双手合十，心里替他向那坟主人道歉，损事真是让他这俩好兄弟干遍了，要找茬找他俩的，千万别算在他头上。
那棺材被打开后，一阵强烈的挣扎呻吟声从坟里传了上来。獠阴赶紧低头去看，棺材里正躺着一个脑门上贴着黄纸符咒的尸体，而尸体的胸脯正上下起伏，符纸也因尸体的鼻息被吹的上下翻动，反复起落。
没死还是诈尸？獠阴把刀对向尸体，观察了它半天，以防尸体突然跳出来攻击。
獠阴对符咒了解不多，猜测这符纸应该是等李生根死后，村民请了人给看的，估计也都是怕他诈尸吧。
面前这具李生根的尸体，体貌特征确实如故事里讲的一样，奇臭无比，脏发超长。其他特征就因为死的时间太久，尸体早已腐烂，根本无法判断了。
獠阴见尸体半天没异常，就坐在了坑边，松了警惕，说道：“确实是李生根，不过我就没听过谁家死人还有呼吸的，善渊，你见多识广，你说他到底死没死？”
善渊闻言抬头看向獠阴飞了上去，一个翻身落地坐在了獠阴身边休息：“死了。”
“死了还有呼吸，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不会我们说话他也能听懂吧，不会一会还能跟咱们唠唠嗑吧？”獠阴翘起二郎腿，经过了不少血腥场面，让他待在臭味熏天的环境，也能忍得了了。
“可以。”善渊答道。
嗯？獠阴满是疑惑，他说的可以是什么，尸体可以听懂他们说话，还是可以跟他们唠嗑？獠阴拍了拍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无意间瞥到了李生根的庐山真面目。
獠阴猛地跳下去，弯腰扒在棺材前，小心翼翼地揭开挡在尸体面前的符纸，但并没有把符纸撕下来，只是让自己能够看清李生根的面容。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腐烂，但不是已成白骨，还是能看清些长相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李生根长的像一个人，他见过的一个人。獠阴转身对善渊道：“他长的像李老头，李伦伦他爹。”
虽然李生根死在壮年，没有李老头老，但他还是觉得李生根长的有些像李老头，就算从骨相都能看出来。他从来没听李伦伦说过自己有兄弟姐妹，按故事里的时间算，李生根也是李伦伦长辈那伙的，更何况桃源人算不上完全的凡人，而李生根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就算李生根是李老头的兄弟，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尸体上看，獠阴一点也感受不到它有半人半神的血脉。姑且把雨师妾当神吧，毕竟她也是人蛇族，从女娲那里分出来的。
除非这得了白眼怪病的人，血脉被侵袭，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獠阴分析了所有可能，想到了李生根的腐烂程度，立刻道：“不对，时间不对，按李生根死的时间，他应该早成白骨了，故事里的时间就不对。”
他之前跟沈青争讨论的时候，觉得那古村落的时间应该更加久远，最低百年以上。现在他觉得真实故事发生的时间，很有可能真的就在近几十年，但无论多少年，尸体就应该已经变成白骨了。
可是按李生根的腐烂程度算，这事倒像是近几年发生的而已。
“别管时间，只看事情。”善渊擦拭着他的刀，道，“这种怪病我曾见过，是研究长生失败的产物，后来就变成了传染病，只传染给凡人，只要有凡人的血脉便能传染。”
“也就是说桃源人也有被传染的可能，那故事里李生根他爹遇见的白眼怪人，是被谁给故意放出来作乱的，你是在哪见过白眼怪？”獠阴问道。
善渊摇了摇头：“太过久远，记不清了。”
记不清？龙神活的是长，时间过太久的事是容易记不清，这很正常，搁别人身上他都不难理解。不过獠阴总觉得善渊是对他有所隐瞒，也没追问。
獠阴转身对着棺材，说是李生根死前手里抱着他爹的脑袋，现在也没看见棺材里多出颗人头，总不能是村里人好心还把他爹脑袋还回原主坟里了吧。
他拔出短刀在尸体周围翻了翻，李生根死的突然，下葬前也没人给他置办寿衣，他破衣褴褛的，如果棺材里多出颗人头，应该一眼就能看见。
搜寻无果，獠阴换成了用手亲自去探，起初什么也摸不到，还摸一手脏，等摸到了尸体腹部的时候，獠阴猛地缩回了手，又重新摸了摸。
“他肚子好硬，好像有东西。”獠阴掀开了李生根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肚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