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八节 郊野之夜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凯德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和你们约克军一起阻击即将来袭——哦不，是已经来袭的——兰开斯特王军？”
鸢夜差点笑出声来。
小骑士杰克·凯德言辞委婉又略带紧张地问了自己两个问题：一是对局势怎么看、二是喜不喜欢伦敦城，最后又绕到“保护伦敦免受北方蛮人的侵害，是每一位伦敦市民的职责”。对话进行到这，鸢夜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我很像一个免费打手吗？
“杰克·凯德先生。”她打断了小骑士的话，“我想我有必要确认一下情况。”
杰克愣了一下：“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如果您对我提出的上述一切要求或者说期待都确确实实存在、也确确实实地如我所理解的含义那样的话，那么——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
杰克眨巴眨巴眼睛，他没想到这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异国少女言辞这么犀利，竟然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应对的话。
“伦敦的确很重要，可它不是我的家，”鸢夜平静地给小骑士泼着冷水，“都城的确是王权的象征，可王权又不属于我。凯德先生作为埃塞克斯伯爵亨利·鲍彻的扈从骑士，确实有职责捍卫都城的安全与骑士的尊严，可我不是军人，也不是骑士，甚至不是英格兰人。而你和我也素昧谋面，刚刚还在刀剑相向。请问，我有什么义务帮助你呢？”
“这——”杰克涨红了脸，左手做出了奇怪的、难以理解的姿势比划起来。
看起来只是不知该说什么之后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鸢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转过头看见那老妇人已经睡着了，便站起身来走到了离她稍远的位置。
“或者说，承担这份责任之外的请求，能为我带来什么？”
“那么，米娅小姐的条件是什么？”
沉思了半晌，杰克重新发问道。
“如果您能够帮助我完成阻击的任务，无论是安全的居住地、大量的金钱、崇高的地位、还是男性——抱歉，我是说伴侣的意思——我相信伯爵大人都不会吝啬！”
“————”
这回轮到对方沉默了。鸢夜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对自己如此信任且执着，好像加上了一个人，就能够阻止王军占领伦敦似的。
而且伴侣是什么意思？堂堂时钟塔色位魔术师、索拉里斯的继承人，居然需要在特异点通过接任务来寻求伴侣？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丝侮辱，虽然对方可能并不是有心之举。
刚想拒绝这荒谬的所谓“条件”，忽然她感到心头一动。
等等，谈条件？
约克方虽然在伦敦城占据劣势，但好歹也是眼下英格兰的两大势力之一，如果可以由他们出面寻找失踪的迦勒底御主，成功的概率应该比自己独自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英格兰碰运气要大得多。即使找不到，那么捕风捉影地寻来一些线索，也是好事。
他已经失去了和迦勒底的一切联系，连提供存在证明都无法实现。在眼下内战中的英格兰，时间拖得越久，对那位御主来说就越危险。
于是几乎要拔出来的佩刀又暂时归于沉寂。
“好啊，那就来谈谈条件。”
杰克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没想到这姑娘忽然转变了态度，这让他感到很惊喜。
在一场战争中，每一个个体都渺小如沙尘，从这个角度来看，只是多出一个人，其影响微乎其微，但杰克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所谓的阻击——阻止、截击，至少需要和对方入侵的兵力相匹配的人数，才能保障己方在完成任务后安然离去。即使是以迅捷著称的轻骑兵，也需要对方兵力的一半以上才行，否则对方的军阵不能够被截断，反过来首尾相顾，前往阻击的一方便成了刀俎鱼肉。
但现在伯爵只给了自己一百余人，想阻止王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能有一位武艺超凡的骑士，对王军的主帅——亨利·霍兰德进行斩首，那么群龙无首的敌军必然阵势大乱。
杰克明白该怎么做，他苦恼的是在游击骑士团中，并没有这样技艺高超的勇士。但现在，他似乎又看见了一丝希望——只要这眼前的少女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
为了伦敦城，无论是怎样苛刻的条件，都必须答应才行。至于“如果实在做不到”的情况，就只能和伯爵大人再商量一下。
“那么，您的要求是……？”
杰克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
“很简单。第一，看到那边的老夫人了吗？”鸢夜抬手指了指靠在断墙上呼呼大睡的老人，“她是我的邻居，战斗结束之后，请带她到安全的地方。至于我，倒是不劳凯德先生费心了。”
“米娅小姐您——”
