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你离开的时候 我哭不出来 仿佛只要没有竭斯底里 就可以否认 你永远离开的事实 就可以让自己相信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老人 只是睡了一个有点久的觉 一定还会有一天 在饭点 在校门 在梦里 听到你慈祥的呼唤声 告诉我 你好想我 好想好想我 你走之后 我努力地适应着 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只是 回家后再喊不出那个音节 再没有熟悉的三菜一汤 午后的家门也再没有 拉着我嘘长问暖的大手 也只是 只是 曾经说了那么多遍大话 要永远在一起报答一生的你 变成了挂在墙角 永远微笑永远慈爱的 黑白照片 我一直逃避着 不敢用文字 去打扰星空之上的你 并不是怕撕破伤口 血如泉涌泪如雨下 只是 总觉得笔下的文字 是那么的脆弱轻浮 承载不了 所有关于你的一切 直到我惊恐地发现 你的痕迹在被一点点淹没 你用过的锅碗瓢盆 你为我赶制衣服和红领巾的缝纫机 你起早摸黑开垦的菜地 你在楼顶养大的鸡群 你从我爸手里抢下的那根竹条 不知不觉都不在了 更可怕的是 亲戚不再聊到你 家人也不再提起你 甚至我自己的脑海中 所有以为会终身铭记的你的一切 竟然开始模糊 我想不起来 你做的青椒炒肉的味道 想不起来 你最喜欢的衣服款式 想不起来 你最后一次接我放学是哪一个黄昏 想不起来 你最后躺在那里 眉头是否还是痛苦得紧锁 手指是否还在紧攥 是否还放不下牵挂一生的我们的一切 奶奶奶奶奶奶 放心吧放心吧 我们都过得很好 大家都很幸福 爷爷身体很好 只是 找了个新的阿姨 我爸开起了书法班 每天充实而开心 二叔回到了家乡 广告公司风风火火 姑姑做了促学促业的大使 家庭也 维持的很好 波波已经就业 远赴迪拜 伟伟保家卫国 驻军韶关 而我 终究没有成为科学家 但也算继承了爷爷的意志 做了教育行业的公仆 奶奶 你很想我们吧 我也好想你 我知道 没能在梦里见到你 是你怕打搅我们 只敢远远的 用星光和微风 轻轻地抱着我们 哼着无声的摇篮曲 安静的慈祥地看着我们 陪着我们 直到 重新团圆的那一天