“我迟早会离开伦敦，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动身，被你们的战事打乱了计划。”
“原来如此。”
“第二件事，请帮我找一个人。”她压低了声音，“这件事非常重要，我需要凯德先生尽快传信给你的伯爵，然后我才会配合你所说的行动。”
“找人——？”
杰克愣了好几秒——这可是出生入死的战斗，作为交换条件，先是护送邻居、后是寻找别人。这少女居然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
“如何？”
“您想找的是谁？”
“是我的一位朋友。外貌特征和我差不多……青年男性，黑发黑瞳，身高要比我稍高一些，你可以理解为他也是一位罗马贵族，有别于英格兰人，如果出现的话，应该很容易找到。”
“原来如此。”
杰克点点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从钟楼的后院走进来一位身形瘦削的骑士，虽然穿着铠甲，但也不显得有多魁梧。
“凯德阁下，您有何吩咐？”
杰克把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又叮嘱了几句：“柯文，一定要把我说的话转达给伯爵大人，这是这位米娅小姐答应帮助我们的条件。——而我们的胜利，可以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要依仗她的行动。”
名叫柯文的骑士也不答话，只是略微点点头，很迅速地离开了。
“那么，接下来说说正事吧。”鸢夜目送骑士柯文跨上一匹瘦马往远处跑去，渐渐收回了目光，“你需要我做什么？”
…… ……
伦敦城外的郊野上，一支军队整整齐齐地排成纵列阵向西行进。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跨坐在青灰色战马上，从容不迫地带领着队伍。他浑身上下覆盖着亮银色甲胄，脸上罩着猪鼻面甲，腰间挎着一把重剑，远远看去威风凛凛。
这是原伦敦城驻守将领、埃塞克斯伯爵亨利·鲍彻率领的伦敦守军，全部的人数大概有一千余，不过这一支队伍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已经听从伯爵的部署，迂回到东方远处的森林里。他并不打算完全听从爱德华·金雀花的命令直接撤军，坦率来说，他不理解这位继承了父亲爵位的年轻领袖为什么命令自己放弃伦敦，而想要写信去问，已经来不及了。
伦敦城作为首都的象征意义太过耀眼，虽然兰开斯特王军号称两千人，但毕竟是从考文垂远道而来，老谋深算的伯爵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和亨利·霍兰德较量一场，至少不能让伦敦白白落入王军之手。
作为身经百战的统帅，伯爵当然明白以少胜多的难度相当高。王军一方的统帅是埃克塞特公爵，虽然霍兰德本人声名狼藉，但也正因其粗劣的品行和热衷于向部下散财的行事风格，反而聚集起一批拥虿。——公爵虽然本人财务状况常常堪称潦倒（以一位公爵的标准来衡量），但其劫掠的财富散发给手下的骑士时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许多骑士因此也乐于为他卖命，于是这位“屠刀亨利”渐渐打造出一支悍勇残暴的私人骑士军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哪个年代，都再正常不过。
亨利·鲍彻深吸了一口气。面甲虽然安全，但相当闷。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举起右手。
“停止前进！”
一位骑士催马上前：“伯爵大人，有什么吩咐？”
“凯因的队伍有消息了吗？”
“这……”骑士摇摇头，“暂时没有。您不是让他们留在城内进行——”
“这也是无奈之举。”伯爵拍了拍他的肩甲，“只有同仇敌忾，才可能击败兰开斯特。虽然我们已经占据了伦敦城一年有余，但伦敦人却未必是一条心。如果用‘对我们一致的爱戴’无法让伦敦团结起来，那就只能用‘对兰开斯特一致的仇恨’来实现。”
“所以您才安排了……”
“没错。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做得太过火。”
“以凯因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发生您不希望看见的事情。”
“但愿如此吧。你再派一名斥候秘密返回城内，记得叮嘱凯因适可而止，只需要搅乱伦敦城内、能够引起市民对王军的反抗就可以了。如果借此机会抢掠市民、满足私欲，我一定砍了他的头！”
“是，伯爵大人。”
骑士催马反身离去，马蹄声渐渐淹没在深夜的风声中。漆黑的夜空一望无际，像巨兽的口，令人沉寂、令人压抑。
“继续前进！”
风吹散了伯爵的话，却吹不散伦敦城内的纷乱与战火。亨利·鲍彻远远看了一眼伦敦城的方向，心中浮现出一股异样的滋味。
无从说起，也无人可以说起。他是将领，却不是诗人。所谓的彷徨、惆怅、担忧，对武人而言或许都可以用一句“不安”来概括。而现在，这种无言的“不安”正充扩在伯爵的胸膛之中，难以排解。
“再排一位斥候，迅速通知杰克，就说这一次王军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原定行动提前。驱逐城内兰开斯特军队后，迅速在城外与我会合，寻找有利地点，伏击亨利·霍兰德的主力部队。”
“是！”
连派出两位游骑的埃塞克斯伯爵短暂地愣了一阵子，最终却只是长叹一声而已。
“殿下——不，陛下。您究竟在作何考虑？”
“……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